“你覺得我應該給麼?”安然目光淡淡,脣角勾着一抹譏誚的笑,“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個機會似乎是你自己丟掉的。”
“怎麼,現在是後悔了麼?”
“安宇,我似乎告訴過你,機會,我只給一次。”
安然一字一字,透着決心。
這對安宇而言,等同於破壞了自己的財夢。
他做夢都想公司能夠被收購個好價錢,可這一切都在他的貪婪之下破壞了。
“安然,難道你就不能念在我們姐弟的份上,幫我這一次麼?”安宇微微急了,爲了錢,別說求安然,就是做什麼他都願意。
“幫你麼?”安然微微一笑,“安宇,安家那一棟房子,我不是留給你們了?”
說完,她拿出視線準備好的支票,擱在桌面上,輕輕推上去。
“這裡是五百萬,我唯一能給你們的,再多就沒有了。”
無論如何,爲了安佩佩也好,還是顧念他們之間的情意,這五百萬,就當是她感謝他們這麼多年努力經營安氏的報酬。
儘管,安氏最終並沒有按照原來的步伐,走上更加繁榮的未來。
“當我們是乞丐嗎?”安宇怒,他好聲好氣,最終就只得到一個五百萬?
五百萬算什麼?
他是沒有麼?
難道一個安氏就只是值五百萬麼?
“安然,你是不是在耍我們!”
覃芬也怒了,無論如何,安氏是她的,任何人都不準搶走。
“耍?”安然冷笑,卻已經什麼話都不想再說。
對於這一對母子,她只能用呵呵來形容。
時至今日,似乎就算她一分錢都不給,也不算過分,不是麼?
商場之上,向來沒有親人之說。
“你們走吧。”安然落座,收回落在他們母子身上的目光。
逐客令都下了,可是母子兩卻是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無論是覃芬還是安宇。
他們都有各自的目的,總之對安宇來說,錢是最重要的,他只想要錢。
“安然,你現在是不準備給了是麼?”安宇一副質問的嘴臉,別說安然,就連尤桐也不耐煩了,“不是都已經說了麼,就這五百分,再多一分也沒有,你若不要,大可離開。”
“你算老幾,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安宇瞪眼,對尤桐吼道。
“給我走!”安然徹底怒了,他說什麼都可以,唯獨不能對尤桐發脾氣,“限你五分鐘內離開,否則我就報警!”
安然的威脅並未讓安宇懼怕,可如今的安然性格冷然,這一點覃芬十分清楚,她不敢懷疑她話裡的真假,即便再如何不甘,也只能帶着安宇離開。
離開的時候,母子兩怒氣衝衝。
“安然……”尤桐看着一臉冰冷的安然,心底微疼。
這些年來,安然總是如此。
任何事情,都護着她。
尤桐心想,也許安然是想報答她這些年對她的守護,也許是因爲,她已經是安然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我沒事。”半晌,安然擡起笑臉,只爲了安慰尤桐。
成功得到安氏,安然迫不及待地對安氏公司進行了整改。
整頓公司歪風,清理公司的蛀蟲,這所有的動作下來,花費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安氏的運作才總算穩定下來。
對於安氏集團的招牌,安然並未打算整改。
一切遵從父親所期望的,她只希望能憑藉自己如今的能力,將公司打造地更加完美。
儘管這一切實施起來,會有一定的困難。
可是爲了父親,無論多麼困難,安然都要努力完成。
這一個星期,安然所有的重心都落在安氏集團的整改計劃之上,尤桐便負責公司的其他項目。
這一次她們回來,就是爲了能讓YF國際在S市站穩腳跟,徹底穩定東南亞的市場,而這一切都按照她們的計劃順利進行,取得不錯的成績。
對此,華瑾城對兩人各種誇讚,爲了犒賞二人這段時間的努力與付出,今夜親自下廚。
說起來,知道華瑾城是名廚的時候,還是在四年前的某一個夜晚。
那一天是安然的生日,他親自下廚,包攬了一切事務,最後還做出一個是十分美味且特別的蛋糕。
也是從那個夜晚開始,安然徹底清楚他對自己的心意。
可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沒能接受他的愛意,這其中的原因除卻因爲受了傷害,害怕感情的恐怖,更是想努力奮鬥,終有一日爲自己報仇。
今夜這一餐,十分豐富。
足以看出,這是華瑾城的精心準備。
紅酒,蠟燭,牛排,點心,慶祝用的一切,應有盡有。
這一刻,尤桐微微失神,腦中突然出現一個溫和的笑臉,而後,臉上浮現了一抹滿足的笑。
“喂,你在想什麼呢!”華瑾城打斷她的思緒,尤桐微微回神,尷尬地笑了笑,他揶揄說,“看你春風滿面的樣子,怎麼,談戀愛了?是誰呢?”
“八卦。”尤桐笑罵道,卻並未否認。
安然想起這段日子以來,尤桐總是外出的繁忙,自然聯想到了什麼。
據她所知,尤桐最近總喜歡跟那個新生代畫家崔智浩在一起,說不定兩人真的會有下文。
對此,安然十分開心。
這麼多年,爲了她,尤桐一直沒有關心過自己的終身大事,如果現在能跟崔智浩一起,不失爲一件好事。
“是崔智浩麼?”安然輕聲到。
尤桐猛然愣了愣,顯然沒想到安然會知道他,但很快,她又收起了震驚的表情,“好了,你們都別八卦了,等真的有下文的時候,我會告訴你們。”
“你可別嘴上說說。”華瑾城道。
“知道了。八卦!”尤桐哭笑不得,舉杯與他們碰杯。
這一夜,他們有說有笑,彷彿回到了那些年,十分輕鬆,自在。
這也是回國以來,安然第一次感覺徹底放鬆的時候。
這麼多年以來,每逢喝酒,安然就跟失了命一樣,拼命灌自己。
也許是一種默契,他們從未阻止。
然而這一夜,就連向來冷靜的尤桐,也跟個孩子一樣,不顧一切地喝。
換句話說,開心,更要喝酒。
直到最後,安然醉了,他們才罷休。
看着她醉倒在沙發上的醉顏,華瑾城的眸色變得益發溫柔起來。
尤桐喝了不少酒,可看起來卻始終沒有醉意,不像安然,這麼多年,酒量還是差的嚇人。
“怎麼樣,照舊,你來照顧她麼?”尤桐拍了拍華瑾城的胸口,微微笑着。
華瑾城抿脣一笑,“榮幸之至。”
隨後,二人相視一笑。
把安然交給華瑾城,尤桐十分放心。
她起身回房,洗了個澡,靠在牀上跟崔智浩打電話。
電話內容,說着天南地北,換做其他人,總歸是厭煩的,可他們卻同樣感覺到開心。
有人說,一開始,彼此之間充滿魅力,蠱惑着對方,所以無論做什麼,總會感覺是那麼有趣,一旦時間久遠,彼此間所有的不足就會被放大化,最後成爲彼此眼中最討厭的那個人。
他們現在,似乎正在經歷這個階段。
尤桐發現,原來世間真的有浪漫健談而又不低俗的男人,這個男人深深地吸引着自己,讓她情不自禁。
就如安然他們所想的,她對崔智浩有着異樣的情感。
樓下,華瑾城守在安然的身旁,就如那一夜,她像個失去所有記憶的蠢女人一般,忘掉所有的恨,守在蘇千墨的身邊。
她迷迷糊糊,看着守在身旁的那一張俊美的臉龐,所有的脆弱都在這一刻體現出來。
每一處喝酒,她總喜歡流淚。
每一次都難以倖免,情不自禁地落下淚來。
儘管早已經習慣,可他的心卻依舊爲她牽動。
“傻瓜。”華瑾城輕輕地撫摸着她滾燙的臉龐,脣角洋溢着寵溺地笑,看着她清麗精緻的面容,變得更加心疼起來,“究竟什麼時候你才能讓自己放下所有的傷痛,不再折磨自己?”
“安然,心裡很苦,很累,很痛吧?”
“而我又何嘗不是呢?”
“我多麼希望,有那麼一天,你能爲我點頭,放下所有的仇恨,忘記過去,與我一起。可我更清楚,相比起我,在你心中沒有任何事情比你的仇恨更加重要。”
“安然,我累了。可又不想放棄。六年了,我真害怕,我們之間沒有第二個六年!”
華瑾城溫柔的嗓音道,無論安然聽見與否,這都是他心底最真的話。
這些年,他爲安然的開心而開心,爲她的傷心所傷心,因爲知道她的性格,所以即便讓她知道自己的感情後,也未曾敢給她半點壓力。
因爲害怕失去,所以一直守在她身邊,靜靜等待,直到有一天,她願意點頭,成爲他身邊的那個人。
因爲在乎,所以害怕失去。
因爲害怕,所以寧可委屈。
也不知道他說的話,她是否聽見了,安然動了動身子,卻又安然睡去。
夜,深濃。
華瑾城一嘆,輕輕抱起安然,上樓。
擱她在牀上,華瑾城重新爲她洗了毛巾,又爲她敷上。
一系列的動作下來,溫柔地像是在呵護自己的孩子。
猶如珍寶一般。
直到華瑾城出去,安然才睜開眸子。
房間月光微弱,她只是靜靜地盯着那扇門,最後卻只是一嘆,而後又昏昏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