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快點簽字離婚!”苟芸惠怒,恨不能一巴掌扇過去。
離婚協議書早在六年前已經簽下,可到了最後關頭,蘇千墨卻沒有簽字,並且扣起了離婚協議書。
“不可能。”蘇千墨毫不猶豫道,漆黑的眸底帶着一絲怒意,同時也透出自己的決心。
六年前,他錯過了安然,六年後,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再度發生,無論這個人是誰,都不可能,即便是他的母親。
苟芸惠怒,“蘇千墨,你別忘了,這個蘇家是誰在做主,如果你執意如此,那麼蘇家這些年所經營的一切都會斷送在你手中。別忘了,這個家不是你一個人的,如果你還當自己是蘇家人,最好是立即跟安然離婚,娶了程可馨。”
“你不是不喜歡她的麼?怎麼,因爲她懷孕了,所以你迫不及待地想要我迎娶她進門?”蘇千墨冷笑道,脣角勾起一抹譏誚,“媽媽,有時候,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個怎樣的人,也是,你是堂堂市長,整個市的人都是你所要關心的,所以,爲了你口中所謂的蘇家的臉面,我就要犧牲自己,跟一個不愛的女人結婚,然後離婚,再因爲你那口口聲聲的蘇家人,再一次犧牲自己,結婚,離婚。”
“這麼多年,你當我是什麼?棋子?”蘇千墨冷冷笑着,言辭之中帶着的諷刺與憤怒混爲一起,苟芸惠歷經了多少風雨,又豈會聽不出來自己的兒子對自己的意見。
只是,事已至此,他們都無法改變。
暫且不說她是否市長,但憑着蘇家的一切,她都不能罔顧,蘇家無論是做生意還是人品,講究的都是腳踏實地與誠信,若是連自家的私事都無法解決,其他人又怎麼會相信?
“千墨,這是你生下來就要負的責任,逃脫不得。”苟芸惠的語氣緩和了幾分,可蘇千墨卻仍舊堅持,“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唯獨不能結婚,不能與程可馨結婚。”
“爲什麼?你不是愛程可馨的麼?爲什麼不肯跟她結婚?”
“那你呢?你不是不喜歡她麼?當初是誰讓她離開?既然已經離開了,那就沒有再開始的必要。”蘇千墨擡起漆黑如墨的眸子,突然笑了,“六年前,我與安然結婚的那天,是誰把她叫了回來?”
聞言,苟芸慧的臉色多了一絲變化,眉宇間帶着一絲愕然,由此,蘇千墨更加肯定自己所調查到的,只是,這些都已經成爲過去,他不會追究。
“當年我既然已經選擇了安然,便已經說明我沒有跟程可馨再重新一起的意思,當年你之所以讓她回來,不正是要看我的選擇麼?”蘇千墨言語淡然,渾身上下卻散發着似乎看透一切的霸道。
苟芸惠從未想到,有那麼一天她在自己的兒子面前表現得如此窘迫,只不過,這也不過是一瞬間的感受罷了。
苟芸惠笑,“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會否認。千墨,當年的事情如何,到今天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你和程可馨這婚,一定要結。”
言下之意,他再沒有別的選擇。
只是,如果他就這麼妥協了,也就不叫蘇千墨了。
“只要我一天不離婚,這婚也別想結。”說到這一步,蘇千墨深深感覺到跟眼前這位所謂的母親再沒有任何話可說。
他轉身,只留給苟芸惠一個決絕的背影,那一刻,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兒子的改變只因爲一個人,而那個人就是安然。
次日,一早。
安然結束了一場會議,剛出了會議室,秘書便上前告知,苟芸惠來了。
苟芸惠是S市的市長,無人不知,她的到來讓不少人感到奇怪。
擡眸,她正好看到站在秘書身後的苟芸惠,她身邊跟着的,卻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的新面孔。
安然斂眉,心下卻已經清楚苟芸惠這般前來所爲何事。
她們進了辦公室詳聊,偌大的辦公室只有她們兩人,期間,徐雯泡了咖啡進來,然後又退了下去。
“苟市長親自來找我,是有什麼事麼?”安然抿了一口咖啡,眼皮微擡,幾分優雅,幾分高貴。
這樣的她與當年大有不同,苟芸惠看着,心頭一陣嘆息,若非出了當年那些事,這個兒媳婦,她最是滿意。
只是,事到如今,他們只能面對現實。
“今天我來,你就當是朋友敘舊,不必那麼見外。”苟芸惠說道,這麼說其實是對安然的一種擡舉,可這話中的朋友也因此分明瞭彼此的關係,更讓安然清楚,苟芸惠的目的與近日流傳程可馨懷孕一事有關。
“怎麼敢。”安然微微一笑,“曾經怎麼說也是婆婆,即便過了這麼多年,實際關係變了,怎麼說也是長輩,您既然來找我,那就請有話說話吧。”
拐彎抹角不是她們的風格。
“那好,那我也就不客氣了。”苟芸惠斂了笑意,肅然道,“我這次來,希望你能和千墨保持距離,我知道,你回來的這三個月,他一直對你各種糾纏,興許我的這種說法你會不喜歡,但是有些話你不喜歡我還是要說。”
“既然六年前你已經簽下離婚協議書,說明你們的關係已經終止,不可置否,你是個很好的媳婦,但很可惜,千墨的心自始至終都在程可馨的身上,也許他對你是一種愧疚,以致於這麼多年來纔沒有跟程可馨結婚,這一次,我希望你能夠明白,不要在與千墨見面,讓他和程可馨順利結婚。”
“所以,我說你這次來找我,實在是太可笑了一些。”安然擡起那清冷的眸子,笑得十分冰冷,“市長,首先,你說對了一點,一直以來並非是我纏着蘇千墨,而是他跟個502膠水似的,黏着我不放,既然你也來說了,那我也不妨說一句,還請市長您能好好管好蘇千墨,讓他不要再來騷擾我的生活,再者,我與他之間的婚姻,我想你別忘了,從未結束過。”
“這其中的原因,我想你比任何人還要清楚,現在,是我來拜託你們,儘早放過我,讓我投入新的生活。”安然一字一句,無不帶着諷刺,“是了,至於他是否和程可馨結婚,這事情我實在沒有興趣,所以還請市長您別想太多了。”
話說的直接,可安然的臉上卻依舊帶着招牌式的微笑,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安然說的話那麼過分,也讓苟芸惠無法恨的起來,只因爲安然所說也是事實。
當年若非蘇千墨臨時決定抽起了原來的離婚協議書,他們的關係早就結束。
“安小姐,多年不見,倒是伶牙俐齒了。”苟芸惠微微笑着,表現甚是大方,“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想安小姐應該明白一句話是,凡事留一線,不要做得太絕,他日相見纔不至於太難看。”
“所以,我也清楚,有些關係需要撇清的還是儘早撇清的好,以免他日被人扣上糾纏他人的詬病,您說對麼?”安然回以一笑,苟芸惠盯着她看了許久,眸子微眯,“所以,按照你的意思是,跟蘇千墨不再可能了?”
“這麼問來反而成了廢話。”安然站了起來,“市長,很抱歉,我還有公事要忙,就不招呼你了。”
言下之意便是下了逐客令,苟芸惠歷經商場,政壇,從未見過有人像安然這般不給自己面子。
要知道,所有商家的許多文件都需要她落筆簽字才能完成,可偏偏安然所從事的行業,並不需要從她這裡得到任何覈實。
苟芸惠帶着憤怒離開,唯一令她滿意的唯有手中的那一隻錄音筆,如今安然話說到這個份上,她就不信蘇千墨還能再與她糾纏下去。
她自信,蘇千墨對安然是沒有愛的,即便有,那也僅僅是九牛一毛。
苟芸惠前腳離開,徐雯後腳便進了來,這時的安然正望着落地窗外的高樓大廈發呆,那一刻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心所承受的是怎樣的疼痛。
是因爲得不到,或者是因爲她恨了這麼多年的人得到了想要的幸福……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安小姐,股委會那邊有事找您,讓你立即過去一趟。”
聞言,安然才抽離了神緒,股委會有事?
皺了皺眉,安然說道:“安排一下,我現在就過去。”
“好。”
同時,苟芸惠迫不及待地把錄音筆拿給蘇墨欣賞,其實這錄音的內容對蘇千墨而言,早已經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從程可馨第一次這麼做開始,他就已經習慣了……對,是習慣了。
安然的態度如何,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能憑着自己的努力,重新挽回這一切。
“怎麼樣,足夠你死心了麼?”苟芸惠盯着他的眸子,自信他一定會因爲這一段錄音而選擇放棄。
蘇千墨看着她,明明是那麼熟悉的一個人,可對他而言卻是如此陌生,曾經那麼高傲的母親大人,卻因爲一件這樣的事情,親自找上安然?
這說出去,誰會相信?
“我突然覺得,你很可笑。既然你都這麼做了,我還能說什麼?”蘇千墨突然一笑,插着褲兜,一步一步,如斯高傲地在她面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