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股委會的事情接二連三出現難題,面對的問題也一次比一次嚴重,安然的脾氣也越來越差,近日,秘書們都不敢招惹她。
就如一次,尤桐親眼目睹安然如何教訓一位新入職的秘書,語氣之冷厲,讓人覺得可怕。
爲此,尤桐很是清楚,她爲何會變成這般模樣。
“安然,給你的。”尤桐進入辦公室,擱了一杯涼茶在安然面前。
安然擡起眸子,掃了眼涼茶,擡眸看着尤桐,“涼茶?”
“嗯,現在的你需要下下火。”尤桐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坐下,疊腿,幾分閒暇地看着她。
安然知道尤桐指的是什麼,並未說話,只是整個人軟軟地靠在真皮椅子上,琢磨了一會兒,說:“新來的總歸要教訓,不然以後還會繼續這樣低級的錯誤。”
“是麼?”尤桐笑,犀利的眸子直逼她的眼眸,“據我所知,從以前到現在,你從不關心這些,怎麼,現在倒是關心起來了?”
面對尤桐犀利的反問,安然反而不知所措,不……或許該說是無言以對。
其實連她自己也不清楚這些怒氣從何而來,只是莫名其妙地想要發火,無論面對任何人,任何事。
“承認吧。”半晌,尤桐說道。
承認?
安然蹙眉,“承認什麼?”
尤桐看着她的眼睛道:“其實你我都清楚,之所以會這樣,完全是因爲一個人,因爲在你的心底,你從未真正放下過他,所以,當你知道他要結婚的時候,你不開心,你壓抑,可是你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或許,這個時候你更多的還是不甘。可是安然,縱使你不甘又能如何?曾經所發生的一切就會避免嗎?你和他之間就還能像從前那樣,即便沒有感情,卻也能生活在一起嗎?這一切都已經變了,早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你已經不是六年前的你,他亦如是。既然如此,爲什麼不早早放手,免得自己痛苦?”
這些話,都是尤桐這些年所隱藏起來的犀利,因爲她盼着,希望有那麼一天,安然能夠徹底從過去走出來,接受新的人,新的生活,可結果卻是適得其反。
這麼多年過去,即便她對蘇千墨冷漠,卻也是因爲那些過去被她埋藏在心底深處,只要有人點火,這一切就會熊熊燃燒,一發不可收拾。
結果也十分顯然,安然還是會因爲蘇千墨的事情失去所有所有的理智。
安然很安靜,很安靜地看着尤桐,整個辦公室內,陷入了可怕得寂靜,尤桐甚至以爲,安然會恨自己,恨自己把她埋藏在心底的秘密給如數說了出來。
只是結果,讓她很是意外。
“我在努力。”抽了一口氣,安然擡起那雙眸子,多了一絲決然,“尤桐姐,也許你也在討厭我,討厭我這麼多年的逃避,時至今日,由不得我不放下。所謂的仇恨,無非就是因爲太過在意,我懂,我都懂,只是……”
“我害怕有一天,當自己沒有任何執念的時候,未來的路沒辦法再繼續走下去,我害怕。”
“有我,有華瑾城,我們都會幫你。”尤桐說道。
那一刻,安然知道,嘴裡一直說的應該結束,真的要結束了。
……
在訂婚之前,程可馨找了安然。
原本並不想見程可馨,可安然卻清楚,即便不見,她也有辦法見到自己,於是只能和她在公司樓下附近的咖啡廳見面。
見面的第一句話,是程可馨的感謝。
“謝我做什麼?”安然微微挑眉,程可馨脣角的笑意更濃,“自然要謝謝你,如果不是因爲你的愚蠢,我又怎麼可能可以跟墨結婚呢?”
愚蠢?
面對這般諷刺,安然卻如同未有聽見,她淡淡一笑,“如果你找我是準備在我面前炫耀,或者分享你的得意的話,我想沒有這個必要。”
“你站住。”眼見安然要走,程可馨叫住她,試圖從它淡然的臉上看出一絲一毫的嫉妒,甚至是不悅來,可結果卻是徒勞。
“爲什麼不生氣?”程可馨眯眸道。
“對我而言,無關緊要。”
“那就最好。”程可馨挑起眉頭,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安然,別忘了你今日所說的話,既然是你不在乎的,以後不要來跟我爭。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警告的話語,充斥着程可馨對安然的厭惡與憎恨,這樣的她與前些日子,顯然像換了一個人。
其實,安然也從未信她。
一個從來都是那麼居高臨下的女人,突然來到她面前苦苦哀求,說什麼已經有了蘇千墨的身孕,還希望她能成全他們的這些話,也許只有電視劇裡的聖母白蓮纔會相信她真有如此懦弱吧?
“既然沒什麼事,那就沒有見面的必要了。”安然站了起來,聲音微冷,“還有,以後不要來找我。你們有任何事情都與我無關。”
“真是這樣嗎?”程可馨倏地站起來,“安然,記住你今天所說的話,倘若我發現你再糾纏着墨,我會讓你後悔。”
“讓我後悔?”彷彿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安然眉宇間多了一抹笑意,“時至今日,你覺得你能對我做什麼?”
被問及此話,程可馨一時無語。
的確,現如今,安然已經是堂堂國際總裁,她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三日後。
蘇千墨與程可馨的訂婚宴十分隆重,地點正是在當年,蘇千墨與安然結婚的地方。
當安然得知地點一致的時候,心頭如同針扎一般,不是滋味,只是,她告訴自己,不該在乎。
訂婚宴上,賓客滿席,當然少不了娛樂媒體的份兒。
懷孕三個月,對身材纖瘦的程可馨而言,沒有任何影響,今日的她着一件藍色的禮服,一頭紅色捲髮,甚是奪目。
她與蘇千墨站在一起,就如別人所讚美的一般,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夢,這些年她一直只有一個信念,那便是成爲蘇千墨的妻子,今日,她站在媒體朋友的面前,挽着那個她深愛的男人,臉上洋溢着的是滿滿的幸福。
“墨。”程可馨本想爲蘇千墨整理有些歪了的領結,可他卻突然別開臉去,甚至沒有看她一眼。
所謂的訂婚宴,其實便是遵從苟芸惠的命令,這一點她十分清楚,只是,她無法忍受,一個曾經深愛自己的男人,卻在這時候對自己冷漠無情。
心口一緊,程可馨的面容之上出現了一抹哀傷。
她站在他身後,聲音有些委屈,“墨,我知道你現在很討厭我,可是能不能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我保證以後一定乖乖的,不會讓你生氣。”
蘇千墨倏然回頭,漆黑如墨的眸子淡淡地看着她,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乖乖地聽我的?爲什麼?因爲這個孩子?”
說罷,他的目光瞥向她的肚子上,那一刻,程可馨內心說不出的緊張,難道是因爲……
不,怎麼可能。
肯定是因爲無法接受他們之間有了孩子吧?
“不管如何,這都是我們的孩子,我們一直都是相愛的不是麼?我知道你現在討厭我是因爲我所做的事情,可是我能保證,以後一定好好對你和寶貝。”程可馨誠懇道,只怕沒有豎起三根指頭髮誓。
蘇千墨冷哼,“那麼,我給你這一個機會。”
他的目光直逼程可馨,明明是一句充滿生機的話,可在程可馨聽來卻那般可怕,她看着蘇墨,心跳的很快,隱約感覺到一絲不安。
訂婚宴正式開始,率先說話的是苟芸惠,無非就是一些感謝的致辭。
當輪到他們爲彼此戴上訂婚戒指的時候,蘇千墨卻久久沒有動作,直到,現場的大屏幕上,出現了一張照片。
照片之上,一男一女赤身激吻,尺度相當大,最值得一提的是,照片中的女人是程可馨,可男人卻並不爲人知。
此照片一出,即刻引起全場的轟動,不少媒體的話筒都湊了上來,紛紛追問程可馨照片中的人是否是她。
那一刻,程可馨臉色蒼白,腦子更是一片空白。
事情來得太突然,她根本沒有應付的能力,其實不僅是她,包括苟芸惠也是萬分震驚,不管照片的真假,她只知道,這一切都是蘇千墨在搗鬼。
娛記們紛紛投來問題,如同炸彈一般,令她們措手不及。
“程可馨,請問照片中的人是你嗎?那麼照片中的男人是誰?”
“據說你現在已經有了身孕,請問孩子的父親是誰呢?”
“蘇總,您是否知道這個男人的存在呢?”
“兩位可不可以給我們一個迴應呢?”
一個個問題,犀利且命中要點,蘇千墨面無表情,甚至可以說此刻的他很是輕鬆,因爲這一切,的確是他的傑作。
“孩子是不是我的,我想這個問題你們真應該好好問問程小姐。”蘇千墨冷笑,冷峻的面容上掠過一抹犀利。
走到這一步,全是程可馨所逼的。
程可馨看着他,看他笑得那麼開心,她知道,蘇千墨是故意的,可眼下諸多記者,她卻也不能發作,最後只能強顏歡笑,以免被人拍去了狼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