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遊樂園之行簡直沒白費,兩個小傢伙全程都玩得很high,等到從遊樂園出來,時間已經過了五點。
易凡琪一手拽着查纖纖,兩個小書包照舊由她揹着。
倆熊孩子都玩得有點累了,緊一步慢一步沿着來時的路返回去。
查纖纖擡頭看了看易凡琪,小霸王額頭上,耳朵邊甚至下巴處,到處都亂七八糟沾着一縷一縷的溼發,圓圓的小臉蛋紅撲撲的,透着一股子健康之色,小嘴也微微嘟着,跟花瓣似的,又嫩又鮮亮。
他自己也出了汗,臉色卻白白的。胸腔裡的心臟跳得很快,有點氣悶,雙耳耳膜處也像是在敲鼓一般咚咚直響。
查纖纖有點不舒服,低頭瞧了瞧自己被黑爪子緊緊握住的小手,心裡卻十分開心。
兩個小逃犯卻不知道,因爲他倆這種肆意而爲招呼也不打就翹課的行爲,學校裡已經忙翻天了。
小孩子的安全問題向來很受重視,每天放學前班主任都要去班上親自點一次名,並且要等家長來接纔可以離開。這是學校的慣例,一直以來也都沒出過什麼問題。
然而今天班主任點名的時候,卻少了兩個小朋友。
授課的老師站在一旁還沒走呢,大熱天的,見狀也不由嚇出了一身虛汗。人可是從自己課堂上失蹤的。問了問同班的小朋友,大家也都說不知道。
班主任立馬將情況上報了學校。至此,這項尋人行動便在小天才幼兒園裡熱火朝天地展開了。
查微涼很忙,近來都是林嵐在幫忙管孩子,發現孩子不見後,班主任立即給林嵐打了個電話。
林嵐心裡也慌,但沒有急着給她打電話。想了想,冷靜地拉過班上幾個平時唯易凡琪馬首是瞻的小朋友詢問。
老師面相嚴肅,神情緊張,這些虎頭虎腦的小傢伙平時爲虎作倀,囂張橫行,這時不由也生出些害怕,紛紛搖頭說不知道。
林嵐瞧着其中一個支支吾吾的,緊張的小臉都憋紅了,料想他定知道些什麼,又軟下嗓門耐心地問了兩次。
小男生終於順利地說出來,原來是早上的時候,無意聽小霸王說起自己想坐過山車,但人具體去了哪裡卻不知道。
林嵐鬆了一口氣,閉着眼在心裡想了想,便招呼了兩個老師分頭朝最近的公園和遊樂園趕。
那邊廂,差不多五點一刻的時候,水雲澗裡的兩個男人也終於結束了一頓不知該定義爲中飯還是晚飯的飯局。
兩人今天各自都駕了車來,該說的也都早在包間裡說得清楚,所以出了水雲澗的大門之後,便在泊車小弟的指引下駕着各自坐騎離開了。
席遐邇面色沉靜地望着前方,偶爾轉頭看看兩側的街景,修長的手指間或轉動一下方向盤。
他的心裡並沒有表面來得這麼淡定,心思已不知飄到了哪裡,看見一個岔口,其實只是遵循着交通規則機械地轉動着手中的方向盤,將車拐進另一個方向。
自看到習妖孽遞給他的資料之後,男人心裡的情緒就十分罕見地複雜得不行,心裡像被重錘一下一下狠狠擊打着。
不過即便這樣,他面上仍舊剋制得很好,如一汪死寂的潭水般看不出半點波瀾。
男人不知瞧見什麼,面色忽然一頓,緩緩將車沿着邊沿停靠下來。
馬路邊的花壇邊邊上,兩個孩子正面朝馬路方向坐着。
而其中一個,自己剛剛纔從資料上看過。
被證實是自己兒子的小傢伙。
雖然很早以前就看過這個孩子的資料,知道很多母子倆的信息,但是直到剛纔、直到看過後面這些資料之後,席遐邇才真正地激動了。
孩子年齡多大席遐邇心裡記得清清楚楚,最初得知她的身邊跟着這麼一個小布丁後心情有一段時間很糟糕,後來冷靜下來細細想過之後心裡有了一個推測,但當時也只是有過這樣的想法,歡喜的感覺也並不強烈。
然而,但當自己的猜測被醫院精密儀器白紙黑字的鑑定報告明明白白證實出來,這種感覺就完全不同了。他不知道這樣一些資料習妖孽是通過什麼渠道得來的,然而,心底被狠狠敲了一下之後,隨之而來的驚喜卻幾乎是一瞬間如同海浪板鋪天蓋地而來。
這種澎湃的心緒不知如何表達,他只能緊緊抿着嘴,狠狠壓抑着,纔不至於失控地大叫出來。
坐在花壇邊邊上的兩個小人顯然沒有注意到剋制着步伐緩緩靠近過來的男人,這時還沉浸在回味中興奮又歡樂地交談着。
等到衣着筆挺的男人蹲在兩人跟前,他們才注意到這個面貌陌生的叔叔。
受大伯易雙石的影響,加之本身又是又一半時間在飛石唱片混過來的,易凡琪這小霸王自小便看遍美女美男,可以說年紀就是個小花癡外加半吊子的顏控了。所以輔一瞧見席遐邇,她雙眼頓時便亮了亮。
不過她也不笨。花癡之餘還記得看是不是好人。這時只矜持地抿着嘴,瞪圓了眼睛悄悄打量。
她斜着眼先和席遐邇對視一番,嗯,眼前這個叔叔面相冷冷的。
又往下看。
嗯。穿着也工工整整的,皮鞋也擦得鋥亮鋥亮的,看起來很有錢,不像個壞人。
頓了頓,又勇敢瞧向那雙狹長的鷹眼:“你是誰啊?”
潛臺詞:雖然你長得帥,但我們不認識你。
男人朝一旁的小傢伙瞥了一眼,嗓音不覺放軟了三分,“一個你們不認識的人。”
聞言,一旁的小傢伙警惕地扯了扯小姑娘的衣袖。小姑娘回過頭,兩個小娃娃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紛紛往後挪了挪。
席遐邇看在眼裡,挑了挑眉,看一眼查纖纖,又道:“這個時候早放學了吧,你們倆怎麼還在這裡?爸爸媽媽知道嗎?”
這句話瞬間就踩中查纖纖的小心坎兒。他怯弱地瞅了瞅眼前這個陌生的叔叔,圓圓的貓眼中瞬時便露出幾許焦急,眼眶裡
也漸漸起了水霧。
不知爲什麼,查纖纖本能地就察覺到一股危險,並且覺得這種危險自己根本無法對抗。
這種時候,他慣常做的便是——裝委屈。
“易凡琪,咱們,咱們走吧,媽媽和嵐姨找不到我,一定要擔心了。”
軟糯的嗓音甚至已經帶了哭腔。
在易凡琪小霸王的認知裡,查纖纖就只能是她一個人可以欺負的。爸爸不可以,大伯不可以,別的其他的任何人也都不可以。哪怕是位帥叔叔也不行!
易凡琪對這個帥叔叔的印象一下就不好了,一把將查纖纖護到身後。火氣蹭蹭上了頭,這時橫眉怒目地瞪着席遐邇,“你把他嚇哭了,你這個壞人!我不許你欺負他!”
說着跟個戰鬥中被惹紅了眼的小牛似的,過去推了席遐邇一把。
易凡琪使勁兒一推,力氣還是挺大,讓席遐邇身體踉蹌了一下,差點沒坐地上去。
席遐邇也沒料到,自己一句話就會讓查纖纖委屈成這樣,狹長的雙眼閃了閃,眸色越發深沉。然而,他眼底的惱恨這兩個孩子卻根本看不懂。
七年來,自己大半的時間都呆在紅樓大廈四十七層的辦公室裡,連回東岸別墅的次數都比較少。面對的最多的不是人,是一摞一摞的資料、文件以及合約。
這樣一個人,向來習慣了發號施令,又怎麼會懂得如何和小孩子相處?
他甚至勉力勾了勾脣,想要讓自己看起來更溫和一點,但許久不笑,這種感覺實在太陌生了。扯出來的笑容也都是僵硬的。
半躲在小姑娘身後的男孩,一雙貓眼紅紅的,卷卷長長的眼睫上凝了些小小的淚珠,這會兒正悄悄打量着自己。
垂在身側的手指略微彎曲,席遐邇努力剋制着不讓自己衝動地過去將小傢伙攬進懷裡。
那雙圓圓的貓眼,溼漉漉的眼底有一抹掩飾不住的新奇。
被這樣靜靜地打量着,心裡竟變得有些忐忑。
席遐邇略微尷尬地別開目光,半響,語氣又放軟三分:“叔叔不是壞人,不會欺負你們,也不會對你們怎麼樣。”
這句保證並沒有獲得原諒。小傢伙吸了吸鼻子,細白的小手緊緊拽着小姑娘的,只瞧了席遐邇一會兒,又別過眼去了。
易凡琪則直接將兩個小書包背了起來,瞪了席遐邇一眼,拉着人就要走。她不打算再理會眼前這個人了。
席遐面色僵了僵。這個時候,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了。
看兩個孩子互相拉拔着慢吞吞往前走,不禁沉聲道:“你們去哪兒?叔叔送……”你們。
兩個孩子注意力卻不在這裡。因爲他們似乎發現了熟人。
“林老師?”
易凡琪先是不確定地叫了一聲。等看到正臉後,立馬揮舞着小手臂興奮地尖叫起來:“林老師、林老師!”
聞聲,對街上一身短衣短褲的林嵐看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