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在公司外面的車裡等我,他沒有上來,但是一直在車裡密切的關注着會議的動態,在我的身上裝了一個無線裝置,我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看我出來,司機拉開車門讓我上車,顧南對我比了一個讚賞的手勢。
“現在怎麼辦?”我問顧南。
“密切關注那些大股東的動態,看看他們是要握還是放。如果他們握住不動,那就繼續打壓,如果放,那就收購。”
“錢怎麼辦?”我查過我爸的私人賬戶,只有不到一百億的金額,如果要吃下那麼多股份的確是一個問題,
“別擔心,錢我會想辦法的。”
回到家裡我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和我媽說了一下,我媽有些傷感,“我嫁給你爸幾十年來從來不過問公司的事情,對他一直很信任,沒有想到他竟然瞞着我給喬羽股份,太傷人心了。”
給股份還不是最傷心的,要是讓我媽知道私生女的身份,不暈倒纔怪,我心裡沉甸甸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讓我奇怪的是我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葉非墨竟然沒有打電話來問我,他這樣安靜讓我有些吃不準了。
離他的一個禮拜還有兩天,我倒要看看他在剩下來的兩天能做什麼。
慕氏雖然發佈公告穩定市場人心,但是股票還是沒有回升,雖然沒有繼續跌停,但是還是沒有企穩,新上任的代理總裁遞交停牌申請,次日下午慕氏股票開始停牌。
股票停牌,但是真正的戰爭纔開始打響,喬羽不甘這樣下臺,聯名和她一條心的股東再次請求召開董事會。
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只是兩天時間喬羽又恢復了趾高氣揚的樣子,她這次的幺蛾子是她不只是佔有慕氏百分之五的股東,而是慕氏的法定繼承人之一。
喬羽是帶着我爸的律師來的,先是讓律師宣讀了她的身份證明文件,證明她是我爸的女兒,接着就要律師宣讀我爸的遺囑,看着她那副醜惡嘴臉我真相打得她滿地找牙,可是當着這麼多股東的面我忍住了,“喬小姐,我爸還沒有死呢,你現在讓律師過來宣讀遺囑是在咒他死麼?”
“我當然不是咒我爸死,我只是想告訴各位,我的真實身份,也想讓各位股東看看我爸的遺囑,現在然然姐你可不是唯一的大股東,我爸也是,我爸那麼精明一定想過會發生這種局面,所以他才早早留了遺囑,不如我們看看我爸是怎麼說的。”
喬羽能這麼猖狂的讓律師宣讀遺囑,很明白的是她知道遺囑寫了什麼,那遺囑一定是對她有利的。
我坐在位置上一時間作聲不得,我爸手裡有和我相當的股份,如果他把這些股份留給喬羽,我該怎麼辦?
和喬羽共同以大股東的身份來管理這個公司?想想都覺得諷刺,對於我爸來說,私生女也是他的骨肉,可是對於我和我媽來說,這意義卻完全不一樣。
我很憤怒,說不出的失望,我對錢財的概念並不強烈,只是無法接受我爸把我和喬羽一視同仁的態度,如果我爸真的把手裡的股份平均的分成兩半,我該怎麼辦?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律師和衆位股東都在看着我,等我發話要不要宣讀遺囑。
我握緊汗溼的手,反正已經是絕路,害怕也沒有用,於是吩咐律師,“讀吧!”
我爸的遺囑裡面對他名下的股份做了分配,我媽佔百分之八十,我佔餘下的百分之二十,沒有喬羽的分,但是卻有一個附加條件,就是公司必須由我和喬羽協助負責管理。
我面無表情的聽着這個決定,喬羽她要宣讀遺囑應該是想表明身份,還有就是想着掌控慕氏。
律師讀完遺囑後喬羽笑嘻嘻的站起來,“然然姐沒有管理公司的能力,我爸心裡清楚,爲了不讓她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所以公司的事情還得我做主,各位怎麼看?”
有人在符合她,喬羽笑吟吟的,“我知道各位對我的能力不是太信任,在座的都是血汗錢,可以理解,爲了讓各位放心,我特意請了一位大家都熟悉的職業經理人來協助我管理公司,這位職業經理人就是亨利。”
這個名字一出口,所有股東臉上都露出了喜色,這個亨利可不是一般的人,他曾從生死邊緣救許多頻臨倒閉的公司於水火,口碑極好,我倒不知道喬羽什麼時候和亨利搭上了關係。
見大家都不反對,喬羽笑眯眯的,亨利先生最近太忙,所以委託他的助理劉浩明先生過來簽署協議,如果大家都沒有異議,我就請劉浩明先生進來了。
這纔是她的殺手鐗,讓劉浩明來給我添堵。
“我反對!”
“然然姐,反對也得有一個理由吧?你的理由是什麼?”
“是啊,慕小姐,據我所知,亨利先生不是一般人能夠請到的,喬小姐能夠請到亨利先生,對於我們大家,對於慕氏都是一件極好的事情,你有什麼理由反對呢?”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不是反對亨利,是反對劉浩明,讓劉浩明作爲亨利的助理出現在我慕家的公司,這對於我來說意味着什麼別人不明白,喬羽可是很清楚。
我是死也不會讓劉浩明進入我慕家的公司的。
衆位股東現在難道的和諧,我已經是騎虎難下,喬羽笑得格外開懷,“那就舉手表決吧!同意亨利先生接管慕氏的請舉手!”
結果可想而知,除了我和大姑,所有人都舉了手,喬羽嘴角帶了譏笑,“少數服從多數,有請劉浩明先生!”
會議室的門應聲推開了,所有人都轉過頭去,朝着門口的來人看去。
葉非墨一身手工西裝,氣場龐大的出現在門口,看見是他我提着的心放了下來。
喬羽卻是很意外,“怎麼是你?”
葉非墨走到喬羽面前,淡淡的看着她,“怎麼喬小姐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掌管慕氏嗎?”
“你來幹什麼?”喬羽臉色青白的問。
“我到我的公司來看看,不行嗎?”這話一出滿座皆驚,我滿臉不敢相信的看着葉非墨,他說慕氏是他的公司,這話什麼意思?
葉非墨隨手抓起律師面前的遺囑,緩緩的放回律師手中,“慕總還活着呢,遺囑這個時候拿出來不嫌早了嗎?”
律師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把遺囑收起來,喬羽盯着葉非墨,“葉總,你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喬小姐聽不懂嗎?”葉非墨嘲諷的看着喬羽笑,“作爲擁有慕氏百分之二十股份的人,我葉非墨來掌管慕氏在座的各位覺得怎麼樣?”
我怔怔的盯着他,嘴脣在顫抖,不只是嘴脣在顫抖,渾身都在抖,葉非墨說他擁有慕是百分之二十五股份,也就是說剩下的七位股東的股份都被他收購了。
這就是他讓我等一個禮拜給我的答案?
收購慕氏股票名正言順的入主慕氏?
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有多恐怖,可是已經完全顧不上了,我想任誰被自己信任的人插上這樣一刀都會控制不住。
我隨手抓起面前的文件惡狠狠的扔像葉非墨,那些文件在他面前如同天女散花般散落在地,葉非墨沒有動,只是這樣淡淡的看着我。
會議室裡出奇的安靜,我就這樣定定的看着葉非墨,葉非墨毫不躲閃的看着我,我大姑起身拉住我,“然然,你冷靜!冷靜!”
我想說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事到如此我發現我竟然是如此的沒有用,竟然一句質問的話都說不出來,只是這樣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脣。
嘴裡血腥味蔓延開來,我大姑把我拖出了會議室,走出會議室,我的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接下來的會議內容對我已經不重要了,我沒有留在公司,一個人開車離開了。
我不知道該去哪裡,只是漫無目的的開着車,腦子裡空蕩蕩的,彷彿什麼都在想,可是卻又什麼都想不起來。
手機在持續的響着,我沒有理會,只是一直朝前開,我在江城的外環上兜着圈子,一圈又一圈,後來被顧南的車給逼停了。
顧南把我從車裡拉出來,他的臉色陰沉得嚇人,這是我認識顧南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衝我甩臉色,“慕安然,你是想急死我嗎?”
“顧南,我就知道你會是第一個找到我的人。”我對着他嘿嘿傻笑。
其實就在剛剛我還想過,如果是葉非墨第一個找到我,我會聽他解釋,也許他是身不由己也許他有難處。
可是,我又失望了。
算了,我對葉非墨已經不是第一次失望了,就這樣失望下去也好,沒有希望是最好的結局。
顧南在打電話讓司機過來開車,等他掛了電話我開口,“我想喝酒,喝那種很烈的酒,然後大醉一場。”
“好!”
顧南點頭,沒有拒絕的把車開到了酒吧門口,他要了很烈的白酒,我一口接一口的喝着。
差不多半瓶吧,我就覺得頭暈目眩想吐。我的酒量不好,可是這醉酒的滋味竟然是這樣難受我沒有想到的。
不是說一醉解千愁嗎?爲什麼頭痛欲裂?
顧南扶着我搖搖晃晃的出了酒吧,我不想回家,讓他帶我去看夜景,他沒有拒絕,沉默的開着車,我坐在副駕駛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話。“顧南,我心裡很失望。”
“失望什麼?因爲葉非墨收購慕氏股票嗎?”
“是,他說過可以解決的,可是這和沒有解決有什麼兩樣?”
“然然,這件事他這樣解決就目前來說是最好的解決方法。”顧南嘆口氣,“你難道希望看見劉浩明在慕氏指手畫腳?”
“不想,可是他怎麼能這樣讓我失望呢?”
我喃喃的,“顧南,我頭暈,你讓我下車我要吐。”
顧南停了車,我下車蹲在路邊大吐特吐,顧南蹲在我旁邊,手輕輕的拍着我的背,吐過之後我感覺好了許多,顧南從車上拿出一瓶水給我漱口。
我有好多話要和顧南說,可是卻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說起。
我們又重新上了車,我靠在椅子上面腦中時而清明,時而混沌,顧南在旁邊勸我,他沒有說一句葉非墨的壞話,正是這樣我才更難受,我其實希望顧南說葉非墨很壞很壞,是一個大壞蛋,不要臉,可是顧南一句也沒有說,反而都是爲他開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