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昕然再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鐘了。
因爲邵萍住醫院的原因,偌大的空曠房子裡,就她一個人在,莫名的讓她到了家以後,有了一種心臟懸浮狀態的失落感。
想到和趙雅蘭的折騰,再到後來去醫院,再加上康靖輝被厲祁深警告一事兒的影響,她身心倦怠的將手裡的拎包丟到沙發上。
然後她坐進沙發裡,閉着眼,長吁了一口氣。
今天的她,經歷的兩件事兒,而這兩件事兒,全部都和厲祁深有關。
厲祁深,這個名字,就像是一道毒咒一樣印刻在她的腦海深處,讓她就算是不想去想,也莫名其妙的會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心煩意亂間,她把兩個人之間從相識到現在的每一個片段,都在腦海中,重複瀏覽了一遍!
她很清楚,她深愛那個叫厲祁深男人,就好像是中了無藥可解的毒一樣,明知可能是自己一個人蝕骨知味,卻依舊甘之如飴!
心裡不斷涌現這樣一個牢牢印刻在她記憶深處足足有五年的名字,直到康靖輝今天說的話再一次清晰的呈現在她的腦海中,她才從恍惚間,驀地睜開眼!
我厲祁深的女人,你們誰都惹不起!我要護她,我看你們誰敢欺她、找她麻煩!順便把我的話,帶給和你一樣賊心不死的那位,再告訴她一聲,事不過三,這次是第二次,再有一次針對慕晚的事情,別說我厲祁深撕破臉不認人!
邵昕然,厲祁深都這樣說話了,你覺得他的話是說給我康靖輝聽得嗎?很明顯,他的話,是說給你這個jian-人聽的!
邵昕然下意識的伸出手指抵在眉心上,一下接着一下的擠壓着。
可就是這樣,她根本就舒展不開緊皺眉心的疲倦……
腦海中,交替出現康靖輝說給自己的話,讓她把原本抵在自己眉心間的手指,顫抖而無力的緩慢握緊成拳頭兒!
連康靖輝那樣的外人都看得出來厲祁深說那樣的話是說給自己聽的,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厲祁深的話,是通過別人,旁敲側擊說給自己聽的!
算上藤雪一事兒,這已經是他第二次給自己警示,她根本就再也無法做到自欺欺人的認爲這一切和她沒有關係!
越想心裡越亂,就好像是一團理不出來頭緒的線團,抽絲剝繭一樣的纏繞着她,將她圍困的嚴嚴實實……
終究是沒有按捺住心裡想要給厲祁深打電話的衝動,她一陣頭昏腦漲,拿起手機,撥了那個她早已經是倒背如流的電話號碼!
努力平復自己心絃都在劇烈顫抖的感覺,她暫且壓制住心裡的緊澀感覺,就好像度日如年一樣的聽着手機裡傳來的陣陣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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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喬慕晚放進chuang鋪裡,厲祁深給她蓋好薄被。
他再轉身,準備去浴室洗澡的時候,放在chuang頭櫃那裡的手機,嗡嗡的振動了起來。
想不到這個時間還會有誰給他打電話,厲祁深頓住腳步。
側過頭,看了眼手機屏幕,他闃黑的鷹眸,凌厲的一凜。
再回頭兒看了眼已經睡着了的喬慕晚,他拿起手機,一邊往外走,一邊按下了手機接聽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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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昕然屏息等待手機裡傳來的聲音,隨着時間的逐漸拉長,她的心臟,懸浮的更加劇烈起來。
直到厲祁深低沉的嗓音,似從山壑深處傳來一樣的落在她的耳朵裡,她的一顆心,狂跳不止。
用了好久一段時間,邵昕然才平復下自己的情緒。
掌心間冒着細汗的死死握緊着手機,她盡力找回來自己的聲音,囁嚅着脣……
“……是我!”
“我知道!”
電話那端的厲祁深,波瀾不驚的掀動薄脣,開了口。
打從上次藤雪的事情完了,他就已經猜想到了依照邵昕然不可能就此罷了的心理,一定會打電話給自己。
不過他真就是有些佩服她沉得住氣的心理,竟然經過了康靖輝一事兒之後,才終究按捺不住的打了電話給自己。
“有事?”
見電話那端的邵昕然,遲遲沒有聲音迴應,厲祁深隨手點了一支香菸的同時,語氣雲淡風輕的問到。
本就緊張與於厲祁深單獨對話,這會兒厲祁深佔據主權的質問自己,讓邵昕然根本就回答不上來一個字。
又等了好一會兒,厲祁深也不見手機那端的邵昕然開口說話,他一張被嫋嫋煙霧鍍化的朦朧虛幻的俊臉上,削薄的脣瓣,帶着無溫的弧度,抿了抿。
“如果沒有事兒,我掛了!”
一如既往的深邃聲音低落,厲祁深修長骨節的手指,就去點掛斷鍵。
已經硬着頭皮打了電話給厲祁深的邵昕然,眼見着厲祁深有要掛斷電話的意思,她根本就顧不上其他,在厲祁深準備掛斷電話的前一秒鐘,慌亂的開了口——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厲祁深,你讓康靖輝帶話給我是什麼意思?”
邵昕然因爲今天接連發生的事情,已經亂了理智。
尤其是在這樣一個夜深人靜,讓她悵然失落的夜晚,她什麼都不想不顧了,用孑然一身的姿態,將自己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都壓制的情緒,就開了閘的洪水一般,一發不可收拾的宣-泄出來。
聞言,電話那端的厲祁深,輕笑了下。
“我不知道你口中說的康靖輝是哪位!”
“你……”
邵昕然衝動的想要反嘴,和厲祁深說你別和我打馬虎眼,可話到嘴邊,她驀地才發覺,自己剛剛提及到康靖輝,完全出賣了自己和康靖輝之間有來往,有聯繫這件事兒。
等到她意識到自己不攻自破的說了自己和康靖輝之間的關係,邵昕然啞然,蒼白着一張臉,惶恐的瞪大眼。
即使現在沒有和邵昕然面對面,厲祁深也能想象到邵昕然此刻是怎樣的一副表情。
不禁,他嘴角殘冷的弧度,更加的妄獰起來……
“還需要我再給你解釋解釋康靖輝說給你的話是什麼意思麼?”
邵昕然:“……”
邵昕然都已經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哪裡還有質問厲祁深的蠻氣,問他帶話給康靖輝是怎麼一個意思。
一時間,她慌了神兒。
自己言語上,沒有控制的宣-泄,把她自己都搭了進去,這讓她根本就找尋不到任何一個轉圜的餘地!
暗自把手指握地更緊,邵昕然真的是恨死了自己的不理智!
下意識的,她開口想要解釋,卻發現,不管她此刻再說些什麼,都是在欲蓋彌彰!
能感受到邵昕然此刻是怎樣一副像是竄動的老鼠一樣的焦躁不安的樣子,厲祁深狹長的黑眸,眯緊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邵昕然纔像是從石化中收回來思緒,艱澀的滑動喉嚨,自嘲的問——
“你爲什麼要讓別人帶話給我?你厲祁深如果對我邵昕然有什麼意見,你可以親自打電話給我,沒有必要讓別人帶話給我!”
想到厲祁深寧可讓別人帶話給自己,也不願意打個電話給自己,邵昕然後面說的話,本能性的拔高聲音。
邵昕然變得激動的話,落在厲祁深的耳中,他不聲色的擡手,撣了撣菸灰。
“你一定要聽到我親口警告你的話,你才心滿意足?”
邵昕然:“……”
厲祁深的話,讓邵昕然稍稍有了點兒反應的身軀,又一次僵硬的石化住。
拿着手機的手,逐漸變得無力起來……
確實,連康靖輝帶話給自己,她都承受不了,如果是厲祁深打電話過來警告自己,她更是發瘋!
慢條不穩的將夾着指間的煙,吸了一口,厲祁深再將菸圈吐出時,薄涼弧度的嘴角,微動。
“我之前有沒有警告過你別打喬慕晚的主意?你是拿我的話當耳旁風了嗎?”
厲祁深是一如既往溫漠的嗓音,但就是這樣平靜不過的嗓音,讓邵昕然心口堵塞的難受。
“我沒處理你,不代表我對你心慈手軟!”
“……”
“聰明的女人懂得適可而止,你要是不知道進退,繼續執迷不悟,做傷害喬慕晚的事情,你可以嘗試一下,惹怒我厲祁深的後果是怎樣的!”
他不是一個會跟女人計較的男人,但是他的底限一旦被突破,他的原則也會隨着遺消殆盡。
“我說過我不會動女人,因爲我只殺人!”
厲祁深話音低落的一瞬間,電話那端的邵昕然,下意識的一個激靈。
她和厲祁深認識也不下五年了,五年的時間,她雖然談不上對這個男人有多瞭解,但是他的脾性秉性,手腕手段,她還是很清楚的!
她曾見過他在意大利那樣諱莫如深的商場中,如何用鐵硬的手腕運籌帷幄,如何將對手置於永無翻身的境地,所以,惹怒他的後果,邵昕然就算是想象不到,也能有所察覺!
腦海中,激盪的不斷重複着關於厲祁深說給自己的話,邵昕然捏緊手指,用着周身上下近乎被抽光的最後一絲力氣,不死心的質問,道——
“厲祁深,你憑什麼這麼對我?喬慕晚她有什麼好的,憑什麼你會喜歡她,而不是喜歡我?我不甘心,讓我輸給她,我不甘心!”
一直以來,邵昕然喜歡厲祁深,都是小心翼翼的喜歡。
雖然在她針對厲祁深身邊那些圍着他轉的女人,她會不擇手段,但是她一直都在以一種很小心翼翼的姿態,用彌足珍貴的心理喜歡着他,生怕自己太過強烈的表現出來自己對他的喜歡,會讓向來性情冷漠的他,對自己疏離!
她不在意在外人的面前表現出來她對他的深愛,但是面對他時,她真的萎靡成了一個小女人小鳥依人的姿態!
她一直都覺得這個男人是她的,可是厲祁深回了一次國,一切都變了,變得讓她覺得陌生,讓她覺得兩個人的距離在被拉開!
見事到如今,自己把心底裡一直掩埋着的話,再也無法藏匿的宣告了出去,邵昕然也就不顧及自己說出口的話,會造成怎麼樣的後果,再度咆哮般的對厲祁深喊着——
“厲祁深,我邵昕然告訴你,敗給喬慕晚那樣的女人,我不甘心!就算是讓我輸,也要讓我輸得心服口服!我一直都覺得你不是那種手高眼低的男人,可是你爲什麼要愛上喬慕晚那樣沒有水準的女人?讓我輸給她,我不甘心!”
邵昕然再度鄭重其事的說了自己不甘心,對於喬慕晚,她恨之入骨,一想到厲祁深把她護在懷中的樣子,她就氣得牙直癢癢。
不會有誰願意輸給一個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女人,像邵昕然這樣驕傲的女人更是如此!
聽邵昕然不管不顧的一氣發-泄,厲祁深一直都是漠然狀態的抿着薄脣。
“你有什麼不甘心的?”
厲祁深反問一句,語氣依舊是寡淡而無溫!
“沒有慕晚在,你覺得我和你之間也不可能!”
他從來沒有喜歡過她,於她,不過是厲瀟揚的一個朋友罷了。
“那你爲什麼選擇喬慕晚,她有什麼好的?她和年南辰結過婚,你都不在意嗎?”
邵昕然氣得沒有了理智,就算是沒有喬慕晚在,他都不可能和自己有結果。
這樣的話,無異於是一把蘸了鹽水的皮鞭,打在了自己已經溢裂出血的心口上,讓她麻木的都要沒了知覺!
“她好不好不需要你們任何一個人來評價,我厲祁深認準的女人,她就算是不好,在我眼裡,也好的沒有人可以替代,懂?”
他也知道喬慕晚並沒有什麼出色的地方,但就是這樣,她之於他,也彌足珍貴,不是任何女人能夠替代!
厲祁深的話,都讓邵昕然氣瘋了!
她就算是不好,在我眼裡,也好的沒有人可以替代!
這句話聽在邵昕然的耳朵裡,讓她再怎麼想要怒不可遏的斥責喬慕晚的不好,也找不到一句話來讓厲祁深改變他對喬慕晚的看法兒。
厲祁深指間猩紅的菸頭兒,在逐漸的燃燒,留下一大截青白色的菸灰。
再將菸灰撣了撣,他動了動嘴角,道——
“別再做惹火我的事情,明天,你就給我滾回意大利!”
“我不!”
邵昕然想也不想,直接反駁道。
“厲祁深,我邵昕然就算是喜歡你,滿腦子和心裡想的、唸的都是你,我也不可能聽你的使喚!”
她是深愛這個男人,但是這不代表她要成爲一個連和他在同一片天空下生活的權利也沒有!
“你是不是以爲我邵昕然喜歡你,你就覺得傷害我,就可以肆無忌憚了?”
“……”
“厲祁深,我告訴你,我會繼續針對喬慕晚,你不是要護着她嗎?那我就偏偏要針對她,你越是要在意的女人,我越是要毀掉!就算你不是我的,我邵昕然也絕對不會允許你是其他女人的!”
一想到厲祁深和喬慕晚在一起溫馨的畫面,她就變得像是發了瘋的魔鬼,一心想到的都是要摧毀這一切。
她鬥不過厲祁深,但是她繼續針對喬慕晚,針對這個搶走了自己男人的女人!
邵昕然近乎癲狂的話,咆哮的從聽筒那裡傳來,厲祁深本就削薄的脣瓣,緊抿成了一字型。
“邵昕然,我連DOM的豪森都能扳倒,會怕了你?”
提到豪森,邵昕然的臉色一白。
在意大利那會兒,豪森算是DOM最大的首席執行官,因爲和厲氏在國外那邊的合作,豪森一直不肯答應,與其他的一些董事一直抗衡,以至於厲氏在意大利那會兒的業績,一直都萎靡不振。
就是在這樣一個不肯與厲氏妥協的情況下,厲祁深對DOM公司,進行了股份的強勢收購,使得DOM公司在一-夜之間成了厲氏在意大利公司那邊的一個分公司。
而豪森也就此在一-夜之間,成了意大利商業圈子裡的一個笑話,甚至揹負上了拖欠債務,最後落得一個鋃鐺入獄的可悲下場。
豪森在意大利的名聲,很多人都知曉,他在一-夜之間成了衆矢之的,讓意大利商業圈裡的人,對他感到惋惜的同時,也對這個叫厲祁深的男人,聞風喪膽了起來。
經此一事兒之後,意大利那邊,再也沒有哪家企業敢阻止厲氏在那裡開拓商業市場!
厲祁深今天把豪森搬出來做例子,邵昕然再清楚不過,他要拿對付豪森那樣的強硬手腕,對付自己!
“你母親現在患癌,邵昕然,明天你不滾回意大利,你母親那邊,我會讓全鹽城的人,都不敢給她治病!”
“你……”
沒想到厲祁深把自己的母親拿出來威脅自己,邵昕然一下子就成了鬥敗的公雞,完全沒有了繼續和厲祁深張狂下去的本事兒。
“我說到做到,不信,我們可以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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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南辰心裡就好像是被掏開了一個大洞一樣的回到自己母親的病房裡。
他剛剛從邵昕然那邊回來的路上,想了很多。
他雖然不確定他現在對邵昕然是怎樣的一份感情,但是因爲虧欠她,他竟然萌生出來了想要盡全力去彌補她的心思。
既然她不屑於錢,他也給不了她感情上面的寄託,他會聽從她的要求,儘可能滿足她對自己的要求,以此來達到心理上的平衡。
年南辰到病房的時候,趙雅蘭正在和兩個醫護人員,撒着火。
“滾出去,不用你們管我!”
將病chuang邊矮櫃上面的東西,全部都乒乒乓乓的掃到地上,她依舊惱火的不行的想着今天的事情。
她從來沒有這樣丟臉過,被厲家人這樣對待着她,她覺得自己都已經沒有臉再繼續在鹽城生活下去了。
年南辰到病房的時候,趙雅蘭正在和兩個醫護人員,撒着火。
“滾出去,不用你們管我!”
將病chuang邊矮櫃上面的東西,全部都乒乒乓乓的掃到地上,她依舊惱火的不行的想着今天的事情。
她從來沒有這樣丟臉過,被厲家人這樣對待着她,她覺得自己都已經沒有臉再繼續在鹽城生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