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錦江是沉不住性子的人,自己剛和助理通電話,厲祁深就來找自己,他想也能想到,厲祁深找自己就是關於邵昕然被自己整回國的事兒。
厲錦江不打自招,還帶着幾分焦灼的脾氣,讓厲祁深蕩起風情的眉目間,又深邃了幾分。
“二叔還想再說些什麼,不妨一口氣說完!”
“你……”
厲錦江一再的控制了自己的脾氣,可是和自己這個侄兒,他還是控制不住的要動怒。
實在是受不了自己不斷的說話,自己的這個侄兒卻寡言少語的樣子。
天知道,面對這樣的局面,他真想把話一口氣都說了出來,免得自己的這個侄兒不斷的和自己不斷的拿喬,只是他又看不穿自己的這個侄兒到底知道多少,生怕自己因爲衝動,把全部的話都說出去了以後,自己就得不償失了。
忍了忍自己的脾氣,厲錦江斂住脾氣,再度開口,道——
“關於昕然的事情,祁深,二叔要和你好好的談一談,我想你父母應該已經和你說了昕然是我養在外面的女兒這件事兒!”
之前,自己沒有經過厲祁深的父母,就和他說了邵昕然是自己女兒的事情,他可能會不信,爲此,他特意找了自己的大哥大嫂,他心想,有了自己大哥大嫂替自己證實,厲祁深也不可能不會信。
“聽二叔的話的意思,你是確定了這件事兒?”
聞言,厲錦江一怔。
“你說的這叫什麼話?我要是沒有確定這件事兒,我可能和你父母,和你說嗎?”
聽到自己二叔的回答,厲祁深輕笑了,紋路很淺,卻格外的深邃。
見厲祁深不明深意的笑了下,厲錦江雖然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兒,但是他沒有嗆自己,厲錦江算是覺得厲祁深算是默許了自己的話,就順勢,繼續往下說去。
“祁深,關於昕然之前喜歡你那件事兒,二叔雖然否定不了,但是這裡面有誤會,你是她的堂哥,她不應該喜歡你的,所以說,如果昕然爲此做了什麼傷害慕晚和她孩子的事情,二叔希望你能見諒,畢竟,她不知道你和她之間是堂兄妹關係,有血緣羈絆。”
厲錦江爲了邵昕然真的已經到了低聲下氣的地步,從她被厲祁深強行送去意大利那邊,再到自己被滯留在意大利機場,回不來鹽城這邊,他已經見識到了自己這個侄兒的手腕有多強硬。
自己處在弱勢,再因爲邵昕然確實做過慫-恿厲瀟揚,讓她去告-密關於喬慕晚的事情,他真的沒有什麼強硬的理由,去義正言辭的幫助自己的女兒去用犀利的嚴詞,反擊厲祁深。
聽厲錦江這個二叔,嚴詞鑿鑿的對自己說這番中肯的話,厲祁深向來峻絕沒有因爲任何話有變化的情緒,寫在臉上的俊顏,依舊一片淡然的從容。
“所以二叔,想和我說什麼?”
他懶得去聽自己這個二叔對他這個遺失在外的女兒,有多麼難以割捨的親情在,只想聽重點。
被自己的侄兒問到了這個份兒上,厲錦江哪裡還會推三阻四,事情都已經說得差不多了,他剩下要做的,就是要認回自己的這個女兒,讓她安安全全的回來鹽城這邊,不然厲祁深再有針對她的事情發生。
“我想讓昕然回鹽城來!”
沒有再說一些沒有用的話,厲錦江直接和厲祁深說了自己真正的想法兒。
“昕然是我的女兒,我們厲家人全部都在鹽城這邊,理所應當的,昕然也應該回來鹽城這邊,而不是生活在意大利那裡!再加上她的臉受了傷,我不可能讓她在異國他鄉接受治療!”
“二叔這話就錯了,國外的醫療條件,比國內好太多了,二叔完全沒有必要擔心她的臉傷,在國外會治不好!”
“那也不一樣,她不在我身邊,我這個做父親的不放心!”
“既然二叔不放心,當初去意大利的時候,你就不應該回來,不是嗎?”
“你……”
本以爲自己能和厲祁深好好的說幾句話,不想,自己這個侄兒算是認定了要讓邵昕然在意大利那邊的打算。
“我的家,我的事業都在鹽城這邊,我怎麼可能留在意大利那裡?”
厲錦江在替自己辯駁,厲祁深懶得開口說家可以搬去意大利那邊,至於事業,厲氏在意大利那邊的分公司,可以交給他打理也未嘗不可。
“再者說了,現在昕然的母親患了癌症,手術協議書還沒有人籤,她要是不能回來簽署,昕然母親的手術,就不能進行!”
“那與我無關!”
邵家的母女,兩個人是生是死和他有什麼關係,他只確保他的女人和他的孩子沒有事兒,其餘一概不管。
看厲祁深冷漠的不把別人的生命當成是生命,厲錦江在一邊沙發裡,氣得直磨牙。
“你就這麼無視一條生命嗎?”
“我只關心我女人和我孩子的生命!”
厲祁深漫不經心的話落在厲錦江的耳朵裡,讓他恍惚間明白了點兒什麼。
“經過了這麼多的事兒,昕然不會再針對慕晚了!”
厲錦江說話的聲音很大,還帶着幾分替邵昕然做保證的意味。
“我會和昕然把這一切都說明白的,再者說了,你和慕晚你們兩個人把證領了,昕然也會死心了!”
厲錦江強調着,只要厲祁深和喬慕晚領了證,兩個人的事情塵埃落定了,他不覺得邵昕然還會繼續想着一些歪門邪道,做一些針對喬慕晚的事情。
聞言,厲祁深依舊風情不減的笑着。
“證領了是早晚的事兒,不過這並不應該成爲她回來鹽城的理由!”
厲祁深冥頑不靈的態度,讓厲錦江着實氣惱的把手指捏緊成了拳頭兒。
“那你要怎麼樣才肯讓她回來?我都替她保證了不會再惹出來什麼事兒都不行嗎?她是你的堂妹啊,你就算再怎麼樣,也不能讓厲家在鹽城,像是一個笑話一樣存在!”
自家堂兄妹鬧得水火不容,這樣的事兒,讓其他外人知道,鐵定是會笑話厲家的。
再怎麼兩個人鬧得不開,也不應該把家族的名譽都搭上。
“是二叔讓厲家成了笑話,還是我,我想二叔,應該重新審視一番!”
厲錦江本就在氣頭兒上,厲祁深這會兒的話,更是讓他把全部的憤怒都寫在了臉上。
不過,他不得不承認厲祁深說的話在理。
讓厲家成笑話的確實是自己。
自己養了快三十年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孩子,自己自認爲沒有什麼可遺憾的地方存在,卻讓自己有不可計量的遺憾存在。
尤其是在邵家母女的事情上,他真的覺得自己的遺憾和殘缺,不只是一點點兒。
“我承認我有讓厲家的名聲受辱,但是我都已經這樣了,你連最後一點兒尊嚴都不給我嗎?”
“不是我不給,如果您足夠聰明的話,是讓邵昕然回國,還是不讓她回國,我覺得您應該能拿捏的很準!”
意識到厲祁深是在影射自己一些什麼,厲錦江一怔。
但是短暫的怔忡過後,他還是面色凝重的開了口——
“我不能做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
他清楚正確的選擇是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繼續和尹慧嫺在一起生活,只是,邵萍患了癌症,自己也已經認識到自己應該補償她,所以,縱然是要面對千夫所指、萬人唾棄的局面,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良心上受到譴責。
厲祁深不動聲色的掀了掀眼皮,沒有就厲錦江的話,發表他的意見。
“祁深,二叔知道你擔心昕然會做出傷害慕晚的事情,但是她母親的手術,真的需要由她確認!再說了,她都已經傷了臉,你讓她在國外孑然一身的生活,你有沒有想過,她會死的!”
厲錦江說着說着話,眼眶就有溼潤的意思。
他從來都是一個重感情的人,在商場上面這麼多年的打拼,讓他真的很珍惜關於和親人之間的關係,尤其是在知道了厲瀟揚並不是自己的女兒以後,他更是渴望自己能認回邵昕然,只有這樣,他纔會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
對於厲錦江說關於邵萍手術必須由邵昕然確定一事兒,厲祁深不以爲意。
自己的二叔要是想救邵萍,自己出資就好,根本就不需要什麼邵昕然親自確認。
“那是你自己的看法兒!”
邵昕然是怎樣的一個女人,厲祁深自認爲自己比他這個所謂的“父親”清楚。
“如果院方非得需要邵昕然簽字確認,將協議書寄去意大利那邊就好,就像你說的,她受傷呢,我不覺得她有回國的必要!”
厲祁深的話,讓厲錦江再也無法忍受的把手指捏的聲聲作響。
“你一定要針對昕然是不是?”
厲祁深:“……”
“她已經過了安檢,不可能不登機!”
厲錦江的口吻變得絕然起來,對於自己侄兒的樣兒,他既然無法做到用軟辦法兒辦事兒,就只得硬碰硬了。
厲祁深依舊笑着,不羈的俊顏上,嘴角的弧度,冰冷而殘酷。
“過了安檢,也不等於一定要登機!二叔,在意大利,你覺得依照我的勢力,我不讓一個人登機,會做不到嗎?”
一聽到厲祁深這麼說,厲錦江的臉更是由鐵青色變成了蒼白色。
“你要做什麼?”
對於自己二叔的質問,厲祁深不動聲色的掀了掀眼皮。
“在意大利對她來說是個安全的地方,如果二叔覺得鹽城會更安全的話,我會讓你、讓她知道,鹽城到底是不是一個適合她待的地方!”
厲祁深雖然沒有說些什麼,但是厲錦江已經聽出來了自己侄兒對自己的威脅。
沒有再繼續在這裡待下去的必要,厲祁深站起來了身子。
隨着一抹頎長偉岸的身軀直起,厲錦江直感覺自己的眼前,浮現了一道黑影。
待厲祁深邁開平穩的步履走到門口那裡的時候,厲錦江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
“你一定要和我擡槓到底是不是?昕然她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對她一個姑娘家的趕盡殺絕,你覺得這是你應該做的嗎?別忘了,她是你堂妹,和你有血緣關係的堂妹!”
厲錦江又一次把邵昕然的身份給厲祁深重複了一遍。
他總覺得,這個男人再冷血,也不應該把事情做得這麼絕。
“那在二叔的眼中,什麼事兒要過分?”
被厲祁深問着,厲錦江也說出來些什麼,畢竟,他真的不清楚邵昕然到底對喬慕晚做了什麼事情。
“我有原則,有底限,看在你的面子,我只是讓她去了意大利,不然你覺得,就依照她惹了我的女人,我會讓她活在這個世界上?”
厲錦江:“……”
厲祁深的話,讓厲錦江啞然。
確實,他雖然知道自己的這個侄兒做起事兒來手腕狠戾,強硬,但是並不是一個沒有原則的人。
他會這麼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讓自己的女兒留在意大利那邊,他也能看的出來,這裡面有實在是必要的關係存在。
只不過……年永明那邊不鬆口,自己不讓自己的女兒回來鹽城這邊確認關於邵萍的手術,邵萍的手術就無法進行!
正想把關於邵昕然爲什麼非得回國的理由告訴厲祁深的時候,厲祁深已然走到了門邊那裡。
“該說的話,我都說了,您好自爲之!”
話畢,厲祁深打開門,修長筆挺的身影,消失在了酒店的套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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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祁深再回到水榭那邊的時候,舒蔓已經走了。
舒蔓並沒有在水榭這邊吃飯或者怎樣,她來喬慕晚,不過是有一些小事兒和她說,讓她開導開導自己罷了。
“你回來了?”
正蜷縮在沙發那裡,看育嬰手冊看到眼睛痠痛的喬慕晚,聽到門口那裡有聲音傳來,她放下手裡的書,忘了穿拖鞋,就踩在鋪着地毯的地板上,去了玄關那裡。
“嗯!”
厲祁深應了喬慕晚一聲,然後把外面的大衣脫下。
把大衣遞給喬慕晚的時候,他看到喬慕晚沒有穿拖鞋,下意識的蹙眉。
“怎麼不穿拖鞋?想什麼呢?”
聲音帶着不悅,然後沒有任何多想,他把自己的拖鞋踢給了喬慕晚。
意識到自己剛剛跑來玄關這裡的時候忘了穿拖鞋,再加上厲祁深的話,她有些難爲情的咬了下脣瓣。
“你想些什麼呢?穿鞋!”
厲祁深用腳,點了下喬慕晚面前的拖鞋,示意她穿上。
雖然房間裡鋪了地毯,家裡的地板下面有地熱,但是穿拖鞋和不穿拖鞋,始終有差距在。
喬慕晚本想說自己穿自己的拖鞋就好,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情況,就沒有矯情的拒絕厲祁深,乖乖的穿上了他的拖鞋。
雖然和自己的拖鞋比,不隨腳,還大了很多,但是她莫名的就是覺得心裡很暖。
“你吃飯了嗎?”
喬慕晚盯着自己的拖鞋看了一眼後,問道。
“還沒有,你不是也沒有吃!”
“沒有,我吃過了!”
喬慕晚擡手勾了勾自己鬢角處的髮絲,說着話。
本來張嬸聽了厲祁深的吩咐,以爲舒蔓會在家裡這邊吃飯,就早早做了晚餐,不想,剛剛喬慕晚有留舒蔓在這邊吃飯,不過舒蔓說自己還有事兒,就沒有吃,就離開了。
看着張嬸都做好了晚餐,自己要是不吃,晚上還得麻煩她再熱一遍,就沒有拒絕,提前吃了飯。
張嬸洗過碗筷後,接到了家裡來的電話,她的兒媳婦要加班到晚上十點,沒空照顧孩子,就讓自己回去照看一下小孫子。
張嬸以爲厲祁深出去交際應酬了,喬慕晚也吃過了飯,就和喬慕晚請了假。
喬慕晚向來都是不會麻煩人那種人,再加上張嬸對她的好,讓她全部都看在眼裡,就讓她離開了。
“餓不餓?我去給你做些吃的!”
厲祁深沒打算讓喬慕晚去做什麼,告訴她從冰箱裡,拿出來速凍水餃煮了就好,不想喬慕晚還是不嫌麻煩的做了兩個小菜和蛋花湯。
“不是讓你隨便煮點水餃就好,做這麼多幹什麼?”
剛洗過澡的厲祁深,下樓看到喬慕晚精心準備的晚餐,說到。
看着墨黑的髮絲還在滴着水的男人問着自己,喬慕晚莞爾一笑。
“看育嬰手冊看得無聊,就看了看菜譜,從裡面學了兩道菜,就想做給你吃!”
正趕上今天張嬸去了超市,買了很多的食材回來,不然她也不可能做這兩道菜。
聽喬慕晚的說辭,厲祁深拿起筷子,夾了西蘭花。
雖然還沒有達到什麼星級大廚的標準,不過喬慕晚的手藝,對於他這樣對吃並沒有很多要求的人來說,還算不錯。
聽了厲祁深不鹹不淡口吻的說了句“還行!”,喬慕晚彎下好看的眉眼,笑着。
厲祁深吃過了一些以後,倏地將骨節分明,骨骼雅緻的右手,附上了喬慕晚擱置在桌子上面的小手。
修長的骨節,在喬慕晚的手指上面摩挲着。
被厲祁深的長指,摩挲到手指有些發yang,喬慕晚湛清的眉目看向他。
“好好吃你的飯!”
“明天去領證!”
喬慕晚的話剛說出口,就被厲祁深的一句話給嗆到。
有些沒有消化厲祁深的話,喬慕晚的臉上,細眉不自覺的微蹙。
“怎麼突然想要去領證?”
“不是突然,早就想和你領證,不過我一直在忙,再加上你身體一直不允許,就給耽擱了!”
喬慕晚本以爲厲祁深一直沒有提領證的事情,是打算帶自己去意大利那邊登記,不過今天聽了他的話,她確定了他是準備在鹽城這邊登記。
其實說到底,她倒真就是希望厲祁深和自己在鹽城這邊登記。
如果當初厲家兩位老人不是爲了讓厲祁深回來鹽城這邊,根本就不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讓他從意大利那邊回來,可想而知,厲家的兩位老人,真的是希望厲祁深能回來鹽城這邊。
“不想?”
見自己說了話以後,喬慕晚沒有什麼反應,厲祁深挑眉,問道。
“沒有!”
喬慕晚搖頭否定,要知道,能在鹽城這邊登記,相比較意大利而已,她自心底裡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