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對他的感情，有愛有恨，有怨有氣，有酸有甜，有想念還有憐惜。那麼複雜，她不知道用哪一種心情面對他。
“打顧如薇的電話沒有人接，她今天不是要去參加畢業典禮嗎？”
他一說顧小溪才猛地記起，看了一眼時間，連忙從牀上跳下去，鞋子也忘了穿，飛奔去敲顧如薇的臥室門。
“別告訴我你倆都睡過頭了。”陸庭衍的聲音有些無奈，“你們在家裡嗎？我過來接你們。”
“好。”顧小溪連忙答應。
她答應了顧如薇要和陸庭衍一起去參加他的畢業典禮，就暫時放下兩人之間的恩怨，站在統一戰線。
掛了電話，敲了半天才將顧如薇叫醒，他醉眼朦朧地來開門，一聽說畢業典禮的事，嚇得整個人都清醒了。
兩人各自回房間洗漱打扮，顧小溪剛準備化妝，門鈴聲便響了。
“來了！”顧如薇在客廳裡應了一聲，跑去開門。
顧小溪對着鏡子描畫眉毛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心裡竟有小小的緊張。
自從他從巴黎回來兩人便沒有好好說過話，更沒有坐下來心平氣和地相處過。這段時間又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就連見面的時間也少得可憐。
正想着，從鏡子裡看見陸庭衍從門外走進來。
握着眉筆的手不由自主攥緊了，兩人的視線在鏡子裡交匯，她竟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陸庭衍衝她微微一笑，走過來將手中的袋子放在桌上。
“來的路上順便買了早餐。”他笑道。
“哦。”顧小溪看也沒看一眼，繼續手上的動作畫着眉毛。
她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裝作冷淡，可是手上的顫抖已經出賣了她。
陸庭衍含笑看着她‘認真’地畫眉毛，手指顫抖，落在眉毛上的線條彎彎曲曲，她竟絲毫沒有察覺，明顯心不在焉。沒一會兒，眉如大刀，殺氣騰騰。
陸庭衍低笑出聲，從背後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感覺到肩上一沈，炙熱的溫度透過衣服傳遞到皮膚，顧小溪如夢初醒，猛地站起身！
陸庭衍低笑出聲，從背後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感覺到肩上一沈，炙熱的溫度透過衣服傳遞到皮膚，顧小溪如夢初醒，猛地站起身！
瞧着她像是受驚的小兔子，陸庭衍忍不住笑了一聲，低頭瞥向她，顧小溪也擡起頭迎上，他深邃的黑眸斂着笑意，“怎麼了？我很可怕？”
顧小溪愕然，臉上不爭氣地燙了起來。她低下頭，細若蚊吟的聲音，“你先出去吧，我要換衣服了。”
“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過了，有什麼好迴避的。”他乾脆長腿一伸勾過椅子坐了下來，手肘撐在桌上，手心託着下巴看着她。
顧小溪被他看得渾身不自然，卻沒有跟他繼續折騰，再耽擱一會兒顧如薇恐怕得遲到了。
坐回鏡子準備將妝畫完，卻看見了自己粗獷的半邊眉毛。
臉上立刻紅了一片，飛快地取了化妝棉沾了卸妝液擦掉，重新畫好，然後去衣櫃選好了衣服到浴室去換。
他沒有跟去，顧小溪在浴室裡半天沒有聽到外面的動靜，以爲他離開了，推開門出去卻差點撞進他的胸膛。
“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她後退一步，驚魂未定地瞪着他。
“你弟精神狀態很差。”陸庭衍說，“他說過他今天有鋼琴表演，這種狀態恐怕會頻頻出錯。”
顧小溪當然知道他精神狀態很差的原因，阮暖也真是的，早不分手晚不分手，偏在他畢業典禮前一天提出分手。不過她肯放過顧小溪，她已經謝天謝地。
“沒事，可能是昨晚沒睡好。”她敷衍道，一邊換鞋。
陸庭衍沒再說什麼，站在她身邊靜靜地看着她的腳，顧小溪也沒有開口打破這份沈默，兩人難得心平氣和地相處，這樣的寧靜短暫且不易。
可是換一雙鞋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很快她便站了起來，陸庭衍的手臂自然地搭在她的肩上，彷彿忘記了兩人這段時間以來的隔閡。
“走吧。”
顧小溪身子一僵，強忍住想要伸手拂開他的衝動。
*****
車上，顧如薇的情緒總算好了許多，不知道是顧小溪昨晚的話起了作用，還是她將情緒掩飾得很好。
“姐，待會兒上臺給我送花。”顧如薇嘿嘿地笑了一聲。
“當然。”
顧如薇滿意地點點頭，又轉頭對陸庭衍說，“姐夫，你跟我姐一起上來送花吧？”
顧小溪看向他，他的目光也散漫悠然地投向了她。
“你姐沒有邀請我。”
顧小溪囧，什麼叫“你姐沒有邀請我”？
心裡正腹誹，陸庭衍的電話響了，他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戴上了藍牙。
聽不見電話裡的人在說什麼，他的臉上一直帶着笑意，顧小溪自然而然想到了昨天在公司門口看見的那位藍裙子跟他一起下車的女人。
心裡瞬間悶痛得難受。
陸庭衍掛了電話，從鏡子裡看她，主動解釋道，“妥妥打來的，她說她今天考試得了滿分。”
原來是妥妥……
顧小溪情不自禁鬆了一口氣，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心裡的那股鬱氣已經一掃而光。
“姐，姐夫，不如你倆再也要個孩子吧？”顧如薇突然說道。
顧小溪皺起了眉頭，盯着他的臉，卻找不到一絲端倪。前段時間她反對激烈，要她和陸庭衍離婚，這會兒又像沒事兒一樣一口一個姐夫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待她想明白，陸庭衍又開口了，“我可不敢說。”
“爲什麼不敢？”
陸庭衍瞥了一眼坐在身邊的女人，從容微笑，眼底似有異樣的流光隱隱浮動，“這事我一個人說了不算，你得問你姐的意見。”
顧如薇立馬趴在椅背上問道，“姐，我什麼時候才能當小姨啊？”
顧小溪有些窘迫，被他纏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好像還有五個月孩子就要出生了？”顧如薇恍然大悟，一下子慌了起來，“我從美食做過小姨，沒有經驗啊。”
“我還不是第一次做媽媽？”顧小溪橫了他一眼。
顧如薇立馬高興了起來，“好，既然我們都是第一次，那就一起學習吧！”
頓了頓，又摸索着拍了拍陸庭衍的肩，“姐夫，你加油啊！我想侄子侄女都要！”
陸庭衍悶笑着點了頭。
*****
下了車，顧如薇忙着去做表演前的準備和彩排，告訴顧小溪和陸庭衍一個小時後在禮堂見。
林蔭道格外清幽，隱約可以聽見遠處籃球場熱鬧的沸騰聲。風吹樹林瑟瑟聲響，這裡唯美得像是一幅畫。
顧小溪依舊站着不動，一直沒有人開口的話，她估計會一直站下去。
“說真的，我們什麼時候再要個孩子？”陸庭衍玩味說道，起身走向她，拉過她又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下，“我覺得顧如薇的提議很不錯。”
顧小溪依舊沒有說話，卻也被他的話語怔到。
算算時間，兩人在一起一年多了。
從一年前，自己的人生就和他捆綁在一起，彷彿一切都是註定的。
就這樣，走完下半生嗎？
顧小溪微微出神，肩頭忽然一沉，他已將頭靠向了她。
顧小溪側目望向他，他緊閉了雙眸，睫毛長長的，濃密地捲曲，額頭至鼻樑順到下巴，一條完美好看的弧度。也許他是在假寐，閉目養神，可是這個方向望去，平日裡虛假的笑容褪盡，他的俊顏卻也有幾分可愛的孩子氣。
不知不覺中，她也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