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坐在餐桌旁,看着一桌子的菜,咖喱炒蟹,豆豉蛤蜊,香辣海螺肉,油悶大蝦,蔥花扇貝,這些都是相逸臣喜歡吃的,卻不知道今晚還有沒有機會吃。
正對着一桌的菜出神,突然聽到“咔嚓”的開門聲,伊恩立即擡頭,就看到相逸臣從客房裡走出來,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看不出現在是什麼心情,可她依然感覺到了淡淡的沉重氣氛。
相逸臣走到餐桌旁,瞥了一眼滿桌的菜:“我拿點去給靜寧吃。”
伊恩拳頭緊了緊,控制着自己,不要泄露了心裡的情緒,可說出口的聲音還是緊繃了:“你不吃嗎?”
“沒胃口。”相逸臣淡淡的說。
呵呵!沒胃口!
她準備了一晚上,換來的只是一句沒胃口。
“我去拿個托盤。”伊恩起身,行走如殭屍,從廚房裡拿出兩個空盤子和一張托盤。
她剛要每一種都放到盤子裡一些,就被相逸臣攔住:“我來。”
說着,他拿起一隻蟹子,將蟹肉用勺子掏出來,放到盤子裡。
“她不喜歡剝殼。”相逸臣邊說邊弄,又舀了幾塊海螺肉,把蛤蜊的肉也細心地剝了出來,把扇貝肉挑出來的時候,還把蔥花給撥開。
伊恩嘲諷的扯脣:“她也不喜歡吃蔥花吧!”
相逸臣錯愕的將目光放到伊恩的臉上,半晌,才點點頭。
拿起托盤,他說:“你先吃吧,不用等我。”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拿着托盤離開。
伊恩的胃狠狠地縮着,整個身子都像緊繃的弦,隨時都會崩斷。
“我等你!”伊恩倔強的說。
今晚本該屬於他們兩個人,這餐飯,是她特意爲他準備的,沒了主角,她一個人在這裡唱獨角戲有什麼意思!
可這句話沒有得來一絲一毫的迴應,迴應她的,只是客房的房門被關上的“砰”聲。
蘇靜寧聽到關門聲,擡起頭來,她的睫毛上還掛着淚珠,染得睫毛顯得更黑了。
蘇靜寧的身份,她用的一切東西都是精緻的,睫毛膏也是hr的豹紋,防水的效果讓她的淚水掛在睫毛上,卻沒有一點的暈染,反倒是襯得她的模樣脫去了優雅,增加了楚楚可憐。
哭的泛紅的鼻頭,配上被淚水浸的溼潤的雙脣,褪去了白天的鉛華,此時的蘇靜寧,看起來格外的惹人疼。
“先吃點吧,你胃不好,不能餓着。”相逸臣說道,將托盤放到桌子上,把蘇靜寧拉到桌邊坐下。
蘇靜寧看看盤中的菜,她記得在門口看到伊恩時,她正圍着圍裙,這些菜明顯是出自伊恩的手。
一想到這裡,蘇靜寧就失了胃口,將筷子放下,搖頭說:“我不想吃。”
“靜寧,你傷心,你難過,可最後虧了的是自己!”相逸臣皺眉道。
蘇靜寧依然搖頭:“看這些我沒胃口。”
相逸臣嘆口氣輕笑:“我忘了,你吃慣了‘王朝’的,我給你叫外賣吧!”
相逸臣說完,便又離開房間。
伊恩看着盤中紋絲未動的菜,又看到相逸臣打電話叫“王朝”的外賣,伊恩冷笑一聲:“怎麼,我做的,她還不吃?”
“她吃慣了‘王朝’的。”相逸臣說道,可看到伊恩的動作,聲音猛的拔高,“伊恩,你幹什麼!”
伊恩利落的將盤中的菜盡數倒進了垃圾桶,只剩下殘留着湯漬的空盤。
“本來這餐飯就是給你做的,我用不着她稀罕。可是既然你也不想吃,那麼留着也沒用!我從來不會讓人這麼踐.踏我的心意,相逸臣,今晚你算是做到了!”伊恩冷嘲道,低頭瞥了一眼桌上早已冷掉的菜,滿滿的一桌子,由熱變涼,就像是她的心一樣,也由原來的溫熱慢慢變冷。
“伊恩,你用得着這麼大反應嗎?靜寧今晚心情不好,我陪陪她怎麼了?今晚的飯不吃就不吃了,又不是就這一頓,明天我再補回來就是了!”相逸臣不高興的沉下臉來。
“明天補回來?相逸臣,蘇靜寧來了,就把你的腦子也給帶走了是吧!明天我出差,你要補給誰?”伊恩冷笑,他甚至連今晚這餐的意義都忘了!“後天是咱們認識一百天,可我不在,所以就想提前慶祝了。呵呵,看來是沒可能了!”
說着,伊恩又拿起桌上的盤子,一盤一盤的,將裡面的菜全都倒掉。
“相逸臣,你說我反應大,沒錯!只要一關係到蘇靜寧,我的反應就是那麼大!你要不想讓我發神經,就別總在我面前跟她做出出格的事兒來!”伊恩面色沉冷的,將自己精心準備的一桌子菜全都倒進了垃圾桶,甚至自己都沒有嘗一口。
他說她反應大,沒錯!有瑕疵的,她不要!
相逸臣一動不動的看着伊恩將她的心意,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全部倒掉。
突然,門鈴聲打破了陰沉的氣氛。
相逸臣走去開門,回來的時候,手裡提着“王朝”的外賣。
等再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客房的門已經打開,蘇靜寧就站在門口,身子側靠着門框。
“逸臣,看來今晚我來的不是時候,抱歉打擾了你們,我先回去了。”蘇靜寧說道,作勢要走,可步子還沒邁出去,就被相逸臣攔住了。
伊恩冷笑:“明知道我在這裡,你就不該來!你有自己的未婚夫,卻在大晚上的來找別的男人,蘇靜寧,你這聲抱歉是出自真心嗎?”
“伊恩!”相逸臣猛的轉頭,表情冰冷的喝斥。“回臥室去!”
伊恩自嘲的扯脣,一動不動的看着。
相逸臣,你可以再多踐.踏我一點!
相逸臣轉身,看到蘇靜寧蒼白的臉,便放柔了語調:“你這樣子怎麼走,我也不能讓你空着肚子離開,先吃飯吧!”
說着,便帶着蘇靜寧又回到了房間中。
“砰”的一聲,將伊恩徹底的隔絕在外。
看着蘇靜寧總算是吃了一點,相逸臣這才放心:“今晚就別走了,在這兒睡一晚吧!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伊小姐她……”蘇靜寧遲疑的說。
“沒事,回頭說說就好了。”相逸臣不在意的說。
或許是有了前例,或許是之前伊恩原諒的太快,讓他覺得只要事後哄一鬨,就沒有問題了。
“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相逸臣說道。
“逸臣!”蘇靜寧突然抓住相逸臣的手,“你別走,能不能……陪陪我……”
伊恩一直站在房間的門口,一動不動的,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站到雙腿都麻了,可相逸臣依舊沒有出來。
房間裡面一點聲音都沒有,她甚至不知道兩人在裡面幹什麼!
一晚上什麼都沒吃,雙腳站麻了,都失去了知覺,身形一晃,無力的靠在牆上。
“嘶——!”胃突然一下絞痛,痛得她變了顏色,手緊緊地按着胃,胃裡沒有任何的東西,只是空磨着,越磨越疼。
她扶着牆,回到臥室,爬到*.上蜷縮着。
臥室裡那麼靜,只能聽得到牆上的錶針滴答滴答行走的聲音。
她想要閉上眼,卻疼得睡不着,耳邊的鐘聲逐漸的減弱,樑煙的話卻越來越清晰。
“他們那種人,你一旦愛上了,就再也抽不出身來了。一旦踏進了那個門檻,你就再也出不來了,最後你能擁有的,就只有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你的靈魂,他不屑要,你的軀殼,最後也還是被他扔出來!”
伊恩胃一抽一抽的疼,整個身子都縮的更小,他這還沒厭倦呢,就已經將她隔絕在了門外。
相逸臣,我就在你的身邊,可你的難過,你的沉默,也依舊不爲我。
明明最愛的你就在身邊,可卻怎麼都不快樂。
原來,甜蜜會乾涸,幸福會陷入沼澤。才讓天的顏色,心的溫熱,都變了。
相逸臣,你陪着我的時候想着她,從來都聽不見我心中的喧譁,你看不到我的笑裡藏着多少傷。
你的世界很大,卻只有一個她,遮住我的星光,還霸佔了你僅存的善良。
伊恩蜷縮着,明明蓋着被子,可依舊那麼冷,被是涼的,*單也是涼的,冰着她的肌膚,刺着她的心。
或許這個地方,從最初就被從不屬於她,她只是歲月匆匆中,無意闖入的一個過客,甚至在他的心裡,留不下一點的痕跡。
天逐漸的轉亮,可陽光還沒有照進來,伊恩*沒睡,一直保持着蜷縮的姿勢沒有動,看着臥室打開的房門,這*,相逸臣都沒有從客房裡出來,都沒有再踏進臥室一步。
她的胃都疼到麻木,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被針尖堵住,那麼刺痛。
身上彷彿被夜晚蒙了寒霜一樣的涼,她慢慢地撐起身子,換了身衣服走到客房門口,那門依然緊閉着,扶手冰涼的她不敢去碰觸。
站了一會兒,伊恩這才走到門口,提起門口的行李出門。
伊恩拖着行李走出公寓,正往外走着,停在公寓前的一輛黑色的奧迪q7的車門突然打開。
看到從車上下來的人,伊恩愣住了。
薛凌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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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結尾的一小段改自歌詞《陪着我的時候想着她》,感謝夏夏和小瑤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