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臨開着車,直到把沐檸送到了b大門口,才發現了她的不正常。
“怎麼了?”他的語氣裡帶着他從不曾有過的焦急與擔憂。他解開了安全帶,探身湊到她身旁,微涼右手已貼上了她的額頭,觸手之處,竟摸到一片冰涼,還有淡淡的潮溼感。
而沐檸,已經說不出話了。胃部的疼痛,讓她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只是用泛着點點淚花的眼睛看着他着急的臉,嘴角,輕輕的上揚一個弧度。他在關心她,真好!
顧君臨看她緊緊蹙着的秀眉,蒼白的小臉,也不言語,手卻捂着肚子,雖然不清楚沐檸到底是怎麼了,但也知道情況不是很好。
“檸檸,你不要擔心,我…我們馬上去醫院。”他的話由於慌亂,竟然帶上了一絲顫抖。
放開她,也顧不得繫上安全帶,發動車子,往最近的醫院而去。
一路上,車子開得飛快,也不知道闖了多少紅燈,直到看到市中心醫院的標誌,顧君臨心裡那陣恐慌才稍稍減退。
在門口停了車,打橫抱起已經疼暈了的沐檸就往醫院裡面衝。顧不得形象的大聲喊叫,讓醫生和護士都嚇了一大跳,以爲是他懷裡抱着的人就快要死了…
特護病房中,顧君臨坐在病牀旁,看着病牀上躺着的,已經打上點滴,靜靜睡着的沐檸,神情有些頹喪。這是,第幾次了…
她總是能輕易的左右他的思想,影響他的情緒,讓他失了自己。從第一次見到她開始,她僅僅是在他視線範圍內,便讓他無法忽視,無法抑制的心跳加速…而這樣的情況,從她和他在一起,乖順的呆在他身邊的時候,這樣的感覺越發清晰了。
他一直都以爲,他沒有心的。可是,這一陣陣跳動的心,卻讓他不確定了。右手輕緩的擡了起來,無比緩慢的,放在了自己的左胸,哪裡,是心臟的地方。
隔着薄薄的襯衫布料,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砰…砰…”,一下,一下的,跳得無比清晰。手下的心跳,沒有了剛纔的急促,已經慢慢變得平緩。可是,他分明還有那種感覺,那種心臟劇烈跳動帶來的恐慌感,那種害怕得快要不能呼吸帶來的窒息感,讓他難以適從。
倏的,他猛的將自己的手放了下來,緊握成拳,目光兇狠的瞪着眼前這個讓他一次又一次變成讓自己都感覺陌生的女人,剛握成拳的右手又鬆了開來。然後,在下一秒,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的瞬間,他的手,已經放在了她下巴之處,脖子之上。
只要一點點力,他就能掐死這個總是擾亂他所有的女人,只需要輕輕的一下,他就不用如此糾結…他死死的盯着她,放在她脖子上的手,慢慢收緊。他看着她蒼白的臉一點點變成粉紅…只要,再用一點點力,他就能擺脫一切了…他就又是那個沒有心的顧君臨…真的,只需要一點點力了…
睡夢中的沐檸感覺到呼吸困難,平舒的眉重又蹙了起來,臉色越漲越紅,沒打點滴的手已經順着感覺抓住了顧君臨的手,身體也掙扎起來。
顧君臨看着她在他手下沒有意識的掙扎,眸子裡閃過一抹狠戾,他像是被魔怔了一般,頭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掐下去,掐下去,掐下去之後一切都結束了…”
“顧少,你…你…”
顫抖結巴,帶着滿滿驚恐的聲音在安靜得能清楚聽到呼吸的病房裡響了起來。
顧君臨眼裡的狠戾瞬間消散,恢復清明,順着自己的手看過去,看到被他掐着脖子的沐檸臉色已呈灰白之色,眼裡閃過無措,手驚慌的放開,彎腰弓着的身子一個搖晃,腳下踉蹌一步,碰到了一旁的椅子,“嘭”的一聲,椅子倒在地上。
他彷彿被那聲音嚇到,愣愣的看着擡着的右手,似乎是不敢置信。
那個出聲打斷他的,是沐檸的主治醫生,一個身型微胖,戴了一副邊框眼鏡的中年男人,他看着站着的顧君臨,早已被嚇得沒了動作。
過了許久,顧君臨才收回放在手上的目光,擡眼看躺在牀上的沐檸,眸子裡漆黑一片,讓人無法窺視他內心半分。
“呵呵…呵呵呵…”他低低的笑了起來,聲音沙啞,帶着濃濃的寒意,讓那個醫生,不寒而慄。
笑了一陣,他閉了閉眼,轉身,從病房快速離開,腳步不停,卻略顯凌亂,只有顧君臨知道,他內心的震盪。
那醫生在顧君臨離開很久後纔回過了神,剛纔真的是太恐怖了!那種窒息感,就好像他纔是被顧君臨掐的人。
想起進來時目睹的一幕,他擦擦額頭冒出的冷汗,快步走到病牀前伸手探了探沐檸的鼻息。感受到手指間有些微弱的呼吸,他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沒出人命。
不過,視線下移,看到沐檸掩在衣服下已有了一圈淡淡的青紫的脖子,有些後怕。如果不是他突然進來看到出了聲,恐怕這位小姐早已失去了呼吸。
幫沐檸換下一瓶吊完的點滴,重新掛上一瓶新的,他看她一眼,眼裡盡是可憐,這個女孩子,和他家女兒差不多大,怎麼就惹上了那麼一個高高在上的人呢?嘆息着,醫生搖搖頭走了。病房,重又恢復了寂靜。
顧君臨出了醫院,坐到車上的時候,纔有勇氣擡頭看一眼沐檸所在病房的8樓。剛纔,如果不是那個醫生,是否她已經在他手下停止了呼吸呢?
他的眼裡,還有未褪去的害怕與不安,如果…如果她真的…他簡直,不敢想象。
收回視線,他斂下眸子,纖長的睫毛遮住他所有的情緒。右手放進褲子口袋,想要拿出手機,可是由於手還顫抖着,他拿了幾次都沒能將它握進掌心。
好不容易拿了出來,他很是困難的撥了吳俊的號碼打了出去。
那頭吳俊和郭宇正拼着酒,看到來電顯示是顧君臨時,有些詫異。他不是和沐檸在一起嗎,怎麼會有時間打電話給他。不過他還是接了起來,“喂,君臨有啥事啊?”
顧君臨聽到他開口,緊抿的薄脣張了開來,想要說話,卻發不出聲。試了幾次,還是無法壓下心裡的顫抖。
“喂,君臨,你怎麼了?”許久聽不到說話聲,但卻能聽到電話那頭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聲,吳俊有些擔憂的開了口。
一旁坐着的郭宇聽出他話裡的擔憂,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扭頭將注意力放在了吳俊身上。
“阿俊…”顧君臨終是開了口,可是聲音卻無比暗啞。他的嘴角勾起一個無奈的微笑。
“怎麼回事?你不是約會去了嗎?怎麼聲音這麼…”吳俊聽他開口,更加擔憂了
。
“我…沒事。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吳俊疑惑的問,擔憂的眼看一眼郭宇。
“我現在在中心醫院,你…你來這一下。”
聽到顧君臨說醫院,那還得了。吳俊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用手示意郭宇跟上,兩人迅速的出了檯球室後就往電梯走。邊走,吳俊還邊詢問情況,“出什麼事了?你受傷了還是怎麼說…分開的時候不是好好的,你們不是去約會嗎?”
“阿俊,我剛剛…差點…”想起那一幕,顧君臨的聲音又顫抖起來,“你快點來…”說完,掛了電話。
“喂…喂!”吳俊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又聽顧君臨的聲音帶着顫抖,心裡越發擔憂了。
“俊哥,老大怎麼了?”郭宇焦急的問。
“我也不知道,等過去後就知道了。”說話間,兩人出了電梯,快步走出王府井酒店大廳,然後到停車位開了車就往中心醫院趕。
顧君臨掛了電話後,將手機隨意的扔到了一邊。雙手扶着方向盤,頭埋了下去。整個人,周身泛着淡淡的後悔與悲傷。
吳俊和郭宇開車到了醫院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顧君臨的車。兩人停了車,剛要往醫院裡面走,顧君臨已經降下車窗叫住了他們,“阿俊,郭子。”
吳俊和郭宇循聲望去,顧君臨正坐在駕駛座,看着他們。
吳俊和郭宇看到他的那一刻,都心裡一咯噔,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擔憂。
兩人走過去,“君臨,你…怎麼了?”吳俊看着顧君臨,擔憂的問了出來。
“呵…我沒事,能有什麼事…”顧君臨不看他們,手還扶在方向盤上。
吳俊看他如此反常,聲音急了起來,“你到底怎麼了?怎麼會在這兒啊?”
“是啊老大,出什麼事了你跟我們說啊。”郭宇也跟着問。
顧君臨嘴角上揚,露出一個無聲且苦澀的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怎麼會…對她下手呢?怎麼會…”
“什麼下手?”吳俊追問。
“阿俊,你幫我照顧她…她在病房。我…不知道怎麼見她…她生病了,你幫我照顧好她,等她病好了把她送回學校。”
顧君臨擡頭看着吳俊,聲音裡竟然帶上了一絲祈求。
吳俊聽他這麼說,也知道是關於沐檸了。知道他可能是剛剛經歷了什麼事,雖然擔心,但看他如此模樣,也知道現在不是問的時候,於是點點頭,“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她的。你是要回去還是…”
“我要回去。”顧君臨看他點頭,稍稍安心。
“郭子。”吳俊叫一旁也是滿臉擔憂的郭宇。
“俊哥要說什麼?”郭宇連忙道。
“你送你老大回去。”吳俊開口要求。
“嗯。我知道了。”郭宇也看顧君臨的樣子不適合開車,於是自然答應。
“嗯。那我去了。”交代好,吳俊拍拍郭宇的肩膀,走了。
“老大,你…”
顧君臨懂他們的意思,也不想讓他們擔心。聽郭宇喊他,身體一挪,坐到了副駕駛座。
郭宇看他坐過去了,也跟着坐進去,發動車子,駛離醫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