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染捏着燙金的名片,正反面看了一眼,隨後手一揚,那名片便在空中劃了一個漂亮的拋物線然後掉進了她旁邊的垃圾桶裡。
“染染!”樂童驚訝的看着她,洛染嘆了一聲。
“我不認識這個人。也不會聯繫他。”
許霆,是不是她父親她不知道。但如果他有心,就還會親自來,不會只留一張名片了事。
所以,她根本不需要這張名貴的燙金名片。
“好了,不說了。趕緊準備上課去吧。”洛染淡淡道,樂童見她不想多說也沒再說什麼。
二人收拾了一下,拿了課本去了教室。大四了最後一學期了,每週就幾節課,剩下的就是實習找工作。
洛染和樂童一起到了教室,經過了昨天的事,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面對同學異樣的眼光她也不再理會。
好在今天,沒有遇到像昨天那樣對她惡語相加的同學。而且,葉菲雯一直沒來,看着旁邊空蕩蕩的座位,洛染的感覺很複雜。
三年多的友情,一夕間就成了這樣。總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腦子裡亂糟糟的想了很多,這一節課洛染上的有些恍惚,以至於下課的時候老師同學都走了,還是樂童推了她一下,她纔回過神來。
剛站起來,就聽門口處有人喊:“洛染,有人找。”
順着喊聲看去,洛染看見了一箇中年男人。
“染染,就是那個人,說是你爸爸!”樂童拉着她小聲提示。
洛染皺了皺眉,把書遞給樂童,請她幫忙帶回去,自己則走向了許霆。
“染染。”許霆一見洛染就迎了上來,熱絡的喊道。
可是洛染對這個精英味十足的中年男人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熟絡感。
二十年從未見過,談什麼熟悉?
“先生,你找我有事嗎?”她立在門口,淡淡的問。
許霆濃眉一緊,“染染,我是你爸爸。”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
洛染回答的很乾脆。從心裡來說,她是有些排斥父親這個字眼的。
一個男人,不管他有什麼理由,放着妻兒二十年不聞不問,這都不是什麼好男人。
洛染冷淡如斯,許霆臉上尷尬。沉默了幾秒他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去外面車上說話好不好?”
猶豫了一下,洛染答應了。
二人一前一後,沒有任何交談的出了學校,看到許霆的車時,洛染的臉色更冷了。
果然是有錢人,百萬級的卡宴開着。這樣的人居然是自己的父親。
她的母親可還在醫院躺着,爲十幾萬的治療費發愁呢。這個男人,他的生活倒是滋潤的很。
“你有什麼話就這樣說吧。”
洛染在離車還有二米遠的地方站住,不打算坐進去。
那個位置不屬於她。她也不想去沾染。
許霆蹙眉推了推金絲邊的眼鏡,過了一會才柔聲問道:“染染,這些年,你和你媽媽過的好嗎?”
洛染直視着他,語氣冷淡:“許先生,我和我媽媽過的好不好好像
還輪不到你來過問。你說你是我爸爸,證據呢?一個二十年都沒露過面的人突然跑來說是我爸爸。對不起,我很意外而且不能接受。”
許霆被這句話噎的臉上似蒙了一層灰,晦暗不已。
“對不起染染,是爸爸不好。爸爸不夠關心你們。可爸爸有苦衷,而且爸爸現在知道錯了,想彌補你們。染染,你能給爸爸這個機會嗎?”
他似有些急迫,雙手伸出了抓起了洛染的手。
這是一雙一看就知道沒有做過什麼事的手,不像媽媽那雙手那麼粗糙。
洛染抽回了雙手,冷然勾脣,“我怎麼給你機會?你又打算怎麼彌補?”
二十年的時光,他能怎麼彌補?
她目光清冽,透着一絲寒氣。許霆看着她,突然覺得眼前這女孩眸光冷的讓人害怕。
想了一會,他突然道:“染染,我知道你媽媽病了。需要一大筆錢。不過這個不用你擔心。我會解決。所有的醫療費,包括後續的康復費用我都給。”
他提到洛雲的手術費,洛染驚了一下,心也沉了一下。
“你都知道了?那也好。媽媽的手術不能拖,錢呢,給我吧。”
她伸了手,臉上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
許霆愣了一下,萬沒想到洛染是這種表情。他以爲,他幫她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她一定會欣喜若狂的。
這到底是怎麼了?
“染染……”他尷尬的喊了一聲,“我沒帶那麼多錢在身上。不過你放心,爸爸說話算話,明天我就讓助理去醫院協調這個事,不但把手術費交齊還幫你媽媽找最好的醫生。好嗎?”
“好啊。”洛染笑笑,收回了手,“這樣也行。那就沒什麼事了,沒事的話我走了。”
說完,她既轉身,毫不猶豫的往前走去。
不如所料,許霆緊步追了上來,“染染,等一下,爸爸……爸爸還有事想跟你說。”
洛染站住,扭頭看着他,目光依舊沒有一點溫度。
許霆神色難堪,看了她幾秒,又垂下眼簾,擡手扶了扶眼鏡。
“許先生,有什麼就說,我等下還有事。”洛染催促。
許霆這才擡起目光:“是這樣的,染染,爸爸有件事想求你,希望你能答應。”
她就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果然如此。
只是,跟她談條件的人是一個自稱是她父親的男人。洛染又覺得這有些滑稽。
“你先說吧。”洛染道。她想知道,這男人想讓她幹什麼。
許霆猶豫半響,最後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道:“你弟弟,他得了白血病。醫院一直沒找到合適的腎源,我想了很多辦法,都找不到匹配的腎源,現在我也是沒辦法了,所以……”
“所以,你今天是來勸我摘一個腎給他的?”
洛染黑瞳一緊,按捺不住激動狂跳的心,叫了起來。
弟弟?哪門子的弟弟?是他跟另一個女人生的兒子吧。
難怪他會這麼慷慨,二十年不露面,露面就承諾十幾萬給她們。原來他想用這些錢買她一個腎。
爸爸……這個原本應該充滿溫情的字眼,現在就像懸在她頭頂的一把劍,掉下來就會殺死她。
許霆被她的目光逼視的有些無地自容,可一想反正話已開口,心又放鬆了下來。
再開口,他的語氣中就多了商人的精明。
“染染,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有些不合適。可你想想,你們也並不吃虧。我問過你媽媽的醫生,醫生說你媽媽如果再不動手術,就會有生命危險。而你們根本拿不出這筆手術費。現在我幫你們,這麼一大筆錢,按理說,換取你一點酬勞也很合理。你放心,等浩揚的手術成功之後,我還會另付你一筆錢,保證你們母女後半輩子衣食無憂。這可比找個不溫不火的工作來的實際。你說呢?”
他的眼中,猶豫和那點硬擠出來的溫情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只有算計。
洛染覺得此刻她的心有些麻木,不知道是疼的還是被氣的。
沉默了好一會,她纔開口:“許先生,你是不是我爸暫時還沒有根據。就算是,你這樣真的合適嗎?拿我的腎換你兒子的命。這就是你給我,給我媽媽的交代?”
許霆臉色僵了一下,有些無言以對。
憋了一會才擠出一句:“你若是不信,我們可以做親子鑑定。”
“親子鑑定?”洛染冷笑,“你還是先去跟你兒子做個親子鑑定吧。別費心救活了還不是你自己的兒子。”
譏諷了一句之後,她轉身疾步離開,不再理會許霆的喊聲。
一口氣跑進學校,好長時間洛染的心裡都被一股氣堵的疼的難受。
潛意識裡,她相信許霆真的是她的爸爸。那是一種感覺,感覺告訴她他就是。
正因爲如此,她就沒辦法不委屈。二十年了,她雖然沒奢想過父母雙全的生活,可現在這樣,也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所謂親情怎麼涼薄如斯?洛染不明白。
悶頭走到宿舍區,剛進大門就被身邊同學的驚呼聲驚了一下。
擡眼順着衆人的目光看過去。她的腦子裡轟的一聲就炸開了一片金花。
她們宿舍門口停了二輛車,黑色,豪車。車的旁邊站着一排人。
其中她認識。龍躍……他來幹什麼?
單是車和龍躍並不足以讓洛染驚到恨不能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最要命的是,其他的人手上都捧了東西,各種包裝袋,包裝盒,齊刷刷華麗麗的把樓梯口堵了個嚴嚴實實。
洛染猜到這些人是衝她來的,本能的她就想扭頭逃走。
可是,躲的了一時,還能躲一世?到時候,他們會不會拿個喇叭到處喊她的名字?
她覺得他們能幹的出來,因爲他們是北辰寒的人。
那男人就是魔鬼習性,沒什麼道理可講。
沒辦法,她只能在衆目睽睽中硬着頭皮走向龍躍。
“龍躍。”走到跟前,她喊了一聲,僵木着臉問道:“你來是找我的?”
“是的。”龍躍絲毫沒拖泥帶水。
洛染瞟了一眼那些華麗的包裝盒,眉毛擰成一團:“他又想幹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