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了嗎?”司任的心忽地提了起來,“你在哪裡?”他問着,卻仍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隱約聽到了那端傳來牀位呼叫聲,她在醫院嗎?
“綺綺?發生什麼事了?你在哪裡?你說話……”而那端卻忽地掛斷了電話。
司任再也坐不住,順手又撥了個電話:“易凱……”
瞭解大致情況,他飛奔下樓,不顧客廳裡林嵐詫異的眼光,他頭也不回地說了句:“媽,我有事,我不吃飯了……”
林嵐盯着他的身影,氣地直跳腳。這個臭小子,老給她玩臨陣脫逃的遊戲,雖讓她逮到小辮子,有得他好看,哼!
到達醫院的時候,思綺一個人倦在走廊上,頭埋在膝蓋裡,像是一隻被人憐棄的可憐貓兒。
司任的心一下子疼開了,疾步走上前,蹲在她的面前。
“綺綺?”
在來醫院的路上,已經聽易凱說了一切,譚明昆可能因爲知道了譚明仁和蔡雅琴暗中轉移公司股份,並當場抓獲了兩人在一起的情景而受了刺激,一下子血壓升高倒致了腦溢血。
思綺從臂中擡起頭,看到一臉擔憂焦急的司任,她不知道那時候她是怎樣的心情,只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
她一下子撲入他的懷抱,司任緊緊抱住她無力的身軀。
“怎麼辦……怎麼辦……”思綺喃喃着,一直重複着同一句話。
“乖,不怕,有我在……沒事的……會沒事的……”他輕拍着她的背部,柔聲安慰着她。
走廊的盡頭,凌子尉悄然放下手裡的東西,轉身走了出去……
手術一直到了深夜,譚明昆才被推出手術室,但卻一直昏迷不醒,醫生說,醒來的機率很小,讓她做好心理準備。
司任一直陪在她的身邊,要不然她還真難以想像她會熬得過這一關嗎?
清晨醒來,一臉的倦容,身邊沒有司任的影子,思綺踱到重症室的窗口,看着躺在裡面渾身插滿管子的人。
爸爸,你千萬千萬要醒來,你一定要醒來……
易凱走到思綺身邊:“譚小姐,你一天沒吃東西了,吃點吧……”他遞過手裡的早餐。
“司……司總呢?”
“他回公司了,不過應該會盡快趕回來的……”易凱略帶憐惜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他們的總裁這次可能真的做了樁賠本交易。
“譚明昆家屬……”一護士手裡拿着一張單子走向她。
“是……我是……”思綺忙迎上前。
“你們已經欠費了,請儘快交錢吧……”護士將手中的催款單遞給她。
思綺低頭看,天,手術費加上監護室的費用,已將近十萬,而送進來時叔叔卻只交了三萬塊……對,叔叔……叔叔不是說去取錢嗎?怎麼到現在還沒來?也不給她打個電話?出事了嗎?
思綺趕緊掏出手機 ,手指顫抖着按下譚明仁的電話……電話……居
然是關機的?
思綺又撥了他別墅的電話,響了好久也還是沒有接,然後,她打給蔡雅琴,也是關機……她心裡亂極了,怎麼會這樣?叔叔和小媽,怎麼會同一時間都關機呢?難道都沒電了嗎?她又打了好多遍好多遍,可是,回覆給她的只有那聲平平的女聲!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隱隱約約中感覺到已發生的事,可是她怎麼都不願意相信。叔叔……真得會做出這種事嗎?爸爸真的是知道了她的事後變這樣還是知道了他們的事後呢?思綺心亂如麻,還是不放棄地一遍遍撥打着譚明仁和蔡雅琴的電話,甚至還打給了譚思燕,可這三人就像是平空消失了般,再也沒有任何音訊……
醫院走廊的盡頭傳來嘈雜的人羣聲,隨即一大批扛着照相機攝影機的媒體記者紛至沓來。
易凱一愣,看着面前仍一個勁打着電話的思綺,心中的擔憂越擴越大。
wωω▲ тт kǎn▲ ¢○
“譚小姐……”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那端的記者已經衝到了面前。
“譚思綺小姐嗎?請問譚明昆董事長是不是已經逝世了?”
“譚明昆董事長怎麼會一下子病倒呢?”
“昆蘭集團今晨已經倒閉,是不是和譚明昆董事長倒下有關……”
“據說譚明昆董事長是因爲看到了自己的弟弟和妻子在偷情,所以一氣之下……”
“聽說譚明仁變賣了公司所有的股份,已攜蔡雅琴逃亡了是嗎?”
“譚思綺小姐有沒有擁有昆蘭的股份呢?”
“……”
一大批的記者將思綺包圍在中間,各自爭相問着自己的問題。
易凱拼命保護着思綺,卻衝不出他們的重重阻礙。
醫院裡的保全一下子跑了上來,竭力攔阻了這些瘋狂的記者。易凱將思綺帶入一間休息室內,一會,司任悄無那聲息地走至她身邊。
思綺呆呆坐在那裡,單薄的身體渾身顫抖着,這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叔叔居然真的做出這樣的事?公司真的倒閉了嗎?
“綺綺……”司任輕喚她的名字,將她擁入懷裡,她顫抖着身體在碰到他的體溫的時候也漸漸鎮定下來。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那端,傳來了監護室裡刺耳的警鈴聲,預示着病人的病情有所變化。
“爸爸……”思綺一下子醒悟過來,忙衝向監護室,看到裡面的醫生護士正在奮力搶救着譚明昆。
“爸爸……爸爸……”思綺站在外面看着,雙手緊緊握成拳,想要進去,門卻關着。
司任擁着她,不讓她倒下去,他也想不到,這所有的一切,會倒致這樣的結果……
三十多分鐘的搶救,變得短暫而漫長,但當所有的一切都安靜下來之時,譚明昆也永遠地閉上了眼睛,沒有再睜眼看一下自己心愛的女兒,沒有再睜眼看一下這個他心有不甘的世界……
醫生們陸續走出重症室,搖頭嘆息,對着她說着對不起,
思綺卻始終呆呆盯着躺在那裡被白色被單蓋住的軀體。
一步一步,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他的身邊:“爸爸……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對不起……”這一刻,思綺痛不欲生。她跪倒在譚明昆的牀前,泣不成聲。
“綺綺……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司任將她緊緊擁在懷裡,她的一聲聲哭泣,像把利刃般狠狠割據着他的心。
“昆蘭集團一夜之間破產,總經理譚明仁和譚明昆的妻子蔡雅琴攜鉅款潛逃,至今下落未明,董事長譚明昆也於早上七時左右離開人世。昆蘭集團資不抵債,所有譚明昆個人名下財產均數被銀行沒收,擇日拍賣,用於償還各項債務……”
司任拿起面前的遙控器,關閉液晶電視,疲憊地揉了揉眉頭,指尖迅速撥下電話:“易凱,聯繫拍賣行……”
放下電話走入臥室,室內窗簾緊閉,一片黑暗。他站在牀前,看着牀中央那個蜷縮着的身影,眉頭蹙得更緊了。
譚明昆逝世的那一刻,她也暈了過去,在醫院裡輸完了液,他就將她帶回了他的公寓。只是,她已經睡了好長時間,卻依然沒有清醒的跡象,譚明昆的死,對她的打擊真的是很大。
他蹲下身子,伏在牀頭看着她睡得並不安穩的容顏。那吹彈可破的肌膚範着透明的光澤,讓他忍不住伸手輕輕撫上。她不安地扭動了下,眉頭緊蹙着,那樣的樣子,讓他看了心裡又忽地疼起來。
伸手替她撫平了緊皺地眉,俯身在她的臉上吻了下,他起身走出了臥室……
思綺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裡,她的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讓她分不清方向,更看不到自我……
綺綺,綺綺……
她聽到了有人在叫着她的名字,是誰?是誰在叫她,爲什麼她聽着那麼熟悉?可是她看不到,她什麼都看不到……
她茫然地向前走着,前面,霧漸漸散去,她看清了,是爸爸……她的爸爸在叫着她,她心中一片驚喜,忙向着前面的人伸出手臂:爸爸……爸爸……
可是那人卻沒有聽到她的話,臉上帶着微笑,眼卻並沒有看向她,然後,他轉身,慢慢向前走去……
不……爸爸……不……你別走……別走……
思綺朝着那個背影伸出手,她瘋狂向前追,可是,她卻怎麼也邁不出腳步,她只有看着那個人越走越遠,然後消失在她的眼前……
一下子,她清醒了。
滿身滿臉的汗,她瞪大了眼睛,望着一室的黑暗。
爸爸……
她這才記起,這一天一夜所發生的事。爸爸逝世,昆蘭倒閉,叔叔帶着小媽和燕燕逃跑,而她現在,居然成爲了孤兒嗎?
人,可以在一夕之間,一下子從天堂墜入地獄,那樣直生生摔下來,摔裂了五臟六腑,摔得粉身碎骨……
她環顧着這兒,這兒是全然的陌生。起身,走出臥室,還是不知道身處何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