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眠趕到醫院的時候,秦桑就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整個人安靜的像是一抹幽魂,沒有任何的生氣,處於呆滯的狀態,雙手交握着,眼睛死死盯着手術室的門口,生怕錯過任何。
而她的身側不遠處,陸禹行一身黑色倚牆而站,陰柔的臉上沒有表情,凌菲則是慘白着一張臉。
他們兩人看見陳眠的到來,凌菲很快便移開視線,像是不敢直視陳眠的眼睛。
陸禹行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視線從她的身上落定在秦桑的臉上,不動聲色的一瞥,沒有人發現他眼底一閃而過的陰霾。
周旭堯不在,這種時候,恰逢他出差了,所以秦桑只有一個人,這個時候,連一個依靠的人都沒有,不過還好,還有陳眠。
“桑桑。”陳眠在秦桑的跟前站定。
秦桑後知後覺地回過神,轉過眼睛看着陳眠,眼底是一片通紅,即使她故作鎮定,到底還是泄露了她的不安,“眠眠,你來了。”
陳眠在她身側坐下來,找不到任何的詞語安慰她,默默的將她的手拉過來,牢牢握着,無聲的傳遞力量,“別擔心,秦叔會沒事的。”
說這個話的時候,陳眠連自己的心都沒個底,畢竟秦有天的身體很糟糕,一直靠藥物養着,其實誰都知道,他的時間不多。
當初秦有天發現自己身體出現問題的時候,處於對公司的考量和對陸禹行的防備,選擇了隱瞞,連秦桑都是他上次發病的時候才得知實情。
在秦桑的眼裡,現在能讓她在意的不多了,一個爸爸和一個弟弟,那是她最後的親情,甚至爲了他們甘願畫地爲牢,拔掉自己身上的刺。
秦桑又看向了手術室,冰涼的手並未因爲陳眠的溫度而有所轉變。
良久之後,秦桑忽然開口喚了聲:“眠眠。”
“我在。”
秦桑的聲音微啞,“我怕……很怕。”
她沒有哭,但是她怕,從心底裡發慌,覺得自己要抓不住了。
陳眠看着她,感覺她的手涼透徹骨,冷得可怖,“別怕,秦叔還捨不得你。”
這種話明知是那麼蒼白無力,還是忍不住的說,因爲除了這些蒼白的安慰,她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秦桑的眼睛有些空茫,再一次重複着,“我很怕。”
秦桑覺得抑制不住的顫抖細細密密的侵蝕着她的每一根神經。
那種感覺無法言喻。
如同血管別灌進冰塊,一寸寸地講她的身體凍結,那種恐懼慢慢的覆蓋而來,凌遲着她。
陸禹行扭頭看着秦桑。
她其實是個情緒化的人,遇到事情就會大吵大鬧發脾氣,甚至用眼淚來攻陷你,逼着你妥協。
然而現在,她不哭不鬧,那原本輕媚的嗓音也變得格外的涼薄,冷靜得看不出真實的情緒。
陸禹行的瞳仁驟然一縮,眼底下的黑,深沉難辨,薄脣抿成了一條直線,原本就陰柔的神色益發顯得駭人。
“眠眠。”他聽着她低聲叫着陳眠的名字。
“其實我爸總是說他放心不下我。”
她的語氣中,全是信賴。
曾經,她也是那麼全心全意地信賴他,而如今,是一個眼神都曾給了。
陳眠伸手摟過她的肩膀,柔聲應着,“恩。”
“所以他不會拋下我的對不對?”像是要確認什麼。
陳眠始終不曾鬆開她的手,想要給她一點暖,但是她的手實在太冰了,連帶陳眠的溫度都開始降下來,“不會有事的……”
可是誰又能保證結果呢?隔着一閃冷冰冰的門,就像隔着生死。
時間一分一秒地溜走,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大門緩緩打開,醫生走了出來,陳眠的心倏然不安,她覺得那醫生帶着一身冷肅,他的神色給不了人任何的期盼的頹然。
秦桑坐在不動,就那麼安靜地擡起頭,等待着醫生宣佈結果,下一刻,醫生搖頭,“抱歉,我們盡力,病人已經去世,節哀。”
陳眠呼吸一冷,擔憂地看着秦桑,卻只見她安靜乖巧,溫溫淡淡的彷彿聽不見醫生的話。
“桑桑……”陳眠喉嚨像是埂塞着一團棉花,語塞地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一句節哀,甚至連最後的遺言都沒有一句,秦有天就這樣走了,猝不及防,又是理所當然。
身體器官衰竭,醫生無力迴天。
陸禹行看着秦桑,始終一言不發。
終於,秦桑緩緩地站起來,腰背挺得很直,十分冷靜的說:“我可以進去看看他嗎?”
醫生點頭,“可以。”
秦桑誰也不理,直接走了進去,但是陳眠看得出來,她的步伐有些踉蹌。
沒有人跟着她進去,都守在門口,陳眠更是冷眼對着陸禹行他們。
陸禹行冷冷道,“你進去陪着她。”
話是對陳眠說的。
陳眠勾脣,扯出一抹冷笑,轉身走了進去。
上一次走進手術室,是她媽媽走了,沒想到短短時間裡,這裡又帶走了親桑的父親,陳眠覺得四周的空氣很冷,從毛孔鑽進了她的血液裡。
秦桑低着頭跪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陳眠擔心地看着她,手輕輕落在她的肩膀上,秦桑卻忽然開口了,“他最近總是跟我說,夢見了我媽,說我媽怪他沒有照顧好我姐弟倆。”
“他說他想去看看小揚,問我能不能讓小揚回家住一段時間,但是我因爲害怕小揚回到秦家別墅的話,會被陸禹行都困住,所以我沒有讓小揚回來。”
“他最近叨叨絮絮的吩咐我,讓我要好好照顧自己,還說對不起我,要我一個人承受那麼多。”
秦桑的聲音彷彿從飄渺的地方傳來,沒有一點真實感。
“原來他是知道自己要走了,所以纔跟我說那麼多,原來他是想在離開之前看看自己的兒子……”
秦桑的長髮披散垂落在胸前,遮擋住了她的臉,無法看見她的神色。
陳眠站在那,看了一眼已經閉上眼睛的老人,因爲生病而形同枯槁,冷毅的五官依稀可想象出他年輕時候指點江山的模樣,陳眠一字都說不出來。
秦桑緩緩地起身,“走吧,我還要辦理我爸的後事。”
陸禹行和凌菲站在門口,
看見她們出來,都擡頭看着她們。
“桑桑……”凌菲欲言又止。
秦桑冷眼掃去,“馬上給我離開,我不想看見你們。”
陸禹行沉鬱着一張臉,目光深邃看着秦桑,不爲所動,“你爸走了,醫院這邊要處理的事情也會很多。”
“陸禹行,我爸的後事,不用你插手。”
“他也是我大哥。”
秦桑眼底赤紅看着他,面無表情,“大哥?哬!”她冷嗤,譏諷道,“陸禹行,我們都是你的仇人,你確定你要繼續認賊作父麼?你就不怕你死了以後,得不到他們的諒解?”
陸禹行並未動怒,陰柔的臉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倒是陳眠有點聽不懂秦桑這話裡的意思,所以她保持着沉默,靜靜地陪着秦桑,任由她穿起一身盔甲對陸禹行橫眉冷對。
“走吧,醫院這邊一些後續的手續簽字。”陸禹行就那麼淡漠地說道。
陳眠看了一眼秦桑,她知道秦桑從來不是喜歡忍着自己情緒的人,但是自從秦家出事以後,她就開始漸漸的學會了隱藏自己外露的情緒。
她此時也是在努力地維持着自己的冷靜,隱忍不發是因爲秦有天,秦桑是不想因爲自己的壞情緒讓自己的爸爸走得不安心,她有很多事情需要辦理,這個時候容不得她發脾氣。
當然,如果陸禹行順着她,不刺激她的話。
“我說了,我爸的事情我不許要你插手!”
“如果你覺得累,可以考慮回家休息,我會處理好一切。”
“陸禹行!你到底要怎麼樣!我爸死了,難道還不夠嗎?是不是非得我和秦揚也死了,你才滿足!”秦桑驀地拔尖了聲音叫出來。
陸禹行正要轉過去的背影明顯一頓,他的臉黑沉的像是要滴出水來,“秦桑,你爸的死不是因爲我。”
“如果不是這麼逼他,他就不會加重病情!你給我滾,不要在這裡弄髒了我爸的路!”秦桑的情緒開始漸漸不受控制。
一旁的凌菲開口說:“桑桑,你爸爸的病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不要錯怪了禹行。”
“你閉嘴!”秦桑胸口起伏着,“你又算個什麼東西?這裡輪不到你說話!”
“桑桑……”
秦桑忽然將手裡的手機朝着凌菲的臉砸了過去,“不要叫我!”
凌菲大概也是想不到秦桑會這麼做,手機砸過去的時候根本來不及反應,就那樣講她砸了個正着,安靜的走廊裡,聽見啪的一聲伴隨着凌菲的痛呼,之後又是砰地一下,手機掉落地上,砸落的聲音在空蕩的走廊裡顯得特別清晰。
陸禹行眸色一沉,“秦桑,你給我適可而止!”
凌菲捂着被砸的臉,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應該真的很疼,那麼重的一下,還是金屬手機。
“禹行,別……”凌菲另一手扯住陸禹行的袖子。
陸禹行沉聲道,“有沒有事?”
“沒事。”凌菲搖頭。
“你先回去。”
“不,我也留下來陪你。”
“回去。”陸禹行不予置喙。
凌菲還想說些什麼,卻最終什麼都說不出來,陸禹行吩咐保鏢要將她帶離了醫院。
秦桑和陳眠像是在看一場戲一樣,看着他們夫妻的一舉一動,陳眠感到得到秦桑浮動的氣息。
他們恩愛的畫面,徹底刺激了秦桑最敏感的那一根神經,嬌媚的眉目隱隱凝聚了一層極重的戾氣,一雙漂亮的鳳眸顯得森冷可怖,“陸禹行,你們都給我滾了,不用你假好心!”
陸禹行看着這樣激動的秦桑,彷彿看見了曾經那個刁蠻暴躁的她,跟他吵起來,總是讓他滾。
“我說了,你一個人處理不了!”
以前他總會滾,但是這一次,他不滾了。
陳眠就靠着秦桑,她能清晰感受到來源於秦桑的憤怒,她緊繃的神經彷彿隨時會斷裂。
陳眠的手被她捏得生疼,“桑桑……”
倏地,秦桑的身體忽然一軟,直接往後倒去,陳眠驚慌出聲,“桑桑!”
陳眠的手剛碰到秦桑的衣服,有人已經先一步講秦桑摟住,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陸禹行已經將秦桑抱了起來,陰沉冷漠的臉黑的要滴墨。
陸禹行剛要抱走秦桑,電梯的門恰在此時打開,一道頎長冷貴的身影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裡。
周旭堯。
他回來了。
周旭堯的視線投來,在凝見陸禹行懷裡的秦桑那一刻,倏然冷冽,下一刻,他已經走到了陸禹行的面前,伸手要將人抱過來,陸禹行竟然條件反射地避開了。
一時間,本就冷凝的氣氛變得沉重壓抑,兩個男人的氣場撞到一起,硝煙味無聲地蔓延。
周旭堯面不改色地看着陸禹行,淡淡說道,“小叔,讓我來。”
陸禹行卻漠視他的話,“她暈倒了,我送她去看醫生。”
“讓我來。”
兩個男人僵持不下,陳眠冷冷地看着他們,胸口涌動着一抹熱血,隨時要噴出來,而她身旁的凌菲卻是白了一張臉,怔楞地看着那兩個男人。
“你們都瞎了是嗎?”陳眠忍無可忍,冷冷道,“沒看見她昏迷了,需要檢查嗎!”
他們要這麼鬧,陳眠都不會管,要打要殺隨便,但是現在不行。
“陸禹行,秦桑是他的老婆,你讓他來!”陳眠說道。
老婆兩個字,扎中了陸禹行的痛處。
周旭堯這回成功將人抱了過來,“叫醫生!”
……
“只是氣急攻心,情緒哀慟造成的昏歇,讓她好好睡一覺醒過來開導好情緒就行。”
陳眠看了一眼病牀上的秦桑,鬆了一口氣。
“謝謝醫生。”
陳眠將醫生送出了病房,再回來,看見病房裡杵着的三個人,不禁蹙眉。
只聽見陸禹行說,“你在這裡看着她,她爸的身後事我會處理好。”
周旭堯坐在病牀前,盯着秦桑,不緊不慢地說道,“謝謝小叔的好意,不過,不必了。”
陸禹行蹙眉,“你別忘記了,我叫她爸一聲大哥。”
“一聲大哥始終抵不上一句爸,小叔的好意我和桑桑心領了,等她醒過來,我會和她一起着手處理。”
再繼
續下去,只怕又是一番爭論,陳眠走上前,無畏地對上陸禹行的視線,溫溫淡淡的疏冷,“陸禹行,人都死了,請你尊重一下秦桑的意願,她不願意你來插手,你就別插手,那是她的父親,要這麼處理,她自有決定。”
她的聲音有條不紊,“你無權干涉她家的事情,”頓了頓,她看向了一旁的凌菲,“煩請你和你的妻子離開這裡。”
“陳眠,我的身份還是她的小叔。”陸禹行不悅地看着陳眠,冷聲道。
“我知道,”陳眠淡淡地看着他,“不過秦桑現在的情緒不穩地,你繼續留下來也是刺激到它而已,是不是非要把她氣得起不來,你們才甘心?”
陸禹行抿着脣,沒有接話。
凌菲覺得自己像個可笑的外人,自己的丈夫和初戀,起了爭執不是因爲她,而是因爲另外一個女人,真是諷刺。
“禹行,我們先回去吧,”凌菲收回落在周旭堯身上的目光,她不敢再去看他憂心忡忡的模樣,“現在出現這樣的情況,公司那邊也需要有人坐鎮。”
陸禹行深深地看了一眼幾乎與病牀的白色融爲一體的秦桑,緩緩轉身離開了。
陳眠並非是在偏袒周旭堯,而是這種時候,秦桑需要的絕對不是已經結婚有了家庭的陸禹行,她甚至能感受到來自於秦桑的怨恨,對陸禹行的怨恨,權衡之下,她纔會說出這麼一番話。
圈裡的人都知道秦桑曾經倒追自己無血緣的小叔陸禹行,這一度成爲坊間笑談,尤其是在陸禹行和凌菲結婚以後,很多人在背後對秦桑的行爲指指點點,秦桑心寬氣傲,自然是不放在眼裡。
不過現在她已經嫁給了周旭堯,如果再跟陸禹行扯到一起,難免會被人拿出來談資,她已經承受得夠多了,陳眠不希望繼續出現一些不必要的輿論。
父親身後事,有女兒和女婿操辦就是,陸禹行頂多是小叔身份,強行插手只會適得其反。
陳眠盯着牀邊男人的身影,沙沙啞啞的開口道,“我不知道你對秦桑到底有幾分真心,也許你們之間僅僅是交易,但是我相信你們交易的籌碼是對等的。”
周旭堯沒有回頭,“你想說什麼。”
“如果她要離開,請你放過她。”
陳眠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聽見他清冷的一聲低笑,連帶聲音都微冷,“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
“她不是你和陸禹行之間較量的犧牲品。”陳眠冷淡道。
“陳眠,即使你是老二的女人,我也不會一直容忍,”周旭堯終於站了起來,轉過身來背光而來,菸灰色的襯衫讓他看起來更爲冷漠一些,“我去處理秦有天的身後事,你在這裡陪着她。”
男人越過她,身後的門一張一合,病房裡沉寂下來。
陳眠走到秦桑的牀前,深深看着她。
驀地有些想笑,她和秦桑如此的相似。
曾經愛慕着一個男人,不顧一切,現在連家庭變故都驚人的相似,她媽走了,爸爸坐牢了,好好的一個家散了,轉眼間秦桑就走上了她的路,像是預設好的一般,硬是要她經歷一遍自己承受過的苦難。
還真的是,有難同當,這對難姐妹,當得名副其實了。
可是她已經走到了最糟糕的時候,現在有了溫紹庭保駕護航,未來的路似乎也不是那麼難走,然而秦桑呢?
一個居心叵測的陸禹行,一個心思難辨的周旭堯,一個需要她保護的弟弟,沒有一個人可以成爲她的依靠。
顯然是比自己要落魄更多。
忽然,她的手機在震動。
溫紹庭的電話來得那麼及時,在她想到他的時候。
“還好嗎?”男人的嗓音隔着遙遠的距離透過無線電波傳來。
他人還在外地,那麼快就知道了這些事情,應該是周旭堯告訴他的吧。
陳眠擡頭望向窗外,微微刺目的陽光讓她半闔着眼眸,剛剛緊繃着的神經緩緩鬆懈下來,“不好。”
電話那端沉默了好一會兒,又聽見他說,“我晚上的飛機回來。”
陳眠呆了呆,微啞着嗓音道,“不用了,你這樣工作又要被耽擱了。”
“你都不好了,我還管工作幹嘛?”
陳眠心頭一暖,柔聲道,“我是說秦桑的情緒不是很好。”
溫紹庭反問:“你呢?”
“我沒事,只是看着秦桑有些難受。”
不等他說話,陳眠低聲喚着他的名字,“溫紹庭。”
“我在。”
“忽然想叫叫你,沒事。”
“別想太多,秦桑的事旭堯會處理,你別操心。”
“恩,”他不說,陳眠也知道周旭堯會處理好一切,那邊忽然傳來嚴特助聲音,她聽見了似乎是讓他去開會,“你先忙吧,我要陪秦桑了。”
“恩,別想太多。”他叮囑一句。
男人的嗓音低沉,陳眠覺得他的聲音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溫柔,一點也不像他那種冷漠的人的口吻,不由得怔楞了幾秒鐘。
“好。”
秦桑收好電話,轉身去看見秦桑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過來。
“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秦桑看着她,聲音有些沙啞,“他們走了?”
陳眠見她要起來,連忙扶着她,見她擰着眉頭舔着脣,轉身給她道了一杯溫水,“走了,先喝點水。”
秦桑喝完水,見陳眠緊張看着她,“我沒事。”
陳眠看着她不說話,有事沒事,她有眼睛看,越是平靜,代表她越是難受。
情緒爆發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向爆發的人忽然冷靜了下來,你完全猜不到她接下來變成什麼樣。
“周旭堯回來了。”陳眠說。
秦桑的明顯楞了一下,隨即淡淡問道:“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你暈倒的時候。”
秦桑點點頭。
陳眠又說,“你爸的事,他已經去處理了。”
秦桑沒有特別的表情,疲倦的眉目情緒都很淡,這樣的她,愈發不像她,有點陌生。
“桑桑,你還有我。”陳眠慢慢地握上她的手,“我會一直都在。”
陳眠想,沒有人能讓秦桑成爲依靠,那麼就讓她來吧,她想讓秦桑知道,任何時候,她都不會只是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