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一直紛飛不停的大雪,終於停止了,港城被一片淨白的顏色所覆蓋,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茫茫的白。
夜幕低垂,鴉青色的天空格外的寂寥,繁華的都市被霓虹映得透亮。
港城弘都大酒店,正在舉行着一場奢華的婚禮。
浪漫的氣息伴隨着一片歌舞昇平,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友善的笑,彷彿要將這冰天雪地給融化了一般。
秦桑坐在人羣裡,腰桿停止,像是被人點了穴一般,目不轉睛地盯着臺上那一對新人,在衆人的祝福下,相擁親吻在一起,那種熾熱,燒傷了她明亮的眉眼,心底倏然被插進了一根細細的針,也不是很疼,只是一動,便全身痙攣。
她的右手被一個溫熱柔軟的手握着,握得很用力,那力道都弄疼了她,秦桑扯脣一笑,側目看向身側的陳眠,一雙鳳眼亮的出奇,在夢幻的紫色水晶燈光下,勾勒出一種奇特的魅惑來,看得陳眠心驚肉跳。
“桑桑,你沒事吧?”陳眠壓低了聲音問她。
秦桑淺淺地笑着,緋色性感的脣輕啓,“眠眠,你說,我搶婚怎麼樣?”
陳眠的神經倏然緊繃起來,握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了。
四周驟然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秦桑卻仿如遺世獨立,身處懸崖邊上,清婉的嗓音緩慢低沉,“我幻想過很多次,衝上去拉着他跑,管他地球怎麼轉,世界怎麼崩塌,強行搶了再說……”
陳眠掌心沁出了一層稠膩感,抿着脣牢牢看着秦桑不說話。
“可是,”秦桑重新看向那一對新人,“他就是不要我啊,我搶來幹嘛呢?”
她是真的想過搶婚,或者說破壞這一場婚禮的,然而在婚禮開始之前,這個男人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
婚禮開始前,逼仄的雜物間裡,西裝革履的新郎——陸禹行,被秦桑壓在牆壁上,昏暗的空間裡,彼此瞧不清楚對方的輪廓,只有滾燙的呼吸和體溫交纏在一起。
“陸禹行,你一定要跟她結婚?”秦桑咬牙切齒的逼問。
陸禹行垂眸,隱約看見女孩眼底那一抹閃爍的淚光,心底悸動着,垂在身側的手悄然握緊,沉默了幾秒之後,他緩緩說道,“桑桑,你已經不是小孩子,別鬧。”
“我沒有鬧!”秦桑尖銳地叫出聲,“陸禹行,你明明對我也動心的,不是嗎?爲什麼還要娶別人!”
“桑桑,我是你叔叔。”他的聲音沒有任何的起伏。
秦桑冷笑,“叔叔?誰家的叔叔會親吻自己的侄女?誰的叔叔會對自己的侄女又性衝動!陸禹行,你現在纔跟我說你是我叔叔是不是太晚了?我們之前那些又算什麼!”
死一般的沉默。
“你說啊!”
“桑桑,我也是正常的男人,面對異性的誘惑,生理衝動都是正常的現象。”
秦桑整個人猛地一僵,揪着他衣服的手指也開始發疼,漸漸變得無力,她想哭,可是她哭不出來,剩下的那種情緒,到底是憤怒還是悲哀,根本分不清楚。
“你騙我。”明明他看她的眼神是不一樣的,她不相信。
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陸禹行可以看清女孩子的臉,絕美的面孔,精緻得宛如雕塑,一顰一動都讓人賞心悅目,即便此時她神情有些慘淡,依舊無法忽略她的美。
這就是秦桑,美得像不太真實。
陸禹行這回不說話,而知直接捧着秦桑的臉,低頭便壓上她的脣。
男人的脣又薄又涼,秦桑倏地懵了,忘記了反應,直至男人的舌撬開她的脣齒,她圈住他的脖子想要回應的時候,卻被他一把推開了。
猝不及防。
陸禹行說,“就像此時此刻,你這個樣子讓我控制不住衝動了,僅此而已。”
驀然,一股寒意從腳底升騰,蔓延至她的每一根神經末梢,秦桑覺得自己此時掉進了一個冰窖裡,呼吸裡全是冰渣子,颳得生生疼,卻吶喊不出來。
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男人,藉着氣窗上微弱的光,覺得他的臉孔變得猙獰可怖,彷彿從來沒有認識過他一般。
陸禹行頓了頓,“婚禮馬上開始了,我該回去了。”
“陸禹行,”秦桑冰冷的手扣住他,“如果我破壞了這一場婚禮呢?”
陸禹行狹長的眼眸微眯着,看着笑靨如花的女孩兒,“桑桑,你不該再任性了。”
“你是真的喜歡那個女人?”秦桑不死心。
“是。”
短短的幾秒停頓,秦桑以爲會聽到一個期待中的答案,事實證明,她真的是異想天開。
秦桑鬆開他,同時反手在他的臉上摑了一巴。
毫不留情。
清脆的巴掌聲,在逼仄的空間格外的刺耳,秦桑冷冷看着他,“那麼,小叔,祝你們今日親熱,明日離異!”
擲地有聲,她率先拉開門瀟灑離去。
……
秦桑收回遊走的思緒,茫然的眼睛回過神的時候,不經意的與臺上的陸禹行視線擦視而過。
她沒有捕捉到男人眼底那一閃而過的複雜和壓抑。
“要拍全家福了,”陳眠捅了她的腰一下,“你可千萬別衝動啊。”
秦桑挑眉輕笑,“你真擔心我破壞婚禮啊?”
“難說。”
“……”
秦桑從容的起身,一襲水藍色的裹胸禮服,露出她圓潤而削瘦的肩膀,精緻的美人骨性感十足,秦桑的美,很少人能比擬,即便是作爲新娘的凌菲,也要遜色幾分,這樣突兀的槍了新娘的風頭,她渾然不在意,反而是其他的人交頭竊耳。
秦桑走過去,挽住了秦有天的手臂,甜甜的笑了,脣角的酒窩像是釀了一窩香醇的酒,看着便醉了。
“你這孩子,這麼冷的天,怎麼穿這麼少?”秦有天輕斥,“剛不是讓石鎮給你送披肩了,你又丟哪裡去了?”
秦桑撒嬌,“爸,酒店裡恆溫,哪兒會冷?你是捨不得你女兒的美色被人欣賞吧?”
秦有天笑罵道,“胡說八道。”
“走吧走吧,拍照去了,拍完照我得偷溜了啊,我這腳上的高跟鞋第一次穿,硌腳,疼死了都。”
“誰讓你穿新鞋子的?”
“愛美嘛!”來參加這個婚禮,她不允許自己又一絲一毫的不完美,即便輸了這個男人
,她也要完美退場。
拍照的時候,秦老爺子坐在中間,一頭鬢髮,精神矍鑠,眉眼之上全是笑意,秦桑和陸禹行,中間隔了秦有天,卻彷彿隔了一條銀河系。
秦桑是在婚宴開始,親自給陸禹行和凌菲敬了酒才離開了現場,甚至連陳眠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裡,忽然就消失不見了。
……
凌菲把婚紗換下,穿上了大紅色的禮服,外面有人在敲門,她拉開,看見一個熟悉的人,目光下意識地尋找另外一道身影。
“淩小姐,這是老大讓我轉交給您的禮物。”容旌畢恭畢敬地道。
凌菲看着他手裡的錦盒,喉嚨緊了緊,“他呢?”
容旌道,“我不事很清楚,老大隻是吩咐我把這個送給你,並且讓我祝福你新婚愉快。”
凌菲呼吸頓了一下,感覺心口的位置有一陣鈍痛,“他來了嗎?”
容旌沉默。
“他來了是不是?”凌菲勉強地笑着,“那爲什麼不來找我?”
“淩小姐,我不知道,這個禮物你收下吧,我的任務就完成了。”
凌菲後退一步,“我不會收的。”
容旌真是無奈至極,“淩小姐,老大說了,如果你不要,就扔掉。”
凌菲猶豫了很久,終究是接下了,“我……能不能跟他見一面?”
“我會跟老大轉達。”
“謝謝。”
凌菲打開錦盒,裡面靜靜躺着一枚戒指,她的眼淚忽然就滑落了下來,這麼戒指,不是求愛,而是歸還。
當年,他們彼此送了對方一個戒指,現在,他還給了她。
凌菲心痛難抑,如果能夠選擇——
……
酒店的後門通向後院,後院裡是一個噴水池,院子幽靜。
深冬裡,噴水池的水都結冰了,到處是白色,秦桑是從後門走了出來,她甚至忘記拿外套了。
單薄的衣着,寒氣撲來的時候,她凍得一陣哆嗦,擡眸惘然看着這銀色的世界,眯着眼打了個酒嗝。
好冷,真他媽的倒黴透頂。
她站在原地躊躇着,想不起來自己怎麼回出現在這裡,忽然聽見有腳步踩在積雪上發出的動靜,她擡眸望去,眼前有些搖晃。
是一個很高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風衣,帶着黑框眼鏡,秦桑是在這種圈子裡長大的,一下子便能察覺到男人那自帶的金貴氣質。
不過,在昏暗不明的光線裡,秦桑微醺的眼睛看不清楚那個男人的輪廓,她半眯着眼,抱着自己的雙臂,瑟瑟發抖。
兩人隔着幾步的距離,彼此對視了好一會兒,秦桑冷得脣色發紫,身體發僵,那個男人卻忽然脫下了自己的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全身忽然被一陣溫暖包裹着,秦桑下意識地擡頭望去,浸染了酒氣的嗓音有幾分嬌媚的味道,“你是誰?”
“小姐,你這麼穿着出現在我面前,是爲了勾引我嗎?很奇特的出場方式。”男人的嗓音似乎含着一絲笑意,又似玩味。
哈?
秦桑十分傲慢不屑地啐了一口,“神經病!”
秦桑裹緊衣服,轉身想要走,男人卻一把攫住她的手臂,男人的滾燙的掌心幾乎要燙傷了她的肌膚,“失戀了,很難受?很憤怒?”
秦桑眯着眼,十分暴躁,“放手!”
想要掙扎,偏生那烈酒的後勁開始發作,秦桑有些頭昏,身體也使不出幾分力氣。
剛就不該打腫臉充當胖子灌那麼多下肚的。
男人輕輕一拽,秦桑便順利被他拽到了懷裡,屬於男人的濃烈的氣息,將秦桑牢牢籠罩住,“我有個發泄的辦法,你想不想試試看?”
兩人靠得很近,男人說話的熱氣都撲在了她的臉上,秦桑懵然地看着這個陌生的男人,只覺得他的五官真好看啊。
她毫無形象地又冒了一個酒嗝,濃烈的酒味,說實話,並不是那麼好聞,男人眉心蹙了一下,拉開了與她的距離。
秦桑忽然雙手重重夾住男人的臉,將他的五官擠得扭曲,“你到底是誰?說!”
男人不說話,秦桑看着看着,就看到了陸禹行的那張臉。
“陸禹行,你這個混蛋,不是結婚了嘛?還來幹嘛?滾!”她下手狠狠地掐着男人的臉,蹂躪着。
忽然,眼角滑下了兩行清澈的淚,低聲咽嗚起來,“嗚嗚嗚……陸禹行,這個混蛋,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我喜歡你啊,喜歡你這麼多年了……”
她哭得像個孩子,妝都糊了。
男人低頭看着她哀慼的模樣,面無表情地問,“喜歡,剛纔怎麼不去搶?”
“嗚嗚嗚……搶不過的……”秦桑越哭越傷心。
男人繃着臉看着她泣不成聲的模樣,看來真是醉得不輕,難怪穿着這個鬼樣就跑出來了。
周旭堯鏡片後的眼睛凝着她,半響後,忽然彎腰,將哭得渾身無力的秦桑抱起來,從後門進了酒店。
助理容旌看見他抱着一個女人的時候,沒有任何異樣,但是在看清秦桑那張臉的時候,他的眼睛差點脫窗了,“這……這……老大,您這是幹嘛?”
“門卡。”
容旌把門卡遞給他,“老大,這是秦家那位大千金吧?”
“恩。”
“那個,剛陸禹行手下的人正在找她。”
周旭堯一記冷眼掃去,“我吩咐你的事,辦妥了?”
容旌腰桿一挺,“已經親自送到淩小姐手上!”
“恩,你可以開個房間休息了。”周旭堯抱着秦桑進了電梯。
“老大!”容旌叫住他。
“還有事?”
“那個……淩小姐說,想要跟您見一面。”
周旭堯站在電梯裡,頓了一秒,然後摁上了電梯門。
容旌看着緩緩合上的電梯門,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V2807,是周旭堯每一次回國所居住的套房,這個套房市固定的,除了他,沒有其他任何人可以住進來。
秦桑喝了酒,哭得在他懷裡累得睡了過去,他把秦桑抱進臥室,放在牀上,瞥了一眼那糊掉的妝,眉頭皺得厲害。
醜死了!
秦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她夢見自己生病了,陸禹行悉心照料着她,比任何時候都要溫柔,她動了動脣,想要叫他,卻發
不出聲音。
用力地掀開眼睛,刺目的光逼得她又重新閉上,反覆幾次,終於適應了,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白,然後是一陣消毒水的味道。
“小姐,您醒了?”
秦桑茫然地看着保姆,“我怎麼了?”
保姆紅了眼睛,“小姐你忽然發高燒,引發了肺炎,都昏迷了三天了!”
她不是在陸禹行和凌菲的婚禮上嗎?後來發生了什麼?她想不起來了。
“我叫醫生過來幫你看看,對了,得趕緊通知老爺!”保姆忙起身,秦桑叫住她,“陸禹行呢?”
保姆臉色微僵,吞吞吐吐的,“那個,小姐,二爺已經去度蜜月了。”
“什麼時候?”
“婚禮舉辦完第二天一早的飛機。”
“他知道我病了嗎?”
保姆猶豫了一下,有些於心不忍,“小姐,二爺是覺得我們會照顧你,所以……”
“所以,他知道我病,但還是去度蜜月了。”秦桑面無表情的說。
保姆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能沉默。
秦桑閉上眼睛,原來那些溫柔真的是一場夢。
……
秦桑八歲,十二歲的陸禹行被爺爺帶回家,她站在樓上看着那個身形消瘦的少年,有一張傾城的臉,明明還是個小孩子,卻有一雙幽冷的眼睛,不言苟笑,陰森森的模樣。
明明他還那麼小,爺爺竟然要她叫他小叔叔,她不肯,淘氣的她往他的臉上砸了一塊她最愛的草莓蛋糕,那回,爺爺第一次呵斥了她,她哭得好不傷心,躲在房間裡不吃飯,半夜的時候餓得肚子咕嚕嚕的叫,聽到有人進了她的房間,她以爲是保姆,結果是陸禹行。
“討厭鬼,誰允許你進我的房間的!”
陸禹行捧着一晚熱騰騰的打滷麪放在她的牀頭上,然後一句話不說又走了。
秦桑盯着那碗麪,實在是餓得發慌,吸了吸鼻子,最後很沒骨氣的把麪條吃個乾淨,還意猶未盡。
秦桑九歲,彼時家裡沒有大人,她不慎從樓梯滾落,腦袋砸出了一個洞,血流不止,陸禹行打了急救電話,把她及時送到醫院讓她撿回一條小命。
秦桑十歲,秦揚被人取笑,她像個炸毛的獅子跟一羣男孩子廝打,裙子撕破了,臉上抓花了,身上多處傷痕,陸禹行回頭把那幾個小男孩揍得牙齒掉了幾顆。
十六歲的陸禹行,身高出衆,容貌出衆,成績出衆,成了衆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男神,秦桑十二歲,爲他情竇初開,厚臉皮的她夜裡爬上陸禹行的牀,被他毫不留情扔了出來,狠狠甩上了門。
陸禹行上大學,秦桑在他所讀大學的附屬高中上學,成績平平,惹是生非的本領第一,先是引得一些男孩子爲她爭風吃醋打羣架,又是她跟一些女孩子因陸禹行撕逼,簡而言之,好不精彩,陸禹行成了她的御用家屬,時常被老師請到辦公室喝茶。
陸禹行第一次動手打了秦桑,實在她十八歲生日上,他帶着一個女孩子回家給她一起慶生,然後那個女孩子在她的面前滾落樓梯,斷了一條腿,聽說她是學舞蹈的,以後應該會成爲出色的舞蹈家,陸禹行認爲是她任性把人推下去,給了她一巴。
不過也是在那天,秦桑吻了陸禹行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太過勇猛,把彼此的嘴脣都給磕破了,很疼,眼淚都疼出來了。
就在半年前,陸禹行把秦桑壓在牀上吻得熱烈,差點擦槍走火的時候他還是剎住車,然後莫名其妙的地扔下她一走了之,再之後就是忽然宣佈了跟凌菲訂婚的消息,然後結婚也那麼猝不及防。
過往的一幕幕,宛如電影一陣陣閃過,秦桑心口疼得流出了膿血,她的臉埋在枕頭上,沾溼了枕巾。
二十四歲這年,秦桑付出了十二年的初戀情懷,用一場大病結束,陸禹行結婚遠行蜜月回到港城的時候,秦桑已經出國。
此去經年,歲月更迭。
她在外面的世界流浪,關於他,沒有問候,沒有了解,彷彿從未曾存在過一般。
而陸禹行呢?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走進秦桑的房間,在裡面坐上一個小時,然後每日忙碌,投身工作之中。
——
四年後。
秦桑在羅馬的街頭被人搶劫,她穿着高跟堯追,結果剛跑出兩步急救崴了腳,在摔倒吃狗屎之前,被一個高大的男人扶住了腰。
熱火朝天的羅馬,溫度高得能夠燒烤,那個男人帶着墨鏡也就算了,竟然帶着口罩,秦桑擡頭看着他滑稽的打扮,到了脣邊的謝謝兩個字,生生化作了笑聲。
男人摟着她的腰並未鬆手,下一刻,一個保鏢迅速躥了出來,“小姐。”
男人看了一眼大塊頭的保鏢,十分紳士地鬆開秦桑把她交給了保鏢攙扶着,但是見她笑不可抑的模樣,忍不住蹙眉。
“笑夠了?”一口純正地道的美式英語,男人的嗓音溫潤醇厚,在燥熱中成了一道清風,格外悅耳。
秦桑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露在外面的眉梢輪廓,大概猜測他是東方人,用英文說道,“抱歉,一時沒忍住,剛謝謝你。”
男人並未多言,轉身消失在人羣中。
“小姐,那個人……”
秦桑道,“跟他沒關係,”說着又擡頭看着他,蹙眉不悅道,“我不是甩掉你們了?你怎麼又在這裡?”
“小姐,二爺吩咐我們一定要照顧好你的安全。”
秦桑甩掉保鏢的手,冷冷道,“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小姐,你的腳受傷了。”
“……”秦桑抿着脣,心情暴躁道想罵人,她剛就應該攔住那個扶她的男人,讓他帶自己走的!
異國街頭,人生地不熟,只能讓保鏢送去醫院。
秦桑的腳傷並不嚴重,在酒店裡修養了一個星期,也好得差不多了,不過暫時不能穿高跟鞋。
她的丟失的東西沒有找回來,手機也丟了,因爲沒有身份證和護照,所以她只能窩在酒店,讓保鏢幫她聯繫國內的人處理。
“小姐,你的電話。”
“誰找我?”
“秦爺。”
秦桑擰眉,“爸?”
“小姐,是我。”
“林嫂?”秦桑楞了下,“怎麼了嗎?”
“小姐,你回來吧,”林嫂帶着哭腔,“老爺的身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