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眠同意了見面,不過見面的地址選擇在人流衆多的地方,她不得不堤防着汪予問,以防她有其他的動作。
夏日的糖水鋪人滿爲患,陳眠趕到的時候,汪予問已經坐在角落的一個位置上,她沒有化妝,只是戴了一副黑框眼鏡,很好的遮擋住了她的五官,不認真去看,一般人不會發現她的存在,再者誰也料不到他們的國民女神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陳眠穿着一身簡單樸素的套裝,休閒而慵懶,墨色的捲髮披落散下,微微蓬鬆,素淨的臉上甚至連粉撲都沒上,年近三十能擁有這個姣好的肌膚,也是令人嫉妒。
她步伐優雅從容而來,身上有一種迷人的氣質,帶着幾分風情,美麗又耀眼。
汪予問從小就自卑,那種自卑深入骨髓,即使在她成名後也無法徹底根除,唯有掩飾。
然而陳眠與她相反,她從小就是天之驕女,父愛母寵,是個拔尖的可人兒,即使五官不能算多迷人,可她身上那種倨傲和自信,讓她成了一個發光體。很容易吸引人的眼球。
汪予問看到她,心中無法言喻的自卑感油然而生,還伴隨着嫉妒和怨恨。
這種情緒,在少女時期,第一次見到陳眠那一刻,就種下了種子。
長期的陰暗,她的任性已然扭曲,在她的眼裡,陳眠是她的天敵,只有除之而後快。
陳眠沒有汪予問那麼多彎彎繞繞的心思,她落座,服務員迎上來,她將包包隨手擱在一旁,又點了一個甜品,這才衝坐在她對面的汪予問投去注視。
陳眠早已收斂好所有的情緒,溫溫淡淡地開口,“汪小姐,我想知道到底是什麼致使你要如此大動干戈?”
她們之間的恩怨,應該只有一個袁東晉,若是要對付她,也早該在她和袁東晉離婚的時候斷得一乾二淨了。
陳眠在來的路上就一直在想,她除了掌摑過汪予問,諷刺過她意外,倒真的沒有什麼性的行動,甚至也沒有給她製造明星緋聞不是麼?已經算是很仁慈纔是,又哪個人能對自己的丈夫情人那麼友好?
汪予問也是一個沉得住氣的人,也擅長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她挽脣輕笑,“袁東晉?她不過是一枚棋子。”
陳眠眉頭微微一擰,眸色沉了沉。“所以?”
汪予問一字一頓說道,“從一開始,我的目標就是你。”
陳眠聞言,眉梢微動,重新擡眸看向汪予問那張年輕美麗而覆蓋着一層淺淺陰影的臉龐。
明明長得出落動人,溫順無害,可偏偏生出一種難以觸摸的陰暗,從鏡片後的眼睛裡乍然而出。
陳眠問道,“汪予問,我想不起來我哪裡能讓你這麼費盡心思。”
汪予問將一疊照片甩在桌面上。
陳眠垂眸,動手翻了翻,僵硬從手指漸漸蔓延至全身。
照片上的人是她爸爸和一個漂亮的女人,兩人都很年輕,那時候的陳永華甚至有些青澀,而女人瞧着溫婉似水,柔柔弱弱的,兩人抱在一起拍的照片,背景不盡相同,應該是一同出遊拍的。
沒有多麼過分的動作,最親密也不過是男人親了女人的臉頰而已。
可是,已經足以震撼陳眠,或者是,摧毀了她的認知。
汪予問軟甜的嗓音不輕不重,“這個女人,是我媽,她叫汪雯。”
一個字一個字砸落在陳眠的心頭之上。
“你記恨我爸,因爲你媽替我爸坐牢承擔了罪名。”
汪予問冷冷的諷刺,“陳眠,你爸還沒有告訴你麼?”
她一轉不轉地盯着陳眠的眼睛,“我是你爸的親生女兒。是你的親妹妹。”
在面色沉靜的表面,可陳眠的心底,早已經暗潮洶涌。
陳眠脣角的那一抹淡淡的弧度漸漸落下,眸光沉沉涼涼的,“汪予問,我沒有什麼妹妹,不要妄自給自己臉上貼金。”
她說的是沒有妹妹,卻沒有否認她是陳永華女兒這件事。
所以,不管汪予問到底是不是陳永華的女兒,陳眠永遠不會承認她的存在。
汪予問挺直背脊坐着,脣畔的笑意未見,而益發濃郁刺目,“看來我們的達成了共識,正好我也不想多一個姐姐,那讓我覺得噁心。”
她從小被人踐踏成泥。日子過得狼狽不堪,而陳眠卻是小公舉,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這樣的兩個人,確確實實不能成爲姐妹,只能成爲敵人。
陳眠淡淡地瞥向她,脣角眉梢都爬滿了笑意,那麼璀璨,而目光卻是同情和可憐,“汪予問,在我面前耍存在感沒有任何意義,並且愚蠢得令人發笑,私生女就是私生女,永遠上不得光明正大的檯面,你這一輩子,都要活在我這個正牌女兒的陰影裡,不要癡心妄想了。”
汪予問捏着湯匙的手驀地一緊,骨節泛白,臉色鐵青。
陳眠無疑是戳到了她的痛處,揭開了她最忌諱的傷疤。
“陳眠,你會後悔。”她從牙縫了擠出了這麼一句話。
陳眠冷眼相對,“我想,該後悔的人是你,汪予問,我記得很久以前我就警告過你,別試圖挑戰我的底線。”
她的聲音宛如沾染了冰霜,凜冽凍人。
“你可不要指望我爲你那死去的媽產生同情,路是她自己選的,怨不得誰。”
“嗬!”汪予問冷嗤,“陳眠,我光腳不怕穿鞋,今天我只是跟你打個招呼而已,免得到時候你太過震驚。”
…………
跟汪予問的談話,最後是不歡而散,關於汪予問的身份,陳眠還真的意外。
也許是打擊多了,再震驚的消息,她都漸漸地麻木了,事情壞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總會有一個盡頭。
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她打了車直接回了醫院。
病房外的椅子上,坐着一個人。
陳眠頓住腳步,目光溫涼看着穿着端莊的李敏慧。
“陳眠,東晉在哪裡?”李敏慧從長椅上站起來,矮了陳眠一個頭的高度,還一副盛氣凌人的態度。
陳眠撫額,輕輕嫋嫋地笑了,現在是怎麼回事?她有些搞不懂了。
陳眠低頭垂眸睨着李敏慧,對着她那張嘴臉,實在喜歡不起來,“袁夫人,我跟你們袁家沒有任何的關係,跟你兒子更是見面都沒必要,你現在來質問我你兒子的行蹤?你當我是你兒子的秘書?”
“他來找你了,你說你不知道?”
“抱歉,我很忙,如果袁夫人沒有其他的事情,就這樣吧。”
陳眠側過身,打算從她身旁經過,李敏慧卻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陳眠,你和東晉都離婚,還糾纏着他,利用他,不覺得很可恥嗎?”
陳眠連堆砌假笑的力氣都沒有了,對於李敏慧,她沒心情應付,用力將她甩開,擡着下巴,冷冷說道,“李敏慧,你臆想症重度了,記得看醫生。”
李敏慧從前對陳眠不滿,是因爲她太要強,不肯低頭和妥協,如今對陳眠,簡直就是痛恨,“陳眠,你還以爲自己是市長女兒呢!現在你爸也不過是一個罪犯,你高傲個什麼勁!幸好我兒子跟你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離婚了!”
她的聲音太過響亮尖銳,以至於走廊裡的人都紛紛停下了腳步,朝陳眠投來鄙夷的目光。
周圍的竊竊私語,彷彿一根根銀針,狠狠地扎入她的皮膚。
“啊,原來她就是陳永華的女兒?”
“聽說陳永華貪了很多錢,還害死了好幾個人呢?”
“車禍撞死人,還讓人頂罪……”
……
陳眠從不在意別人的議論和目光,可這一刻,她覺得自己難以忍受,更甚至是動了怒。身體的動作比大腦快,她手起手落,照着李敏慧那張扭曲的嘴臉,狠狠一巴掌甩了下去。
“啪!”
醫院走廊的回聲本身就很大,陳眠是使了十二分的力氣摑下這一掌,連她的手都震麻了,李敏慧的臉頰瞬間就紅腫了起來。
周遭的人瞬間噤若寒蟬,被眼前這一幕嚇到,更是被陳眠身上冷冽的氣場駭住。
李敏慧的耳朵一陣嗡鳴,嘴巴里涌出一股血腥味,甚至覺得自己的牙齒都有鬆動的跡象,被陳眠徹底打懵了,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忘記了反應和反擊。
陳眠冷冷看向她譏誚道,“李敏慧。麻煩你滾出我的視線!”
這一巴掌落下以後,心中積壓的陰鬱依舊沒有淡去。
病房的門被人從裡面打開,陳母穿着一身藍白條紋的病房,頂着蒼白的臉走了出來,“小眠,發生什麼事了?”
陳眠身體一僵,身上的戾氣頓時收住,然而眉目上依舊停留着淺淡的震怒,她伸手扶住她,柔聲道,“媽,沒事,我扶你進去。”
陳母的視線環顧了一下四周,看見了李敏慧,蹙眉不悅,“她怎麼還在這裡?”
自從陳眠離婚以後,對於袁家,陳母是懷恨在心的,自己的女兒嫁過去,被人欺負成那樣,吃了那麼多苦,這些都得算在袁家的頭上,尤其是李敏慧這個當婆婆的身上。
李敏慧剛來醫院的時候,直接就找了進去,不過陳母顯然是不歡迎她,直接閉上眼睛裝睡,李敏慧再憤怒,也不能拿一個病人怎麼樣,只能在走廊上等着陳眠回來。
陳眠蹙眉,“她找你了?”聲音的溫度又壓低了一個度。
“我沒理會她。”
陳眠聞言,神色鬆懈了幾分。
陳母也不想看到李敏慧,轉身要往病房裡走,病服卻被人扯住了,“鄭穎,你就是這樣教你的女兒的?”
臉頰上的腫痛,導致她說話都有些漏風。
“李敏慧,一巴掌還不夠?”
陳母摁住陳眠的手,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後轉過身看向了一臉狼狽的李敏慧,病態蒼白的臉,眉宇之間是一片沉着淡然,“我怎麼教女兒也輪不到你這個外人來指手畫腳,李敏慧,你是光長年紀不長腦子,這麼多年了。越鬧越難看了。”
陳眠微微斂住眸光,關於自己母親和李敏慧的陳年往事,她曾經在李敏慧口中得知一二,具體的並不知情,現在看來李敏慧對自己那麼反感,大概也就是因爲自己媽媽了。
李敏慧完好的半張臉,青紅交替着,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鄭穎!我不想跟你廢話,你讓你女兒馬上告訴我,我兒子到底在哪裡!”
面對李敏慧的無理取鬧,陳眠彷彿在看一個笑話,她打掉李敏慧的手,“你再不滾,就別怪我不客氣!”
“你告訴我東晉在哪裡!”
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陳眠正欲開口。不遠處傳來一個低沉慍怒的男人的聲音,“媽。”
三個人的目光同時望向了聲音的來源,只見袁東晉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休閒服,墨黑的短髮微微凌亂,呼吸輕促,高大的身影在圍觀的人羣中鶴立雞羣,那麼突兀。
他長腿三作兩步走向她們,目光落在陳眠的臉上,然而陳眠的眼睛涼薄得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他的心一刺,看向了李敏慧,兩道眉毛蹙在一起,沉聲問,“你來這裡做什麼?”
李敏慧看見他,剎那就委屈得哭出來。紅腫的臉配上她的眼淚,真是醜陋不堪,“你到底去哪裡!電話也不接,家也不回!”
袁東晉眉骨跳了跳,繃着臉,抿着脣,“我不是讓周助理告訴你我這幾天有事情要處理?”
李敏慧怒的忘記了臉上的疼,“你能有什麼事情,還不是爲了陳眠這狐狸精!你是不是爲了她連你爺爺的公司都要拱手讓人!”
陳眠覺得李敏慧真的是病得不輕,懶得再理會他們,扶着她媽媽的手,“媽,我們進去。”
鄭穎點頭。
“陳眠,”袁東晉開聲叫住她,陳眠頓了動作,沒有看他,聽見他低聲道,“抱歉,我媽也是心急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敏慧見自己的兒子低聲下氣的模樣,憤憤不平的出聲,“你道什麼歉?她動手打人,該道歉的是她!”
“媽,你閉嘴!”袁東晉太陽穴突突的跳,慍怒地扣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要衝過去的動作。
陳眠冷眸掃了一眼李敏慧,深沉的淡然的臉上,看不出她此刻的情緒,或者說,她根本沒有情緒。平靜無瀾,因爲在她眼裡,他們都是陌生人。
她不說話,沉默地扶着自己的媽媽進了病房,那一扇門隔絕了彼此的聯繫,世界終於清靜下來。
鄭穎坐在病牀上,剛繃着的臉色鬆弛下來,眉目上全是疲倦的神色,她的心臟剛動完手術沒幾天,情緒的波動到底是給她造成了一定的負擔。
“媽,你怎麼樣?”
“沒事,幫我倒杯水。”
陳眠將水送到她的手裡,看着她喝了幾口,問,“照顧你的護工呢?”
“她家孩子生病了。就在樓下的兒科,她過去看看就回來。”鄭穎放下手裡的水杯,看着陳眠,又道,“今天去見了你爸了?”
“嗯。”
“他怎麼樣了?”
陳眠眼神閃爍了一下,很快深斂了過去,挽脣淺笑着,伸手拿了一個蘋果削皮來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嗯,還好,就是瘦了些。”
那種地方,其實能好到哪裡去?
鄭穎也不是不清楚,不過溫紹庭之前說過會幫忙打點,所以這會兒陳眠的話她是信了,“律師怎麼說的?”
陳眠削水果的手一抖。鋒利的刀鋒便劃破了她嬌嫩的皮膚,食指上瞬間冒出了鮮紅的液體,滴在了她的衣服上。
“怎麼這麼不小心!”鄭穎見狀忙從一旁抽過紙巾將她的手指摁住,眉頭輕蹙。
陳眠看着她袒露的關懷,喉嚨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柔軟而塞,眼眶很癢,她繃緊了臉,站起來,“沒事,我用冷水沖洗一下就好。”
話音剛落,她幾乎是落荒而逃躲進了廁所裡。
陳眠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對着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她快要冷硬着一顆心,可以剛毅固如磐石,百毒不侵,但是面對自己親近的人,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她越是想要隱瞞,越是怕瞞不住。
——
從醫院裡出來,袁東晉一直陰沉着一整臉。
“東晉,你跟我回家!”李敏慧跟在袁東晉的身後,快步小跑。
坐上車,袁東晉煩躁地點了煙,因爲抽得太急太兇,忍不住咳嗽起來。
李敏慧看着他,又是心頭又是責怪,“你少抽點。”
“媽,你能不能別管我?”
“東晉,我是你媽,我不管你。誰管你?”
袁東晉將打火機狠狠地砸在車頭上,砸中了前面的風擋玻璃,發出重重的聲響,他眼神凌厲而憤怒,“你是媽,但不是我人生的主裁者!你到底要把我逼成怎麼樣才滿意?”
李敏慧被他充滿硝煙味的模樣給駭到,呼吸都沉了下來,被他這麼兇,喉嚨發澀,“東晉,媽做這麼多,還不是爲了你好,你說我逼你,你又何嘗不是在逼我?”
身爲一位母親,被自己的孩子這般仇視的指責,她焉能不痛心?
眼淚唰就流了下來,“爲你了,我忍受你爸在外面拈花惹草,憋屈地在袁家求生存,我這麼做,還不是想要給你留下更多的東西,讓你在袁家不受欺負?你現在就爲了一個陳眠,葬送一切,還怪我的不是?”
袁東晉鐵青了臉色,夾在指間的煙被爲兩段,他重重的呼吸,胸口又悶又疼。
“媽,”他的聲音沙啞破碎,像是疲倦極了,“陳眠不欠我。更不欠袁家,你不要再來找她了,就當我求你吧。”
“她怎麼不欠你的?若不是她,你怎麼會被樑宇那小人得逞!”
袁東晉笑得苦澀,“媽,我不知道你爲何一直這麼針對她,但是你忘記了,曾經半夜你急性闌尾炎,是她揹着你把你送去了醫院,你也忘記了爸那些女人欺負你的時候,她站出來替你清理門戶,還有,你不知道,她因爲我,失去一個孩子的同時。差點死在手術檯上……”
“媽,你說,她嫁給我這些年,出了受盡你的白眼,被我欺辱,還得到過什麼?她離婚的時候要我一分錢了嗎?沒有。”
“她什麼都不要,甚至你找她要拿百分之五的股份,她也在前不久簽署了轉讓書,讓律師交給了我。”
“反而,她爸爸坐牢,也是因我而起。媽,”袁東晉側過頭,看着僵化掉的李敏慧,喉嚨哽咽,眼眶泛紅。“你倒是說說,她到底欠我們什麼了?”
這些事情,他埋藏在心底,日日夜夜折磨着他的神經,他想要救贖,想要對她好,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李敏慧悻悻然,吶吶道,“怎麼可能,那天我去找她,她趾高氣揚的要我跪下,怎麼就會轉讓給你了?”
袁東晉伸手打開車上的暗格,從裡面抽出一個白色的信封,丟給了李敏慧,“你自己看吧。”
李敏慧將信信封裡的文件抽出來,股份轉讓書幾個字醒目刺眼,她簡單的看了一下,翻到最後一頁,黑色的簽字筆,筆墨輕談,娟麗雋秀,只有兩個字。
陳眠。
“這股份本就不該屬於她。”
袁東晉還能說什麼?李敏慧永遠不會承認自己錯了。
他下車,繞到另一邊,打開了車門,冷冷淡淡道,“下車。”
李敏慧坐着不動,手裡抱着那份股份轉讓書,“你又要做什麼?”
袁東晉二話不說,拽着她的手臂將她扯下車,傍晚的太陽餘熱炙地。他英俊的面容冷峻如冬日的寒川,“媽,你要是再去找陳眠,她怎麼對你,我都不會再管,今天是我最後一次爲你在她面前求情。”
“袁東晉!我是你媽,有你這麼向着一個外人的?”
袁東晉垂在身側的手,隱忍得攥成拳,聲音裡壓抑着一簇怒火,“是啊,你該慶幸你是我媽,否則我早就對你不客氣了。”
他轉身,“若是能夠選擇,我不會選你當我媽,我寧願你當初做掉我,也好過利用我爬上袁夫人這個位置。”
他利落的上車,用力甩上車門,發動車子,一腳踩在油門上,車子嗖一下從李敏慧的身側擦身而過。
李敏慧站在路邊上,整個人麻木而發寒,耳邊一直迴盪着他冷血入骨的話。
【我不會選你當我媽】
他這是,什麼意思?
李敏慧那一雙被慾望和利益充斥滿的眼睛,終於多了一種茫然無措的恍然。
她努力那麼久,付出那麼多。
不惜踩踏着朋友,犧牲家人,只是想要給這個兒子爭取到應得的部分,可他爲什麼不領情?反而要這般傷她的心?
——
汪予問從糖水鋪裡出來以後,坐上出租車,就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一輛黑色的車,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
她將鴨舌帽的帽檐往下壓了壓,“師傅,你可以甩掉後面那一輛車嗎?”
司機側目瞧了一眼後視鏡,搖頭,“小姐,現在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到處都是車不說,後面那輛車是經過改裝的,真要跑起來,我技術再好也跑不過它。”
汪予問臉色又沉了沉,她知道,最近很多人都在找她,所以她是有家不能回,也不能用自己的身份證住酒店。只能在一些非正規的小旅館住着,出門更是要時刻提高警惕,否則被逮到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現在會找到她,無非就是溫紹庭和袁東晉。
嗬!
陳眠她還真是幸運,動輒一羣男人爲她前赴後繼。
“師傅,麻煩你儘量幫我想個辦法幫我甩開,”她從包裡掏出一疊錢,“甩開以後這些錢都歸你。”
司機看見一疊粉色的鈔票,頓時兩眼放光,像是打了雞血復活了一般,“我儘量!”
前面的綠燈,馬上就要轉紅燈,司機卻一腳踩上油門,加速開去,直接往另一條路上拐了過去,後面的車見狀也要加速,卻是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