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舉步沉穩上前,修長挺拔的身軀被深藍色的西裝包裹着,內配白色襯衣,顯得大氣穩重,氣場迫人。
“韓先生。”身側的沈易航起身,同時伸出手禹他交握。
“沈總,久仰大名。”男人的目光落在陳眠身上,“這位是?”
“陳眠,我公司市場營銷策劃部的總監,”沈易航簡單爲兩人作介紹,“這位是中海集團的總經理,韓維韓先生。”
中海集團總部在英國,國內市場份額不大,更是沒人知道這公司的老大,竟然出現在港城,陳眠也感到震驚和意外。
“韓先生,您好!”陳眠主動朝他伸出右手,笑容優雅得體,眼底眸色清淡。
然而,韓維卻用四指托住了她白皙柔軟的手,彎腰俯身親吻了她的手背,“陳總監,幸會!”
男人柔軟的脣帶着一種滾燙的熱度,落在手背上,幾乎是灼傷了陳眠的肌膚,短短的接觸,在他鬆手的時候。不知是否陳眠錯覺,男人的食指輕輕劃過了她的掌心,令她不寒而粟。
擡眸凝向韓維,卻只見他紳士無害,證明他剛那一個親手吻,是再簡單不過的紳士禮儀。
陳眠雖不習慣,甚至排斥,表情卻維持着淡定從容的微笑,薄脣輕挽。不動聲色地收回自己的手。
而沈易航在瞧見韓維那個舉動的時候,眉頭也是幾不可察地輕皺了一下,卻又並未覺得不妥,畢竟韓維是在英國長大,這種親手禮,在應該是男士對女士的一種尊重。
中海集團涉及的版塊有很多,運輸、地產、酒店等,而這一次的合作,是韓維想要在國內開拓旅遊酒店,首選地點就是港城。
沈易航的公司在港城不過是九牛一毛,而以中海的名聲,在國內的首次合作完全可以找其他更有影響力的公司合作,可他偏選了新圖。
並非陳眠妄自菲薄,而是有自知之明,沈易航自然也意識到這一點,韓維主動聯繫上自己,這有點像被天上掉下的餡餅砸中,太過突然和意外。
“韓先生爲何會考慮跟我新圖合作?”
沈易航才三十二歲。尚且年輕,但眉宇之間皆是一片深沉內斂的沉靜,眼底的鋒芒掩飾得恰到其分。
韓維淡笑着,晦暗的眸底是猜不透的黑,“新圖規模雖不算大,但港城但凡排得傷名號的公司,幾乎都與你們合作過,而且每一次合作的反響都成功,我相信與你們合作。會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正如他所說,確實如此,若非沈易航着男人沒有那麼大的野心勃勃,加之某些私人原因,新圖估計早已經是另外一番局面。
席間,基本都是沈易航和韓維在交談,合作談得還算順利,酒過三巡以後,也不知怎麼就把話題給引到了陳眠的身上。
“哦?陳總監還會室內設計?”
陳眠波瀾不驚地看着他,淡淡說道,“沈總跟您開玩笑,我也只是略懂皮毛,對室內設計瞭解不多。”
她對室內設計不過是一時的興趣愛好,在大學的時候,曾經修學過兩年而已,甚至連學士學位都沒拿到,不過若非她臨時決定跟袁東晉出國,她一定會拿下學士學位。
“陳總監謙虛了,”韓維輕晃着手裡的酒杯,笑得清清淡淡,薄脣那一抹弧度極其的深,“有機會,倒是想看看陳總監的設計。”
陳眠幾不可察地顰眉,“我的榮幸。”
……
從臨海居出來,已經是夜裡十點,相對於以往那些應酬,這個點不算很晚。
夜幕低垂,星辰稀疏,江風徐徐吹來,散了幾分酒意。
陳眠和沈易航陪着韓維等他的司機開車過來,一行人站在路燈下。
韓維忽然開腔,“我剛回港城,對港城並不熟悉,不知沈總是否願意讓陳總監抽空帶我熟悉熟悉這裡的環境?”
此話一出,沈易航和陳眠均是心底微撼,畢竟這樣的話真心經不起推敲。
沈易航噙着溫潤的笑。淡淡道,“陳總監有丈夫孩子需要照顧,只怕是沒這個時間,要不我另外給韓先生安排一位給您做導遊?”
沈易航就算不爲他和陳眠之間的交情維護她,也不能不顧及溫紹庭那廝而將她推到莫名其妙的境地,他不動聲色地透露了陳眠的身份。
意思是:這位爺,這個女人有老公孩子了,您就別肖想了。
韓維漠漠地笑了笑,“原來是這樣,那真是可惜。”
正好,韓維的車來了,打破了不必要的尷尬。
司機打開車門,韓維站在車門邊上,微暗的光線映襯得他顯得愈發城府深沉,“合作愉快!”
沈易航微笑着,“合作愉快。”
車子發動,坐在後座的韓維側目望着路邊燈光下那一抹女人的身影,眸色深深。他收回目光,一輛車與他們擦身而過,彼此都並未注意到對方。
“他來了。”
“嗯?”陳眠聞言擡頭,正好看見那輛再熟悉不過的路虎緩緩停下。
車門推開,一道頎長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野裡,昏黃的路燈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一身灰色休閒服的男人,閒庭信步朝他們走來。
“你什麼時候通知他的?”陳眠脣畔噙着一抹淺笑,眉目清淡。眼眸微彎。
講真,看見這個男人的一瞬間,她有種辛福感爆棚的感覺,大概是,時刻被他重視着。
唔……作爲女人,真心很喜歡這種意外的驚喜,哪怕,他只是來接她回家,很普通的一件事。
沈易航抽着煙,側目睨了陳眠一副盪漾的眉眼,淺笑着,“他給我發了信息,要求我散席的時候響他的手機。”
所以,他是早就守在附近?
溫紹庭走到她的面前,就着昏暗不明的光線低頭看着她的臉龐,脣角掀起淡淡的弧度,“可以回家了?”
陳眠仰着臉看着他,輕聲應道。“嗯。”
溫軟的一聲落在男人的耳裡,像是被一根羽毛輕輕掃過,舒舒癢癢的。
沈易航秘書已經找好了代駕司機,“沈總,可以走了。”
“走了,”沈易航將菸蒂捻熄在一旁的垃圾桶上,頭也不回上了車。
夜風拂過,陳眠挽起的長髮有機率散落刮在臉頰上,微癢。男人溫熱的手與她十指緊扣。
陳眠很喜歡這個動作。
交纏的手指,緊貼的掌心,傳遞着彼此的溫度,彷彿能感覺到他的心聲,真真切切。
發動了車子,陳眠凝視着他的側顏,“不是讓你陪溫睿?”
“我陪他吃完飯了。”淡淡的嗓音聽不出情緒,“放心,他知道我出來接你。”
“等了很久?”
“不久。”
陳眠不鹹不淡地說道,“下次記得把車窗通開再抽菸。”
“……”
一車的煙味,也不知道抽了多少根,是真的不久麼?
被人拆穿,溫紹庭沒做絲毫的窘迫,反而是看着她,脣尾翹起,趁着前面亮起了紅燈,他停下車,俯身湊到她的耳邊,親暱的耳磨廝鬢。
男人炙熱的呼吸滾燙落下,嗓音低沉性感,夾着淺淺的曖昧笑意,“等了你那麼久,是不是有獎勵?嗯?”
陳眠心悸得無以復加,睜大眼睛瞪着他,脣瓣蠕動了下。
溫紹庭的瞳眸微微一縮,盯着那兩瓣緋色的脣,被她無意識的行爲勾得心臟發癢。
性感的喉結滾動一下,低頭勾着她的下巴含住了她的脣。
熟悉而濃烈的男人氣息,裹着菸草味侵佔了她的呼吸,陳眠雙手抵着他的胸膛,想要推開,卻被他擒住,吻得更深。
很短暫的一個深吻,他鬆開她,不等陳眠回過神,車子宛如獵豹。加速穿梭在城市夜晚的道路上。
……
“韓先生,到了。”司機將車停下,從後視鏡見韓維閉着眼,畢恭畢敬地開聲將他叫醒。
韓維並未睡着,只是闔眼歇息而已,聞聲便掀開了眼睫,側目看見外面熟悉的環境,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回去吧。”
“是。”司機並未跟上,順從地上車,然後離開。
公寓裡燈全熄了,靜謐而顯得空蕩,因爲他不喜歡太花俏的東西,甚至不喜歡房子堆放太多的物體,於是整個公寓簡單到極致。
他打開燈,明亮的光線充盈一室,本就偏冷的色調,此時更是冷寂。
韓維一邊將身上的西裝脫下,一邊伸手扯掉領導,衣服隨便丟在了光可鑑人的瓷磚地板上,他一步一步往臥室走去,悄無聲息。
臥室裡也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他站在門邊上,修長的身軀從外而內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暗影,藉着微弱的光線,他看見了牀上隆起的一團,女人背對着門口側身而臥,濃密的捲髮隨意鋪滿了一枕。
他上前,居高臨下站了片刻,爾後在一片昏暗裡,俯身扣住女人將她翻轉過來,滿腔的酒氣灌進了她的呼吸裡,霸道而毫無憐惜。
顧琳睡得迷迷糊糊的覺得被一個滾燙的物體壓着,肺部的空氣漸漸被抽空,她想反抗,雙手卻被束住。
“疼……”她掀開眼眸,黑暗中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子,不用思考,便知道他是誰。
韓維鬆開她,涼淡的聲音響起,“醒了?”
“嗯。”
身上的重量被撤去,顧琳跟着坐起來,啪嗒一聲,顧琳被突如其來的光線刺得眯上眼,下意識地擡手遮擋了一下。
“醒了就起來,”男人起身。一邊脫衣服,一邊往浴室走去,走到浴室門邊的時候,他身上的白襯衫已經被丟在了地上,“我餓了。”
浴室的門被關上,水聲傳來,她看見磨砂玻璃門上,隱約可見男人健碩的身軀。
顧琳面無表情地爬起來,乖乖下樓進了廚房。韓維喜歡吃辣,她切了辣椒,拿出麪條、蔬菜和雞蛋,簡單的弄了一個雞蛋掛麪。
十幾分鐘的時間,她弄好麪條的時候,男人只穿了一條休閒褲子,赤着上身盯着溼漉漉的頭髮步入了餐廳。
“你吃吧,我先去睡了。”
“站住。”
顧琳停下腳步,素淨的眉眼少了妝容,多了點點冷漠,“還有事?”
“坐下來,”韓維視線都不擡,拿起了筷子,“陪我。”
他總是這般,蠻橫得毫無理由。
顧琳沒有反抗,也不敢反抗。
曾經反抗的下場太過慘重,她這些年在他身邊早就學會了順從。
只要他喜歡,她都滿足。
港城的人飲食口味相對清淡。臨海居的食物雖然美味,但並不符合韓維的口味,所以剛他幾乎是沒有吃到什麼東西,這會兒香辣的麪條,他哧溜溜的吃得很香。
顧琳當真是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看着他,男人吃相併不斯文,甚至有些粗狂,很符合他骨子裡的形象。
韓維這個人,西裝革履包裹以後,出門就是事業有成的青年才俊,舉手投足之間都是優雅從容,可實質上,他一個地痞流氓,邪戾乖張,嗜血舔腥。
你覺得,曾經一個販毒頭目可以和善到哪兒?
他永遠不會和善,什麼正義黑白,在他眼底不過是一堆笑話,只要他想做,在他眼裡就對的。
一碗麪,很快見底,顧琳給他地上紙巾,拉着一張不冷不熱的臉,依舊一言不發。
韓維擦拭了嘴巴,冷湛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顧琳,你想知道爲何那個男人瞧不上你麼?”
短暫的對峙,顧琳深呼吸一口氣,“你想說什麼?”
韓維悠然自得地靠在椅背上,涼薄的脣勾着邪痞的笑,“今晚我見了陳眠。”
顧琳沉靜的眼底出現了皸裂了一道痕,呼吸微重,“所以呢?”
自從那日之後,陳眠朝着她露出那一個笑以後,每每想起她,顧琳總有種狼狽的感覺,情緒也會變得煩躁。
“她光明磊落又聰慧,實在是太容易讓男人動心了,”韓維微眯着眸,像是在回憶,不疾不徐地說道,“她跟溫紹庭同一類的人,機警聰明得像只鷹。”
陳眠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乾淨明亮,卻又疏離防備,韓維也玩味了許久。
“而你,”他驀然棲身,食指和拇指掐住顧琳的下巴,一雙眼睛又深又冷,“就是一條蛇。”
陰險狡黠,心狠手辣。
顧琳半眯着眼睛露出晏晏的笑意,“那你呢?”
“韓維,你這個捕獵者,是不是盯上那隻鷹了?”她眨了下眼睫,嗓音散發着柔軟的嫵媚,“你不是最喜歡將純白的紙張一點一點染黑麼?陳眠這個女人就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