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袁東晉從牀上坐起來,伸手摸向一旁的櫃子上的水杯,發現杯子空了,他微微一愣。
這些時間,他搬回來和陳眠一起住了以後,無意中就養成了許許多多習慣,比如他習慣早上醒來伸手端起杯子就能喝到涼開水,因爲陳眠會提前給他準備好放在牀邊的櫃子上。
低頭看着空空的杯子,他忽然有幾分不習慣了,伸手捏了捏眉心,他起身下牀,身上就穿着一條短褲直接從臥室下樓走進了廚房。
聽到腳步聲,在廚房裡的陶思然回過頭,“你起來了,早……”看見袁東晉光着膀子,肌理分明緊實的身材,下身只穿了一條短褲,露出毛茸茸的小腿,她瞬間傻眼了。
“東、東晉,你……”她白皙的臉龐爆紅不已,彷彿要滴下血來。
袁東晉也是渾身一僵,平日和陳眠在家,他都是這般隨意,所以剛也沒多想,就這樣走了下來,可剛睡醒的他,早忘記了家裡昨晚住進了一個女人。
陶思然見他一動不動的站着。馬上轉過了身,小聲地說:“你、你趕緊把衣服給穿上!”
袁東晉深呼吸一口氣,黯啞的嗓音低低沉沉的,“抱歉。”說完他就轉身上了樓。
等他再次從樓上下來,已經穿着整?。
他站在餐廳看着餐桌上豐盛的早餐,心底說不震撼,那是騙人的。
“這些,都是你做的?”
陶思然圍着圍裙,站在一旁輕輕點頭,抿了抿脣說:“謝謝你昨晚收留了我,這早餐,就當作我的謝意了。”
曾經兩人戀愛,陶思然最喜歡的事情就是給袁東晉下廚,滿足他的胃口。那時候他總是開玩笑,他娶了一個廚娘當老婆,陶思然總不勝嬌羞地嗔他:“誰是你老婆?不要臉!”
他就會將她摟在懷裡,吻她,吻得她氣喘吁吁,滿臉的緋色,流裡流氣的說:“不是我老婆?嗯?真的不是嗎?”
陶思然就會打故作生氣地打他。
其實男人都喜歡嬌嗔柔軟的女人,因爲可以滿足他們的征服心,滿足他們的騎士精神,所以那樣柔弱的陶思然,不單不會讓袁東晉這樣大男人主義的男人覺得矯揉造作,反而嬌羞的只想揉進骨子裡疼。
見他紋絲不動地站着,陶思然一時有些不知所措,“怎麼了?不喜歡嗎?”
袁東晉揚揚脣,上前拉開了椅子坐下來,“不會,謝謝。”
她做了很多小菜,還包了餃子,煮了麪條,一個早餐而已,弄得跟滿漢全席似的,袁東晉看着上面全都是他當年愛吃的東西,心底微微觸動着。
不過她大概不知道,畢業之後,寶華出事,他忙得腳不着地的,經常忘記吃飯,後來胃搞出了毛病,陳眠就盯着他的飲食了,早上她總是從家裡帶着她老媽熬的粥給他吃,配着些不同的小菜,偶爾也會帶清淡的麪條,她總說他胃不好,早上不適合吃太油膩的東西,管的很多。
沒結婚的時候,他都任由她管,後來結婚了,他們關係一凍三尺,他甚至不想見到她,她也就不再理他,一直到前段時間,兩人關係緩和了以後。她又開始婆媽起來。
有時他會嫌棄她煩,她卻總是冷冷淡淡的瞥他一眼,彷彿他是在無理取鬧,但奇怪的是,他也很享受這樣的相處方式。
而現在,眼前的美食是他喜歡的,眼前的女人是他一直想念的,可他卻忽然有些想陳眠了。
習慣這種東西,有時候想想挺可怕的。
他低頭吃着餃子,見她杵在桌邊上,擡頭蹙眉,“你怎麼不坐下來吃?吃好了,我送你回家。”
陶思然盯着他英俊的臉龐,有幾分恍惚。笑的有些澀然,“好。”
——
陳眠醒過來,臥室裡暗沉沉的,她起身拉開窗簾,江城依舊下着小雨,氣溫似乎更低了,動了動腳,隱隱的痛,但不是很嚴重。
正準備轉身進浴室洗漱,聽到有人在敲門,她秀氣的眉一顰,打開門,就看見宋江站在門邊。
宋江伸手推了推?樑上的黑框眼鏡,笑的紳士禮貌,隔着一層淡淡的疏離感,“陳總監,早。”
陳眠還穿着睡衣,剛睡醒,黑眸惺忪,捲髮微亂地披着,她微微愕然,爾後是淡淡一笑,“早,宋先生找我有事?”
即使沒有幹練的裝扮,她也不失自信和優雅。
宋江伸手將一個袋子遞給陳眠,陳眠只消一眼,便瞧得分明,上面是一個國際知名品牌的鞋子logo。
宋江說:“溫先生吩咐我替你準備的,說你有需要,我就趕着送過來了。”
陳眠斂了臉上的笑容,擡眸迎上了宋江坦然自在的的目光,說:“我似乎並不需要。”
她不窮,也不缺錢,甚至比一般人有錢許多,然而她也不喜歡亂揮霍,這個牌子的鞋子,動輒上萬,她沒有那麼金貴。
宋江還是將那袋子塞給了陳眠,說:“陳總監,我也是按照溫先生的吩咐執行的,這鞋子你拿着,我還得找一趟溫先生商量一些事情。”
陳眠垂眸膩着手裡的袋子,臉色溫淡,“那行,你先忙,麻煩你走了一趟。”
“不客氣,你有什麼需要也可以跟我說。”
“好。”
“那回見。”他笑了笑,就開門離開。
陳眠合上門,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慢慢地坐下來,盯着那袋子一直看,猶豫了半響,伸手拿出鞋盒,然後打開。
平底鞋。
陳眠緘默坐在沙發上,盯着那雙鞋子出神。
套房裡。
宋江坐在溫紹庭對面的沙發上,“溫先生。鞋子已經給陳總監送去了。”
“嗯。”溫紹庭神情溫漠,暗沉的眼眸低頭看着茶几上的文件資料。
宋江曾經是溫紹庭大哥手裡的助理,爲人精明且有才華,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單獨出去闖天下,但他當年蒙受過溫紹庭大哥的幫助纔有今時今日的地位,所以他一直留在中瑞,這也是當時溫紹庭大哥請求他的事情。
宋江看着那張酷似的臉,低聲說:“溫先生。”
溫紹庭擡起頭,目光從資料上挪開,“說。”
“你知道送鞋的含義嗎?”
溫紹庭淡淡看着他,菲薄的脣抿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宋江啞然,心底暗笑自己,這溫家兩個兒子,都是一個模樣,溫紹庭跟他那大哥,看來都是一類人,對待女人的方式,都是僵硬而直接。
他說:“送鞋子的意思,是分離。”頓了頓,他作出更詳細的解答,“就是,送你離開,希望你離開的意思。”
果然,宋江看見溫紹庭的眉頭蹙攏在一起,繼續說:“所以,溫先生是要送陳總監離開?”
“她的腳崴了,下午她還陪我去見一個人,難道還讓她繼續穿高跟?”冷冷的語調,不帶一絲情感。
宋江愕然,原來……
“昨晚不是還好好的?怎麼就把腳崴了?”
溫紹庭低頭垂眸重新翻動着資料,眸底的眼神極深,淡淡地說:“不小心崴的。”想起昨晚那一幕,他多少有些歉意。
“那明天的工地勘察,陳總監能去嗎?下雨天,工地不好走,她的腳又崴了,去了只怕會加重腳傷。”
“明天她不用去,我去就行,你安排下去。”他低沉醇厚的嗓音,帶着明顯的冷漠。
“好的。”
陳眠洗漱完剛走出浴室,就聽到電話在響,她拿起來一看,是方言。
“老大!”方言聲音明顯帶着幾分激動,甚至卷着隱隱的怒氣。
陳眠一愣,“大清早的,誰招惹你了?難道是姚經理又約你吃飯?”
方言沒有理會她的取笑,語氣嚴肅的說:“老大,你老實告訴我,這段時間,你和袁東晉那小子是真的和好了?”
方言是沈易航的人,跟她也算是朋友,加上她每次應酬都是他陪着,完了之後還會給她當司機送她回家,久而久之。他就知道了她和袁東晉的事情,所以這段時間,袁東晉經常出現在樓下,她就告訴他,他們和好了。
“嗯,報紙上不是經常刊登我們兩的事情麼?”
“可是老大。”方言聲音裡沒有一絲笑意,他說,“今天早上,我親眼看見,他和一個女人從你家公寓裡走出來。”
陳眠站在陽臺上,拿着的手驀地用力,骨指微微泛白,她沉聲說:“方言,你一早到我家公寓那邊幹什麼?”
方言覺得陳眠這女人的腦回路真是異於常人,一般正常的女人聽到這個,重點不是應該在“女人”上麼!她的重點怎麼反而是在他?
“我最近準備買房子,就打算買在你家的小區裡。”方言說,“不過老大,重點是,你家老公,大清早帶着一個女人從你們家裡走出來!”
陳眠輕笑了一聲,說:“方助理,你親眼看見那女人從我家門口走出來麼?”
“……”方言噎住,有幾分挫敗,“不是……”但是,從你家公寓樓下走出來已經足夠了好麼?鬼叫你家男人信用太差?
“那不就是麼?”陳眠低聲說,彷彿這些都無關緊要,“我這邊還有事,就這樣吧,拜拜。”說完,她就掐斷了電話。
陳眠上揚的脣角一點一點沉下去,直至面無表情,她身上依舊是睡衣,披露一件晨衣,站在陽臺上擡眸眺望着遠處的江河,陰雨濛濛中,冷意侵蝕着她的皮膚,漸漸滲入到她的骨血裡頭。
她嘴巴上說並非親眼看見袁東晉和一個女人從她家裡走出來,但是心理上,她有很大一片陰影。
結婚三年,他在外面再混亂,招惹再多的女人。但始終,他是留給了她一絲絲的尊嚴,屬於他們的婚房,從未有過任何女人踏足,在這一點上,她甚至是感激袁東晉的。
如今,她聽到了什麼?
她不敢深想,也不願去深想。
她自問,胸襟未能遼闊成海洋,自己的枕邊人帶着一女人回到她的家,她能容忍麼?
——
下午兩點,溫紹庭敲開了陳眠的房門。
陳眠看着他,默了片刻,稍稍低頭,說:“抱歉,溫先生,我可能沒辦法陪你去見那位客人了,我想,你既然會品茶,泡茶自然也不會難倒你纔是。”
一身黑色將溫紹庭冷然的氣質襯托得愈發深沉冷冽,他單手抄進薄風衣的口袋裡,面無表情地說:“理由。”
陳眠擡頭,潸然一笑,“昨晚被你下手弄傷的腳現在腫得跟豬蹄一樣,雖然你讓宋江給我準備了鞋子,但是很抱歉,無法穿進去。”
聞言,高出她一個頭的溫紹庭微微低頭,目光瞥向了她的腳,穿着拖鞋的腳丫,很白,那隻受傷的腳,果然就是腫了,明顯的浮腫。
他眉頭擰了下,沉聲說:“昨晚緊急處理了之後,怎麼還會腫成這樣?”微冷的語調,帶着幾分不悅。
陳眠以爲他這是在責怪她破壞了他的計劃,淡淡笑着,“抱歉,可能是昨晚睡覺不安分,不小心壓着了。”
“是麼?”他明顯是不信她的話。
陳眠沉默不言,就看見他拿起了。
“宋江。是我,你現在過來酒店一趟。”
“對,現在,過來將陳總監送醫院檢查一下腳上的傷。”
見他泰然自若地掛斷電話,陳眠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閃爍着極複雜的光,她咬了咬下脣,“不用這麼麻煩。”
溫紹庭卻目光一凜,他略帶諷刺的聲音再次響起,“陳眠,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我們來江城不是讓你度假養病的,如果你的拖着這麼一副慘敗的身子影響到工作進度,我會毫不猶豫考慮換一家合作公司。”
陳眠沒有開口反駁,事實上。她也無可辯駁。
工作這麼多年,她是第一次出現將情緒帶到工作中,甚至是直接跟自己的合作伙伴起了衝突,這是她的失責。
“回頭如果宋江告訴我,你沒有乖乖去醫院,陳眠,你知道後果。”說完,他留給她一個冷硬的背影,消失在電梯裡。
陳眠扶着門框的手死死摳緊,腳上的刺痛愈來愈嚴重,她卻站着不動。
溫紹庭坐上車,用力甩上門,有些鬱躁的扯鬆了領帶,解開了最頂上的鈕釦。重重呼了一口氣。
那個蠢女人,當他是眼瞎了?眼睛紅成那個鬼樣子,明顯一副深受打擊心情不好的模樣,還給他笑。
她不想跟他一起去,完全可以直接說,而不是將自己的腳雪上加霜,殘害自己的身體!
事實上,腳會成那樣,是因爲陳眠在陽臺又摔了一跤,又扭到了傷口。
——
陳眠最後不得不去了一趟醫院,拍了片,幸好沒傷到骨頭,但最起碼在一個星期裡,她的腳是不能隨便着地了
在回去酒店的路上。宋江側目見她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微微笑了下,“陳總監,你不用擔心,你的腳受傷了,明天早上不用跟我們去工地現場,先把傷養好了再說。”
陳眠扯了扯脣,“嗯。”
回到酒店,電梯門打開,陳眠才發現他們到了溫紹庭下榻所在的樓層,微微怔忪,“溫先生回來了?”
宋江笑了笑,“不,溫先生在陪一位客人。暫時還沒有回來。”
“那我們上來幹嘛?”
宋江走到門前,刷了門卡推開門,轉身說:“溫先生剛吩咐我,將你的房間退了,今天開始,你和他住在一個套房裡。”
陳眠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說什麼?”
宋江習慣性的伸手推了推他?樑上的黑框眼鏡,眼底浮現着隱隱的笑,“考慮到資金問題,另外還有爲了防止陳總監你再一次加重腳傷,溫先生要求你在江城出差這段時間,都住在這裡,你的行李我已經吩咐酒店安排人給你整理上來了,你檢查一下是否有遺漏。”
資金問題?陳眠忽然有種被雷劈中的感覺。她擡眼望去,果然看見她的行李箱就放在客廳那,她冷冷的拒絕,“宋先生,麻煩你幫我把行李拿回去。”
“抱歉,溫先生的意思我們不能違背,再者,江城最近正在舉行進出口商品交易會,酒店每天都是人滿爲患,你的房間已經退了,現在沒房了。”
“……”
宋江筆直地站在門邊,低頭看了下她的腳,擔心她長久站着會難受,說:“陳總監還是先進去坐着吧,畢竟你的腳上不適宜長久站着。”
陳眠努力地吐息。試圖將胸口那股鬱氣排除出,奈何就是卡着出不來,她發現溫紹庭這個男人,簡直就是陰晴不定。
——
溫紹庭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六點半,天已經全然黑了下來。
他推開門走進客廳,聞到開放式的廚房那邊傳來陣陣的飯香,微微怔楞住,站在門口頓住了腳步。
那道忙碌的身影聽到關門的聲音,回過頭,看見他帶着一身寒氣定在門口,淡淡的說,“你回來了,吃飯了嗎?沒吃就洗手。一起。”
暖柔的光線充斥着空間,女人一身簡單的裝扮,墨黑的捲髮綁在腦後束成一把馬尾,削瘦的身影顯得幾分可愛。
他忽然想起老太太的話,一個家,需要有一個知冷暖的女人,那才叫家。
他脫下風衣,隨意搭在一旁,走到流理臺前,看着上面幾樣家常菜,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陳眠沒有回頭,溫靜的嗓音淡淡的,“你吃生蔥嗎?”
“吃。”他接的很順口。
然後她沒再說話,他繞到另一邊去洗了手。然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陳眠戴着隔熱手套,將湯端上來,對他說:“幫忙把那邊的墊子拿過來。”
他長臂一伸,拿過來放在一旁,陳眠把湯放下,然後摘下隔熱手套,又轉身盛了兩碗飯,一碗送到他的面前。
溫紹庭目光往她臉上一掃,像是在思考着什麼,陳眠卻端起了碗筷安安靜靜地吃飯。
“不合胃口?”見他不動筷子,她斜了他一眼問。
陳眠做的不是什麼大餐,三菜一湯,一碟青菜,一道清蒸魚,一盤苦瓜炒肉和一份西紅柿蛋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菜式。
她挑了下眉,笑了笑,“你放心,我對自己的廚藝還是很有信心的,當然,跟五星級酒店的大廚比起來,我這些是上不得檯面。”
溫紹庭沒有理會她的自娛自樂,拿起筷子夾了一口魚肉,腥味去的乾淨,因爲是放在冰箱裡的凍魚,魚肉失去了彈性,但味道很好。
陳眠一邊吃,還一邊觀察他的表情,結果,面癱形成非一日之功,他面無表情的淡定模樣,什麼都瞧不出來。
一頓飯,吃得格外的安靜。
等吃完飯,溫紹庭主動開口,“東西放着我來收拾。”
“呃?”陳眠以驚悚的目光盯着他。
他懶懶的擡眸,淡淡的瞥她一眼,“你的腳好了?”
“沒有。”
“那就一邊呆着去,我不想剛吃飽飯,一會就要開車送你去醫院。”
“……”這個男人好好說話會死麼?
陳眠最後還是順從地坐到客廳的沙發上,畢竟她剛做飯的時候,基本是金雞獨立的姿態站着,久了另一條受力的腿有些酸。
打開電視,但是目光卻是落在收拾東西的男人的背影上。
陳眠的神情恍惚了一下,溫紹庭的背影就成了袁東晉的,她在想着,他怎麼就不回頭對自己笑一下呢?
她還記得以前,她和陶思然去袁東晉的單身公寓吃飯,陶思然是下廚小能手,做完飯後,袁東晉就會主動收拾東西,而她和陶思然就坐在客廳看電視,不經意間的就瞥了袁東晉轉頭對着陶思然笑的一臉溫柔。
愣神間,那邊流理臺邊上的男人忽然回過頭,那溫漠的神情讓陳眠一驚,倏地掉頭看着電視機,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媽呀!嚇死人了!
溫紹庭洗好了東西。回到客廳在陳眠的側面的沙發坐下,陳眠關掉電視,視線迎上他,說:“溫先生,有件事得跟你商量。”
他緘默不言,等待着她的下文。
“雖然套房裡不只一個房間,但是我們這樣住在一起並不合適。”
溫紹庭不聲不響的盯着她瞧,自上而下將她打量了一遍,修長的腿翹着二郎腿,姿態有幾分散漫地靠在沙發上,眼底卻浮現着幾不可聞的笑,這就是她今晚如此勤勞洗手做羹的原因?
片刻後,他沉聲說:“我們一沒偷情,二無心思偷情,三不可能會偷情,有什麼不合適?”
他一句話,三個偷情,一個接着一個,神情自然地,順溜地從那菲薄的脣瓣掀出,陳眠看着他竟不知該如何接話。
然後,不給她時間消化,他又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補了一句:“還是說,你擔心你把持不住,爬到我的牀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