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矇矇亮的時候,朱裡起了牀,發現夏綠不在。
現在要怎麼面對夏綠。正忖思着,她聽見沉重的腳步聲。
但見夏綠揹着雙手,靠在門上。她穿着睡衣,光着腳丫,溼漉漉的半長頭髮,冒着熱氣。恬淡的表情有些許呆滯。
“你今天不去上班麼?”朱裡問了白癡到不行的問題。
夏綠倒了杯溫開水,捧在手心。一言不發地繼續站着。
這是她的習慣性動作。朱裡很熟悉,夏綠碰到困擾的事或是心情不好便會是這幅樣子。
“昨晚我喝醉了……酒後……亂xing。對不起。”朱裡走到了夏綠的面前,鞠躬屏氣。
“我做了早餐。你去吃吧。”夏綠絕口不提昨晚的事。
朱裡膽戰心驚後悔莫及。拐進廚房,拿着熱牛奶和新鮮出爐的麪包,她哀嘆連連,縱是同牀共枕關係親密她也始終跨不過橫亙其間的距離,何況這會發生了這種翻雲覆雨的事。她和夏綠的友情會到此爲止吧。完了。淚水啪嗒啪嗒掉下,真的有肝腸寸斷的感覺。她無聲地吃着她所認爲的夏綠爲她做的最後的早餐。
兩個人各自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的時候,門鈴響了。
“我不是找你。叫朱裡出來。”來者語氣囂張。
朱裡聽到這個聲音,手足無措起來。驚魂未定之下,杯子掉在了地上,她蹲在地上,撿着碎片的時候,看見了一雙十分美麗的腳,它們套在華貴的高跟鞋裡。
“起來。”冷冷的好聽的女聲。
死了。朱裡採取按兵不動的措施,把地板上的碎片收拾了一遍又一遍。掩耳盜鈴式地佯裝忙碌。
“喂。跟我回去。”來的人俯下身,托起她的下巴,從容自如地吐出幾個字,“沒得商量。”
該死的楊舒荷。萬惡的資本家。女魔頭。朱裡怒火中燒,推開了她的手,站了起來。
這楊舒荷有着極度柔美的五官,在投射進來的陽光下,美得幾乎入畫。她嘴角一揚,表情卻是淡漠的。很像是歐美的模特,精緻,冷豔,不可一世。
朱裡沉吟推敲良久,“楊總。我本來就打算今天回去的。”
“這麼說我們真是心有靈犀。”楊舒荷揶揄道。
朱裡走出了廚房。
楊舒荷朝四周環顧一番,在冰箱前站定,表情突然柔和起來,盈盈秋水波動不已。
夏綠還靠在廚房的門邊。無動於衷地站着。
舞動的窗簾,遊移的陽光,像一段小憂傷的旋律。也像一個鞦韆,不莽撞,很溫柔,以瀟灑的技巧推搡沉甸甸的心靈,嘎吱嘎吱,忘了時間。
“我……”朱裡難過地低下頭。
“小朋友,你可好?”楊舒荷出來了,徑直走到夏綠面前問候。
夏綠瞪着她。像一頭髮怒的小獅子。
這是怎麼回事。
低氣壓讓朱裡識時務地退到一個角落。
“我們很快會再見面。”楊舒荷在夏綠的耳邊呢喃。還沒等夏綠作出反應,便步向門外。
“夏綠……”朱裡期期艾艾。
“你和她是什麼關係?”沒想到夏綠搭話了。
“她是我的老闆。”
“兼情人吧。”夏綠兀自接了這句話,接着感慨,“你真的和同/性/交往了啊。”
朱裡吞着眼淚,“不是這樣的。”得同失,豈是人人能控制的。
“朱裡,快點!”外面的楊美人用的是不容抗拒的口吻。那氣場強大。隔壁間的沈華清開了門,視線嵌在她身上,被驚豔了一把。
“呃……咳咳……您好,您剛纔喊的人好像是我以前的同學……”沈華清主動加了尊稱,又問,“她呢?”
楊舒荷直勾勾地看着他,蹙眉,“這不關我的事。”
這時候朱裡出來了。
“朱裡!!”沈華清緊張萬分。
“我有事先走了。”朱裡疲倦地說,然後跟在楊舒荷背後,下了樓梯。
沈華清出神出了半天,無比可悲的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