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總會瘋狂,總會犯錯,他們一往無前,他們勇者無懼,他們敢傲劍問蒼穹,不與世俗同流合污;年輕,就像一匹不知疲倦,只知狂奔的駿馬,他們不會感覺到孤獨跟恐慌,他們的心是紅的,血是熱的,眼淚卻是甜的,即便哭過笑過傷心過,也可以一笑而過;年輕,即使在人生的道路上遇到多大的坎兒,都能從容面對,因爲,他們的名字,叫做年輕。
看着齊貝貝略顯溼潤的眼眶,蘇晨的車,沒有一直駛向那個在齊貝貝眼中遙不可及的家,而是停在了外灘大橋,兩個人坐在車裡,一個人默默沉默,一個人默默心痛。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的事情觸動了齊貝貝,她沒有跟其他小女孩一樣,像是失去理智一樣的狂吼,吼出對生活的不甘,對人性悲哀與醜惡的瘋狂怨念,而是跟沒事人一樣,坐在那裡,酒氣依舊很重,可蘇晨看得出,她的眼神,卻是清明的。
在蘇晨眼裡,沒有經歷過風雨的齊貝貝,只是心裡的怨念太重不想說出來而已,愈加的積壓,放在心底,漸漸的,換來的只能是暴風雨般的爆發。
因爲年輕,她有機會去拼去闖去放縱,可是青春一去不復返,當青春不再,年輕不復,她剩下的還有多少年華跟沉澱呢?蘇晨默默反思,他並不是九十歲飽經風霜心態早已磨礪的無棱無角圓潤十足的太極推手的高手,他也還年輕,他也還正值青春,可是歲月給他的只是深深的迷惘,在他心中除了仇恨,還是仇恨。
齊貝貝只說了一句不想回家,他懶得問,不過今天晚上的事情,至少應該讓她明白這個世界不是以她爲中軸新旋轉的木馬,她不可能成爲歷史的轉折點,受上天眷顧,受幸運女神青睞,她也只是芸芸衆生的一角,也有喜怒哀樂,也有危機重重,也有可能,成爲這個世界,甚至這個大上海的棄兒。
“別總以爲,只是有你是這個世界上最難的人,不要用你的眼角去看待一個人的生命光輝,你看到的,也只是一個眼角的餘光所能掃到的東西,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對家庭也好,對朋友也罷,或是對社會的宣泄與憤恨,一個女孩子,的確要有一顆女王的心,但未必要做女王。你放縱,企圖博得更多人的目光,你獨特,企圖讓你的家人對你另眼想看,你頑固,企圖在同齡人中鶴立雞羣,你更可以無所不爲,但是結果,也往往是你不可能想象的。你可能最愛的人就是你的媽媽,最恨的人,也是她,因爲她給了你太多太多年輕的孩子不可能擁有的東西,但是她能給你的,也僅此而已,別的家長的關心跟關懷,你卻一點也得不到。古人云,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你媽媽想給你的東西太多了,甚至想把心掏給你,所以她恰恰忽略了這一點。”
蘇晨淡淡的說道,升下玻璃窗,目光所及,接天的霓虹,與大橋的鐵鎖交相輝映,昭示着這一棟棟鋼鐵混凝土的高樓大廈,層出不窮,它們困住的,不只是齊貝貝這一顆年輕,需要解放的心。
“別以爲你什麼都知道,看你的樣子,也比我大不了幾歲,哼。”
齊貝貝冷哼着說道,不讓蘇晨看到她眼角的淚痕,悄無聲息的擦掉,重新恢復了她那股冷豔驕橫的樣子,似乎不想蘇晨跟她套近乎。
她的心,的確很冷,很害怕,甚至在ktv的時候,她甚至感覺到極度的孤獨無助,如果不是蘇晨,她今日已經羊入虎口了,她不敢想象那個外灘兇名昭著的阿斌會對她做出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跟那些用身體換取生活費跟高優越感的小太妹不一樣,齊貝貝只想尋找年輕的刺激,年輕的快感,年輕的追逐,可是這個社會不可能按照她的預想跟軌跡行走,所以她失算了,也可以說,差點因此而失了身。
她的確感激蘇晨,可嘴上不會說,寧死都不會說。
“你叫我一聲大叔,我總該有點大叔的責任跟樣子,否則怎麼擔待得起這兩個字呢?我是比你大不了幾歲,但是你經歷的,卻未必有我多,你還有你的媽媽在,她愛你,知道心疼你,別以爲單親就是什麼天災人禍,單身並不是你媽媽的錯,而從小到大,她從經濟上補償了你,在精神上卻虧欠了你,這是毋庸置疑,可是你要知道,你媽媽經歷的挑戰有多麼艱難,一個女人,一步步走到今天,要比一個男人付出十倍的努力還要多,這些,她又是爲了誰呢?”
蘇晨皺着眉說道,齊貝貝瞪着他,久久不語。
“你想用別樣的生活去刺激她,她卻一步步努力在挽回,在掙扎,甚至一步步掉入你設計好的‘陷阱’之中,讓她痛苦,讓她拿你沒轍,讓她知道,這就是她對你放縱的結果。可你錯了,母愛是無私的,她能給你的,永遠都是最好的,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身爲一個女人,有當爹有當媽,付出的有多少,你看到了嗎?你今天的這一切,你以爲都是你媽媽一手造成的,其實就是你不思進取,就是你咎由自取而已,今天如果不是我,你還能完好無損的出來嗎?別怪大叔嘴損,如果不是因爲你媽媽,如果我們素不相識,我看到了,也不會管你,因爲如果不給你更深的刺痛,你就一直還活在那個巴掌大的天空下,不會知道,生活有多麼危險,社會有多麼黑暗。”
“你——蘇晨,你混蛋!”
齊貝貝似乎被蘇晨戳中了心中的痛點,讓她險些發飆,她不甘,她痛恨,自己有了那麼多錢那麼多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有什麼用?媽媽,真的真心關心過自己嗎?
“大叔這是實話實說,你想墮落,我不管你,等你真正受了傷,真正苦果樂痛過了回頭來,別說後悔兩個字就行。叛逆的小丫頭,你以爲這很光榮嗎?你知道你今天的結果可能有多慘嗎?不僅是被阿斌一個人禍害,有可能被他強女幹,有可能被一羣人凌辱,更有可能在你那些同學的白眼跟冷嘲中受虐,別以爲我在開玩笑,那些都是些什麼人?起碼,阿斌就不是個省油的燈,連人他都殺過不止一個,你以爲對付你這麼一個小丫頭片子,他的手段會少得了嗎?”
蘇晨冷笑着說道,不給她點教訓,她就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黑暗。活在金湯勺中,的確有她的無奈,但是她的心就不正,只知怨恨不知感恩,本身就是一種錯誤,一種少年無知的心態。
“我樂意,不用你管,你算老幾,我憑什麼要聽你在這發牢騷,我媽媽也從沒跟我說過這麼多廢話。”
齊貝貝秀眉緊皺,即便是蹙着眉頭,依舊性感十足,她算得上是極品小蘿莉了,既有一絲少女的韻味跟風姿,又有蘿莉的清純跟天真,青春年少,算是矛盾的結合體,正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的花蕾,優雅的讓你窒息,清純的讓你噴鼻血,蘇晨要不是定力十足,早就被這小姑娘給俘獲芳心了。
“那你爲什麼要聽?那你爲什麼不下車走回家去?那你爲什麼要跟我理論?既然是廢話,你又何必在意?”
“大叔,你搞清楚好不好,這是我家的車,還有就是我的腳崴了你讓我出去走,你安得什麼心?廢話連篇,鬼才會理你。”
齊貝貝性格十分堅韌,說她好點是有思想,說不好聽的,就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跟蘇晨初次相識,能聽他說幾句話,已經相當不容易了,齊貝貝是一個很難相處的人,因爲蘇晨救了她,還挺霸道的,自己跟他有點針鋒相對的感覺,年輕人,就喜歡這種,越是跟你吵架,說明我越是不討厭你,即便談不上喜歡,也說明不煩你,如果連話都懶得說,那就是真的橫眉冷對了。
“就這破車,你以爲我樂意開啊?還有你的腳崴了,那是你活該,誰讓你長那麼長的腿。”
“你……”
“不過還挺好看的,長大了一定是個美人胚子。”蘇晨補充道。
“這還差不多,我現在就是美女好不好?大叔,你的審美眼光有問題吧,還是依然停留在上世紀三十年代。”
齊貝貝冷笑道,不過情緒顯然已經沒有之前那麼低落,蘇晨的話,的確觸動了她的心扉,不說不承認,不證明她沒有經過大腦思考,她的確怨不得任何人,只能怨她自己,交友不慎,自以爲是,最後更險些羊入虎口。
在同齡人中,齊貝貝一向是大姐大自居,不僅因爲她的能力跟霸氣,思想也很前衛靈活,她不是不明事理,只是沒有人跟她說這些,蘇晨的話如同當頭棒喝,可她不會承認,因爲那樣,她擔心蘇晨會瞧不起自己。
“我看也就湊合,比起我見過的美女,都還差了點,胸部略小,打七十分,只是不知道胸型如何;身材湊合,只是有些消瘦,略欠豐腴;腿還可以,打八十五分,不過你還年輕,還有可塑空間,俗話說女大十八變,再有一兩年,或許能有點改觀也說不定,你也不用氣餒。”
蘇晨摸着下巴,微笑着說道,毫不忌憚的上下掃視着齊貝貝,評頭論足。
齊貝貝火冒三丈,自己可算是標準的極品美人胚子,在他眼裡完全就成了東施,誰能不氣?齊貝貝對自己這個校花稱號,還是信心十足的。更可惡的是這傢伙還在自顧自的討論自己的胸型,你不手把手的摸摸,你怎麼知道老孃胸型不好?
“沒眼光,切,老孃跟你一般見識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