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冰!幹什麼呢?住手!”一聲威嚴的喊聲透過人羣直穿過來,讓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循聲望去。
莫冰高舉在空中的手定格在了那裡,因爲他比在場的任何人都熟悉這聲音,這聲音說的每一句話對於他來說都是不折不扣的命令。
江副所長大踏步的走了過來。
“江,江所,您怎麼來了?我這兒正處理事兒呢!”
莫冰慌忙向前迎了兩步,走到江副所長面前,畢恭畢敬的說道。
“昨天出了那麼大的事兒,我有點兒不放心,就走過來看看!”江副所長從莫冰身邊擦身而過,直接走到了趟在地上的安明身邊查看:“你在處理這事兒?”
莫冰跟過去:“是呀!這個犯人他躺在這兒裝……”
話沒說完,就聽見江副所長大聲打斷他道:“胡鬧!犯人都這樣了,你還在這不慌不忙的處理?有你這樣處理事情的嘛?我剛纔看見你還準備拿警棍打人?”
莫冰的臉上充滿不解的神情,有些不認識一樣的看着江副所長——他所瞭解的江副所長完全不是這個樣子。
他心中一緊,不知道自己哪兒錯了。
“打,打人,那是因爲他,他我剛剛冷不防踢了他一腳,發現……”
“發現什麼發現?等你在這兒發現出什麼,犯人說不定都不行了!要醫生幹嘛的?這事兒還不趕緊找醫生過來看看?胡鬧!還嫌咱們所裡出的事兒不多呀?”
江副所長再次打斷了莫冰的話,並且不顧他一臉的茫然相,親自拿出手機撥通了醫務室的電話。
莫冰站在一旁看着這一切,聽着江副所長那打給蘇雲的電話,突然覺得菊花隱隱作痛,有一種明顯的被人草弄了的感覺,到最後,江副所長在電話裡喊出“速來”兩個字的時候,他更是覺得他的蛋華麗麗的碎了一地——江所長今天這是怎麼了?
很快,蘇雲便急匆匆的帶着急救箱趕了過來。她蹲下身子,聽診器緊接着就按在了安明的胸口上。
兩分鐘後,聽診器裡傳來的信息讓她判斷地上躺着的安明實際上是一切正常。但他以這種方式來見她,很顯然是有緊急的事情和她說。
“心律不齊,血壓上升,而且伴隨着呼吸紊亂,暫時判斷不出來是什麼急病,但我想很有可能是因爲天氣太熱誘發了他身體機能的過激反應!我想,先把他擡到醫務室裡去觀察一下!”
蘇雲站起身對身旁站着的江副所長彙報道。
她低着頭,沒有看江副所長的眼睛,每一次和他這麼近距離的接觸,他的眼睛裡都會閃爍着能將她吃掉的光芒,令她心慌意亂的同時也極度反感。
“什麼心律不齊,血壓上升,而且伴隨着呼吸紊亂?急病?蘇醫生你沒有搞錯吧,我看他……”
莫冰跳了出來,指着蘇雲叫嚷。
蘇雲心中一緊,安明有沒有病她最清楚,這個時候如果莫冰說他是裝的,引起江副所長的警覺的話,後面的結果會是什麼,真的不敢想象。
“莫冰!你今天是怎麼回事兒?”江副所長第三次打斷了莫冰的話,而且臉色黑了下來:“在一個專業的醫生面前,你有什麼資本說話?你什麼意思
?蘇醫生搞錯了?難道你這個管教科的科長想去當醫生嗎?胡鬧!擡走!”
江副所長手一揮,蘇雲帶過來的兩個助手立馬上前將躺在地上的安明擡到了擔架上。
蘇雲心裡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雖然她也覺得江副所長今天的表現有些反常,但此時她只想趕緊的帶着安明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蘇雲在前,兩個助手在她身後擡着擔架,匆匆向着食堂出口走去。
“蘇醫生,一定要仔細的給這個犯人看看病!昨天他可是救了你呢!再說,昨天的事兒,我還沒有找他算賬呢!”
江副所長站在原地,衝着蘇雲漸漸遠去的背影頗有含義的嚷嚷道。
一扭頭看見莫冰正以一種完全陌生的眼光看着他,於是衝着莫冰一笑:“莫科長,走,到我辦公室去,晚上我給你腦補些知識!”
話說完,江副所長邁開步子,精神頭十足的向着食堂外走去,莫冰只好一臉詫異的跟上。
鬼見愁衝着圍觀人羣揮手:“散了散了!各吃各的飯去!”
醫務室裡,安明被安置在了診療牀上。
“好了,正好也到了下班時間了!小李,今天晚上輪着你值班是吧?你回吧,我替你值了!唉,誰讓這個時候來了個臨時病號呢?”
蘇雲輕嘆一聲,有些無奈樣子的攤了攤手。
被喚作小李的那個助手一臉欣喜,卻又不得不裝出很體恤的樣子衝着蘇雲道:“蘇姐,這怎麼好意思呢?你一個人能應付嗎?要不,我也待在這兒,等這個犯人的病確診了,你就回去吧!”
嘴裡這樣說,但她的神情分明告訴蘇雲,她早就想下班了。正值女人的花季年齡,誰願意在這值夜班,整個夜裡要不就是孤零零一個人無聊的要死,要不就是要面對看守所裡形形色色的臭男人。
蘇雲衝着她揮揮手:“走吧走吧,別和我客氣了!沒必要兩個人都在這耗着!”
她又指了指診療牀上的安明:“喏,他的手不是銬在了牀腿上嗎?我只是等着觀察他一下,現在看來比剛纔的情況好多了,要是沒什麼大事,我待下就讓人把他弄回監室!”
“那,那謝謝蘇姐了!我和小張走了!”
兩個助手滿臉喜悅的出了醫務室。
躺在診療牀上的安明聽着“吱呀”一聲,知道那應該是蘇雲關上了醫務室門的聲音,於是緊閉的雙眼睜開,呼出一口濁氣:“噓……裝病沒想到這麼不容易!擦,還差點兒被識破,看來這世界上做什麼事情都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成功的!”
蘇雲帶着一陣香風走了過來:“怎麼?裝了一次病還整的滿嘴人生感悟了?咯咯咯,不過說實話,裝的還挺像那麼回事!”
嗅着那陣撲鼻而來的香風,安明頓感心情舒暢了不少,美女是良藥,能治男人百病。
他一骨碌在診療牀上坐起身:“美女,上次給你用苗醫治的腰部是不是這兩天沒有疼?”
蘇雲一愣,腦海裡浮現出前兩天和安明就在這間醫務室裡親密接觸的情景,不由心頭躥上一陣慌亂:“沒呢!嗨,你的苗醫還真是神奇,說不疼就不疼了!”
低着頭應付了這麼一句,連忙岔開話題:“你
今天費這麼大的勁裝病找我,不可能只是爲了問問這件事情的吧?”
“哪能呢!”安明看了一眼虛掩着的醫務室門,知道這時候並不是能和蘇雲噯昧的時間,於是言歸正傳:“我找你,是想讓你安排一個機會,我想和楊駝子見面!”
看守所裡很多崗位都是倒班,一天二十四小時所裡不斷人,此刻雖然是下午已經下班,但夏天天黑的晚,窗戶外還是明亮的世界,不時有人影從外邊走過。
蘇雲覺得自己現在和安明之間的距離有點兒過近,一旦有人推門進來,還真是不好解釋。於是她向安明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繼續躺在診療牀上,然後她自己轉身去了診療桌旁,坐在了椅子上。
“你想見楊駝子?見他幹什麼呀,一個掃地的……”蘇雲嘀咕。
“哎呀,總之你安排我見他一面就是了,至於原因嘛,我這會兒也不便和你說,說起來話太長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說完的!”
安明平躺在診療牀上,嘴中急急道。
“這個嘛……”蘇雲在思考,沉吟一下,她似乎比較爲難:“你見他,需要在一起多長時間?”
安明略頓,隨後道:“二十分鐘!最少的了,我儘量快點兒!”
蘇雲點了點頭:“時間倒不是很長,可最大的問題是你們在哪裡見呢?”
安明明白她說的意思,在西大院看守所裡,除了監室就是看守的值班室辦公室,而這兩種地方很顯然都不適合安明和楊駝子見面。
這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沉默,兩個人誰也沒有再說話,大概是想着各自的心思。
時間在沉默中慢慢流逝,安明和蘇雲都有些着急了。醫務室雖然是蘇雲的地盤,但這裡同時也是個公共地方,再說了以安明在押犯的身份,隨時都有可能被送回監室。
蘇雲的眼光漫無目的的看向診療牀上躺着的安明,突然她的眼神定在了診療牀上,一伸手輕拍自己光滑的額頭:“哎呀!看我,怎麼這麼笨呢?怎麼忽略了我的地盤?!”
“你的地盤?”安明不解的重複一句。
“對呀,就是這裡!”蘇雲的語氣裡透着喜悅:“我剛纔忘記了,明天是週五,每個週五下午三四點鐘的時候,楊駝子都會到醫務室來清理醫療廢棄物,到時候,我想辦法讓你到我這兒來,你倆就在我這裡見面,不就成了嘛?”
安明細細將蘇雲的話品味了一番,又慎重的考慮了一下,覺得這應該是一個最好的方案:“好是好,可是到時候你有什麼辦法讓我到你這兒來呢?我總不能再裝病了吧?這才進來幾天,我都裝了兩次病了,再裝,肯定露餡!”
“咯咯,這個你不用管,我自有辦法,到時候,一定會有人去叫你來我這兒的!”
蘇雲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說道。看來,她在這一會兒的時間裡已經計劃好了一切。
問題解決了,安明也該病好了。畢竟這裡不可能讓他一直逍遙的躺着。
蘇雲打開了他手腕上的手銬,通知了看守來押他回監室。就在走廊上傳來了看守走路的聲音,眼看着就要到了醫務室門口的時候,安明臉色突然一變,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忘了和蘇雲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