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她並不是多餘的

期末考結束後,黎淺淺本打算訂一張明天去S市的火車票,今天收拾一下行李,明天就能回去了。

黎淺淺剛去吃了午飯回來,這會兒正拿着手機準備訂票呢,可還沒等她訂好票,就接到了夏琴的電話。

“淺淺,你應該考完試了吧?我跟你黎叔叔來接你了,我們現在就在你們學校門口。”即便是透過手機,黎淺淺依舊能感覺到夏琴聲音裡的喜悅和小心翼翼。

說實話,其實黎淺淺不太適應這種來自於長輩的關心,也許是很少擁有,所以纔不習慣吧。

“阿姨,其實你們不用這麼麻煩的……”不等黎淺淺說完,夏琴便急忙打斷了她的話。

“不麻煩,不麻煩,反正我跟你黎叔叔一天到晚在家閒着也沒事兒,你現在是在宿舍裡嗎?我們去幫你收拾行李吧!”

“對啊!三個人一起收拾要快一些。”夏琴剛說完,她身旁的黎凡也插了句嘴,黎淺淺無奈地笑了笑。

“那好吧,我現就在學校門口附近,你們稍等一會兒,我馬上就到。”黎淺淺說完後就掛了電話,轉身朝N大的大門口走去。

N大門口的階梯上來來往往的人比平日裡還要多,許多都是像夏琴和黎凡這樣來接孩子的家長,也有獨自帶着行李準備離校的學生。

在這熙熙攘攘的人羣中,黎淺淺一眼就看到了夏琴和黎凡,兩人正擡頭朝着大學門口裡面張望,此刻彷彿也看到她,臉上瞬間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淺淺,我們在這兒!”夏琴朝黎淺淺招了招手,立刻朝着黎淺淺小跑過去,黎淺淺也快步朝她走去。

N大門口的階梯差不多有三十多階左右,夏琴裹着厚厚的羽絨服快步爬了二十階左右,到了黎淺淺身邊時已經累得氣喘吁吁的了。

“叫你慢點你不聽,淺淺又不會跑,你急什麼?”隨後而來的黎凡忍不住吐槽道,換來的卻是夏琴的一個白眼,黎淺淺見狀,不由得笑了笑。

“叔叔,阿姨,你們吃午飯了嗎?如果沒吃的話,我先陪你們去吃飯,吃完飯後再去宿舍裡收拾東西。”

從S市到N市開車也需要差不多兩個小時左右,這會兒正是午飯時間,黎淺淺估計,這二人應該還沒吃午飯吧。

卻不想夏琴搖了搖頭。

“淺淺別擔心,我跟你黎叔叔是吃了飯才從家裡出發的,現在還不餓呢,不如先去幫你把行李都收拾好了再來吃飯?到時吃了飯直接回家就行了。”夏琴剛說完,她旁邊的黎凡也點了點頭。

黎淺淺無奈,只能讓黎凡將車從學校側門直接開到了女生宿舍門口。

跟宿管阿姨說了一聲後,黎淺淺就帶着夏琴和黎凡去了宿舍,此時的宿舍裡只有葉子和李詩韻。

宋芷苒家就是N市的,剛考完試她就收拾好行李走了,此時葉子和李詩韻正在收拾行李,不過看樣子也是和黎淺淺一樣,打算明天再走。

“叔叔阿姨好!你們是來幫淺淺收拾行李的?我還以爲淺淺要明天才走呢!”看到夏琴和黎凡的到來,葉子略微有些驚訝,畢竟黎淺淺早就說要明天才走的,沒想你黎氏夫婦居然會來接她。

“叔叔阿姨你們真好,還特地來接淺淺。”李詩韻羨慕地說道,畢竟之前她們聊天的時候也知道了,黎淺淺與黎氏夫婦並無任何血緣關係。

就她自個兒那老爸老媽,別說來學校接她回家了,哪怕她打電話叫他們去火車站接一下,估計都要被臭罵一頓吧。

“正好我們有空嘛!這段時間也多虧了你們對淺淺的照顧,謝謝你們了!”夏琴對葉子和李詩韻說道,兩人都不好意思地搖搖頭。

大家平時都忙着談戀愛去了,誰顧得上去照顧黎淺淺,這感謝讓她們有些心虛啊。

花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三人將黎淺淺的行李該帶走的收拾帶走,該打包寄存的打包寄存。

跟葉子和李詩韻告別後,黎淺淺就跟着夏琴和黎凡離開了N大,三人在N大附近的美食街簡單地吃了點東西后,就直接朝着S市出發,到家的時候已經下午四點過了。

黎淺淺看着眼前客廳,似乎與之前她走的時候沒什麼兩樣,將行李放到房間後,黎淺淺四處打量了一下,她不在的這幾個月,夏琴應該依舊經常來打掃吧。

黎家的房子是一棟三層的小別墅,一樓除了客廳、飯廳、廚房、洗手間之外還有兩個房間,是給以前的保姆和廚師住的。

之前因爲黎莫莫身體不好的原因,夏琴需要每時每刻都守在他的身邊,所以黎家特地請了個廚師來負責黎莫莫三餐,而保姆也是負責平日裡的清潔衛生。

後來黎莫莫去了之後,黎家就辭退了兩人,整棟房子裡就只剩下黎氏夫婦二人,空蕩蕩的。

而黎家二樓則是五個臥室,除了黎氏夫婦和黎莫莫的房間外,還有黎家專門替黎淺淺準備的一個天藍色的房間和一個客房,最後還剩下一個是黎家老太太的房間,不過她大多數時間都是住在鄉下,一年還不一定能來住上一次。

而二樓之上則是三樓了,三樓只有三個房間,實際上黎淺淺也很少上三樓去看過,她只知道其中一個房間是黎莫莫的琴房,裡面放着黎莫莫的鋼琴,而另外兩個兩個房間是幹嘛的她就不知道了。

此時黎淺淺正細細地打量着房間的擺設,灰色爲主調的房間裡有一個大大的書架,裡面裝滿了書,讓黎淺淺不由得想起了她在小城裡的那個小書櫃,滿載着着她這十多年的書,也滿載着她這十多年來成長的記憶。

然後是一張大大的書桌,有一臺白色的臺式電腦,幾本書和一盆仙人球,仙人球上那尖尖的刺依舊鋒利,並沒有因爲主人離去多年而枯萎,書上也半點灰塵都沒有,仿若那人還未曾離去。

最後的目光,落在了一面全是照片的牆上,或放在相框裡,或貼在牆壁上,裡面的男孩或行、或立、或臥、或哭、或笑、或憂傷、或面無表情、或緊皺眉頭、或牙牙學語、或蹣跚學步、或開心奔跑、或靜坐看書……

黎淺淺不知道具體有多少張照片,但她知道照片裡的人——黎莫莫,她那個已經離開了人世的哥哥。

她如今所擁有的一切曾經都是他的,也正因爲他的死亡,所以她才能得以新生,她感激他給她的一切,特別是原本屬於他的父愛和母愛。

而她,則心虛而又貪婪地接受着這些原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努力地去維持現在的一切,努力地與黎凡和夏琴變成一家人。

細看照片裡的人,最近的一張是他去世那年的四月,陽光灑滿了白色的病房,他捧着一盆未開的雛菊坐在病牀上淺淺的笑着,笑容是那般的清淺、寧靜,卻又蒼白無力。

頰邊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映着他明亮的雙眸,讓黎淺淺微微有些心疼。

原本黎凡和夏琴重新給她準備了房間的,只是,她更喜歡這間房間的色調,灰色,像陰天,沉悶而壓抑,就如同曾經劉夏的世界一般。

而那個淡淡天藍色爲主調的房間,不屬於從黑暗邊沿掙扎出來的她。

當初夏琴和黎凡聽到黎淺淺說想要黎莫莫這個房間的時候,兩人都愣了愣,黎淺淺知道她這個要求很過分,給人的感覺是充滿了滿滿的惡意。

畢竟這個房間是他們的兒子的房間,這裡記錄了黎莫莫成長的足跡,這裡也是他們懷念兒子、懷念過去的的天堂。

黎淺淺本以爲自己會遭到拒絕,出乎她意料的是,夏琴和黎凡最終卻是同意了黎淺淺的要求。

黎淺淺剛來的時候,這個房間很乾淨,幾乎沒有半點灰塵,可以看出夏琴應該天天都在打掃。

而且房間裡也沒有貼任何明星或者組合的海報,天知道,劉夏特別討厭那些所謂的明星。

那些人看似站在別人無法企及的高度,但卻沒有絲毫自由,被束縛在光鮮亮麗的外表下,帶着面具虛僞地生活。

黎淺淺不由自主地走到那面照片牆前,擡手輕輕摩挲着黎莫莫的照片,這個自戀的孩子,肯定是把自己所有的照片都貼了出來,黎淺淺無奈地笑了笑。

“黎莫莫,我是你的妹妹黎淺淺哦,我在享受着你原來所擁有的一切,不要怪我,我也只是個渴望得到愛的孩子罷了。”黎淺淺喃喃自語道,眼中隱約閃爍着點點淚花,卻始終掉落。

對啊,雖然黎淺淺不太適應夏琴和黎凡對她的關心和愛護,但不得不說的是,他們的關愛給了黎淺淺滿滿的安全感,是他們讓她知道,原來她並不是多餘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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