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閬苑仙葩打賞加更,謝謝親們的打賞和粉紅支持。
朝中多少重臣都堪不透這個局,盲目追從安慶侯反對和親,她竟一眼就看透了聖心!
心莫名地跳了下,蕭煜擡頭仔細打量甄十娘。
一直沒仔細瞧過她,她真的很美,臉上總是帶着一絲淺淺的笑,溫淡祥和的目光中有股別樣的靜美,和她在一起,只靜靜地坐着什麼都不說便讓人心安,讓人不覺間就放下了心防,不經意間便讓他說出這許多從不曾跟人提過的往事。
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
蕭煜心頭一驚,嘴裡含糊道,“剛剛收服夷越,連年的征戰國庫已然空虛,沈將軍這次至少要修養個三五年嘍……”沒說要不要打燕國。
幾年來,安慶候仰仗清除鎮國公、輔佐太子登基之功,借住皇后和大皇子的勢力儼然已成氣候,不拔除了他,萬歲輕易是不敢再對外用兵的。
甄十娘關心的也不是沈鐘磬出去打誰,她關心的是他什麼時候離開上京城,聽了這話,心裡一陣失望。
空氣沉寂下來。
感覺停外有人注視,甄十娘一擡頭,紅兒正在亭外朝她招手,匆忙站起來,“……我該給老夫人換藥了。”
蕭煜也恍然鬆了口氣,順勢站起來送她離開梅亭。
又逗留了兩天,直到老夫人呼吸已如常人,蕭煜才讓顧買辦送甄十娘回梧桐鎮。
簡武簡文正凍的小臉紅撲撲的在冰上玩陀螺,瞧見甄十娘下了馬車,扔了鞭子就跑過來,“娘,娘!”簡武抱着甄十孃的腰哇的一聲哭起來,見弟弟哭了,簡文也跟着哇哇地哭,惹得路人紛紛駐足觀瞧。
“娘回來了是高興的事兒。文哥武哥快別哭了。”秋菊忙拉着兩人勸,又看向甄十娘,“小姐不知,自您走了,文哥武哥天天抻着脖子盼您,一吃了飯就站在這裡望。見了馬車就叫嚷着娘回來了……”說着話,秋菊也感覺鼻子酸酸的,就低頭使勁拽簡武簡文,“外面冷,文哥武哥快別纏着娘。有話回家說。”
從沒和孩子分開過這麼久,甄十娘心裡也酸酸的,緊緊摟着兩個孩子不捨得放手。
那邊紅兒見了。忙從車上拿出一盒窩絲糖,“哥兒吃糖。”打開盒子遞了過去。
到底是孩子,聽說有糖吃,文哥武哥立時擦了眼淚,擡頭見甄十娘沒反對,簡武就接了過去,“謝謝姐姐!”
“咦……”對上武哥粉雕玉砌的一張小臉,顧買辦驚奇地叫出聲。“哥兒叫什麼名字,這麼眼熟……”自言自語道,“我好像在哪見過。”當真歪着腦袋沉思起來。
顧買辦一定見過沈鐘磬!
原本沒在意。聽顧買辦叫出聲,甄十娘瞬間驚出一身冷汗,“叫文哥。武哥……”她笑着介紹道,卻沒讓兩人過去見禮,狀似無意地把正新奇地研究着窩絲糖的文哥武哥拉到懷裡,一把將糖盒蓋上, “……快去給喜鵲姑姑報個信兒,讓姑父過來接娘。”
“嗯!”簡文簡武抱着糖盒撒腿就往回跑。
見顧買辦兀自望着文哥武哥的背影皺眉,甄十娘開口道,“我到家了,顧買辦回吧。”
被打斷思路,顧買辦回過頭,“簡大夫家住在哪兒,我幫您把東西送過去。”回來時蕭老夫人賞了些燕窩糕點,蕭煜卻故意賞了錦緞,野雞、豬肉等大宗年貨,想讓顧買辦趁機查清甄十孃家的具體住址。
“謝謝顧買辦。”甄十娘不着痕跡拒絕了他,“巷子太窄,進不去馬車。”
顧買辦還要堅持,李長河已帶着弟弟李長海拉着爬犁趕了過來,顧買辦無奈,只好吩咐車伕幫着卸車。
用過晚飯,喜鵲破例留在祖宅,哄簡武簡文睡了,就和甄十娘小聲聊起來。
“……聽說蕭大人才死了夫人?” 不知李齊媳婦從哪打聽出來的這些,這段日子就蒼蠅似的在喜鵲耳邊唸叨,大有攛掇甄十娘去做續絃之意,直讓喜鵲後脊樑都冒涼風。
“嗯……”甄十娘點點頭,“是兵部侍郎陸大人的二小姐,四年前進的門,去年生峰哥時難產死了。”
陸大人?
喜鵲撲棱坐起來,“是陸橫嗎?”
“你仔細動了胎氣。”唬的甄十娘一把扶住她,“就是他,怎麼了?”不解地看着喜鵲。
“阿彌陀佛……”喜鵲雙手合十唸了一聲,“小姐真是全忘了,陸大人的二小姐閨名陸櫻,曾經是您的閨蜜,您沒出閣前常和她在一起玩……當初就是她勸您別嫁給沈將軍,說他有心上人以後不會對您好。”想起當初陸櫻說的那些話都成了真,喜鵲一陣唏噓。
甄十娘滿頭大汗。
真是陰差陽錯,讓她就這麼險險地逃過一劫。
屋子沉寂下來。
“……小姐以前的手爐可比這精巧多了。”喜鵲又拿起蕭煜賞的掐絲琺琅團鶴紋手爐,“那時小姐每天用的手爐都不重樣,和陸二小姐攀比着換。”
那樣奢侈的日子她可沒享受過。
不願提這些,甄十娘目光落在喜鵲肚子上,“……這些日子還好,有沒有什麼感覺?”伸手抓過她胳膊,“我在中堂府就擔心你挺個肚子帶着兩個孩子會有閃失。”
“奴婢好着呢,文哥武哥從不纏奴婢,只纏秋菊……”看了眼睡得小臉紅撲撲的簡武簡文,喜鵲突然想起什麼,“小姐!”
“怎麼了?”聽她聲音變了調,甄十娘停下號脈的動作,擡起頭來。
“將軍昨兒看到文哥武哥了。”
“什麼!”甄十娘聲音不覺間高了幾分,聽到身後的簡武簡文翻身,忙轉過身拍拍他們,又回頭壓得了聲音,“認出來了嗎?他怎麼說。”聲音微微發顫。
她死也不能把孩子給他!
“不知道……”喜鵲搖搖頭,“聽到敲門聲,文哥武哥以爲是您,撒腿就去開門,還好。文哥武哥都夠機靈,見到是將軍,約好了似的扭頭就往後院跑……”把當時的情景說了一遍,“奴婢當時就嚇傻了,沒注意將軍的神色,是秋菊說他盯着文哥武哥的背影看了好半天……”
“只閃了個照面?”甄十娘喃喃自語。忽然擡頭問道,“將軍當時沒問什麼?”
“他什麼也沒說,倒是榮升問了一句哪來的孩子,奴婢說是鄰居的。”
“他沒認出來!”認真想了想,甄十娘笑起來。
否則。以他那霸道的性子一定會追根問底,至少也要追上簡武簡文瞧清楚。他武功蓋世,若真心想看清孩子的長像。簡文簡武哪能跑過他?
喜鵲心裡一直惴惴的,見甄十娘笑的自信就鬆了口氣。
“……他來幹什麼?”甄十娘又問,“什麼時候走的?”
“奴婢沒敢問,將軍見您沒在就問去哪了,奴婢說臨鎮來了個神醫,你去瞧病了,他在鎮上的客棧住了一夜,今兒一早又過來了一趟。見您沒回來就走了。”喜鵲伸手把文哥踢開的被子蓋好,“秋菊一直貓在客棧外盯着,將軍大約巳時左右離開的鎮子。”
甄十娘皺眉緊鎖。
就算一心想處置她。好歹也讓她安心地過個年吧,都年關了,他又來幹什麼?
……
“……將軍回來了!”楚欣怡騰地站起來。“他在哪兒?”又問垂手立在一邊回話的春紅,“他神色可好?”擡腿就往外走。
“一直陰沉着臉。”春紅追在後面幫楚欣怡抻了抻衣襟。“一回來就去了書房”
“這麼說事情不順?”楚欣怡驀然站住。
沈鐘磬雖沒跟她說,但她卻知道,在老夫人的催逼下,他這次去梧桐鎮就是準備同甄十娘和離的。
“事情好像沒成。”春紅小聲說道,“往常將軍一回來都是先去給老夫人問安,這次卻直接進了書房。”
“難道是那個賤人不同意?”楚欣怡轉身坐了回來。
這她可得好好琢磨琢磨。
和離和寫休書不同,一定要女方簽字畫押才能生效。
“這還用說,將軍英俊威武,少年得志,任誰抓在手裡也不會放……” 春紅一哂,“否則她當初就不會用那種下三爛的手段勾引將軍了。”
“也是。”楚欣怡點點頭,復又搖搖頭,“我就不信她不怕將軍府的權勢,敢不同意和離!”不過一個罪臣之女,能活到現在是沾了沈鐘磬的福音,惹怒了他一刀殺了,誰敢說什麼?
氣勢洶洶地去了卻沒和離,只有一個可能,是沈鐘磬自己不想和離了!
念頭閃過,楚欣怡臉色瞬間變得極爲難看。
“將軍一向吃軟不吃硬。”春紅恍然,“一定是她哭哭啼啼跪在地上哀求,讓將軍心軟了。”
印象中甄十娘飛揚跋扈,從來不會低頭認錯,甚至連被遺棄搬出狀元府時都是趾高氣昂的,春紅的話楚欣怡還真沒想過,她呆呆地看着春紅,“……難道她也學會低頭了?”
“姨娘沒聽將軍說這些年她過的很辛苦嗎?”春紅一哂,“……那麼貧賤的日子,再硬的腰也折了!”
春紅說的無心,楚欣怡卻生出一絲惶恐。
畢竟是國色天香的美人,若甄十娘真學會了低頭隱忍,一旦沈鐘磬發覺老夫人背後的勾當,不肯和離了,難說她們……搖搖頭,楚欣怡不敢想下去。
忽然,她狠狠地咬了咬牙,“我倒要看看,一個無依無靠的罪臣之女,她有什麼能耐敢不和離!”
夜長夢多,爲坐上當家奶奶的位置,她必須儘快逼甄十娘和離。
沈鐘磬辦事不利,她少不得要親自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