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水。
歲月如棱。
自從十年之前淨醫潭內赤焰老魔的魔念分身意外爆發之後，意識到山門危機的醫仙谷就在整個修仙界展開了一系列的醫療大促銷活動。
十年以來，前來求醫問藥的各派修士多如過江之鯽。
清風堂、杏林院、追魂院、定天樓及百花谷等五大醫堂每天都人滿爲患。
相應的。
每天輸送到淨醫潭內需要處理的病竈污穢也與日俱增。
由原來每次只有一兩支陽炎杵的工作量，一下提升到四支、五支之多。
十年之內，淨醫潭內的雜役弟子更是換了一批又一批，幾乎每隔兩年就會有一批老雜役因爲病氣侵蝕過甚而被寒潭內的魔念趁虛而入，最終一命嗚呼。
而李永年。
則夾雜在這些雜役弟子之中，歷經十年而不死，每天默默無聞，按時按點地到他所負責的淨醫潭內完成相應的洗滌作業。
這一日，正好是他入谷的十年之期。
午時，當他將地字一號淨醫潭內的所有陽炎杵全都洗滌乾淨之後，一如往常地拎着竹筐走出石門。
石門外，負責守衛工作的外門雜役弟子，已經不再是李吉，而是換成了一個名爲司雨竹的女弟子。
至於李吉，早在九年之前就已經如願進階成爲醫仙谷的外門弟子，現在已經是鳳初境的小精英了，混得很是不錯。
事實上，在李吉之後，李永年已經先後送走了六名前來換崗的外門雜役弟子。
眼前這個司雨竹是第七位，不出意外的話，再有三五個月也差不多能夠成功晉階了。
十年之間，李永年獨自一人在地字一號淨醫潭，接連將八位外門雜役弟子給送走，幾乎每年都能晉升一位。
所以，別看李永年在淨醫潭內的雜役弟子之中毫不起眼，甚至能叫出他名字的人都沒有幾個。
但是在司雨竹他們這些尚未能如願進晉級成爲外門弟子的守衛眼中，他卻是妥妥地吉祥物與香餑餑。
幾乎每一個需要到淨醫潭內來執行守衛任務的外門雜役弟子，都巴着盼着想要被分配到地字一號淨醫潭，想要與這個吉祥物成爲搭檔。
爲此，不少人都在拖關係找門路，想盡一切辦法要成爲地字一號淨醫潭的守衛。
“例行檢查！”
見李永年出來，司雨竹挺胸擡頭，一臉肅穆地走着流程。
將竹筐內的七支陽炎杵全都認真檢查了一遍，俊俏的小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甜美的笑意。
“辛苦了，永年哥！”
“六隻陽炎杵你竟然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完全洗滌乾淨了，真是太厲害了，不愧是淨醫潭內資格最老的老雜役弟子！”
司雨竹毫不吝嗇地出聲誇讚，聲音跟她的長相一樣，細糯甜美。
李永年連連搖頭。
“司姑娘過獎了，資格再老，也不過就是一個凡人雜役而已，跟司姑娘這樣註定要成爲仙師的神仙中人根本就不能比。”
“永年哥莫要妄自菲薄。”司雨竹認真道：“你能在這淨醫潭內呆滿十年去卻依然氣血旺盛，百病不侵，早就已經不同於那些凡俗之輩了。”
“淨醫潭內的雜役弟子過百，可是卻無一人能像永年哥這樣，可以將仙門賜下的煉體與煉血功法全都修煉到圓滿合一之境。”
“也就是永年哥沒有修仙資質，否則的話，醫仙谷的外門乃至於內門弟子中，必然會有永年哥的一席之地。”
這話絕不是故意在給李永年戴高帽，事實就是如此。
淨醫潭內的雜役弟子很多，但是能像李永年這樣每天都堅持修煉那些煉體煉血功法的人卻是寥寥。
而能像李永年這樣把《煉體十八式》與《九天十地唯我獨尊功》全都煉到最高的大圓滿境界的，更是一個也沒有。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李永年現在的武道境界，已經差不多是站在世俗武林的最項端了。
已然不比他們這些剛修煉仙門功法不久的外門雜役弟子遜色多少了。
畢竟，仙門賜給淨醫潭雜役弟子的那兩套功法，都是醫仙谷的仙醫親自操刀改編，雖然名字不太好聽，但是絕對是真材實料。
縱使放在世俗界，也必然是所有武者都趨之若鶩的絕頂功法。
李永年能用短短十年的時間就將這兩套功法修煉至大圓滿之境，足見他不但毅力過人，武道資質也必是極爲不俗。
“司姑娘過獎了，我一個小小的凡人雜役，可不敢癡心妄想成爲仙師。”
李永年的神色顯得有些不安，連連搖頭擺手，道：
“我沒有什麼天賦，就是肯出把子力氣，閒着沒事就多練練。”
“不求能成什麼高手，仙師什麼的更是不敢想。只要能活着走出淨醫潭就算是燒了高香了。”
“也得虧我運氣好，在入谷的第二天就得了顏仙醫賜下的【益氣祛毒丹】，這才能保着有驚無險，苟活到了現在。”
李永年早就已經習慣把所有的問題都甩到當年顏文君賜下的那枚靈丹上。
每次這麼一提，這些外門弟子還有外門雜役弟子，都會不自覺地把注意力轉移到顏文君親手煉製的那枚靈丹上，對李永年本人反倒就不會那麼在意了。
說起來，李永年還真得好好感謝一下顏文君與那枚丹藥。
否則的話，他還真不好解釋，爲什麼十年下來，跟他同年甚至比他還要晚幾年進來的雜役弟子全都掛了，怎麼就他一人活到了最後？
“顏師叔的煉丹術確實獨具一格，在整個修仙界也都極爲有名呢！”
果然，聽到李永年提起顏文君，司雨竹也不自覺地拍起了馬屁。
“能得顏師叔親賜靈丹，永年哥的運氣真的是非同一般，着實讓人羨慕啊！”
“不過，”司雨竹話鋒一轉，擡頭深看了李永年一眼，道：“【益氣祛毒丹】畢竟只是凡級靈丹，就算藥效再好，也不可能會持續十年之久。”
“而且，【益氣祛毒丹】也沒有加速修煉世俗武學的功效。”
“所以，永年哥能有現在這般成就，其實還是與永年哥自身的努力分不開干係。”
李永年無語。
這丫頭今天是怎麼了，一下變得這麼健談，還在不停地給他戴高帽？
以往這個時候，她不是已經提着洗滌好的陽炎杵，一蹦一跳的回去覆命去了嗎？
“是知道我今天十年契約已滿，有可能會離開醫仙谷，所以不準備再裝下去了，要攤牌了嗎？”
看着司雨竹盯着他看的好奇眼神，李永年面色羞赧，彷彿是被誇讚得有些不好意思，實則心裡卻穩的一批。
對於司雨竹的身份，其實早在半年前她剛接手成爲地字一號淨醫潭守衛的時候，李永年就已經心知肚明瞭。
這丫頭不止不是外門雜役弟子，而且修爲境界也早就達到了琴心境，妥妥的是一位醫仙谷的內門真傳。
只是不知道她爲何好好的內門不呆着，偏偏要跑到這暗無天日的淨醫潭來，又爲何偏偏要負責地字一號淨醫潭。
難道是因爲他上次施展淨化符文的氣息外泄了？
李永年心中暗忖。
最近這半年，寒潭內的魔氣越發濃郁，淨醫潭內被魔念附體的雜役弟子明顯增多。
所以李永年悄悄施展淨化符文的次數也稍稍的多了一些。
但是他一直以來行事都很隱蔽啊。
每次施展淨化符文的時候，他都會將神念外放數千米，只有在確定了周圍並無人監視的時候纔會悄內出手，按理說應該不會有人發現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