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不凡居然請自己爲他護法,助他結丹?
安雲很是驚訝。
甚至一時間竟有種受寵若驚般的感覺,心裡還有點小小的緊張。
這是何等樣的大事,自己能行嗎?萬一出了岔子怎麼辦?可是如果一點岔子都不出,那她在旁邊護法不就成了擺設了嗎?當然,能不出岔子最好。不過凡事沒有絕對,如果卓不凡結丹失敗,渡劫遇厄,到時候會不會怪她護法不力?
她腦海裡念頭百轉,一時間想了很多。回過神來後,便覺得臉上有些發熱,她都在想些什麼呢?
突破境界是何等重要的時刻,更何況是結丹渡劫?這個時候修士請來替自己護法的,無一不是修爲強大的宗門前輩或者是至交好友,再不其然也是找那些聲名卓著名聲在外的修道界前輩。
一要對方修爲高深,能夠在自己護法期間替自己抵禦外敵,不讓任何人或是任何事幹擾到自己。在自己突破期間,如果出現了意外,也有能力出手相助,幫助突破境界之人的性命。
二要對方完全是自己信得過的人。如果請來替自己護法的人心懷不軌,在自己突破之時或是渡劫之時出手加害,自己毫無還手之力,那就死的太冤枉了。
修道界中,對於宗派弟子來說,自有宗門長輩護法,不虞有失。對於修道世家來說,則有家族長輩看護,也不用擔心自己渡劫時會遭到加害。
唯有散修這個羣體,向來亂的很,被自己請來護法的幫手,在自己渡劫時出手暗算的事例不勝枚舉。當真沒有半點安全感。
而這些請來的幫手中,其中不乏相處一輩子的好友,或是名聲在外的好人。
修道界是很現實殘酷的世界,大家都是相同境界時,那麼彼此有平等對話的基礎,也有互相結交的價值。然而有一方突然要晉階了,那以後平等對話的基礎便消失了。強者爲尊。本來是一對地位相同的好朋友,以後地位卻是你高我低。
失去了平等權,大家以後還能愉快的玩耍嗎?還能一起冒險闖古修洞府然後坐地分贓嗎?
平日裡大家朋友相交之時。難免會有不痛快的時候,或者有分贓不均的情況,這些事情在大家實力差不多之時,爲了以後的長久合作。自然也就忍了下來。可一旦大家修爲實力差距太大,誰能保證你晉級之後不會翻舊賬?
所以。修道界數十萬年來,尋求至交好友護法,然後被好友在渡劫時候暗算的修士不要太多。死後自己的法寶和珍藏,還全都便宜了別人。
所以散修想要突破和渡劫時。大多數人都會悄悄的找一個隱蔽荒蕪的地方,然後一個人暗戳戳的突破和渡劫。這麼做雖然危險性大大的提高,有狀況發生時也沒人幫自己。但勝在不需要時時提放自己請來護法的修士在背後下刀子。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寧肯胸前插滿了敵人的明刀明箭。也不願意後腰上插着一把朋友的匕首。
所以,安雲對卓不凡請她護法之事,極爲不理解。
“卓先生,你要我替你護法?助你結丹?”
安雲覺得可能是自己聽錯了,要麼就是卓不凡表達有誤,於是確認般問道。
卓不凡面色嚴肅,看她的眼神十分認真:“樓主,卓不凡誠心請求,望樓主不吝相助,卓不凡此生感激不盡。”
看來不是她聽錯了,也不是卓不凡表達有誤,而是卓不凡腦子不清醒。
可能是因爲他突獲結金丹,大喜過望,想着馬上就有機會晉升金丹修士,於是大喜之下神志不清?
安雲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面前腦子不清醒的卓不凡,於是委婉道:“卓先生,我現在還是築基期六層修爲,連築基期七層都還不到。”
“樓主天賦出衆,資質之高,卓某生平僅見。”卓不凡正色道。
“卓先生……就算我天賦再如何出衆,資質再如何高,我依然只是築基期六層修爲,與你現在的修爲相當。以我築基中期修爲的實力,如何能替你護法,助你結丹?”
卓不凡似乎早料到安雲會這麼說,微笑道:“樓主以爲我做出的這個決定是不理智的嗎?不,我仔細的盤算了很久,想了很久,分析了很久,又猶豫了很久,我這一生恐怕只有這一次結丹的機會了,不得不小心謹慎思前顧後。所以樓主,我做這個決定是深思熟慮之後,才厚顏冒昧的請求樓主相助。”
“樓主剛到快意門時,修爲不過只是剛剛築基而已,但我第一眼在快意門見到你的時候,我心裡便涌起了一股‘不要惹你’的警意。你知道我當時有多吃驚嗎?我卓不凡堂堂築基六層修士,曾經差一點突破桎梏進階金丹大道,竟然會對一名十三四歲剛剛築基的小女娃產生警意,這是何等可笑之事。”
“樓主既然知道藏影納行,想必也應該知道我修行的心法功訣的來歷。我修行的的確是“妙手空空門”失傳已久的心法,天生對危險便有極爲敏銳的察覺。”
卓不凡露出一絲自嘲的笑意:“很多人背地裡叫我‘卓跑跑’,說我運氣好,每次都能逃得性命。其實這個運氣真的沒有關係,我不過是比常人多一絲對危險提前預知的能力罷了。既然我對你有警兆,那就說明你可以對我產生威脅,而且威脅還不小。”
“後來也證明了我的警兆是多麼正確,你先以築基修爲就能佈置連環陣,成功圍困住華音宗金丹長老一炷香時間。後來東海斬三首玄龜,逐七禽門金丹修士,齊雲山大峽谷斬風棘鳥,還能在兩名金丹修士的追殺下活着回來等等,無一不是證明。樓主,你這個築基中期的修士。比之金丹修士也不差呀。”
“但是你也知道,我藉助的是陣法之力,非是我個人的力量。可惜別道生作古了,否則有他替你護法,倒是萬無一失。”安雲惋惜道。
卓不凡也黯然點頭,嘆息道:“有老門主在的話,我自然更有把握一些。但天公不作美。老門主已經不在了。現在的青衣十三樓,除了樓主既有能力替我護法,又是我真正能信得過的人。我只能尋求樓主相助。”
安雲微微挑了挑眉,好奇道:“卓先生對我何至於如此信任,連突破築基期桎梏,渡劫進階這樣重要的事。卻請我來護法呢?”
卓不凡拱了拱手哈哈笑道:“樓主說笑了,你賜予我等的結金丹何其珍貴。難道是希望我等將結金丹浪費掉嗎?恐怕最希望我等成功結丹的人就是樓主了,所以我有什麼不放心的?先前我之所以猶豫不決,根本不是因爲信不信任樓主的問題,其實是擔心樓主有沒有替我護法的本領。”
安雲不得不承認卓不凡說的有道理。換成是她自己,也會這麼想。
“好吧。”安雲說道:“我既然給了你們結金丹,的確希望你們每個人都能成功結丹。這樣一來。青衣十三樓的整體實力將會大幅度提高,至少可以進入臨海州二級修道宗門之列。不過我從未曾替人護過法。現在修爲似乎也太低了一些,連我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你就真的不擔心嗎?”
卓不凡臉上的神色瞬間輕鬆下來,聽安雲說話的口氣,已經差不多是答應了。
他如釋重負般笑道:“樓主何必自謙,且不說樓主的本事未必就比不上金丹修士,說不定樓主比真正的金丹修士更適合替人護法。樓主,你是陣法宗師,有什麼能比讓陣法宗師替我護法,更讓我放心的呢?”
安雲也笑道:“話雖如此,但我總有些擔心,若是萬一……”
“沒有萬一!”卓不凡截斷她的話,語氣堅定道:“我卓不凡一定要成功晉升金丹境界,老天爺既然肯給我兩次機會,上一次我沒有把握好,這一次我死也要抓住機會。即使真的有什麼,那也是我的命,樓主心裡不需要有負擔,一切順其天意就好。”
安雲略一沉吟,點頭道:“好吧,卓先生,既然你都這麼想得通,如果我再推脫,反倒顯得矯情了。你放心吧,我必將竭盡全力,助你成功結丹。等你想好了渡劫之日,便告訴我就是,我會提前做好準備。”
卓不凡感激道:“多謝樓主,如能成事,卓某一生感激不盡。”
“卓先生客氣,你是青衣十三樓的長老,你有事,青衣十三樓任何人都可以驅使,即使是我,也會全力相助。”
卓不凡點頭稱是,又告辭道:“不打擾樓主,卓某先下去準備一切事宜,告辭。”
等卓不凡離開之後,安雲又想了一會兒關於怎麼去除龍陽少羽心頭殺氣的事情。這個事情如果不能馬上解決,先不說龍陽少羽會在以後走火入魔,變成殺人瘋子。即使是近在眼前的玄天宗大比,他也未必能拿下魁首之位。
玄天宗和聽潮閣,一直是臨海州最大的兩個修道門派,兩派的實力一直是差相彷彿,只在伯仲之間。
然而在五百多年前的妖獸入侵青冥大陸時,臨海各大宗門紛紛前往支援,聽潮閣卻派出了一批實力差勁的外門弟子前往青冥大陸,卻把門中精銳力量全部都了下來。
不僅如此,西門春秋竟然趁着各大宗門精銳前往支援青冥大陸時,帶領聽潮閣全體精銳獨自佔據了三條靈石脈礦的山脈,又將整個天風山據爲己有。
這三條靈石脈礦,當時剛被發現還沒有被各大宗門協議瓜分。原本各大宗門商量的是以這次支援青冥大陸對抗南疆百萬妖族的功勞大小,作爲劃分靈石脈礦的依據。誰知聽潮閣居然會玩這麼一回,實在讓各派至今想來,心頭都是異常不恥。
將整個天風山據爲己有,更是觸怒了所有的修道宗門。天風山上盛產天風火,是各大宗門煉器師煉製法寶飛劍的天然火爐,聽潮閣獨自佔據天風山,簡直就是要與臨海所有宗門爲敵。
然而,就算臨海州其他宗門再如何憤怒不甘,在聽潮閣不要臉不要命的態度下,終究無濟於事。
其他宗門剛剛經歷了與南疆妖族的大戰,元氣大傷損失慘重,哪裡會是養精蓄銳保存了精銳力量的聽潮閣的對手?
在天道盟的干預調節下,各大宗門如果不認可聽潮閣佔據三條無主的靈石脈礦和天風山,掌門或是長老可以向聽潮閣閣主西門春秋或長老發起單挑,一戰論輸贏。
如果聽潮閣輸了,必須將三大靈石脈礦吐出來,天風山也必須重新作爲所有宗門共有之物。如果是其他宗門輸了,那麼這個宗門便表示認可聽潮閣佔據三條靈石脈礦和天風山。
但是玄天宗的掌門是當年玄天宗掌門清虛道長的師尊,也是青驊真人的師兄青葉真人。他本來的修爲實力不比西門春秋低,卻因爲在支援青冥大陸的戰爭中受了重傷,當時強行壓制傷勢與西門春秋鬥法,卻在鬥法過程中重傷復發而死。
青葉真人都不敵,其他宗門掌門更是不敵,只好自認倒黴,捏着鼻子忍了下來。以後的聽潮閣自然成爲了臨海第一宗門,行爲越發霸道。幾百年後,聽潮閣竟然成了臨海州修道界的領袖。
但有一個宗門始終例外,那就是玄天宗。
能夠與聽潮閣分庭抗禮,絲毫不懼西門春秋的霸道,玄天宗的門派實力並不比聽潮閣差。由此可見,玄天宗每一代的弟子必是精英中精英。十年大比,龍陽少羽要從玄天宗第三代精英弟子中脫穎而出,成爲這一屆的魁首,難度可想而知。
天涯明月劍是龍陽少羽唯一的依仗,如果他不能完全掌控天涯明月劍,但凡劍招有一絲破綻,一旦被對手發現,龍陽少羽必輸無疑。
所以,解決龍陽少羽的殺心問題,是青衣十三樓目前當務之急,由不得安雲認真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