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關外之地

哈赤與大周邊境相接壤, 兩國的互交向來是憑藉着唯一的一條沙漠之路,若是兩國交戰,眼前這片交接的黃沙之地, 會是唯一的戰場。而沙漠的邊地上, 坐落的是浩大的一條邊防城牆, 這座古城牆高八丈, 厚三尺, 向來被稱爲大周的銅牆鐵壁,那扇常年維繫着兩國交易的城門,此刻死死的封閉着, 內外互不相通。城牆內圍是古老的據守關卡——函谷關。

等宮琪和楚兮白馬不停蹄的趕到這時,作爲大周第一防線的函谷關, 此刻卻一點備戰的氛圍也無, 關口連一個守衛兵也沒有, 連進了關都幾乎沒一個人前來阻攔,一路上可謂是暢通無阻……

黃沙大漠上, 風沙彌天,呼嘯的風席捲着狂亂的沙粒,一切的景色格外的暗黃迷濛。

晾是如此,宮琪依舊一眼就看見了吊於城門口的那個男人。男人的頭垂着,臉面被雜亂的發悉數掩了進去, 粗大的麻繩把人捆紮的動彈不得, 火頭兵的兵服貼在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破口, 看着好生狼狽。

男人像是暈迷着, 對着宮琪的靠近一點動靜也沒有, 孤零零的懸掛於空。再等宮琪靠近這人一步,原本空無一人的城防內卻倏地冒出一大羣士兵, 一個個裝腔作勢的舉着光鋒亮麗的□□,氣勢洶洶的指着宮琪。爲首的一人更是把赫赫長刀扛在肩上,衝着宮琪眉目斜挑,一副威風凜凜的模樣。

“此人不守軍規,擅離職守,還私抗軍令,將軍特另將其吊於城門示衆小懲大誡,以示軍規。此乃軍中重犯,請姑娘不要靠近。”爲首那人之上頭頂的男人,口中說的是“請”,那霍霍軍刀卻已經亮出來了。

小懲大誡?宮琪又瞥了眼吊於城樓的男子,眉目裡有些微的譏諷。以這人皮膚的乾裂程度看來,至少吊於烈日之下曝曬了三日之久,軍中的懲戒到還真是滲人了啊,一個小懲大誡就能要人命。

一個大兵宮琪還看不在眼裡,譏誚神色都不褪,正準備大步凜然靠過去。不想,城樓上被吊着像是了無生氣的男人卻是先一步有了動靜,垂下的腦袋微微擡了擡,一雙深沉的眸子死死的盯在那人身上。

這般目光,宮琪僅僅旁觀,都甚覺全身上下如似火灼。那囂張的大兵更是滲的不輕,手裡的刀都緊了又緊,才衝着男人色厲內荏罵道:“看什麼看!你現在就一小小的火頭兵,還這麼死瞪着我,簡直目無法紀!小心我把你眼睛挖出來!”

“呸!”

男人眼裡的火焰愈發的濃烈,枯裂的嘴脣一抿,突然狠狠的朝着那人啐了口唾沫。

那人登時暴跳如雷,簡直是跳着腳指着男人叫囂,“給我把他放下來,狠狠的打!他奶奶的,還無法無天了!”

一羣士兵得令,霎時騷動起來。

一時,突然造訪的宮琪和楚兮白像是成了透明人,完全無人問津。

那邊已經有小兵開始放下繩子,爲首的那人還尤其的摩拳擦掌中。

宮琪微微側目看了眼身邊的楚兮白,楚兮白會意,好笑的聳聳肩,“小日子過了這麼多時日,知道你手癢,隨意,別傷着就好。”停了停,楚兮白又笑着搖了搖手裡的扇子,“話說,有我在,你想傷着也難。”

話剛說完,楚兮白已經掠了過去,三兩下的招式便把大部分的士兵拉了去,貼心的獨留下那爲首一人,給宮琪喂喂手裡不安分的銀針。

“他奶奶的,哪裡來的臭小子?居然來函谷關鬧事,說的不準插手了!”爲首的那人狼眼一瞪,怒喝的唾沫橫飛,還對着身後一羣小兵一揮肥手,“給我……”

“閉嘴!”

“上”字還沒出口,嘴脣便被宮琪的脫手銀針穿在了一起,嚴嚴實實的縫上了。那人痛叫一聲,捂着嘴直哼哼,一雙銅鈴眼兇巴巴的瞪着暗算的宮琪。宮琪回瞪過去,掐着銀針揚手又是一記暗算,那人再次痛叫一聲,又捂上了眼睛,慘叫如豬般連滾帶爬的跑了,留下一堆小兵做炮灰,着實丟人。

一羣蝦兵蟹將沒了首領,頓時鳥獸作散,慌亂之中也不知是誰被那解了一半的長繩絆了一腳。絆的那人有沒有摔個狗吃屎宮琪自然不關心,只是那人一絆,把那系人的長繩給徹底的解了,這下,那吊着的人只怕是非得摔個狗吃屎了。

閒事幹脆管到底,宮琪正準備過去將那人接住,身後卻忽的刮來一陣風,然後便見楚兮白身形一躍,相當漂亮的在半空中接了那人一個滿懷,還拉風的轉了個圈,帶着人平平穩穩的落了地,最後不滿的瞥了眼宮琪。

“大姑娘家的,去抱個男人,成何體統?”

宮琪盯了楚兮白和那人良久,挑眉反問,“他整個人貼你身上,靠你肩頭,你倆大男人這麼個姿勢,難道就是體統?”

楚兮白不以爲然,側頭瞟了眼靠着自己肩膀的人。衣衫半露下,這一看卻愣是把楚兮白差點看傻了,一雙桃花眼就愣的一眨不眨的往某處直瞄。那原本半暈迷的人渾身打了個激靈,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對着楚兮白就是一拳頭。

“淫賊!”

千鈞一髮之跡,楚兮白回神躲了,那人沒了依靠,於是乾脆利落的直挺挺向後倒了去,“噗通”一聲,徹底暈了。

“淫賊?”宮琪不明所以的望了眼楚兮白。

楚兮白什麼也沒答,直接打了個寒顫……

——

宮琪終於知道楚兮白爲什麼要打寒顫了……看着牀上那滿身紗帶的人兒,連着宮琪都差點瞠目結舌。活這麼大……男人見過不少……女人見過不少……不男不女的也見過……可是……這麼男人的女人,着實稀有啊,真是難得一見!

宮琪像觀賞國寶似的,盯着那人良久,直到那人幽幽的轉醒才視線一飄,把那□□裸的目光收斂於無,表露出一副喜出望外的關切模樣。

“姑娘醒了?”

那姑娘生龍活虎的觀摩了宮琪一眼,一身的傷一聲沒吭,反倒粗聲粗氣的謝了宮琪一番,“姑娘救的我?善柔感激不盡。”

噗——

身後一陣噴水聲……

宮琪回頭一看,躲的老遠的楚兮白正在那拿着茶杯暗咳,口裡還一個勁的喃喃念着“善柔”這倆字,一副受驚嚇的表情。

“又是你這淫賊?!”

那姑娘聞聲見着楚兮白像是渾身的傷都不疼了,居然支着身子坐了起來,眼睛還瞪的銅鈴大,鼻孔裡突突冒着火氣……

宮琪無聲咽口唾沫,爲了楚兮白的人身安全着想,愣是堆着滿臉的笑,把人給按了下來,還言過其實的一番恐嚇,“姑娘莫要再動了,你這一身的傷要好生靜養,再這麼大動作,落下什麼痼疾就不好了。”

“哼!軍人向來以骨氣爲刀,堅忍爲刃,遇上這登徒子自然除之而後快,哪有坐下去的道理?!”善柔姑娘圓目一瞪,扒開宮琪就要朝楚兮白衝過去。

宮琪扶額,抱臂道:“他這個登徒子可不好對付,你若是傷上加傷,這函谷關想除你後快的人豈不是輕而易舉了?”

倏地,唐善柔的步子停下,只是拳頭還捏的死緊,背挺的筆直,一副隨時爆發的樣子。

宮琪繞過去,對着善柔斜瞥一眼,“不知道姑娘在這函谷關到底發生了何事?爲何落到這副田地?”

宮琪還在想着怎麼和這唐善柔套近乎,好套套哈赤那邊的情況。哪知宮琪的小心思還在醞釀,那邊爆發邊緣的唐善柔一聽這話果斷爆發,一掌拍下去,楚兮白坐的好生的那張桌子碎了個稀巴爛。重傷的人眉頭都沒皺個,可憐了那張桌子,當真是屍骨無存……

楚兮白看着唐善柔像活見了鬼,唐善柔卻是毫無所覺,直接破口大罵,唾沫星子飛了楚兮白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