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把參考意見說了出來,至於那個總經理老東西,是否會按照我的意願行事,只有老天爺才知道。
都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可同事還有另外一句話,成功永遠屬於少數派人,可見失敗的機率有多大。
表姐不在言語,低頭反覆斟酌我的提議。
“何帥,我還有事情,先回去了。”表姐突然從沙發上起身,臉上帶着迷之迷惑的表情,推門朝樓下走去。
要是換成以前,我鐵定要護送到樓下,目送對方上了車開車離開纔算罷休。可這一次不知爲何,我居然懶懶的躺在沙發上,連聲招呼都沒說,只是下意識點點了頭。
“死東西,居然不送我下樓了,翅膀長硬了啊?”表姐反手帶門時,猛地一回頭露出兇悍的表情。
我不僅沒誠惶誠恐的站起來,反而是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表姐,咱倆都那麼熟了,還搞什麼假客氣。不管那老頭採用什麼花招,弟弟我都替你擋了。”我咧嘴一笑,露出整齊的兩排潔白牙齒,同時身上的煞氣不由自主的泄漏出來。
表姐是我自認爲除了父母外,最親近的人,誰敢傷害表姐,就是和我何帥爲敵。男人大丈夫,有仇必報有恩必還,這是我的做人底線。
“哦。”表姐有些驚訝,因爲跟着表姐廝混的這些年,我也沒少用花言巧語哄騙對方。只是這幾年來,表姐還算順風順水,沒有我表現的機會而已。
“砰。”表姐習慣的把門帶上,外面傳來高跟鞋踩踏樓梯下樓的動靜。
我把手放在剛纔表姐坐過的位置上,去感受她的體溫,同時把嘴裡快到菸蒂的部分,在狠狠吸了一口,才戀戀不捨的丟棄到菸灰缸裡。
我習慣性看了看時間,從表姐進來到離開,前後只有二十多分鐘。顯然表姐急切的心情可以理解,從我這裡沒得到萬全之策外,只能另外尋找高人相助。
至於表姐離開我這裡後,是尋找哪位高人相助,我確實不知道。可有一點我明白,當表姐最終沒有退路時,肯定還會想起我這個表弟。
“還不到七點半。”我又吸了兩根菸,估摸此刻表姐早已開車離開,這纔想起打發起晚上的晚餐來。
冰箱裡是有不少食物,可以足夠填飽我的肚子。可不知爲何,我突然在此刻想起了在藝校的那幫狐朋狗友。金胖子現在在幹嘛,是吃飽了撐的在練習呼啦圈,還是又窩在寢室打遊戲。高鬆那小子不知道健身練得如何,小李也不知道現在修煉到何種境界,是否達到別人扇他耳光都面帶微笑的地步。最重要的自然是曾經我的班主任任林霞,她現在過的如何,還有葉星漫此刻又在幹什麼。
“好像他們還沒畢業吧?”我扳開手指開始計算時間,如果按照正常排課計算,這些人還有幾個月才能正式畢業。
可我們是藝校,大部分的學生,其實不等到畢業,有能力接戲的就出去,沒能力的也會想辦法削尖腦袋鑽各個劇組。真正呆在藝校的,除了新生就是傻子了。
我拿起手機,猶豫了片刻,不知道該不該和這些人聯繫。最終我在灌了兩罐啤酒後,膽子大了起來,這才撥通了電話。
我首先撥通的自然是任林霞的電話,理由倒不是我惦記曾經的鴛鴦戲水的風情。而是任林霞是藝校的老師,俗話說鐵打的老師流水的學生。
“嘟嘟。”手機接通後,那邊響了兩聲後,纔有人接通。
我一聽是曾經熟悉的聲音,心裡說不出的感情,也不知是激動還是別的原因,心裡像小鹿一般亂跳。
“誰呀?”任林霞客氣的問了一句。
“是我,何帥。”我早就換了手機號碼,自然開頭要客氣一番。
“何老闆發財了,要準備在我面前炫耀了嗎?”任林霞聲音變得有些詭異,等了足足五六秒後,才用冷嘲熱諷的口吻笑我道。
“我不是什麼老闆,更沒有發財,就是突然想你們了。”我突然感到臉上有些發燒,好像上學時在課堂時不注意聽講,被老師批評一樣。
“你在的班級,現在都快散了,我正好也懶得去上課。反正還有兩三個月就畢業了,到時候他們想來照個合影就來,不來也沒人勉強。”任林霞的語氣仍然很冷淡。
我知道任林霞現在還在生我的氣,自從我離開藝校後,故意換了手機號碼,不給她聯絡我的方式。有時候來了興致,就去打電話損她一番。
這個時候我也有些後悔,可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何帥,我不和你聊了,我要休息了。”短暫的沉默後,任林霞突然聲音變得低迷。
按照以前的習慣,每次都是我先掛斷電話,可這一次不知因爲什麼原因,我居然沒有掛斷。
“任林霞,你是不是出事了?”我突然問了一句。
“是啊,可你也幫不了我。”任林霞嗯了一聲後,直接把手機掛斷。
我一聽有些着急,好歹任林霞算我的班級主任,和我有過一段情史。聽到對方遇到難關,我自然想多打聽一番。
可等我在撥打過去,任林霞的手機已經關機,無法在進行接聽。
我
着急起來,連忙從沙發上起來,本能想要去藝校找任林霞。可走到門口時,我還是冷靜的停了下來。
我又給金胖子打電話,可接聽的是一個女人,聽口氣完全不認識金胖子,害的我只能客氣的說對不起掛掉電話。
我又給高鬆打電話,等了足足十幾分鍾,對方纔懶洋洋的進行接聽。高鬆在小劇組客串角色,掙得不多,完全是在給自己進入娛樂圈做準備。我也不好嘲諷對方,拐外抹角詢問關於任林霞的近況後,可惜還是沒有任何結果。
“我都好久沒回藝校了,任老師啥情況,真的不知道。”
話筒裡又傳來吆喝聲,高鬆趕緊和我道別後,關掉手機又去忙活去了。
我也不好打擾別人,也只能掛掉手機。
我現在是想去藝校,可又怕撲個空。按照任林霞的性格,要是真遇到事情,也許早已辦理藝校的宿舍,在外租個房子。
我終於想起了葉星漫,她其實是我第一個最想撥打電話的人,畢竟承載了我曾經對愛情的美好幻象。可又不敢真的撥打,也正式葉星漫的所作所爲,讓我對愛情死了心。
我在猶豫中,返回了沙發上,茫然的睜着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四周。
我不是懶散的人,換做平時早就開了燈,讓屋內顯得亮堂一些。可今天先是表姐的事情,到任林霞的事情,讓我恨不能現在就立刻昏昏睡去,不去想這些煩惱的事情。
迷迷糊糊中,我躺在沙發上睡着了,直到被一陣嘰裡咕嚕的聲響吵醒。
起初我以爲是腹中的飢餓叫聲,可摸了摸肚皮,雖然肚子確實有些癟癟,但剛纔的幾罐啤酒還在。強大的尿意讓我立刻奔向衛生間,打開燈找到馬桶後,連忙解開褲子放水。
“嘟嘟。”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又響了幾下。
我有些詫異這個來電聲音,因爲只有陌生來電纔會顯示這個聲音。
我以爲又是某個推銷黃金白銀的平臺電話,不慌不忙的方便完,又洗了洗手才走了出去。
接聽電話前,我習慣性的看了看手機號碼,居然是我們本地的。
“喂?”我故意粗着嗓子喊道,要是對方敢打擾我,我一定通過關係封掉對方的手機號碼。
“何老闆,發財了呀。”手機裡傳來一個女孩子曼妙的嗓音,聽的我有些想入非非。在我的印象中,似乎沒有和這樣一個女孩子交往過。
我腦海中開始了不菲的聯想,甚至武斷的認定對方是某個靠出賣色相維持生計的女子。只是聲音好聽,未必代表本人也長得漂亮。
“你打錯了。”換做平時,也許我會和對方天馬行空胡扯一番。可今晚實在沒心情,好像腦袋上壓了山一般沉重。
“別掛,漫姐馬上來了。”對方一看我要掛電話,趕緊說出實情。
“是葉星漫嗎?”我一聽頓時愣了,拿着手機的手腕不由自主哆嗦起來。
電話那頭傳來高跟鞋的聲響後,緊接着是我熟悉的咳嗽聲音。
“何帥,出來一趟吧,我把任老師的情況告訴你。”那邊果然是葉星漫,在簡短說了一句後,和我越好了餐廳,便匆忙的掛了手機。
對方都已經掛了,我還在愣愣的看着手裡的手機。如果沒猜錯,八成是高鬆在接聽我電話後,把這個消息告訴的葉星漫。至於爲什麼這樣做,估計只有見了面才能說清楚。
我趕緊跑到臥室,挑了兩件合體的衣服,然後帶了錢包出門。
本來我是準備開車前往赴約,可一想到和葉星漫見面後,少不了喝酒吹牛,我就果斷了打了車趕往目的餐廳。
我到了地方,距離相約的時間還早十分鐘。本來想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可不遠處走來一個熟悉的人影,讓我內心開始狂跳起來。
這個人影就是葉星漫,如果說幾年前的葉星漫是標準的清純少女,現在的葉星漫已經變得成熟起來。舉手投足間,帶着一股幹練和世故。
“你來的挺早的。”葉星漫直接拉開一張椅子,坐在我的對面。
“我已經點了餐,是你以前最愛吃的套餐。”我朝站在一旁的服務員打了手勢,準備讓對方開始上菜。
“不用了,我一會還有個飯局,給我來杯茶即可。”葉星漫甩了甩她蓬鬆的新潮髮型,臉上帶着幾分疲倦神采。
這些年不見面,我自然不知道葉星漫在做些什麼,更不好主動追問,就是怕萬一說錯話惹得大家都尷尬。
“你給金鬆那小子打了電話,他不方便告訴你任老師的近況,所以就給我打了電話。”
果然和我猜的沒錯,我微微點頭,示意葉星漫繼續說下去。
“任老師得了癌症,是上個月的事情,聽說要到京都去複診。如果確定是良性的,還能有救,否則要是惡性,有再多的錢也沒用。”葉星漫嚥了一口茶,嘆着氣說道。
我確實被驚訝到,下意識想要摸香菸點燃,卻被葉星漫給攔了下來。
“這裡是餐館,屬於公共場合,不允許抽菸。”
我一聽,連忙把煙放回去,帶着幾分尷尬的表情瞅了瞅四周。
“當
時傳開後,全校的師生都要捐錢,可任老師死活不要。現在任老師請了長期病假,沒人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前兩天一個朋友說在市醫院看到過任林霞,估計是在複診。可你也知道,咱們這小地方的醫療設備完全沒辦法和京都的比較。我估計此刻任林霞,可能已經去了京都吧。”葉星漫帶着一絲無奈說道。
我一聽更加着急,現在的任林霞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別人有心幫助她,可她死活不要。
“任老師是不要我們的捐款,校長和教導處的人,就聯繫了任老師的家裡人,想把募捐的款項送給他們,轉交給任林霞。金胖子給了五千,高鬆給了三千,我給了一萬。反正咱們班的人,都沒少給。”葉星漫說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壞笑的盯着我故意停了下來。
“我一定也會補上。”我連忙解釋道。
葉星漫這才帶着笑意點點頭,從座位上站起,站在原地慵懶的伸展了雙臂,開始做起簡單的熱身活動。
“人估計一時半會找不到,等你有空去學校一趟。現在任老師是缺錢的關鍵時刻,你可別當縮頭烏龜。”葉星漫準備要走。
“在坐一會,我還有事情想和你說。”我急忙站起來道。
“說什麼,回憶過去咱倆的青澀愛情,還是展望未來的美好發展。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也在社會上廝混幾年了,想法別太幼稚了。一會我還要配個客戶,弄不好可以忽悠他帶金入劇組,到時候我可以和導演討價還價了。”葉星漫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讓我有些心酸。
服務員開始陸續上菜,葉星漫已經離開,我孤單的吃着曾經和她最喜歡的套餐。
都說一人飲酒容易醉,這話確實不假。我的菜沒吃多少,肚裡的酒水就灌了不少。直到我感覺腹中快要爆炸,才趕緊朝餐廳的衛生間跑去。
當我蹲在馬桶旁,快要把肚子的東西都吐乾淨時,整個人更像是被掏空一般的難受。
我不想繼續留在餐廳,連忙粗略的擦拭一番,走到外面把賬目解清楚,打了車像個逃兵一般返回住所。
這場突然和葉星漫的約會,讓我從心裡失望透頂。
不僅僅因爲得到任林霞得了癌症的不幸消息,更因爲葉星漫的表現而感到絕望。如果葉星漫帶着有錢的男友,哪怕是阿咖都無所謂。可顯然現在的葉星漫過的並不好,爲了拼了命擠入娛樂圈,要陪客忽悠那幫富豪。世上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那些富豪在投入巨量資金的同時,肯定會索取什麼作爲回報。
“凡事朝好處想,任林霞雖然得了癌症,至少全體藝校的師生並沒有放棄她,還主動給她募捐。葉星漫雖然現在混的不好,可她有骨氣,想憑藉自己的能力,譜寫一首醜小鴨變身娛樂大咖的傳奇故事。”我坐在出租車裡,腦袋頂着玻璃窗朝外發呆望去。也許這些理由,能讓我的心情變得舒服些。
到了地方,我付了錢趕緊下車。此刻只想趕緊滾回我的狗窩,趴在牀上躲在被窩裡痛快的大哭一聲。
我哭不是因爲任林霞的悲慘,不是因爲高鬆和葉星漫混的很差,而是痛恨我自己。當初我離開藝校,自以爲是的在社會上混了幾年,經常在他們面前炫耀。有時候還故意更換手機號碼,也許在任林霞最絕望的時候,曾經想過給我打電話尋求安慰過。也許金鬆和葉星漫,都有徘徊失望的時候,想要找到我這個老朋友訴說一番。可我又幹了什麼,只會在他們面前出風頭,然後就立刻躲起來。
我心如刀絞,躺在牀上輾轉反側不能入眠。
我是一個男人,更明白事情已經發生了,沒有後悔藥可以服用。當下最要緊的是,趕快找到任林霞再說。
任林霞也是倔強脾氣的女人,當初不肯接受師生的捐款,肯定是做了極端的兩手準備。要是良性腫瘤,能治療好就去治療。萬一是惡性腫瘤,很可能會做出傻事來。
我不敢去想,我怕自己的烏鴉嘴萬一不幸說中,自己根本承受不起。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現在到哪裡去找任林霞。
人海茫茫,想要找到一個人實在太困難,何況對方還有心想要隱藏自己的行蹤。我相信藝校的師生,肯定也在急迫的尋找。
被我扔在牀下的手機,又開始響起熟悉的音樂,不用看顯然是某個熟人的電話。
“何帥,過兩天小C那兔崽子出來,可千萬別忘了。”是小A打來的電話,他是怕我事多給忘了,故意提醒我。
“那是自然,咱們幾兄弟雖然不是親的,但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我整理情緒,儘量用平緩的聲音恢復道。
“發生啥事了,你小子好像哭了,失戀還是破財了?”小A鬼精的很,立刻聽出動靜外,連忙追問起來。
“失戀個毛,破財是消災,我又沒什麼禍事,破什麼財。不過是睡的迷迷糊糊了,嗓音有些不舒服而已。”我連忙解釋掩蓋。
小A也知道我的脾氣,要是我真有難事,鐵定會告訴對方。
又和小A閒聊半天,胡扯和小C等人的童年糗事後,大家才相安無事的掛掉電話。
可我這一夜,根本睡不着,睜着眼睛到天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