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之上,寺廟的鐘聲隱隱從遠處傳來。馬蹄噠噠,踏着石階小路緩緩駛來,於這千年古寺前,停了下來。
眼前這鬚髮蒼白的老和尚,穿一身破舊僧袍,手中拿着掃帚緩緩掃過地上的落葉,他已不知自己掃過了多少春秋,就連這方丈住持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此老僧人無名無姓,一年四季,除了掃地,就是坐在那藏經閣旁邊打坐,不知疲倦,掃盡世間百態。
走下馬車,拂去一身的塵土。老人緩緩走進寺廟,那不遠處的老和尚早已感知到那股熟悉的氣!待他轉過身來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眼眶不禁一紅,雙手合十,口中低聲念道:我佛慈悲!
摘下斗笠,已是滿頭銀髮,一身淺灰色長袍,手握玄黑藏龍神鐗,神情肅穆。
一去百餘年,物換星移!踏遍天下九州,如今,又回到了當初分別之地!
“阿彌陀佛!施主,四海漂泊,可是走了一個圓!!!!”百年歲月的痕跡深深的刻在老和尚那滿是皺紋的臉頰之上,他本想給對方一個擁抱,可他早已不在是從前的那個天真的小光頭,只是靜靜地看着對方。他一點也沒有變,只是鬚髮花白,臉上多了份滄桑,眼神依然堅毅!
“昔日一別,屈指算來,已有百餘年,走遍天涯四海爲家,當真是走了一個圓,這些年,你,過得可好!”白髮老人淡淡說道。
“施主掛念,貧僧一切安好。”老和尚說着雙手合十,臉色浮出一絲微笑。
“你,變了,變了很多!”
“我佛慈悲,普渡衆生,這些年,不知施主都去了何方,可安好?”老和尚關切的問道。
“一言難盡,這些年,我走遍天涯海角就是爲了神醫仙藥救治我的愛妻。卻始終未能如願!”老人面露苦色,隨同老和尚一同走出寺廟,來到這古樸莊重的馬車前,雖是陳舊,卻看得出造價不菲,馬車中橫放着一口棺材。
“這...”老和尚沒想到這馬車中居然放着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這棺材蓋是虛掩着的,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撲鼻而來,將棺材蓋推開,裡面躺着一位極其美麗的女子,身着淡粉色長裙,臉色紅潤有光澤,似是睡的香甜。可是她卻沒有呼吸,沒有心跳!!
“阿彌陀佛!!”老和尚看着連連搖頭。
“不知愛妻可還有救!”白髮老人急切的問道。
“哎....施主何必執着!”老和尚一聲嘆息,又搖了搖頭說道。
“爲什麼,她哪裡像個死去的人啊。爲什麼?”白髮老人抓住老和尚的肩膀情緒變得激動。
“施主與尊夫人緣分已盡,就算她能在生,你二人已無緣再見。”老和尚沉吟片刻,說出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不...不會的,只要她醒來就會看見我,我會一直守候在她的身邊,怎麼能說我與她無緣再見。”白髮老人連連搖頭。
“洞測天機,必遭天譴,一切都由天定,施主,貧僧只能說到這裡了!”
“不會的,不會的,你一定能救她,你是金剛佛陀轉世,佛法無邊,快救救我的雪兒!”
老和尚看着眼前故人殷切的目光,深深吸了一口氣,片刻,緩緩說道:“貧僧實在無能爲力,但貧僧可感知尊夫人命數未盡,或許有朝一日她會醒來!只是你二人塵緣已盡,一切莫要強求!”
“爲什麼,只要雪兒能醒來,我就能見到她,這是天經地義的,你爲何說我們塵緣已盡!爲什麼!!”說着,天空突然一個驚雷,劈在了二人身旁,白髮老人見勢拿起手中神兵指着瞬間烏雲密佈的天空說道:“賊老天,連你也要斬斷我與雪兒的塵緣嗎?我定要逆天而行!”
天空中又是轟隆幾個炸雷,老和尚急忙制止了對方的叫罵,拉住他的衣袖沉沉說道:“施主愛妻心切,貧僧定會爲你們在佛前日夜祈禱!希望上天在給你們一次機會!!也請施主好自爲之!”
“我佛如來,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請諸位聖佛在給我一次機會吧!”言畢,白髮老人跪了下來,面朝佛堂磕了幾個響頭,轉身離去。
“老朋友,後會有期....”馬車在次起程,看着故人漸漸遠去,老和尚又嘆了口氣。
一片葉子從枝頭緩緩落下,過了片刻,又落下一片。人生如葉,一個人在孤寂中死去,另一個人也緊隨而去...
天空下起了濛濛細雨,透着淡淡的淒涼之意。
“蒼天,你爲何哭泣?是爲那對苦命的鴛鴦嗎?”老和尚望着天空,印堂中的“卐”字符隱隱作現。
“夏施主一生坎坷,難道他不能有一個美滿的結局麼?”老和尚顫抖着說道,忽然風聲大作,電閃雷鳴,瞬間下起了瓢潑大雨。
“天命不可扭轉,天命真的不可扭轉嗎?”老和尚長吼一聲,印堂中的“卐”字符閃着耀眼的金光!!!!!
一道閃電破天而下,將老和尚身前的那棵古鬆霹的焦黑!似是在警戒世人,逆天改命,只有落得如此下場!
………………
夏梓穆:這些年我去了很多地方,殺了很多人,只因他們都說:雪兒分明是個死人。
不,她沒有死,每個說她死的人都要付出生命的代價,上到西域列國的國王,下到貧民百姓。
我殺人,我也救人。時至今日,我也不知道我該算是一個好人,還是一個惡人!
我殺人,他們稱我爲死神。我救人,他們又稱我爲神仙!我並不在意這些,我只想讓我的雪兒醒來,能與我共飲一杯酒!
輾轉百年滄桑歲月,幫助過我的人一個個默默死去。我卻依舊苦苦尋找着那傳說中的仙藥!不知何時,這信念已化作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雪兒胸前的陰陽冥石比先前小了很多,我從未敢將它取下,生怕這冥石一旦離開雪兒的身體,她就會從我眼前消失。
陰陽冥石逐漸變小意味着什麼,是意味着希望在逐漸變的渺小嗎?意味着所剩的時間不多了麼?我不敢想,不敢想。
我忘記了時間,忘記了俗世!當我再次看見昔日與我一同出生入死的小光頭已變作一位垂暮老人時,我眼前一陣恍惚,時光飛速流轉,我已然陪着雪兒渡過了一百多個春秋!
還記得愛你百年的誓言麼,我真的做到了。我要活着,直到你醒來!!!!!
..........
......
“這裡是什麼地方?”落魄老人拉着馬車走進了這繁華的鬧市,眼前景象是那麼的熟悉。
“老人家,這裡就是汴梁城啊!”馬車繼續行進着,不想這一別數十年,再次回到汴梁城,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現在是何年何月?”
“老人家,你糊塗了麼?這是大宋朝呀,五十多年前,高祖皇帝征戰天下,建立了大宋!!!!”
“宋?這就是《天機神卷》中所說的宋王朝?”老人喃喃自語,牽着馬車繼續前進。一路上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老人家,趕了一路,歇歇腳吧,來我這裡吃個包子吧!!!”
“哦?包子?給我拿兩個!”
“兩個??”
“對,就是兩個,多了不要,少了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