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泉雖處在昏迷之中,但他的感官系統並沒有癱瘓,他清楚周圍所發生的一切。在這不長的時間裡,密室彷彿是隔絕於世的小世界,發生的事就像人間百態的縮影,他頗爲感慨。趙荀的重情重義以及所做的一切讓他感動,宮俊基的君子行爲得到他的贊同,戚華情非得已的見死不救沒引起他的懷恨,史儒時聰時蠢使他覺得十分好奇,感覺所有人都與衆不同,在人影裡藏着只屬於自己的秘密,和平凡但精彩的故事。他突感世間之大,世事無常,人命脆弱,必須抓緊每時每刻去探索未知,努力綻放出絢麗的生命,才能不悔人生。
經過漫長的等待,玉芝花瓣終能在九泉的口中溶化,並慢慢融入他的身體裡,和邪惡的毒素進行廝殺,挽救他的性命。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一股股火熱的氣流在九泉身體裡川流不息。漸漸地……漸漸地……痛楚從九泉身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暖陽照身般的舒服,一絲絲能量在他的血脈裡開始膨脹,休眠中的智神武臂醒來,對他說:“有能量注入,毒素已清除,智神武臂恢復運行。身體過於虛弱,需要休息。”
沒事了,九泉的毒總算解了,可是他還無法睜開雙眼,必須在沉睡裡繼續休息。他不必有任何的擔心,因爲他知道——趙荀,他的結義大哥,絕不會拋棄他!
“史儒,怎麼樣呀?!我義弟怎麼還沒醒?”趙荀焦急的詢問史儒。
史儒給九泉把了把脈,面露喜色,“成功了,毒已經解除。他現在只是過於虛弱,休息半天就能醒來。”
大家聽到這個消息都很高興,就像完成一件重大使命一樣,特別是趙荀,他終沒留下悔恨。還有戚華,她終於不用擔心趙荀會“辣手摧花”。哈哈,這就叫風雨過後見彩虹,貧瘠過後才知福。
“好,我們出發。”宮俊基信心滿滿的說,九泉已經沒事,下一個要拯救的就是他父親。
漫長冗餘的密室劫遇結束了,大夥得一起踏上新的征途,第一步就是得從炎城脫逃,可炎城的守衛如此嚴密,要如何才能從嗜靈軍的眼皮子底下無聲無息的逃走呢?
宮俊基決定棄馬乘車,令月兒去買來了兩輛馬車和四口大箱子,以及一堆亂七八糟的女人用品。一輛馬車坐人,一輛馬車裝貨。而箱子上則都鑽兩個洞,讓人藏到箱子裡用來通氣,至於那些貨物嘛……當然放到箱子面上做掩飾。只是月兒買得太多,不得不捨棄很大一部分在醫館,倒是便宜了史儒,逗得史儒一陣樂呵呵的憨笑,不知是不是就因爲這個原因?趙荀好勸歹勸——說醫館已不安全,那憨中帶精的史儒就是不走,無奈只好把他留下,祈禱傻人有傻福,別做了冤頭鬼。
至於九泉,由於他昏迷未醒,放箱子裡容易被憋死,宮俊基只好幫他做個易容術。只是宮俊基的易容術和異術比起來,那就是一個在地一個在天,折騰了老半天,就是給九泉加了兩撇鬍子,再在臉上沾上兩顆痣而已,昧着良心的恭維也只能說——呵呵,宮哥,技術不錯,雖沒改頭換面,但也與原先的面容相差了好幾分。
九泉和宮欣燕並肩靜靜躺在馬車廂裡,宮俊基親自駕着馬車緩緩朝炎城西門駛去,月兒駕着藏人的貨車緊隨其後。可月兒畢竟只是個小丫環,心裡不免七上八下,甚是忐忑不安。
毫無意外,馬車在西門被嗜靈軍攔下,且說來甚巧,攔車檢查的又是那麻子兵,貌似他就是個串門兵,不管到哪都能看見他那可笑的身影。想可能是他老出紕漏,加上形象有損軍容,所以沒部門願意要他,哎……真是可憐,再這樣下去,他就不止是守西門,而是去西天。
“停車,檢查。”麻子兵大大咧咧的攔下馬車,對着宮俊基喝道。
宮俊基也不和他一般計較,穩穩停下馬車,從懷裡掏出一紙文書,遞向麻子兵說:“我有免檢公文。”難怪宮俊基有把握將衆人安全帶出城,原來他是免檢產品,真叫人意想不到。
麻子兵接過文書,非常專注的瞄了幾眼,然後說了一句能氣死聖人的話:“我不識字。”
不識字瞧那麼認真幹嘛?有病呀!活該討不到媳婦。
在麻子兵這樣的小嘍囉面前,宮俊基必須要傲出自己的身份。只見他不慌不亂,沒有絲毫要讓麻子兵檢查馬車的意思,冷冷說道:“讓你們隊長來,他總該識字了吧!”
直到此時此刻,發現一個規律,嗜靈軍越多的地方,麻子兵就越膽大,換種說法就是越傻。在客棧時只有他一個人,於是他毫髮無傷的嚇跑了;在醫館時有幾個人,於是他在被絆了兩跤之後一無所獲的走了;現在有一羣人,那就註定他是不見棺材不下淚,可能會永遠的“走”了。
“哼!”麻子兵冷哼一聲,完全不把宮俊基的話放耳裡,伸手就要去掀車簾,接着就平白無故的“啊!啊!”大叫了兩聲。不用多問,自然是宮俊基暗地裡動手腳,發起兩點紫星教訓了下麻子兵不安分的手。
“啊!什麼人敢偷襲我?!”麻子兵驚慌的瞧着四周,可惜憑他那雙狗眼,根本沒瞧出任何異常。他大驚,以爲不是碰上了神秘高手,就是撞上了可怕惡鬼,驚乍着朝其他嗜靈軍放警報:“兄弟們,快來呀!發現……異常情況!”明明啥都沒發現,盡知道睜眼說瞎話。
很快地,從不遠處跑來十幾個嗜靈軍,爲首的一名嗜靈軍緊張的問麻子兵:“什麼情況?!”
麻子兵有模有樣的老實回答:“報告隊長,因爲沒發現情況,所以感到很異常。”
火急火燎跑過來的十幾名嗜靈軍頓時臉色陰沉起來,剛剛還以爲能大顯身手的激動心情立馬結成了冰,不約而同的在心裡咒罵道:“操!”接着都鬱悶的回到了各自的崗位上。
那名嗜靈軍隊長更是氣得腸子都要炸了,直在心裡懊悔得想自殺,恨着爲何要收下麻子兵這個出了名的蠢蛋。
“喂,你是他們的隊長吧?”宮俊基可沒空看他們演鬧劇,盯着那名爲首的嗜靈軍問道。
嗜靈軍隊長打量了一番宮俊基,見是生面孔,就硬氣着問:“你是什麼人?接受檢查了嗎?”
麻子兵插嘴道:“報告隊長,他不讓我檢查,我懷疑車裡藏着盜賊。”
隊長聽完報告,對宮俊基令道:“下車,接受檢查。”
宮俊基冷笑一聲,紋絲不動,指着麻子兵手裡的文書說:“你先看過那份文書再說,上面清清楚楚寫着本公子不用接受檢查,你別如此不識相。”
那隊長未去接麻子兵手裡的文書,直接就說了一句能將聖人再氣活的話:“我不識字。”
倒!宮俊基徹底無語,果真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嗜靈軍的文化水平也忒低了吧,一個二個都是大字不識的文盲,那所謂的文書還有何用?!真被朱元臧那死老頭忽悠慘了。
宮俊基從馬車上下來,無奈說道:“查吧。”與此同時,他就在手掌裡暗蓄力量,一旦有何異動,他就用紫星擊造成混亂,趁機衝出去。
麻子兵二話不說,利索的掀開車簾,一眼就瞧見並肩躺着的九泉和宮欣燕,頗爲詫異的問宮俊基:“他們怎麼了?”
宮俊基懶得理他,隨口敷衍道:“疲勞過度,人事不省。”
哐嗆!麻子兵如遭雷擊,他猶記得在客棧時,“變態”九泉也說過同樣的話,至今想起來都還會打冷顫,想不會如此倒黴,都調來守城門了還會碰到如此噁心的事吧?咦……越想越受不了,麻子兵趕緊放下車簾,向隊長報告道:“報告隊長,沒發現盜賊。”
“嗯。”隊長得應了一聲,帶着麻子兵去搜貨車。
“喂,小心點,弄壞我的貨,你們……”宮俊基沒把後面的狠話說出來,以此給對方造成無形的威脅,對方的想象力越豐富,後果就會越嚴重,形成的壓力就越大。只是,他這招雖然高明,卻忘了麻子兵是個笨蛋,聰明的招數在傻瓜面前往往是無效地。
月兒哪經歷過如此驚險的事,見嗜靈軍朝她走來,手就不由自主的打顫,如再多加些壓力,怕她就會應崩潰而不打自招。看得宮俊基都捏着一把把冷汗。
就在麻子兵打開箱子的那刻,一個緊促的聲音傳來,“宮公子!暫請留步。”
聲音越傳越近,定睛一看,原來是吳偏將騎馬趕來。麻子兵一見是吳偏將,趕緊停下手裡的動作,行禮道:“吳偏將!”
隊長是相當的鄙視麻子兵,麻子兵別的事都不行,拍馬屁的功夫卻一流,竟敢在他之前給吳偏將行禮,這不是搶風頭嗎!他擠開麻子兵,迎上前行禮道:“吳偏將!屬下……”
“嗯。”吳偏將不待隊長說完,草草點頭回應之後,就走到宮俊基面前,客氣的說:“宮公子,請先留步,將軍有禮物相送。”說着將手裡的錦盒硬塞到宮俊基手裡,繼續客氣:“將軍說,未能爲令尊的病略盡綿力,深感不安,特送上千年人蔘一株,望令尊早日康復。”
宮俊基可沒空和他虛僞的客套,“恭敬不如從命,請吳偏將代在下多謝將軍。”
吳偏將供手道:“小將一定代到,現由小將送公子出城。”
“請。”
宮俊基在吳偏將的陪同下,順利出了城,休眠中的九泉打心眼裡佩服宮俊基的沉着冷靜。
望着已走遠的背影,隊長雙腿依舊在微微打顫,想不到宮俊基真是將軍的貴賓,他的前途差點就這麼毀了。想到此,他轉頭惡狠狠的盯着麻子兵,一張人臉拉得又陰又兇,像鬼一樣,陰森森的對麻子兵說:“你立馬給我走人,不然我殺了你!”
麻子兵心都涼透了,望着無盡的天空,陣陣迷茫,如此大的炎城,竟找不到立足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