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長生和幽州三傑在蓮香院內打鬥了一陣。
沒多久,長安城中的官兵趕來了,先是一撥人將蓮香院包圍,再是將領帶着數十名精兵踏入蓮香院。雖是歷朝歷代與江湖武林達成互不干涉這不成文的規定,可長安畢竟是天子腳下,也容不得江湖人在城內放肆。進了蓮香院,此時打鬥已停歇,地上橫豎躺着三具屍體,那便是幽州三傑的。那將領想了想,沒有追問,只命士兵們將三人屍體擡走便算是了結了此事。
三更天,長安郊外的樹林裡。於長生從天而降落至一棵歪脖子老樹下,身心疲憊的他連連喘氣,整片安靜的樹林都能聽到他急促的呼聲。他真的累了,殺人讓他覺得累了!第一次在幽州陳府外殺人的時候,他是害怕的;後來每次殺人之前,他總能感覺到一種道不明的興奮感,就像是擁有一種至高權力,隨時能決定他人的生死。而如今,他卻覺得累了!
他擡頭仰望向枝頭,喃喃自問道:“莫非是聽了何老伯說了半個月的趣事,覺得自己這些年過得有些孤獨了?”
他緩緩從袖子取出一直陪伴在身旁的笛子。每次閉着眼吹奏笛子時,他總能感覺到周圍有凌煙冷的存在。只有這樣,他纔不會覺得自己是孤獨。他雙手架在笛子,笛孔已到嘴邊,剛要呼氣,他霍然睜開眼睛,轉頭看向身後。只見暗淡昏黃的月光下,一個人影在飛奔而來。看那人的輕功身法,便知是個武林高手。
於長生遺憾地嘆了嘆氣,將笛子收回到袖中,隨後施展輕功離去。半個時辰後,那人仍緊追在於長生身後。若換作是平時,於長生定會回頭將那人殺了。可惜,此時的他卻有些害怕手中的劍。手中的劍,雖不是出於什麼名家之手,也不是用難得一見玄鐵所鑄,只因沾過太多人的血,讓他感到有些恐懼。
兩個時辰後,已是黎明時分,於長生縱身躍入深山之中,而他身後仍舊跟着那位來歷不明的高手。於長生猜想:“身後那位高手是不是來找我尋仇的?只可惜,這一年多來,我殺過太多的人,猜不出他是爲了誰來報仇。興許,這就是我感到累的原因吧。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若是哪天不明不白地死去,去了地府當個冤鬼倒是其次,未能在人世間清楚明白地來取一回實乃此生一大憾事。”
“救命啊,救命!”
此時,於長生聽到一聲呼救。他眼中流波,苦笑道:“若是待會真的死在身後高手的劍下,臨死前能救一條人命也算是償還些罪孽!”
尋着呼救聲的來源,於長生在兩旁雲樹林立的山道上找到了一輛馬車。
“隨你怎麼喊,這荒郊野嶺的,鬼才會救你!”馬車處傳來一個男人的淫笑聲。於長生飛身落在馬車頂棚。轉瞬之間,一道劍光,他便奪去了趕車男人性命。男人的身體往後一幢,倒在了車廂內。
“師姐,他他死了!”
“是誰殺了他?”車廂內傳出兩個女人的聲音。於長生身體前傾,右手單手抓着馬繩,用力一拽,勒停了有些疲憊的馬兒。馬兒停下之後,他喘了一口氣,原想回頭拉開簾子解救車廂裡的女人,無奈在身後追了他兩個多時辰的高手此時也趕來了。
“夜恆,你爲何要殺幽州三傑?”那來歷不明的高手質問道。揹着漸漸明亮的天色,於長生未能看清他的臉,不過聽那稚嫩的聲音,像是二十左右的少年。
“想殺便殺,何須理由?”
“今天若不解釋清楚,休想走。”
於長生冷道:“能否不讓我走,就要看你有沒有這本事!”
說畢,於長生施展輕功離去。
“救命啊,救命!”車廂裡又傳出一個女人的呼聲。
“無痕哥哥,是我,趙熙若!”車內另一個女人說道。聽到這,於長生徹底放下心了,他冷冷笑道:“柳下無痕?趙熙若?沒想到竟又是這兩人。”
天亮之後,於長生再踏入洛陽城。洛陽城門口處,謝金刀和兩個黑道幫主的人頭已被人取下。被柳下無痕追了整整一夜,於長生更累了,便找了家客棧要了一大桌的菜。在客棧內,聽店內的說書先生說,北方十多州府的黑白兩道齊聚秀洲,在江湖上四處散佈消息,說要約見他討要說法。
於長生陡然間打起了精神,心中暗暗道:“想必是陸康出得主意,他想借衆人之力將我出去,但願我想要找的人都在秀州,免去我幾頓車馬。”
出了客棧,在鬧市買了匹馬,於長生便要往秀州趕去。人雖還在馬背上,於長生的心早就飛到了秀州,哪知他一到洛陽城門口,只見百餘名手持着兵刃的人將城門口堵住。那些人各個神情冷峻,眼露殺意,顯然都是衝着他而來。於長生下了馬,拔出手中的劍。此時,他的心是冷酷的,他的劍也在渴望着人的血。
“夜恆,你可是吃了熊心豹子了!敢在我們海川幫和天門幫的地盤上任意妄爲!”站在那百餘人正中間也是最前頭的其中一人說道。他手中握着一把長槍,整個人壯得跟一頭牛一樣。
“擋我者,死!”於長生冷冷說道。
... ...
半個時辰後,洛陽城門口,屍橫遍地,血流成河。風聲中,彷彿聽到了女人哀怨淒涼的哭聲。江湖上人稱“隱俠”的夜恆,又幹了一件驚動整個江湖的大事。
馬不停蹄。
在一個涼風徐徐的夜晚,於長生到了秀州。今夜過後,一切的恩怨都要了結。在秀州城的城南碼頭,他終於又見到了陸康。此外,還有隻有濟南大明山莊的莊主陳玉華;福建武夷山義聚幫的幫主董蕭廷;長安城外白家堡的堡主白大偉和湘西清風崗的幫主張清風。
這些人都曾與他爹餘恨天稱兄道弟,後來都背叛了他爹。
於長生從容地走到數百名北方黑白兩道的人面前,目光落在陸康,冷冷笑道:“陸康,你可把他們都給我請來了!”
陸康臉色沉沉道:“於長生,今天大傢伙集合在此,是想跟你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