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
深夜,某座安靜的院落裡。
院落裡有一間密室,密室裡亮着幾根蠟燭和幾盞油燈。沒人會想到,在這個小院落的密室裡,竟坐着兩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一個是江湖第一大幫派,人稱邪幫破生門的幫主周仲;另外一個就是破生門的堂主之一,人稱邪神的柳下無痕。
和柳下無痕一樣,周仲也帶着半邊面具,不過不一樣的是,身爲幫主的他所戴的面具是金色的。
江湖上有傳言,破生門幫主周仲的左半邊臉被人毀了,所以纔會戴着半邊面具。後來破生門的屬下爲了效仿他,也跟着戴了半邊面具。不過爲了區別各人在幫派中的地位,幫主的面具由黃金打造,堂主的面具又白銀打造,長老的面具由銅打造,而其他幫衆的面具都是牛皮曬乾所制。
於是,半邊面具成了破生門幫衆最顯著的特徵。
除了這兩位大人物之外,密室裡還坐着了一個人,那人慵懶地坐着椅子上,盡情地喝着美酒。如果有第四個人在,看到他和兩個大名鼎鼎的“魔頭”在一起,定會驚訝不已。
可惜,他們是不會允許第四個出現;即便是出現了,也不會允許他活命。
那人稱讚道:“好酒。”
戴着銀色面具的柳下無痕斥道:“你別隻顧着喝酒,想想該如何應對?”
那人冷笑一聲,道:“這些年以來,我從未過問你們二人之事,也不想過問。你只需記得,若發現好酒,千萬要給我留幾口。”
帶着金色面具的周仲笑了笑,道:“你放心,有好酒絕不會少了你的份。”
柳下無痕搖頭嘆氣,對周仲埋怨道:“你還有心思跟他說笑。”
周仲頓時拉下臉,道:“那姓李的有何可懼?直接派人把他殺了便是。”
“嗯,看來只能這麼辦了。”
柳下無痕點點頭,隨後眉頭倏地皺起,接着道:“還有一事令我寢食難安。”
周仲“嗯”了一聲。
此時,坐在椅子上喝酒之人陡然坐直,一臉嚴肅道:“你們是否也覺得那個叫王風吟的小子很像一個人?”
周仲和柳下無痕面面相覷,隨後齊點頭。
周仲道:“那天那小子離開李園後,我派去跟蹤他的輕功好手都死了。”
“什麼!都被王風吟那小子殺了?”
周仲搖搖頭,嘆氣道:“不好說,也許他還有幾個武功蓋世的助手”
那人道:“這只是我們的揣測而已,或許他真的只是奚當歸的閉門徒弟而已。”
周仲擡頭看向高處,一副若有所思模樣,道:“萬一他真的是我們所想的那個人,那可就麻煩了!”
柳下無痕狠道:“只要是有可能威脅到我們的人,都不能讓他活命。”
周仲拍着柳下無痕的肩膀,道:“放心,我已經派人去搜尋他的下落,只要一有他的消息,我就會派天山五醜去殺他。”
“殺那小子竟要動用天山五醜!”坐在椅子上那人難以置信道。
周仲冷笑一聲,道:“告訴你一件事,就在誅邪大會前幾天,那小子曾和我們的人動過手,他還把童老五打傷了。”
那人瞪直了眼,更是難以置信。
柳下無痕眼裡射出一道精光,道:“既然如此,就先順便派天山五醜殺了那姓李的。”
第二日,蘇州城。
此時晚秋不再,寒冬悄然來臨。
一輛馬車緩緩駛入城內,趕車的是一上了年紀的老叟,他眼睛眯成一線,不知是因犯困而睜不開眼,還是眼睛被風颳得難受。
車進城沒走多遠,一個腦袋從車廂裡探出。一陣刺骨的寒風吹過,趕車的老叟和探出腦袋的少年都哆嗦了一下。王風吟臉上的痘痘雖已消去,可還有幾道紅印賴着不走。他沒有想到,他這一下露臉,驚動不少埋伏在周圍之人,也讓他陷入了險境。
附近某個陰暗處,一個菜販子正對一個流氓痞子小聲說道:“通報下去,王風吟已進入蘇州城。”
王風吟問道:“大爺,何時能到虎丘?”
老叟回頭道:“公子,這都入蘇州城了,很快就到啦。”
王風吟“嗯”了一聲,目光看向前方。
馬車繼續前行,不過並非朝着蘇州北郊虎丘而去。一盞茶功夫後,馬車停在了一處沒人的巷陌。車還未停穩,那個滿臉皺紋、身體瘦弱的老叟突然躍起,跳到左側一處人家院落的城牆上。
隨後,一羣人手持弓箭的黑衣人蜂擁而至,將馬車團團包圍。
“放箭!”
“嗖”聲連連響起,萬箭射向馬車車廂,隨即漫天響徹馬兒的慘叫聲。
“停!”
此時,已有成千上萬支弓箭密密麻麻插在馬車外圍。
黑衣人的帶頭人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揭開了殘破的簾子,隨後,他嘴巴張得很大,眼中透着訝異。
“人死了沒?”黑衣人羣中有人問道。
帶頭之人低沉道:“這裡頭空無一人。”
一片譁然。
“我不信!”站在城牆之上的老叟難以置信,他倏地跳至車廂前,看了一眼後,暴跳如雷道:“明明剛纔還在問我話呢!怎麼一下子人就不見了?”
黑衣人的帶頭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此人果然不簡單,若是真能輕易被解決掉,上頭也不會派天山五醜幾位堂主來對付他。”
老叟悻悻地點點頭。
蘇州城北。
王風吟頭戴着斗笠,肩披着斗篷,走在通往虎丘的路上。
“叮鈴叮鈴!”
身後的馬蹄聲和鈴鐺聲越來越近。
“王少俠,外頭天寒地凍,何不到車裡頭坐坐?”
王風吟十分意外,猛然回頭看去,邀請他的原是江南四大名門之一,李園的莊主李作樂。李作樂雖年僅四旬,聲音沙啞乏力,聽似年過五旬之人。
王風吟不禁問道:“李莊主爲何會出現在此處?”
李作樂笑了笑,道:“在下受貴派林掌門之邀,要到貴派寶地作客。”
王風吟道:“我正好也要去虎丘,看來能有幸坐下李莊主的車了。”
李作樂伸出手,邀請道:“王少俠,請!”
一上車,李作樂便問道:“王少俠,適才無意中看到少俠跳下一輛馬車,不知能否問問其中緣由?”
聽着這客套話,王風吟心中發癢,道:“當然可以,李莊主你別太客氣。”
王風吟又接着道:“那車伕是破生門的人,我若再不走恐怕就要遭埋伏了。”
聽到破生門三字,李作樂登時皺緊眉頭,又問道:“還想請教王少俠是如何看船那車伕的身份?”
王風吟左手摸着臉,道:“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