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一個人,天還是藍色的,花還是開着的。世界還是那樣的色彩,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不一樣。
當然,可能心裡不一樣了。
少了那個人,身邊的氣息都變得不一樣了。
郎浩然把口袋裡的東西掏了出來,寶藍色的小盒子包紮得簡潔而漂亮。他深深地凝視着手裡的盒子,彷彿透過它看到了什麼那般專心致志。
而後,下了極大的決心般,郎浩然擡手,顫抖着閉上了眼睛。他一揚手,那寶藍色的小盒子呈拋物線狀飛了出去。在甩開了助理後悄悄跑回來的李逸羣面前,劃過一道寶藍色的弧度。
聽到墜物的聲音後,郎浩然才睜開了眼睛,大步流星地走了。
那樣的毫無留戀的背影讓李逸羣的心鈍鈍的生疼,直到郎浩然消失在下一個轉角。當徹底看不到郎浩然的時候,李逸羣這才走上前去尋找郎浩然剛剛扔下的東西。
寶藍色的盒子在一大片綠色的草叢裡並不是那麼鮮豔的,李逸羣沿着自己看到的方向走去,認真地去找着那個小小的盒子。
可是真的拿在手裡,李逸羣卻有點不敢打開了。拿着盒子的手在顫抖着,李逸羣能夠猜得到裡面的東西是什麼,但卻沒有掀開去確定的勇氣。
李逸羣緊緊地抓着盒子,小心翼翼地放進了口袋。
身後隱隱有陳導咆哮的聲音,李逸羣一僵,若無其事地轉身回去了片場。
這一天的狀態就更加不好了,所以當陳導真的說出換主角的時候,說真的李逸羣當下就覺得鬆了一口氣。
反而是蔣磊,一直望着李逸羣,眸子裡閃爍着的是擔心和愧疚。
李逸羣若無其事地接過蔣磊遞過來的啤酒,手定在拉環那兒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有些發愣。於是蔣磊自覺地從李逸羣手裡拿過那灌啤酒,拉開了拉環才重新遞給李逸羣。
“謝謝。”冰涼的觸感再次回到手上時,李逸羣才清醒過來。
“唔,對不起。”蔣磊和李逸羣碰了碰杯,有些不太自然地說道。
李逸羣搖了搖頭:“你不用道歉的,這不是你的問題。”
後面的話就不用說下去了,他們碰杯灌下了一大口啤酒。那一瞬間的冰涼讓李逸羣不禁眯上了眼睛。
蔣磊變戲法似的從身後又拿出了好幾罐啤酒,在夏夜晚風裡,朝李逸羣笑得非常燦爛:“來,讓我們不醉不歸!”
心情還處於抑鬱狀態的李逸羣自是不會拒絕,他揚眉,拿起另一罐啤酒的動作利落而瀟灑。“好,不醉不歸。”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世人皆知酒並不能真的解憂,但是醉的那一刻,就好像是找到了烏托邦那樣的感覺。爲了那短暫地逃避成功,總是有人願意前赴後繼地去奔赴。
李逸羣同樣是如此。
所以在這種狀態下,蔣磊非常輕易地就把自己想問的話給套了出來。
“你和學長吵架了嗎?他離開的時候臉色好像不是很好。”蔣磊輕描淡寫地問道,好像問出這個問題真的只是隨便問問而已。
李逸羣的動作微頓,“沒有啊,我們很少會吵架的。”
明明李逸羣的動作聲音表情都很正常,但是蔣磊還是懷疑着這句話的真實性。他追問道:“真的?”
李逸羣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蔣磊你那麼八卦做什麼?”
“我關心學長啊。”這句話蔣磊說得理直氣壯。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值得你關心。”李逸羣用着幾乎是敷衍的語氣。
蔣磊笑笑,倒也沒有在爭辯什麼了。
李逸羣把手背在腦後,仰躺在草坪上。星空很漂亮,卻亮不過那人的眼睛。李逸羣猜想自己大概是醉了,所以纔會任由那思念鋪天蓋地而過。
郎浩然,郎浩然……
在心底不停地念着這個名字,微醺的醉意涌了上來。在一個不小心間,口袋裡的寶藍色小盒子掉了出來。
蔣磊眼疾手快地撿了起來,好奇地端詳着這個精緻的盒子。“這是什麼東西啊?”
“還給我。”李逸羣一躍而起,想要從蔣磊手中搶過來。
這樣緊張的態度讓蔣磊更加地好奇了,他站起身往後退了退:“裡面有什麼東西嗎?看你那緊張的態度。”
李逸羣語氣有些重地重複道:“還給我。”
蔣磊偏不,隨即他輕輕地打開了盒子,發出了一聲驚歎。
李逸羣僵立在那裡,迎着蔣磊不停掃射過來的質疑和探究的目光。但研究了許久,蔣磊到底還是沒有看出李逸羣有什麼異樣的情緒。
他聳聳肩,覺得有些無趣了。當下就合上了盒子,徑直拋給了李逸羣。“吶,還你。”
李逸羣萬分緊張地接過,緊握着盒子如同那是失而復得的寶貝。
蔣磊挑眉道:“不過,我倒是有一點很好奇。這是你要送的,還是別人送給你的。”
“與你無關。”李逸羣語氣裡帶着疏離,蔣磊扯了扯脣角,忍住了脫口而出的嘲諷。
地上散落了一地空的啤酒瓶,夜色也漸深了。
“好吧,我知道和我沒有關係。不過我猜,和學長有關係吧?”
到底還是沒有忍住,蔣磊不識相地繼續揪着那個問題不放。
李逸羣對蔣磊的態度帶上了些許不耐煩,加上他也不太確定裡面的東西是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所以一時間,他也沒有回答蔣磊的問題。
他的手放在盒子上,猶豫着要不要偷偷掀開一條縫隙。
由於夜色,蔣磊並沒有看清楚李逸羣的動作。只是久久沒有等到李逸羣的回答,加之看到郎浩然下午黯然離去,他也大致猜到了過程。
於是,蔣磊輕鬆地說道:“學長真的是一個特別的伴侶,師兄,我可真羨慕你啊。”
李逸羣手一抖,剛打開了一點點的縫隙又自動合上了。他掃了蔣磊一眼:“所以?”
“所以,特別地想把學長給搶過來。”蔣磊聳肩,半開玩笑道:“我也想當一次男主角啊。”
察覺到了李逸羣面容瞬間的冷凝,蔣磊呵呵地笑着道了聲晚安,就轉身離去了。他走後,在月光下那被李逸羣一鼓作氣打開的盒子上,一枚戒指孤零零地閃着點點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