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這兩位也是神仙!不過也不能怪他們,境界不夠,就沒辦法去發現別人的厲害。」秦明心裡暗忖一聲,並未多言。
在平時,在周成來之前,盧彬就不止一次地在科室裡提醒過,千萬不要因爲周成的年紀小,就有輕視。
但是科室裡的人,還是因周成年輕且不幹下級醫師的活,埋怨紛紛。
後來看到了周成的手術後,這樣的說辭,才慢慢消失。不過,也不能怪楊韜等人,他們都只是住院醫師,還沒升主治,還沒有自己單獨主刀。
還不知道,在真正主刀的時候,要面臨多少的難處,需要注意多少的細節,這個時候,你想要再學習的時候,學習的機會有多珍貴,之前的浪費時間,跟着自己的研究生導師學習的時光,有多麼來之不易。
不過大家都是同事,有些話也就只能點到爲止,或許這兩個,家裡有礦,或者夢想就不是往上升,混吃等死心態,你也不能說別人錯。
畢竟,醫生,真的就只是一份工作,養家餬口度日子而已。
周成繼續手術,秦明則是繼續在看,過了一會兒,盧彬主任才姍來遲,一邊洗手穿衣服上臺,一邊說着不好意思。
話是對周成說的,語氣與表情,完全看不出之前剛剛纔被張正權威脅過。而對周成道歉,主要是爲了真的道歉。
自己上手術的時候,周成一路旁觀,保駕護航,現在周成纔開始開展自己的手術,給自己的門診病人做手術,自己就遲到和缺席,得給周成解釋。
周成的心思,完全都沒放在盧彬身上,只是在繼續處理着關節這一塊。
這個手術,可容易可困難,容易是隻要把畸形掰正,長好即可,達到病人的住院時目的,把畸形恢復成正常結構,然後有一部份功能。
要做到這一點,並不難,截骨就是了,恢復正常形態後,功能自然會恢復一部分,根本不需要做指骨底及滑車的重建。
不過,周成並不想這麼輕易地就對待這臺手術,就這麼打發了。
儘自己所能,他希望能夠把手術後的患者功能康復,做得更好一些。
專業的康復指導是一部分,原本的解剖結構的重建,是功能康復的基礎,基礎沒搭建好,康復指導就算是做得再好,終究上限太低。
基礎的解剖結構的重建度,就是提升手術質量下限的辦法,康復指導爲輔助,這樣才能夠把下限提升的同時,再提升上限。
畸形截骨矯形手術,並不罕見,盧彬平時也有開展,不過,當盧彬到手術檯旁的時候,雙眼的目光就全都被手術吸引住了。
然後微微偏頭看到秦明雙眼認真,就再次細細打量起來,偏頭看了一下閱片器上的平片顯示。
「嘶!」盧彬狠狠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外行看熱鬧,楊韜和郭曉兵兩人,還在門檻附近晃悠着,但盧彬,卻是明白這裡面的工夫。
「周醫生,你這指骨底和滑車的重建,做得好啊?這麼好的關節結構,可惜了,沒有關節囊和相應的腱膜結構啊。」盧彬當即表示惋惜起來。
之前,在畸形狀態下,患者的腱膜結構和關節囊結構,都是病態的,恢復成正常結構後,自然就廢用了,必須切除。
四十碼的腳,非要穿三十五碼的鞋子,這雙鞋不扔掉,腳早晚也要廢掉。
盧彬這麼一說,楊韜和郭曉兵兩人才停止了私下裡的談話與漫不經心,認真地看了過來,大概能明白盧彬話裡面的意思,但要真正看透徹,卻是還差了基本功。
遇到了懂的人,
周成就繼續開口了:「盧主任,我是這麼想的,關節囊和腱膜結構,雖然難以重建,但是我們可以通過肌腱的重新定位,來嘗試
做一個類似的結構。增加關節的功能活動性。」
這些話,之前與秦明等人都沒說。
因爲這段時間,不管是通過模擬器裡面的模擬,還是通過現實中的一些教導經驗,周成也都知道,有時候,過而不及是不好的。
秦明等人壓根就沒回應,代表着這超出了他們的知識體系。
外科簡單嗎?
一點都不簡單,每一個地方,天生爹媽給來的,那就是最好的,再如何修復,也達不到天生的那種程度,這是一個客觀的事實。
就算是拇指裡面的這些結構,也是無法完全恢復的,想要徹底搞明白和通透,靈活應用下來,就已然是頗爲不易的事情了。
盧彬聞言,略有些咂舌,問說:「周醫生,你的意思是?通過肌腱的轉位或者移植,來達到代替關節囊和腱鞘的缺失?這很難啊?」
周成則繼續說:「是不容易,事在人爲,我們的拇指,還有一個掌指關節,我等會兒打算探一探那裡面的腱膜結構,到底如何,看看能不能再多穿一根肌腱過去。」
「不能無中生有,那就只能物盡其用了。」周成一邊繼續觀察着剩餘的結構,一邊在思考應變的策略。
盧彬若有所思,默默地在一旁幫忙,然後接過了秦明手裡的鑷子,小心地輔助着周成,語氣裡,充斥着興奮之色∶「這又是一臺不平凡的手術啊,秦明,楊韜,你們要多看看,多思考。「
這肯定又是好東西,拇指畸形,其實對患者的影響有多麼嚴重,那也不至於,但如果能夠通過手術,最大程度地恢復患者的本身功能,這手術,就不簡單了。
張正權看着盧彬和周成相互配合,並沒有把他賣掉的意思,也是鬆了一口氣。
盧彬能明事理,代表他少去給周成解釋一些沒必要的事情,盧彬說了也沒事,張正權,也有另外的考慮。
十幾分鍾後。
盧彬就問:「周醫生,你是打算做肌腱移植呢?還是打算做轉位呢?」
在這個時候,兩種方式都能選,也都能達到效果,但是哪一種更好,則是不好特別說明了,其實患者在功能提升要求不高的情況下,做一下轉位,更好。
術後,患者失去了一部分的其他功能,但是能夠替補更多方向的功能,能夠完成手的基本操作,就是極好了。
」我們拇指的活動度是最高的,在這根手指上,進行轉位,那是沒辦法中的辦法,我想了一下,我們還是做移植吧,這多出來的拇長伸肌肌腱,還能用。」
「實在不行,我們再看看能不能從其他部分取。」周成繼續低頭,慢慢地休整着暴露在面前的拇長伸肌腱及拇長屈肌腱,然後稍微猶豫之後。
周成就選擇了把拇長屈肌腱的近端給切了,而是把遠端的止點處,給留了下來。
盧彬很快就看出來了周成的意思,頭皮一緊,問:「周醫生,這拇長屈肌,長度非常有限,你這把近端給切掉了後續不是有兩處縫合,還是在中間段,這在術後,很容易產生斷裂的風險啊。」
盧彬疑惑。
一般而言,肌腱移植,大多都是切止點處,在止點處,通過肌腱與骨的固定,來完成一端固定,然後整個走形,就只需要單處縫合了,這樣風險就會降低很多。
磨合一臺手術,術前討論即便是再精妙,術中的細節,也無法盡善盡美,而是根據實際情況以及主刀自己的水平臨時決定。
符合基礎理論,還要隨機應變,這纔是正理。而不是認死規矩。
「也還行吧,只要把肌腱縫合好點,斷裂的風險並不高。而且,天然的肌肉止點,會更加有利於活動度,反而是中途的走形,只是一個借力結構。」周成說
着內心的考慮。
盧彬的話,自然沒錯,風險高。
但是周成的話,也沒錯啊,收益高啊。
而且風險,一定程度上,通過縫合的技術和術後的康復指導,可予以彌補的!
盧彬就不再多逼逼,而是偏頭對秦明說∶「秦明,你有空去查一查相應文獻,我覺得,這個病人,寫一ase,可能不錯。」
秦明馬上點頭:「盧主任,我也是這麼想的。「
周成看了盧彬和秦明一眼,笑笑沒說話,就這麼一點,盧彬在科研上的敏銳點,就比蔡東凡要更加高一些。
以前周成在蔡東凡那裡的時候,蔡東凡就沒想過要寫文章這些,而盧彬,卻是能夠敏銳地捕捉到這個點,還是挺有思考和分享的思維的。
這也是科研思維的一種,雖然是簡單的思維,但也是一種意識。
而之所以盧彬會重ase,之前在魔都九院的時候,沒人提這件事,是因爲在魔都九院,幾ase完全沒意思,這種文章,他們都懶得去發,也懶得去寫,沒必要。
直接做課題,發RCT的論著文章,這纔是關鍵的。
如此這般,又是足足四十多分鐘過去。
兩條嶄新的肌腱走形,重新出現在了衆人的視野裡,而且,在克氏針的輔助下,患者的拇指,也是從五十度的被動屈曲,變成了筆直的狀態。
盧彬看完,滿心感慨∶「王利民,你的運氣是真不錯啊,遇到了周醫生。你這拇指,從目前來看,手術後還是非常值得期待的。這一臺的手術質量,絕對不亞於你在全國找到的任何教授。」
「你在我們這裡就能做到這樣的程度,你賺大了啊。」
盧彬說的話稍微有點誇大,但是秦明也是附和說:「這一臺手術,的確是精妙,解剖結構能夠重建到這樣的層次,術後的功能,肯定不會太差。」
」而且也沒有血管和神經的問題,是很值得期待的。」
「王利民,你術後一定要配合鍛鍊啊,不然的話,都可惜了周醫生如此大費心思地給你做了這麼多基礎條件的準備。」
王利民不懂那麼多,但是這些話,他聽起來舒服,鄭重說∶「欸,謝謝周醫生,謝謝盧主任、秦主任,你們都是好人啊。」
「你們放心,我一定配合,絕對不辜負你們的努力和辛苦。手術後如果康復得好,對我來說,也是好事情啊。」
「謝謝各位醫生啊。「王利民最後不忘謝謝其他人。
手術室的氛圍,瞬間變得暖和了不少,所有人的心情都很輕鬆。
「你主要是要謝謝周醫生呢,這種技術,我們可做不出來。「盧彬解釋着,不想搶周成風頭。
聽到這裡啊,周成的內心其實蠻愉悅的,而且心裡還有些臭美地想∶盧主任,你要是在全世界範圍內,找得到十個人,能夠做到這樣的地步,算我輸好吧?
這還是周成在保守的臭美,當然,這話可不好說,做就是了。
周成仍然在仔細地用顯微器械完成着肌腱的縫合,周成採用的仍然是改良kessler縫合法,一針一針的加固,避免術後肌腱斷裂,或者是縫線斷裂。
「周成哥,你可真厲害,盧主任都這麼說了,那肯定差不了。」張正權也對周成豎起大拇指,心裡還在盤算,這個新術式,能不能有什麼專利品啊,或者是搞出來什麼專門的器械也好。
周成則偏頭看了張正權一眼,說∶「權子啊,你得加強業務能力的學習了啊,你不學,連拍馬屁都拍不到關鍵點,你說說,這臺手術,好在哪裡了呢?」
「以後你怎麼拍其他人馬屁呢?」周成對張正權就是一頓輸出。
張
正權認真看了手術檯很久,硬是沒憋出來一個字,但是,最後,張正權還是說∶「周成出品,必屬精品,這話總不能錯了咯?」
「滾!變相喂shi,你這是在捧殺。」周成罵罵咧咧。
他必須要激活張正權的學習興趣,爲他做好教學理論,做一做貢獻。
肌腱、關節的關節底和關節滑車重建後,仍然不是手術的結束,還需要處理皮膚的問題。
不過,這對周成而言,並不是什麼難度的操作,他連疤痕組織,都有辦法去搞,更別說是這樣簡單的皮膚移植了。
盧彬就說:「巡迴,你去拿一個刃厚皮取皮器來。要開始植皮了。」
本來,大家打算的是,做中厚皮,但是,周成這重建得實在太好了,根本不用中厚皮去充當遮羞布,完全可以當作是皮膚缺損來處理。
不過,周成卻叫停了:「盧主任,先慢下。先不取刃厚皮,我們再處理一下,這皮膚下的結構。」
盧彬啊了一聲,眼神很爲難地看向了那手術術野:「這皮下結構,還要怎麼處理啊?」
周成也沒太賣關子,然後繼續擴大了一些口子,就是越過了手術切口的皮下,不知道從哪裡,切出來了一坨份量不小的脂肪組織。
而且,在把這坨脂肪組織取出來之後,盧彬便又看到,周成也不知道,又是從哪裡,掏出來了一條非常細的血管,差不都就1不到的血管。
這樣的血管,別說是把它們的斷端找到了,就算是平時看見,就是用電凝來招呼止血了的。
看到兩根血管後,周成就開始兩眼放光。
然後喊道:「巡迴,給我開一根最細的血管縫線。」
盧彬這會兒,就真的明白了,周成的意思了,表情全是愕然之色∶「周醫生,您不會是想,把這個脂肪的營養血管,吻合起來吧?」
「嗯,我是這麼想的。」周成點了點頭。
「因爲其實最好的植皮,就是在只有皮膚缺損的創面,再重新蓋上一層薄薄的皮膚,而且,我們都知道,脂肪組織,雖然是我們變胖的萬惡之源。」
「但是,它的緩衝作用,對軟組織的覆蓋保護作用,卻是強於其他任何結構的。也能夠起到支撐皮膚的作用。」周成就細緻地給盧彬等人都重複着這個基礎知識。
盧彬當場,人就變得麻木了。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平日裡,大家誰會去關注這個點啊?
不是,盧彬腦殼裡再次運轉了好一陣,然後重複了一下週成今天做的操作,我靠,這不整理不知道,一臺簡單的畸形截骨矯形。
周成都做了啥?
截骨、骨性結構的重建、病態肌腱的切開與縫合、肌腱的移植術、骨折後內固定術、然後還有植皮術,在這個之前,周成還做了一個皮下組織的重建術,然後根據周成的想法,還要做一個皮下組織的修剪術。
一臺明明很簡單的手術,被周成是玩得明明白白,差點玩出來花樣了啊。
「周醫生,厲害!」盧彬這會兒,是由衷地佩服周成了。
技術精湛,大手術做得好的人,他見過了很多,去開會,全國的骨科年會,省級的骨科年會,都有去過,有手術直播,裡面精妙的技術,不乏少見。
但是,像周成這樣,把一臺極爲簡單的手術,做到這麼完美的,這麼注意細節的,盧彬是從來沒見過。
窺一斑而知全豹,知微見著!
周成的手術技術,絕對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因爲沒到這個境界,是絕對不可能在這麼簡單而基礎的手術術式中,可以衍生出來這麼多內容。
一步一步,原理簡單,但操作卻仍然能夠出神入化
,有一種化腐朽爲神奇的感覺。
這不是盧彬自己說大話啊,而是在看過了周成這一步步操作過來,這是心裡的真實映照。
有些人的手術,高深莫測,你看都看不明白,但是周成的手術,你看得明白,原理也都很簡單,就是一些極爲簡單術式的結合與拆解,然後把每一步都做好,即便是再小的手術,周成也是完成地很是精細。
所以,根本不是周成只會微創骨折切開復位內固定術,而是實在因爲周成把這種手術簡單化了,所以看不出來他的手術功底,只會覺得他的操作很神奇。
而他以前所表現出來的神奇,其實就是骨折的手法復位,臻至化境了而已,他能表現的,也就這麼多,但是實際上,周成所會的基本功和功夫,遠遠不止於此。
是大家,或者說,是周成自己,因爲開創了一門影響力極大的手術術式後,導致了其他人,都對周成的映像,太過於刻板了,覺得周成就是新術式,創新的代名詞。
可其實,哪裡有所謂的那麼多的創新,不過就是基本術式地重新解讀和完美體現而已。
周成繼續在慢慢仔細操作,一步一步!
終於是在約莫十分鐘後,才把之前的豁口給封閉了起來,而且還把外面的脂肪表層,打磨成了它原本該有的樣子。
做到了這樣的地步,周成還是巋然一嘆∶「可惜了,就我們世界上目前的醫療水平,說起來很先進,但是其實,在植皮手術的時候,連皮膚的褶皺和橫紋,都做不出來。」
「唉!~」周成在嘆氣。
盧彬則是渾身一顫,心裡喊道,臥槽,你還想重建橫紋和褶皺?
橫紋,在人四肢的腕部、手掌心及指間關節處,才存在,這是我們經常活動後,導致的皮膚鬆弛,而產生的紋路。
誰TM植皮的時候,能夠找到專門的橫紋組織?
你也未免太過於精益求精了。
「周醫生,這橫紋,用處也不大,沒必要追求那麼完美的美觀。」盧彬覺得,自己和周成的思維理念,完全就不在一個高度。
如果是他做這臺手術,骨頭一截,隨便打磨一下,然後再把肌腱一切開,做一個肌腱移植,手術後,患者的拇指能夠伸直,那就可以走你了。
哪裡會像周成這樣,做這麼多細節浪費時間,有這個時間,去多做一臺其他的手術,不好麼?
「那倒也是咯。」
然後周成就再次給患者的手肘附近,打了一陣神經阻滯麻醉,再在手腕附近,用刃厚皮取皮器,取了一層較薄的皮膚,貼在了創口表面。
然後再進行了簡單的縫合後,後續的油紗布覆蓋等操作,就不在周成需要繼續操作的小操作中了。
手術,進行到了一個半小時的時候,方纔宣告結束。
時間也是來到了中午的飯點,周成與秦明、盧彬等人則是下臺吃飯去了,而就連張正權,這時候都沒下臺,因爲作爲器械商,肯定是不能夠提前下手術室去吃東西的。
張正權雖然作爲老闆,但是既然幹了現在的這個職位,就得做好自己的輔助工作,你都來了,不太像規矩,也不合適……
然後,在這個時候,盧彬才認真地看了周成幾眼,說:「周醫生,您最近,感覺有沒有太忙啊?如果覺得太忙的話,一定要隨時與我溝通啊。」
盧彬沒問讓周成參與到急診手術中的事情,不僅僅只是被周成的手術技術折復,也不僅僅是因爲張正權的警告,而是,盧彬覺得,像現在的周成,就不該去搞那種急診手術了。
這是一個老師,對老師最基本的尊重,不是讓他爲自己的科室裡謀福利,而是該給他更多的休息時間。
「盧主任,更加辛苦的還是你們呢,我就只是坐坐門診,偶爾做做手術,不累人。」周成搖了搖頭,實話實說。
他其實也累,但是這個累,並不是盧彬造成的,所以自然不會和盧彬吐槽。只是他自己一廂情願地想要多搞點東西出來,自己選擇的辛苦。
和盧彬說不着的。
「那就好,周醫生。」
「我之前啊,還是覺得我們的視野,太過於狹隘了,說句不太好聽的話啊,周醫生,您別生氣。我們都覺得,您來我們醫院,就是爲了教我們微創骨折內固定術式的。」
「畢竟您是這個手術的開創者,需要宣揚這個手術。但是,我現在發現,我是真的錯了。」盧彬實話實講。
想要學到更多的東西,就要把自己和對方的位置擺對,態度也擺得正確,這才合適.
周成笑了笑,有些意外,說實話,不僅是盧彬對他有刻板印象,他的心裡,對盧彬也是有很深的戒備的。
從剛來科室裡,發現科室裡的護士們都很好看,而且再加上酒桌上的拼酒,再加上門診上的紫衣小同學,也是個尤物。
周成一直都沒放鬆警惕,這其實並不利於開展工作,但周成只能見招拆招啊。
現在,盧彬能夠說出來這番話,這讓周成對盧彬的態度也有了很大的改觀∶「盧主任,其實很多時候,不止你這麼想,其他人也是這麼想的。」
周成自己在魔都這段時間,不就是個單純的工具人麼?也沒人邀請他去做其他的術式,機會還是要靠自己爭取,慢慢積累和打磨自己的履歷。
等到自己可以做主手術的時候,才能夠接觸到更多的病種。
這一次來常市,是一個很好地前期儲備機會。
「周醫生,我是這麼想的,我們科室啊,以後微創手術自然還是重點,但是在接診的病種這一塊,會更加多元化一點,就不知道,這會不會讓周醫生你很難開展工作呢?」
「畢竟啊,在您來之前,我也擔心,放太多其他的病種,會讓周醫生你覺得爲難。」盧彬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現在啊,靠着一招鮮,吃遍天的人不在少數,所以,投其所好,是大家都喜歡做的事情,盧彬也是如此,他還怕自己個故意找難度的患者,被周成誤會了。
「盧主任,一般來講,常態化的病種處理,纔是科室裡該做的事情,不管有什麼困難,大家一起克服,才能夠共同進步嘛。」
「有重點突破是好事,但是因爲突破重點,就忽視了其他的病種治療,也是相當不合適的。」
「我們可以一起多加探討,把臨牀的病例,當作是一次又一次地學習機會。」
「這也是我來常市的目的之一。」
豐富真實的臨牀病種,根據遇到的病人,發展合適的手術術式,是周成一直都想做的事情。
「周醫生,說起來啊,你這一身手術技術,我之前是羨慕,現在可是變成了嫉妒了啊。」
「你說說,你纔多大年紀啊,技術這麼好,簡直就是不讓我們這些老傢伙活了啊。」盧彬緊接着,又開起了玩笑。
周成也跟着笑,並沒有去太過謙虛什麼的。有些東西,既然盧彬看了出來,再去謙虛,那就是自己過分驕傲了。
沒必要,而且,在盧彬身上,周成也學到了不少,適當的時候,懂得去退而求進,這就是盧彬的生活經驗體現啊,自己在解決一些問題的時候,也不要太過於硬剛。
比如說,在常市經歷一些人情世故的時候,就可以稍微委婉一點,沒必要完全抓着原則和規矩不放。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人情味兒,這纔是人世間啊。
很快,
下一臺手術,周成再次巔峰操作,一臺很是微妙的神經重建和神經轉位術,讓盧彬以及秦明等人看得都是摸不着頭腦啊。
直到手術結束,盧彬都還處於震驚和愕然之中。
「周醫生,這臺手術,就這麼完了?」盧彬看着周成已經開始縫合了,想象中的,肌肉切開、肌肉移植、肌腱處理這些操作, 周成壓根就沒做。
「嗯。之前不是做了肌電圖嘛,顯示的是神經活動異常,雖然是失用性的萎縮,但是其實根本還是在於神經的問題,我們把神經轉位處理後,神經的營養性恢復了,活動度也恢復很多後,這樣的問題,就能夠迎刃而解。」
「既然肌肉的結構性沒出問題,那我們就不要畫蛇添足了,抓住最重要的點,處理好,就可以了。」周成一邊完成着縫合,一邊給盧彬等人講解着,這臺手術的核心。
手術操作,是一個關鍵點,但是手術是爲了治療服務的,手術是治療的手段,而不是治療是手術的體現,這一點,要搞明白。
臨牀中,或者說不管是科研也好、手術也好、檢查也好,一切的一切,都是爲了治療而服務的,都是以治療作爲目的,追求精湛的手術技術之後,一定是要體現在治療效果和思維上,而不是追求自己多厲害!
盧彬若有所思,對周成豎起了大拇指,笑着說:「周老師,受教了,我覺得,我以後得改口了。」
「周老師,您就別客氣了。我們臨牀上,如果放在古代,那就是一座大大的江湖,各論各的。達者爲師。」
周成也不客氣,就說∶「那我叫您盧老師,咱們也各論各的。」
氣氛頓時變得極好。
張正權則插了一句嘴,說:「盧主任,周醫生,我先下臺了,去找一個比較優雅安靜的地方,咱們晚上再約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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