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在從更衣室上手術室的路上,周成喊住了蔡東凡,說:「我來的時候,喝了點酒,所以,可能不能上臺。」
周成知道蔡東凡有點搞笑,但是這樣的事情,是堅決不能開玩笑的。
「蔡教授,這就是傳說中的那個周成,小周醫師啊?「蔡東凡還未回話,蔡東凡旁邊的叫廣彥胡的副教授便開口了。
廣彥胡個子中等,身材也是普通,屬於微胖不瘦型,很明顯的是眼角和嘴角分別有一顆大痣。
「對,廣教授,這就是小周。」蔡東凡眯着眼睛,趕緊對廣彥胡介紹。
然後偏頭說:「小周,你能稍微等等嗎?酒精濃度總有散去的時候,如果你想休息的話,就在這裡的手術室休息一下。等會兒再上臺,可以不?「
蔡東凡這麼說話的時候,廣彥胡旁邊的一個主治,還有兩個研究生,都在好奇地往周成這邊打量着。
周成一邊整理外科口罩和帽子往樓上走,一邊壓低聲問:師父「,這個病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啊?」
從常市經歷一圈後,周成也是明白了,其實啊,醫生在值班的時候,會接到的電話和接觸面,是不一樣的。
之前,周成的值班都是上級轉接,在魔都更是個混子,別人做事,他只是在那裡做課題,沒有正式。
到了常市時,周成才知道,原來啊,值班的時候,一天可以有接不完的電話,至少每天都有……
蔡東凡聞言,腳步一滯:「他沒有關係,這一次車禍傷裡面,目前就他一個人沒有什麼關係。」
「至少現在沒有聽到有誰打電話過來。」
周成聞言目光一凜,蔡東凡注意到了,繼續說:「但他不是車上的人,是車甩出去的時候,被甩到的。」
「缺梅,哦不。金平,你去22間先看着,看情況頂着,實在不行的話,就直接截肢吧!「蔡東凡說完,又對着廣彥胡後面的那個主治,如此吩咐着。
金平聞言愣了愣,說:「蔡教授,這個22間的病人,是普外科的人打過招呼啊?「
金平這麼說話時,
廣彥胡也是看向了蔡東凡。的確,金平講的是沒錯的,這個21間的病人,在入院時,普外科的一個副教授就打了招呼,只是爲了避嫌,沒在手術室。
蔡東凡這明顯至對方的招呼於不顧的話,那以後蔡東凡自己想要找對方幫忙的時候,對面也未必會盡力,如此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實在是沒必要。
華國是一個人情社會,不管是做什麼,有人打過招呼,都會更加快和便捷!
蔡東凡眯着眼睛瞪了金平一眼,然後小眼睛一眯,語氣正式,說:「金平,你先去22間吧。」
周成聽到蔡東凡這擺譜十足的話,不禁朝蔡東凡方向看了去,發現此刻的蔡東凡臉色平靜,只是眼神透露出來異樣的內容,顯得整個人氣質都不一般了。
廣彥胡也說:「金平,你先去22間吧。」
金平這才先走上了手術室所在樓層。
不過,金平帶着一個本院的專業型碩士研究生後,場面的氛圍,就變得頗爲微妙了起來,廣彥胡仍等着蔡東凡的吩咐似的,不知道蔡東凡到底要怎麼做。 шшш▲тt kдn▲℃ O
蔡東凡則是整理了一下口罩:「小周,你先跟我上去看看患者的情況,然後再看是下來休息,還是回家休息吧。」
蔡東凡也不敢太過於強勢了,自退一步。
意思很明顯,下來休息是還能搶救一下,回去休息就是直接放棄得了,正好放棄後,蔥東凡也只能是帶人去22間。
周成點頭,跟在了後面。
一行人很快就跑到了21間。
此刻,21間裡,一羣人正
在忙活個不停,普外科、神經外科以及胸外科的人都已經到齊,隨時準備開臺,但還沒有操作。
因爲麻醉團隊,現在有三個人在跑來跑去,可以看到,患者的心電監護上的各項指徵都不蠻好。
一個教授模樣的人,在那裡對麻醉科的下級醫師以及手術室的幾位護士不斷的發出命令,氣管已經是切開,從喉嚨處***了管子。
「加利多卡因。」教授語氣平靜地說着。
聽到這話,就連他學生都愣了愣。
「加利多卡因!「教授見沒人動,趕緊看向了那個最年輕的學生。
然後一個麻醉科的小妹子趕緊把托盤裡面的一個注射器,通過靜脈輸液通道,把藥物推了進去。
而在這藥物推進去後十幾秒的工夫,便可以看到,那快速波動的心率,竟然是緩緩平和穩定了下來。
「把多巴胺的流速調到25。「教授依然冷靜地吩咐。「調小氧氣流速,適當加二氧化碳的濃度。避免呼吸性鹼中毒!」
蔡東凡等人聽到這些吩咐,趕緊站到一邊,把位置空出來。
「蔡教授。「蔡東凡到手術室牆壁邊時,其他科室的幾個人,熱情地招呼了一聲。
蔡東凡忙迴應:「寧教授好,胡教授好。這是怎麼回事?「
「突發室速,好在是周教授就在場,沒去隔壁巡查,差一點就沒了。」叫寧教授的人回道,語氣有些蒼老,但是戴了口罩和帽子,看不出來具體的年紀,但從眉宇間看眼皮,已經是有了些年紀了。
「寧教授,我這邊處理完了,病人應該目前血胸還是蠻嚴重,您看着處理一下吧,我這邊把通氣速度再調一下。「周教授轉頭說。
聞言,本來坐着的寧教授突然拔地而起,連話都沒說完,就直接擰着旁邊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趕去了手術檯,看着架勢和手法的熟練度,估計不止一次如此擰人了。
「蔡教授,我也先去開腹了,這個病人極有可能是有脾破裂,我得趕在大出血休克之前,把開腹探查做了。「胡教授也趕緊說。
「神外科的情況怎麼樣?」蔡東凡也上前問胡教授。
「神經外科啊,膽子大的很,說只是硬膜下血腫,沒多大問題,過一會兒再過來處理,藝高人膽大啊。我是覺得這硬膜下血腫的問題相當大。「胡教授一邊往外面去洗手,一邊吩咐人去開臺,一邊回。
蔡東凡就閉口不言了,然後走到手術檯旁,看着患者的雙下肢,左膝關節碾壓粉碎,上至大腿中下段,下至脛骨中段,另外一條腿,則是從踝關節上5公分處,脫套傷,腳掌幾乎看不清楚腳掌該有的形狀。
而且,周成還看到,在患者的大腿內側,有長長的血口,被繃帶死死的捆紮着,絨褲不像個樣,血痂淋漓。
「唉!「蔡東凡狠狠嘆了一口氣,低聲嘀咕:「誰說湘南大學附屬醫院沒有單純創傷病人的,這個病人,省人醫都不收……「
「呵呵。蔡教授,你們骨科的麻煩,的確大了點。不過也還好。」
「大多是血運問題,讓血管外科的老金來頭疼吧。「寧教授笑了笑,有點開玩笑,也有點推委責任的意思。
「好像只能這樣了。」蔡東凡點頭,眉頭緊蹙着。
周成看着蔡東凡的表情,然後又看了看廣彥胡,發現廣彥胡倒是還更加淡定,似乎也不急着上臺的事情,也沒有覺得這一臺手術比較麻煩。
蔡東凡上下看了一會兒,轉過頭來,問說:「廣教授,你覺得這個病人,還有個救法麼?我覺得,這可能兩條腿都得截下來?「
毀損傷,到了這個逼樣,早該截肢處理了。
廣彥胡也沒讓蔡東凡爲難:「右足可以爭
取搶救一下,即便有血運問題,後期也可以做血管轉運。」
「我也這麼覺得。」蔡東凡臉不紅氣不喘。
廣彥胡也沒笑話蔡東凡的意思,繼續穩坐釣魚臺。
看到這,周成也總算是明白了,啊蔡東凡老蔡這半年多是怎麼混的了,這麼混,的確是有點慘了。
不過蔡東凡臉皮夠厚,然後坐在了手術室計時面板下,說:「小周,我叫你過來,是希望你能夠幫忙救一下這孩子的腿。」
「今天血管外科的人手不夠,但是我想把他救過來,到時候,你先去睡覺,睡一會兒後,我們清創把血管牀等問題做完,正好你上來收尾。」
蔡東凡的聲音很小,只有廣彥胡聽到,他聞言好奇轉過頭:「對哦,我也聽小楊說起過,小周在血管外科的造詣,不亞於他的,若是這樣,休息好了,咱們興許能把兩條腿都搶救一下。「
「蔡教授,要不這樣,你先去隔壁瞅一瞅,這邊就我先帶人頂着。這樣至少和普外科的常教授好有一個交待。」廣彥胡似乎能看懂蔡東凡意思似的。
「廣教授在這邊?「蔡東凡本想問一句自己不在有沒有問題,但馬上反應過來,廣彥胡若處理不了的問題,自己這個教授上,也是夠嗆!
然後便灰溜溜地走了出去。
還帶走了一個住院醫師。
蔡東凡走之後,廣彥胡纔對周成說:「小周,你先下去休息一下,稍微清醒一下。「
周成點頭:「好的。廣教授,那我就先去休息了,過一會兒就上來。「
廣彥胡就說道:「沒醉吧?看你的狀態還好,雖然沒有條文明確規定不能喝酒,但這個可以嚴格歸類到不負責任一類。還是要小心謹慎爲上。「
周成點頭,然後在離開前,低聲問了一句:「廣教授,蔡老師他?來了這邊之後,一直這樣嗎?熟人打招呼也?」
廣彥胡聽到周成這麼問,眼睛陡然瞪大,彷彿是遇到了稀奇事:「你也不知道蔡教授有這個習慣嗎?這不對啊?」
「不是業內都在傳,蔡教授自從之前送了一個犯人進去之後,一直就在往俠醫和正義方向靠攏嗎?目前,有很多監獄的外傷會診,都是請蔡教授去會診的啊。」
「哦!這樣啊。~「周成恍然大悟,這件事他還有印象。
「廣老師,我是去年十二月份就離開了沙市,去了魔都,這都一年多時間了。「周成趕忙解釋。
的確,從他上次離開八醫院到現在回到湘南大學附屬醫院,已經有足足十三個月時間,這裡面經歷的事情也很多。
他很久沒有和蔡東凡接觸,不知道蔡東凡新生了這個「癡好「!
俠醫?
蔡東凡的確是有這麼臭屁。
「當然啦,蔡教授的情商和人情世故還是處理得蠻好的,這一點,我也是真的佩服。」廣彥胡又誇獎道。
周成就忙說:「廣教授,可能是您都花費更多的時間去技術層面了。「
「我先去睡了啊。」周成說完要走。
廣彥胡聞言愣了愣:「你這一點,倒是學到了蔡東凡的精髓。「
「難道廣教授是覺得我沒學到蔡老師的技術麼?「周成再開了個玩笑。
「你要是全盤學了蔡教授的技術,那就稍微有點危險了。別貧了,快去休息一下,快速入睡,兩個小時之後,上來接臺手術,我這邊處理了,還得去隔壁。「廣彥胡說話間,吞嚥了一口唾沫。
「好的,廣教授!」周成在出手術室的路上,心情格外複雜。
專門往22間看了一眼,發現蔡東凡的眉宇和氣質,比之前都蒼老了蠻多。這個蔡老師,的確是被坑得夠厲害啊。
雖然上次路過的時候, 趁着蔡東凡醉酒,教了他一些東西,但這些東西,還是不夠蔡東凡在這裡立足。
而蔡東凡現在被自己平加上去的成就,又不好繼續待在八醫院,如今已經榮升爲了教授,實力沒有完全跟上,可不就只能是大部分依託於廣教授了麼?
不過,也快了,等過年之後,自己的師父自己帶。
周成很快揭滅所有心思,給安若發過去了一個在手術室,不回來了的信息後,就把手機一關,先在手術室裡眯了一覺。
不管怎麼說,喝酒之後,還是會影響到個人狀態,所以先休息一會兒,等酒氣散了之後,恢復了一些心神,再上臺,是沒錯的。
而且估計,這個病人的搶救,到了一兩個小時後,纔是關鍵時刻。
「要不去整點納洛酮?」周成想了一下,還是覺得還是多喝點水稀釋一下爲好,藥少吃點。
說完,周成便跑去了休息室裡,多多地喝了水,這才上牀眯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