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壓定禽
“應該是。”顧宸點頭。
當時凌雅獨自離開後因爲沒留下聯繫方式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大概一個多月後他因打球扭傷了腳,去了趟醫院,卻沒想到醫生拿了份凌雅的懷孕報告單給他。
因當時凌雅是他送過去的,又去看過她幾次,醫院的醫生護士都當他是凌雅男朋友,恰好凌雅前兩天去做了檢查沒拿報告就走了,他去骨傷科時當時照顧凌雅的護士也在,認得他,便拿了凌雅的孕檢報告給他轉交。
他沒有凌雅的聯繫方式,與凌雅也不算熟悉,也是不可能拿走那份報告的。
只是離開後對凌雅多少有些放心不下,去換藥時就順便打聽了下,卻發現報告已經被人取走了,之後便沒了聯繫,直到他大二那年,沒想到凌雅竟與他同校。
“你對她挺關心的嘛。”聽顧宸說完,琦琦撅了撅嘴,望向他道,“話說,當時要是你找到她了,你們最後會不會在一起?”
“亂吃飛醋。”顧宸無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我那時雖然才十幾歲,但到底喜歡誰心裡還是明白的。那時的凌雅也就十幾歲的孩子,我又碰巧撞見了她最悽慘不堪的一面,而且那樣的情況下稍微有點良心的人都很難做到見死不救,之後人都救回來了,總也不能讓她在我那裡出事。後來她雖然自己離開了,又聽說她懷孕的事,還是想着能幫的話幫幫她的,只是後來沒機會遇到,這件事也就這麼不了了之了。而且那時在酒店洗手間撞見凌蒼南帶她回房間我能及時報警,可能後面也不會有那些事。可能心底多少有些愧疚,所以那時總想着能幫幫她的話就幫一下。”
“所以你一直不敢告訴我這件事,怕我看輕你?”琦琦睨他一眼,接口道。
“咳咳……”顧宸輕咳了聲,把話題轉移,“快些吃麪,昨晚沒回去,一會兒回去你又得挨你媽唸叨了。”
“呿。”琦琦不以爲意地輕哧了聲,往他那裡靠了靠,抱着他手臂,小嘴撅了撅,“我也沒亂吃你和凌雅的飛醋啦,那樣的情況下你不救她你就是混蛋了。只是吧,我覺得,你當時就該告訴我這件事,我也是女孩子,年齡又相近,我去陪陪她,和她說說話開導開導她,說不定效果還會好點,甚至可能會幫她逃離那個家,那她可能就不會變得這麼偏執扭曲了,甚至是精神失常了,也不會有後面這麼多破事了,你說對不對?”
話剛完額頭便捱了顧宸一個爆慄,“那時你在哪?一到暑假就跑得兩個月沒人影兒。”
琦琦脣角頓時垮了下來,嘆了口氣,“唉,好吧,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了,命運不由人。凌雅確實挺可憐的,都怪她那個編劇媽,不過凌雅現在這樣,還真是讓人想恨又恨不起來,不恨又心有不甘。”
顧宸微微一笑,“那你打算怎麼辦。”
琦琦白了他一眼,“早知道就不讓你告訴我這些了。不知道時想怎麼狠就怎麼狠,知道了想着她這麼可憐我再這樣對她良心過不去,可是不對付她我又覺得我也很無辜啊,憑什麼我就得白受這些。都怪你啦都怪你啦幹嘛要告訴我這些讓我這麼矛盾……”
話到最後直接錘在顧宸身上撒氣,錘了幾下看顧宸只是笑看着她任由她胡鬧,嘴一癟,收了手,“算了,去對付她那編劇老媽算了,都是她給鬧成這樣的,凌家要是肯把凌雅關着或者把她送精神病院去不讓她出來找我麻煩不管她了。”
嘀咕完又皺眉,“可是人家佟綾也沒惹着我什麼事,這麼做和凌雅又有什麼區別,可是這麼放過凌雅我又覺得我憋着一口氣沒出發。”
嘀咕完,又是往顧宸一瞪,人直接撲過去揪着顧宸衣領又開始撒氣,“?你說你繼續像以前一樣藏着掖着多好,我什麼都不知道做什麼都不用有任何罪惡感了,都怪你,沒事那麼多廢話。”
顧宸無言地望她一眼,“這不是你逼我說的嘛。”
“……”琦琦眼睛又是一瞪,要哭不哭的,“但你也沒必要說的那麼仔細嘛。你就說她遇到了點麻煩,你英雄救美,她對你傾心相許,幾年不變,這不就完事了嘛。”
“……”他真這麼說了,還不是被刨根問底。
“都怪你都怪你!”又是對着他胸口一陣輕捶,琦琦直接坐在他大腿上,雙手摟着他的脖子,剮了他一眼,“算了,先不說這個了,煩躁。後來凌雅那個孩子怎麼樣了?生下來了嗎?”
“我怎麼知道。”顧宸望她一眼,淡道,除了知道凌雅懷孕,之後失了聯繫,後面那個孩子怎麼處理大概也只有凌雅一個人知道。
“估計是沒生下來吧。要不然這麼多年也沒聽說過,而且要是生下來現在也有七八歲了。”琦琦隨口道,提到七八歲時腦子裡卻突然莫名浮現阮阮的臉,神色有一瞬間的迷惑。
“怎麼了?”察覺到她的不對勁,顧宸柔聲問道。
“沒什麼。”琦琦搖搖頭,“就是突然想到福利院的一個孩子,也是七八歲大。剛出生就被扔在了垃圾堆裡,後來被一個拾荒的大媽撿到,放到了福利院門口才僥倖活了下來,四年前她讓我幫她找她媽媽,然後我就試着去找了一下,就是我逃婚那次,我不是離家一個多月嗎,我就是去找那位拾荒的大媽,從這裡飛到西部再飛到洛杉磯,結果什麼也沒找到。後來我去那個垃圾堆附近問了下,找了那裡的一些私人診所瞭解了下,在那個孩子出生前後那幾天有傢俬人小診所確實接生過一個孩子,聽說就是個十幾歲的女孩子,所以剛纔聽你這麼說就突然想起了凌雅,但總不會這麼湊巧的吧。”
當時回到B市後還是忍不住繼續去查了一下,但也只查到這裡線索便斷了。那傢俬人小診所也只是個負責攬錢的黑診所而已,產婦把孩子生下來母子看着無礙付了錢要求出院也就任由她去,纔不會像正規醫院那般要求多多,而且會去這種私人小診所生孩子的不是窮得去不起醫院就是怕被人發現偷偷過來的,他們更不會自攬麻煩上身,去刺探病人隱私。
顧宸微微蹙眉,“那個孩子幾月出生的?”
“次年三月份吧。她是三月份被送到福利院的。”琦琦亦皺着眉應道,“好像和凌雅那個時間挺吻合的呢,但也不可能那麼湊巧啊,而且那時候凌雅還在B市嗎?再說,也不對啊,既然是那樣的情況下懷的孩子,凌雅說什麼也不應該把孩子留下啊。”
“那個孩子還在福利院嗎?一會兒我們去看看她,嗯?”顧宸突然道。
“啊?哦,好啊。”琦琦點頭,“不過,不管和凌雅有沒有關係,絕對不能和她提起凌雅的事,知道沒?”
如果凌雅真不湊巧就是阮阮的母親,在她看來,阮阮不知道這個母親比知道更好一些,現在七八歲已經是個開始懂事的年齡,她不需要去承受這些。
當年查不到她母親的消息時她也沒有瞞她,只是實話實說已經找不到了,也曾幫她找過家庭條件不錯想要領養她的家庭,但她卻寧願待在福利院裡等也不願離開。
對於琦琦的警告顧宸只是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知道了。”
而後敦促她吃完早餐,梳洗了番,便與她一道去了趟福利院。
琦琦這幾年雖然忙,卻還是會經常來這邊,與這裡的孩子早已是混得極熟,因而人剛到福利院便被一羣孩子團團圍住,好一會兒才從孩子羣中走出來,去找剛下課的阮阮。
經過了這麼幾年,阮阮已經不似小時候那般自閉,人也變得開朗許多,心裡雖然還惦記着生母的事,卻沒再提起,反倒很認真地學習。
見到琦琦時人已笑着撲了過來,抱着琦琦又跳又笑的,當年那個自閉害羞的小女孩已經依稀離她遠去。
琦琦與阮阮也幾天沒見,也就在這邊陪了她一個上午,直到中午午休,阮阮去睡覺才與顧宸一起離開。
“怎麼樣?看阮阮和凌雅像嗎?她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像不像我也看不出來了,你第一次見她,像不像應該很容易分辨得出來。”
剛上車,琦琦便望向顧宸問道。
“我看着是挺像。但是否受先入爲主的觀念影響就不清楚了。”顧宸應道,一邊啓動車子一邊側頭望向她道,“明天我約凌厲出來談談,先看看他是打算怎麼處理凌雅的事我們再做決定。凌雅是真瘋不是裝瘋,只要受到丁點刺激她就會發作,要是沒人看牢她,指不定哪天又跑出來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來,第一個受害的人就是你。我們現在沒有證據證明凌雅精神有問題,她也沒有做出任何實質性傷害他人的事來,凌厲要是要護着她明裡我們也沒辦法直接把她送精神病院,所以在凌雅的事沒徹底解決之前,你別到處亂跑,要是不小心遇到了凌雅,別再像上次那樣,隨便刺激她。知道沒有?”
知道他指的是上次她故意在凌雅面前扮恩愛的事,琦琦赧顏地揉了揉鼻子,“我哪裡知道她會精神有問題。”
那時不是看不得她耀武揚威看不慣她那個得意勁兒嘛,這才藉着顧宸打擊打擊下她的傲氣,誰知道會刺激得她精神病發作。
“而且,你明知道她有精神病幹嘛還瞎配合我?”想到他那天的配合,琦琦又憤憤然,她是不知者無罪,他是明知故犯。
“我不知道!”顧宸打斷她,“我那天之前也只是猜測,但是不確定。”
就是因爲心底那份不確定,才冒險配合琦琦演了一齣戲,直到看到凌雅失控才真的確定了心底一直的猜測,凌雅精神出現了問題。
四年前便察覺凌雅可能存在某方面的心理疾病,卻沒想到她可能有輕微的精神分裂。
之後出了訂婚那事凌雅第二天就出了國,當時凌厲說起時只當她是害怕他找她算賬才躲去了法國,只是最近她回來後對他不減范增的偏執,以及緋聞前一天凌雅去酒店找他讓她出演白夙這個角色時對他的一哭二鬧三上吊,雖是哀求他給她這個角色,卻是哭着讓她有機會配得上他。
在他看來,任何一個正常的女人被人明明白白地拒絕過數十次又明知對方有深愛的人且已經在一起後都會懂得放手,因而凌雅這種幾乎將自己放在地上踩的自賤行爲爲免不正常了些,況她手腕上莫名多出的幾道刀痕,讓他對當年凌雅匆匆離國產生懷疑。
如果當年因爲害怕他找她算賬而離開,現在爲什麼又會不管不顧地又倒貼了上來,理所當然得彷彿她當年沒做過那些事般。
之後想到了她當年的偏執極端,他忍不住開始懷疑她精神存在問題,當年倉促出國只是被送去國外治療。
因爲心底這個突然升起的疑問,爲了證實心底的這個猜測,他也就任由第二天的緋聞漫天飛,因爲以他對凌雅的瞭解,出了這樣的緋聞後她或許會迫不及待地去給琦琦下馬威。
那天新聞出來時他便給琦琦打了電話,電話裡提起這件事時琦琦只是輕描淡寫地說,照片角度取景不錯,鬧得跟真的似的。
他也就知道她並沒有被那些八卦矇蔽,當時還半開玩笑地和她說,凌雅會去找她,她也就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與他打了個賭,賭凌雅不會。
卻沒想到凌雅果然還是找了她,她也電話把他叫了過去,卻明顯感覺到她心底的不快,她即使明知道他和凌雅的緋聞是假的,卻還是介意。
那時爲了確定凌雅是否真的精神有問題,也只有確定她是什麼原因他才能對症下藥。
因着這份考慮,他也就半推半就地配合琦琦演了一齣戲,凌雅果然不勝刺激突然發作,且對他吼出當年她出事那夜他陪着她時安慰她的話,讓琦琦對此產生了誤會,之後凌雅又藉着自殺之時抓起餐刀要刺向琦琦,那樣的情境下他也只能鬆開琦琦的手去阻止凌雅,反倒讓琦琦誤會更深,憤然離去,才發生後來的事。
好在她的誤會並沒有太久,人也不似前幾年那般任性妄爲,完全不去求證就直接將人判了死刑然後獨自逍遙去,還是藉着別的男人告訴他她的介意,雖然這方法讓他很想掐斷那根小脖子。
“我不那麼做你這顆榆木疙瘩永遠都開不了竅。”
對於顧宸咬牙切齒的指責,琦琦揉着鼻子心虛道,而且那天晚上她也沒佔到嚴銘的便宜,就碰了下脣,之後還被顧宸給押着洗掉了一層皮,想來還是她吃虧。
“你給我解釋的機會了嗎?怎麼就知道我沒開竅?”顧宸睨着她道,想到那天晚上手掌又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就你那悶騷彆扭樣給了你四年時間也沒見你解釋出個讓我滿意的答案來,還不如我直接下點猛藥。”琦琦無所謂地道,看他捏着方向盤的手又開始抽緊,趕緊道,“誒,說好了,不許再翻舊賬。爲了我的人身安全,趕緊把凌雅的事給一勞永逸地解決了。”
顧宸看她將話題轉移,也沒想着真要翻舊賬,也就沒再提起,話題重新回到凌雅問題上來,但現在對凌厲那邊態度不明朗,也只能等明天約凌厲談過再說。
琦琦對這個倒不是很介意,之前想着自己出手料理凌雅,現在想想凌雅遭遇的那些,而且現在人也瘋了,她還能去和一個瘋子較什麼勁兒,還不如交給顧宸解決來得省事,自己肚子裡憋着的那股悶氣只能找顧宸撒。
自己想開了也就沒那麼堵,一路上心情極好地任由顧宸開車送她回家。
車子在她家大門停下,昨晚既然都當着全國觀衆的面給顧宸正名了,琦琦也就無所謂,任由顧宸送她回屋。
一路挽着顧宸輕哼着歌回到大門口,眼睛往大廳那一掃,琦琦便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顧宸老爸老媽爺爺奶奶在,她老爸老媽奶奶也在,夏澤沈兮在,夏宇和小舅媽在,沈漠在,韓軒在。
老人家還擺起了麻將桌,夏宇正愁着臉陪三位老人搓麻將,其他人不是翹着腿嗑瓜子喝茶看電視就是翻書看報。
大廳裡偌大的液晶屏幕上,正是她昨晚的節目訪談。
嗯,三堂會審!
作者有話要說:(~?o?~)~zZ終於更了一章肥章了……《禍水難爲》今晚十點半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