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極其凝滯,聶遠都有些坐不住了,看女人也是低着頭,粗糙衰老的手無意識地相互摩挲着,只有蘇音平靜地盯着緊閉的房門,也不知道在看什麼,臉上透出無言的悲涼。聶遠瞟了蘇音好幾眼,第無數次挪動不舒服的屁股。
“你們來我家有什麼事嗎?”女人終於打破沉默,愁苦的臉被些微緊張掩蓋。
“那個,我們就是來問問……”聶遠急忙開口,可被蘇音打斷:“我們是來調查周緣的事情!”聶遠驚訝地盯着她,她卻不理,只是緊緊盯着女人,淡漠的臉凝結寒冰。
女人眼睛一亮,急切道:“啊,我家緣緣在八年前失蹤了!你們有她的線索嗎?”說完,又慌亂地低頭,又像想到什麼,神色裡有戒備與疑惑:“不對!你們是什麼人?來調查我們緣緣做什麼?”
聶遠連忙擺手,想安撫女人的情緒,笑着說:“不是的,我們不是什麼可疑人物,只是涉及了有關這方面的案件,所以負責暗中訪察,我們並沒有惡意。”女人聽了,神情放鬆下來,靜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緣緣已經失蹤了八年,我們一點辦法也沒有,學校和局裡只是定性爲失蹤案件,其他的我們就不知道了。”
蘇音突然輕聲發問:“那麼這八年,你們就放棄尋找她了?”女人一驚,連忙低頭,左右輕微擺動頭部,眼神閃爍,手指揪住褲腿,嘴裡說着:“不是,不是的,我們一直在找,一直在找,可是,可是自從她爸六年前出了車禍,我就,我就……”
“你就放棄她了!你就放棄尋找周緣了對嗎?爲什麼?你們爲什麼不去找她,她一直都在等,一直在等!”蘇音面上掩不住悲涼情緒,嘴裡對女人說話,眼睛卻是望着一處。昏暗的房門前,陰影裡縮着一團黑影,黑影靜靜站在那裡,看不清楚形貌,發不出聲音,可她就是覺得,它在哭,沒有聲音,沒有眼淚。
耳邊突然爆發泣聲,女人控制不住情緒,雙手掩面痛哭出聲,嘴裡喃喃:“我有什麼辦法……我有什麼辦法……緣緣不見了……她爸又躺在牀上不能動……有人警告我,不能再追查,否則就會殺了我們……他們給了我一筆錢,我沒辦法……她爸需要錢做手術……我沒辦法……你要我怎麼辦……”
聶遠下了一大跳,怪異地看着蘇音,又急忙試圖安慰女人,可聽到女人斷斷續續的話後,又大驚失色,急忙問是誰,可女人只顧自己哭,重複着那麼幾句話。她不敢說,不能說,她只是覺得自己沒辦法!
聶遠急的團團轉,求助地望向蘇音,可蘇音並沒看他,她看着黑影,它顫顫巍巍伸手,指向房間。蘇音起身,在聶遠驚訝視線中,慢慢走向緊閉的房門,緩緩握上門把手。黃銅色黯淡,她覺得自己的掌心在冬日裡居然比金屬還要冰涼。
逐漸推開房門,房內情景漸漸納入視野。還算整潔的房間,因爲除了一套牀具,就什麼也沒有了。原本米色的窗簾變成灰黃色,牀上躺着個人,靜靜的,彷彿死了一樣。
可是牀上的人還活着,還痛苦的,苟延殘喘地活着。她蹣跚着走幾步,看牀上的男人,形銷骨立,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瘦的皮包骨頭。這哪裡還是人,根本就是一架披着人皮的骷髏。
她站着看了半晌,然後緩緩靠近坐在牀沿,手輕輕放上去。悚然一驚,她慌亂地將手沿着被面胡亂快速的來回撫摸,什麼也沒有!掀開被子,下面空空如也,男人因爲常年臥牀,下肢已經因爲感染腐爛而被強行截肢,男人已經沒有了雙腿!她震驚,死死盯着那裡,面上漸漸流下溫熱。
緩緩放下被子,再將露出的手臂放進被子,掖好被角,她雙手掩面,無聲哽咽。
“蘇音,你怎麼了?”聶遠進來,吃驚地問她。她低垂着頭,站起來徑自往外面走,經過聶遠身邊時,啞着嗓子說一句:“走吧!我們回去。”說完,就往屋外走,也不管客廳裡已經停止哭泣的女人。
聶遠露出尷尬神色,急忙對女人告別道歉,女人不理不迴應,只是紅着眼睛低頭望着地面,愁苦的臉上掩不住痛苦,手臂搭在沙發邊上,縮着的身子顯得更加佝僂與蒼老。
站在小區門口,聶遠圍着蘇音團團轉,疊聲問她怎麼了,可蘇音只是搖頭,也不說話,只有蒼白的臉色透出些微疲憊。聶遠看着她也沒辦法,只好問她要不要今天先回去,下回再去找譚宇。素以想了想,搖頭拒絕了,聶遠撓撓頭,沒辦法,只好陪着她去打車。
他們很幸運,在城市的另一頭,譚宇也還住在那裡,只是他們沒有見到他,譚宇不在家,聽他鄰居說,他經常不在家,是個行蹤不定,落魄神經質的怪人!
下來小區,蘇音失魂落魄,聶遠領着她,臉上是擔心。眼看已經接近下午,聶遠建議先去找個地方吃飯,然後回去。她呆呆地點頭,隨着聶遠在附近找了一家小飯館,點了幾道菜。都是她喜歡的,可她沒有胃口,吃了幾口就停了筷子,聶遠怎麼勸也沒用。
突然,飯館門前的路上晃過一道人影,蘇音一眼就盯住對方,動作定格般望着。那人冬天裡只穿着一件卡其色長外套,罩着高大但顯得消瘦的身軀。男人頭髮很長,蓋住了眼睛,使得整個人顯得陰沉,再加上一臉胡茬,就更顯得頹廢。可就是這麼個人,一出現在視線裡,她就認出來,他是譚宇,是那個曾經俊美自信,才華橫溢的男人!
譚宇很不對勁兒,走路是漂浮的,已經連着撞到幾個路人,引起一片白眼與低罵。可他不管不顧,就這麼搖搖晃晃往前走。他走過了下飯館,消失在她視線裡,她才反應過來。“噌”一聲,她猛然站起身,將聶遠嚇一跳,咬着一塊肉擡頭傻傻地看她,正要問怎麼了,還沒出口,她已經不管不顧地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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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遠嚇住了,趕緊將肉吐出來,嚷:“哎!你去哪兒啊?哎!你慢點,等等我!”說着,手忙腳亂的掏出錢包付賬,沒要零錢就出來追蘇音了。
其實蘇音並沒有走很遠,在幾十米一處街角。她靜靜站着,看譚宇跌跌撞撞走着,終於撞上個人,被狠狠推搡了一下,一米八幾的個頭,立即軟倒在牆角,不動彈了。被撞的人本來還想動手揍他,看他神色不太正常,就罵罵咧咧地走了。
譚宇靠坐在牆角,露出的臉麻木,眼神迷離,好像意識不清。他坐着,她站着,中間僅隔幾米,來來往往人流如織,在他們的世界裡,卻變成了晃動的黑影,直到聶遠氣喘吁吁跟上來,問她怎麼了。
蘇音搖頭,抓緊揹包帶,轉身走了。聶遠怪異地跟上,兩人坐在回程的車裡,素以不說話,他覺得壓抑也不知道說什麼。今天一天,蘇音都是奇怪的,甚至是有點詭異,聶遠看着有些不知所措,但總歸擔心多些。不管他問什麼,蘇音都不會回答,所以他只好不再問,只是堅持跟在她身邊,盡力幫把手。
兩人剛回到學校,還沒走過學生廣場,蘇音手機響了。她沒聽到,被聶遠叫醒才反應過來。掏出來的手機,殼上有許多擦傷,還有一個角被磕掉了,索性還能用。
摁下電話,才幾句,蘇音就變了臉色愣在那裡。聶遠在旁邊看了,就問怎麼了,蘇音看着他也不說話,突然轉身往校外跑。聶遠嚇一跳,又覺得無奈,只好低罵一聲跟了上去。
他們去了市中心醫院,跑到地方的時候,顏芬兒在外面等他們。一碰面,蘇音顧不上喘氣就問:“曉語怎樣了?”顏芬兒肅着臉,瞟了聶遠一眼,猶豫了一下,才抓住她手臂,盯着她眼睛說:“曉語懷孕了,已經兩個月!”
她與聶遠都驚訝得張大嘴巴:“啊?”顏芬兒蹙着眉,點頭。
黃曉語懷孕了,而且已經兩個月了,她突然想起前陣子,顏芬兒還跟她說過看見黃曉語和蘇從進出賓館,而且還商量要找機會跟黃曉語談談的,只是這陣子她一直忙着其他的事,而且黃曉語又一直刻意避開她們,所以沒能談成,可沒想到,局面突然演變成如今的樣子。
她壓低聲音問:“是他的?”顏芬兒搖搖頭,擔憂地說:“我問過她是誰,可她不願說。”
聶遠在旁邊跟着,一直是驚訝地神色,聽她們兩說話,也裝作沒聽到。他突然想到何滬,可又搖搖頭,覺得這實在不可能,何滬不是那樣的人!不說是禽獸不如,可人頂多就是個禽獸,絕對幹不來這事兒!那不是他又會是誰?
三人去了病房,黃曉語突然在寢室暈倒,被顏芬兒和紀華麗送來醫院,這會兒該醒了。他們沒經過本人同意,也沒敢通知黃曉語父母,一切等黃曉語醒了再說。
推開房門,紀華麗坐在陪護的位置,牀上的黃曉語果然醒了,此時望過來的臉上,一片青白,配着圓圓小小的臉蛋,看起來脆弱無比。
進來好一會兒,病房裡寂靜無比,氛圍逐漸變得尷尬緊張。黃曉語盯着天花板,一直不出聲,這時突然開口,虛弱的說:“你們先出去吧!讓我跟蘇音說會兒話!”
其餘人依言退了出去,只留蘇音一人,紀華麗在經過她身邊時,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她沒時間理對方,只裝作看不見。
門關上後好久,病房裡仍舊是寂靜,誰都不先開口說話。黃曉語盯着天花板發呆,她盯着黃曉語。
終於,還是她先開口:“你肚子裡的……是他的孩子?”黃曉語臉轉向她,嘴脣白得泛紫,突然圓圓臉蛋上漾起漣漪,變成苦澀與痛苦。一見到這種神情,蘇音心底一滯,呼吸突然變得沉重。
黃曉語緩緩的,極輕微地點頭,又轉回頭躺在枕頭上,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麼。又是好一陣寂靜。
蘇音已經無力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想問黃曉語以後有什麼打算,該怎麼辦?是不是,要打掉孩子!這是最明智的,畢竟,她還這麼年輕,也只是個孩子!
這時黃曉語突然開口,聲音幽幽的,很恍惚:“我不後悔!真的!蘇音,你說我是不是很傻!”蘇音木訥地坐着,不點頭也不搖頭,似乎什麼也沒聽見。
她從側面看見黃曉語眼裡泛出瑩潤光點,漸漸增多,嘴角卻拉出笑紋,嗓子有些啞:“你有沒有喜歡過一個人?……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也許會有很多人說我不成熟,會否定我,可是我知道,這並不是虛假的。”
“我從小就認識他……他不愛說話……不愛跟人玩……我就寸步不離地跟着他……別人說他壞話,我會幫他打架……就算別人說的多不中聽,但我知道……這並不是他的錯!……你知道嗎?我每個暑假都盼望他能回來……每個夏天,我都潛伏在他家附近……看他出門買東西……我從不跟他打招呼……就遠遠的看一眼,就夠了……”
黃曉語圓圓的眼睛蓄滿淚水,放在被面上的手指死死攥緊,輸液管漸漸回血,她太用力了。
“我以爲夠了……我以爲夠了的……可是,我太貪心……那天他喝醉了……我沒有推拒……我真的是太貪心……我跟他說……我懷了他的孩子……他嚇壞了……然後……然後……他給我錢,叫我去打掉……這都是我的錯……都是我太貪心的緣故……”
眼眶留不住淚水,它們沿着眼角滑落,沾溼枕巾,水漬逐漸擴大,淚水的主人還在努力地笑,蒼白而脆弱。蘇音無法言語,她是震驚的,又無比心疼眼前這個脆弱而深情的女孩。
她甚至是疑惑的,是什麼值得一個人這麼執着。她緩緩握住黃曉語手掌,阻止對方再用力,苦笑着說:“曉語,他不值得你這麼對他!”她真的覺得不值得,蘇從不算什麼定好的人物,配不上黃曉語這樣又傻又純的好女孩。
黃曉語急切地搖頭,爲他辯解:“不是的!他其實是好人,我跟他從小認識,他幫過我,他很溫柔的,他還救過我!他……”
她打斷對方的語無倫次,她無奈,她知道再說什麼都沒用了,對方陷得太深,她也無法剖開現實,讓對方承認個中殘酷。
黃曉語需要靜養,不能激動,免得再動了胎氣。所以,她不再說什麼,安撫黃曉語,看其漸漸入睡,睡顏還掩不住倦怠。
她出去,跟顏芬兒交代了一聲,決定先由顏芬兒照顧,明天換她,後天就可以出院了。臨走她收到顏芬兒暗示,瞭解地點頭,她帶着聶遠回去。聶遠乖乖跟着,觀察蘇音的臉色,不知怎麼的,才十幾分鐘的時間,他就明顯覺得眼前的蘇音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他覺得莫名,蘇音還是那個蘇音,只是眼前的這個就是讓他戰戰兢兢,不敢隨意靠近,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快步走出醫院,聶遠亦步亦趨跟着。蘇音突然頓住腳步,聶遠急忙剎車。她轉身盯着聶遠,聶遠嚇一跳,仔細看着她臉色,細聲問:“怎麼了?”
“今天的事情,你知道該怎麼做了?”蘇音問的毫無起伏,罕見的冰冷語調。聶遠趕緊指天發誓,他絕對會保密,絕對聽從組織安排云云。她打斷聶遠,盯着他,頓了一下才說:“聶遠,你是個好傢伙!我可以求你件事嗎?”
聶遠被說的臉紅,不好意思地傻笑,說:“你別這麼說,我會不好意思,你說吧,都是朋友,別說什麼求不求的!”
蘇音看着聶遠豪爽的樣子,淡淡笑了笑,點頭說:“我求你在我不在的時候,替我多照顧曉語!可以嗎?”聶遠一聽,直接拍胸脯保證,說:“別看不起兄弟,曉語也是我朋友,我這人別的不行,就對朋友講義氣!你不說我也會照顧曉語的,就放心吧!”
蘇音這回是真心感激地笑了笑,點點頭,往回走。她與聶遠在學生廣場分手,兩人各自奔波一天,已經很累。可她還不能休息,晚上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她甚至恨不得時間快點到。
回到宿舍,蘇音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先拿東西去洗澡。溫熱的水流從頭頂沿着頭髮直漫至腳底,給予她溫暖,心卻還是一片寒涼。她覺得黃曉語是癡傻的,但她反駁不了什麼。人有重情的,也有薄情的!或許在世人眼裡,這個人實在是不怎麼樣,可對於某個人來說,他就是整個世界,讓某個人無比珍重!
可是,蘇音卻疑惑,蘇從對黃曉語,可有過一點認真?而黃曉語真的喜歡他嗎?還是她真正喜歡的,是從前的蘇從。她喜歡的是自己幻想中的蘇從,不再是那個人,而是那份執着許多年的感情。她可知道,歲月如飛刀,刀刀催人老!從前的蘇從早就不在了。當他對她說,讓她去墮胎時,她就該明白,眼前的男人,是多麼不值得!
蘇音嘆息,有什麼東西,是需要這麼經年執着,又有什麼,是值得這樣永生無悔的?爲什麼看不透,明明只要一份覺悟?她並不懂得,也疑惑自己到底有沒有資格去憐憫。
甩下水珠,她在雨幕中睜開雙眼,瞳孔是堪比黑曜石般深黑,帶着無機質般的冰冷,猛然一抹殘紅,轉瞬湮滅,消去那抹驚世疏狂。不管怎樣,對於這件事,她非常生氣!
包着浴巾,伸手將面前鏡子上的水霧抹去,一下又一下。蘇音看着鏡子裡的那張臉,有些恍惚,到底有多久了,她都沒有好好看看這張臉,甚至到了如今,對着鏡子裡的自己,她竟恍如陌路!
雙眼傳來刺痛,她靜靜撫觸眼角,面色帶着嘲弄。透過鏡子,她與身後那團黑影對視,她清淡地笑了。伸手將盥洗臺上的小盒子撈起來,撥開鎖釦。這是她第一次戴隱形眼鏡,過程很艱難,到了了,她笑着看眼睛受刺激流下眼淚。
拭去淚痕,她眨眨眼,不是很適應這種奇怪的感覺,不過,眼睛已經不再痛了。這很好,她很滿意,看着鏡子裡的臉,紅脣勾起一邊,邪氣頓生。
出來浴室,她打開禮服盒子,一眼就愣了愣。尾指勾起的魅惑紫晚禮服早就千瘡百孔,哪裡還能再穿,真是可惜了這麼好的衣服!面對這一盒子殘骸,蘇音很無奈。看看時間,已經要來不及,沒辦法,她翻開手機,挨個找了一遍,最後猶豫着摁下其中一個。
冬日裡,葛陸開着車來到女生寢室樓前面,下車等人。夜色裡,路燈昏黃,來來往往的學生都對他和他的車投來驚異的眼光,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回是魯莽了,只好往旁邊靠靠,將自己隱進路燈的陰影裡。
也就是在這麼個冬日的夜晚,又薄霧瀰漫,晚上氣溫降低,哈出的氣息會凝成白煙。而那個女孩,踏着夜色,漸漸顯現在路燈下。非常普通的牛仔褲,連帽厚外套,長長的直髮。可是再普通的裝扮也掩不住那一份光華,一瞬間,周遭一切都淡了,只有那份豔麗與冰冷。
那一瞬間,葛陸呼吸窒了窒,他恍惚聽到周遭抽氣聲四起。
僅僅幾步的時間,女孩走進他所在的陰影裡,喊他:“陸哥?很謝謝你肯幫我。”
真慶幸他施在隱形眼鏡上的咒術有效,但即使抵消了那雙眼睛的莫名妖力,但常人對美麗事物的抵抗力仍舊很弱,就算是他天生淡漠也有些經不住被吸引。所以,在蘇音喊他的時候,他立即回過神來,後背立即冒出冷汗。
他淡笑,搖頭說沒什麼,趕緊將她帶進車裡,儘快駛離,身後一片眼神癡望的人。
葛陸問她需要怎樣的幫助,她如實說出情況,表明自己需要一件晚禮服,她要去參加一場生日宴。葛陸點頭後便不再說什麼,他知道她要去的地方和要做的事。而蘇音以爲這只是一場較爲隆重的學生生日宴,並不怎樣重視,可葛陸卻知道。所以當葛陸將她帶到一間相當高端的店時,她有些傻呆呆的,甚至都不敢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