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遠行,鬼王門的車船終於抵達了長夷嶺,這座巨大的山嶺此時已經鋪滿了白雪,秋雪映寒,在齊國算不得少見。
既然是順路幫幫手,太保們自然不打算幫着邊軍拼命,遠遠看到長夷嶺之後就停了下來,派出手下前去打探,太保們則安坐在溫暖如春的船廂裡品茶閒談。
他們可是太保,比那羣邊軍金貴太多了,哪能順便去沖沖殺殺,過百的蠻族鐵騎,對於鬼王門這次前來的高手來說也是十分可怕的對手。
不多時,探馬回報,長夷嶺上並沒發現打鬥的痕跡,連個人影都沒有。
長夷嶺沒人,大太保卓少宇微微皺眉,吩咐聲啓程,按着傳回鬼王門的消息,找到了駐紮在遠處荒林中的邊軍,打聽過後才得知長夷嶺成了空巢,原本棲息在這裡的蠻人不見了蹤跡。
齊國大軍倒是早已準備好合圍,怎奈人家消失得無影無蹤,找不到人,自然無法出兵了。
蠻族戰馬以速度與強壯聞名天下,即便馬王鎮的寶馬良駒都比不過那些生活在雪山的壯馬,所以在機動性這一點,蠻族鐵騎佔着絕對的優勢,一旦人家遠遁,大多以步卒爲主的齊國邊軍,是追不上的,即便有邊軍騎兵追上去,只要形成不了合圍,下場很可能是全軍覆沒。
在馬上作戰,天南十六國沒有一個能比得過蠻族鐵騎。
得到蠻夷消失的消息,卓少宇沉吟了良久,決定趕往長夷城,他雖然覺得有些蹊蹺,但不會多管軍隊的調動,再說他也管不到邊軍頭上,鬼王門的十八太保能號令江湖邪派,可無法指揮大軍作戰。
江湖人的規矩與地位,只在江湖之內,如果江湖人將觸角涉及到軍方,得到的絕對不會是權利,而是滅門的災難,這一點卓少宇還是十分清楚的。
反正只是順路而爲,長夷嶺的戰事對鬼王門不算重要,太保們的任務是清繳長夷城裡的餘孽。
幾百裡的路途,一天之內即可抵達,爲了隱匿身份,奢華的車船被留在城外,十七位太保改爲步行入城,跟隨的五百先天高手更是混入了各處的城門,化整爲零的鬼王門高手,無聲無息地潛入了這座邊境城鎮。
長夷城不算小,高聳的城牆,寬敞的街巷,往來的人羣,繁華的店鋪,無一不在彰顯着這座城池的繁華。
一進城,徐言就被來往的客商吸引住了。
客商們的貨物稀奇是一點,最主要的,是這些商人們的容貌與髮色,竟然與齊國和普國人十分不同,有人一頭金髮,有人天生碧眼,還有些皮膚黝黑,張嘴只能看到白牙的壯漢,被一根細細的稻草捆着雙手,自願賣給富人家爲奴。
異域的景緻,在長夷城這種邊境城鎮裡算不得少見,太保們除了徐言感到好奇之外可沒人在意那羣商賈。
沿着北街來到一處豪宅大院,這裡是鬼王門落雲堂的堂口所在,排在三十六處堂口最末的落雲堂,主要負責走商,而非打鬥,所以即便堂主只有着二脈先天的實力,落雲堂在鬼王門的地位一樣不低,別看排名最末,實際上比起青木堂那種堂口可要重要多了,畢竟鬼王門的近半財源,都是來自落雲堂的生意。
落雲堂的堂主名叫姚林,坐鎮長夷城已然十餘年之久,長夷城裡藏匿着蠻族餘孽,就是由落雲堂傳來的消息。
待客的大廳裡,身形高瘦的落雲堂堂主笑容滿面,親手爲太保們倒上茶水,道:“蠻夷餘孽而已,勞動太保親征,實在是大材小用了,只要門主一道令下,落雲堂人馬盡出,未必留不下那羣蠻子。”
面對十七位太保,只有二脈先天實力的姚林顯得畢恭畢敬。
“姚堂主的任務是替我鬼王門賺錢,至於打打殺殺這種力氣活,自然是我們這些太保的拿手好戲。”二太保楊歌面帶微笑,語氣顯得十分親切,道:“讓姚堂主這種經商的高手去殺人,豈不是顯得我鬼王門人才凋零。”
“二弟說得不假,姚堂主傳來蠻夷的消息就足夠了,剩下的事,交給我們就好。”卓少宇明顯對於落雲堂的堂主十分看重,語重心長地說道:“姚堂主這些年爲我鬼王門賺取了大量錢財,臨行之際父親大人說過,鬼王門的家財,半數來自落雲堂,姚堂主的地位,本該與我們這些太保相當纔對。”
能賺錢的就是寶貝,別看姚林只是個拿不出手的二脈先天,可人家就有經商的腦袋,每一筆買賣都會獲利頗豐,難怪大太保都要好言相待,在姚林面前連點架子都沒有,如果是其他堂主,除了前八之列,其餘的可入不了十八太保的法眼。
落雲堂的人手其實並不少,只是大多都在販運貨物,這也是鬼王門接到消息之後立刻派出十八太保,而沒有命令落雲堂動手的緣由。
自家的財路,卓天鷹又不是傻子,哪能浪費這些經商之人去打打殺殺呢。
“大太保客氣了,身爲鬼王門的人,自然要爲門派出力纔對,雖說我姚某實力一般,拿起刀劍一樣是能殺人的。”姚林這番侃侃而談倒也不卑不亢,聽起來讓人舒服,這纔是豪商的能力,動動嘴皮子就能讓人好感大增。
休息了稍許,卓少宇從姚林口中得知了蠻族餘孽的藏身之地,而這個時候,隨着太保們混入長夷城的鬼王門高手已經全都到齊。
一路乘着車船,太保們根本就不累,在卓少宇的吩咐之下,鬼王門開始行動了,從豪宅中涌出的身影兵分四路,向着城北的貧民窟出發。
邊境巨城,自然少不了乞丐,因爲地處邊境,所以長夷城裡的乞丐幾乎各種各樣,有齊國的,也有許多其他國度的乞丐,乞丐們匯聚在城北,久而久之形成了一處髒兮兮的貧民窟,街道兩側遍佈着臨時搭建的帳篷,時而有難聞的氣味從街邊飄來,一些滿臉污漬的乞丐看到有人經過,閉着眼睛睡着了都會下意識的伸出手裡的破碗乞討。
不勞而獲,是爲捷徑,哪怕這種捷徑被人鄙夷,一樣有人心甘情願。
平日裡的乞討,在今天不見了,本該從街邊棚屋裡伸出的髒手或是破碗,今天一個都見不到,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經過這裡的人,太多了。
乞丐也有乞丐的生存之道,面對富態的員外或是行商的豪客,他們絕對會裝出最可憐的一面,如果對面來的是一羣揹着刀劍的凶神惡煞,伸出髒手的後果很容易被人家一刀給砍了。
跟在太保們的身後,徐言抓着一塊點心猶自在大吃,從落雲堂的堂口出來,他順手帶走了人家的兩盤點心,別人一副拼命之前的兇戾模樣,只有他吃得開懷不已。
徐言不餓,他只是在盡力掩飾着自己眼底的殺意,那殺意不是來自於蠻夷餘孽,而是身邊這羣高高在上的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