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大屋裡,隨着老赤烈一句低沉陰森的邪靈,彷彿颳起了熱風。
那是這位火修羅大匠的急促呼吸,甚至能看見老赤烈的大嘴裡迸濺着火星。
猶如想起了噩夢,老赤烈眼眶裡的火苗變得忽明忽暗,兩隻火焰大手不住的顫抖着。
“邪靈,又是什麼,難道不是魔族?”徐言沉聲問道,他知道魔花殿奇異,卻沒想到魔花殿裡存在着更加神秘的邪靈,連老赤烈這種魔君都要懼怕。
“邪靈不是魔族,始終棲息在魔花殿,已經存在了很久,應該是魔帝還在北州的時候就已經存在了。”
回憶着往事,老邁的火修羅懷着驚懼講述了起來。
“邪靈是魔花殿的主人,擁有着不亞於魔王的能力,據說魔花殿是它的外衣,樹神冠是它的領地,整顆萬陽神木都是邪靈所統御,它是神木之靈,北州最爲特殊的一種存在,連魔王都對它禮讓三分。”
“邪靈兇殘無比,更是一份絕密,只有魔子纔有資格知曉,我們三位大匠是在研究傳送陣的時候,才得知的有邪靈存在,那時候我只丟了六根手指,另外兩位大匠,一個丟了雙臂,一個,連命都沒能保住,被邪靈吞殺。”
“火修羅一脈奉爲聖典的魔煉之法,就出自魔花殿,這些魔花殿的隱秘,我不該講出來,既然鬼面大人也是魔子之一,告知你也就無妨了,不過還有一件事希望大人小心。”
說着,老赤烈起身走到門口,看了看門外四周,確定無人,才折返了回來,他這番謹慎的模樣,看得徐言有些詫異。
“什麼事需要小心,你儘管說來。”
徐言心平氣和的說道,人家好心,可不能辜負才行,尤其是聽聞了魔煉之法的出處,那可是徐言逗留在北州的目的之一。
“冰魘大人的壽宴。”
老赤烈聲音很低,道:“冰魘大人並非每年都過壽宴,一旦他發出請帖準備過壽,就必然會出現一個儀式,在魔花殿祭奠四王,而負責祭奠的人選,不是魔君,就是魔子!”
以祭奠之名困殺與自己不睦的同族,徐言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不過仍舊做出愣怔的模樣,好半天才顯出恍然大悟的神態。
“魔花殿裡有可怕的邪靈,除非魔王無人能匹敵,魔子進去,豈不是必死無疑!”
徐言裝作驚訝道:“好狠的殺人之法!申屠冰魘這手剔除異己的手段,真是血腥殘忍,還好我沒惹過他,他應該不會針對我。”
“這些隱秘我不該說出來,如果讓冰魘大人知道,我絕無活路,老了,也就不怕死了,反正也沒幾天好活,就當給大人提個醒。”老赤烈不在多說那些隱秘,神態這才緩和了過來。
徐言點了點頭,看來老赤烈還是個憨厚的火修羅,認準了盟友倒是知無不言。
“傳送陣修好了麼?”徐言問道。
“沒有,魔花殿的傳送陣十分奇怪,彷彿始終在運轉着,陣道的氣息很淡,也沒有任何的靈石加持,可就是無法傳送。”老赤烈也在疑惑不解,以他的閱歷都看不透那座詭異的傳送大陣。
魔族所追尋的四王蹤跡,別人不知道,徐言可一清二楚,他更知道魔花殿裡的傳送大陣通往何處。
必定是直通道府!
四王東征,走的是魔花殿的奇異傳送陣,帶走了千位魔君強者,就此一去不歸,更沒留下隻言片語,於是四王的下落,成了魔族最大的謎團。
“邪靈能堪比魔王,你們三個魔君大匠是怎麼進去,又是怎麼出來的?”徐言繼續盤問。
“冰魘大人爲我們坐鎮。”老赤烈如實說道。
“申屠冰魘不也是魔君之境麼,他用什麼手段能震懾堪比魔王的邪靈?”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當時始終在研究傳送陣如何修復,後來邪靈突然出現,一位大匠被吞殺,我們也就退了出去。”
老赤烈回憶了半晌,道:“我記得當時冰魘大人的手裡抓着一件充滿魔氣的東西,像旗,又像幡……難道是我魔族的聖物,黑魔幡!”
當初老赤烈從未多想過冰魘是如何震懾的邪靈,他只知道自己能逃出一命已經算幸運了,又怎敢去窺探冰魘魔子的手段,如今想來,申屠冰魘手裡的東西,很像魔族的聖物。
“黑魔幡?聖物!”徐言此時心頭一動,表面上還得表現出疑惑的模樣。
“黑魔幡乃是魔帝大人親手祭煉的武器,能與人族的地靈寶所抗衡而不落下風,總共有八面,自從魔帝大人與散仙惡戰之後,黑魔幡不知所蹤,我們猜測應該是全都毀壞,畢竟那言通天可是散仙中的第一人,手段通天,沒想到冰魘能找到一面黑魔幡。”
老赤烈忽地擡起頭,驚呼道:“怪不得!怪不得魔花殿的形狀類似八瓣巨花,大殿裡每一面牆壁前都有着一座小型的祭壇,祭壇上有一個沒用的孔洞,我第一次抵達魔花殿的時候,還查看了一番,孔洞裡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原來那八座小型的祭壇是用來安置黑魔幡的!”
聯想到魔花殿裡的八座小小的祭壇,老赤烈猜測出魔帝的八面黑魔幡在千年前就放在八座祭壇上,不過八面黑魔幡到底有什麼用處,他就不得而知了。
“原來黑魔幡,能震懾魔花殿裡的邪靈。”徐言點了點頭,做出一副恍然模樣,眼底的喜悅被他掩飾得極好,老赤烈絲毫沒有察覺。
魔帝的八面黑魔幡,碎裂了幾面徐言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手裡就有一面。
藏在黑風旗裡的黑魔幡,想必早在通天仙主與魔帝決戰天穹之前,就被言通天奪走了,以黑風旗壓制其魔氣封進了九嬰神火鼎,徐言能斷定當年兩位人間界的頂尖強者在決戰之際,魔帝手裡多說只剩下七面黑魔幡。
想到這裡徐言覺得有些好笑,通天仙主的手段果然通天,沒準是言通天來魔帝城做客的時候隨手順走了一面,因爲換成是徐言的話,他也會這麼幹。
邪靈雖然可怕,只要擁有了黑魔幡,也就無需懼怕了。
“魔煉之法既然是火修羅的聖典,作爲大匠,你應當精通了吧。”徐言裝作隨意的問道。
“差遠了,我們三位大匠耗費多年,聯手之下只能勉強鍛造出不算完整的聖人魔,至於聖人魔之上的天人魔,除了魔帝,沒有任何魔族能鍛造,而天人魔之上的至高存在無極人魔,更不是我們能接觸到的了,就連鍛造的法門都沒有傳出來,據說刻在邪靈的身上。”
一旦提及邪靈,老赤烈立刻魂不守舍,顯得極其驚懼,得知最高的無極人魔祭煉之法連火修羅的大匠都不得而知,徐言點了點頭不在多問。
想要得到完整的魔煉之法,只能與可怕的邪靈打交道,如此危險的舉動,徐言可不會輕易去做,何況即便得到完整的魔煉之法,恐怕也打造不出真正的無極人魔。
以散仙魔帝的程度,最多隻能祭煉出先天靈寶級別的天人魔,還未必是完整的天人魔,無極人魔這種混天靈寶早已超出了人間界的範疇,讓徐言生出一種望洋興嘆的遺憾。
老赤烈只去過一次魔花殿,差點被邪靈吞殺,他所得知的魔花殿隱秘統統告知了徐言,這場相識,徐言所得到的好處堪稱驚人。
不僅定下了煉製火武神的契約,還即將得到烈焰流星這件接近地靈寶的魔器,最爲難能可貴的,是得知了魔子冰魘每一次舉行壽宴,就預示着有一位魔君甚至是魔子即將死掉,還有魔花殿的消息與傳送陣的存在。
“這次會是誰去魔花殿祭奠呢,反正不會是我,看看熱鬧也好。”
徐言暗自心語,他有絕對的把握自己不會倒黴,不僅因爲姜大川出現在真武界,還因爲他這位魔子剛剛出世,人家申屠冰魘都未必聽說過。
長談了一天,徐言起身告辭,這時距離申屠冰魘的壽宴已經不足半天,也該準備前往賀壽了。
不等徐言離開這處特殊的鐵匠鋪,大門外忽然一陣大亂,居然有人打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