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菱叩見貴妃娘娘!”
“寧姑娘不必多禮!”華貴妃笑容滿面,纖纖玉手連忙扶起寧菱。
“娘娘今日到訪,莫非又有事情困擾?”寧菱緩緩擡起頭來,關切地注視着眼前的人。這位相貌嬌美、儀態不凡的女子,正是東方敖的妃子華貴妃,東方敖目前沒立皇后,後宮一切事務交由華貴妃掌管。
“寧姑娘無需擔憂,本宮過來,並非有事請教,而是答謝你!”
“答謝?”
“多虧你那個【宮闈式化、淑德彰聞】的好辦法,本宮纔將後宮治理得井井有條,使皇上無後顧之憂,集中精力料理國政。你說,本宮是否應該感激你?”想起東方敖的讚揚和賞賜,華貴妃笑得合不攏嘴。
寧菱恍然大悟,隨即真心祝福,“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寧姑娘,你資質絕佳,天賦靈犀,又具有卓越的學識和文才,就像皇上所講,你簡直是我們曄晫皇朝的福星!”其實剛開始,華貴妃也以爲東方敖對寧菱有那個意思,後來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再加上東方敖的出面解釋,關於“皇帝有意招寧菱爲妃”的謠言纔不攻自破。
寧菱謙遜地笑了笑,“娘娘誇獎了!皇上英明神武,洪福齊天,自然有皇蔭和老天庇護;而娘娘雍容華貴,端莊得體,溫敦大氣,理應母儀天下!”
母儀天下!聽到這個詞,華貴妃臉上笑容頓時隱去,換上淡淡的哀傷和悵然。
“娘娘,您怎麼了?”擅於觀顏辨色的寧菱,已經注意到。
華貴妃若有所思地望着寧菱,好一陣子,才幽幽地嘆,“說起母儀天下,大概沒人比她們更有資格!”
“她們?她們是誰?”
華貴妃不語,眼神有點迷離,彷彿陷入沉思中,半響終於娓娓道出:“三十年前,皇上三宮六院,鶯鶯燕燕甜美嬌柔,爭芳鬥豔各有千秋,其中最爲突出的屬瑤妃和綺妃。”
瑤妃?綺妃?寧菱努力回想,發覺後宮並不存在這兩人,但她不急於探討和追問,而是默默陪在一旁,等待華貴妃說下去。
“瑤妃傾國傾城,精通音律,舉止端莊,聰慧賢淑;綺妃花容月貌,畫技一流,談吐文雅,高貴溫柔。她們進宮一年就受到極大殊榮,宮階連升三級;次年各自替皇上產下皇子後,更是無限恩寵,齊齊升爲四妃。”
華貴妃頓了頓,嘆息一聲繼續訴說:“可惜好景不長,一向對她們寵愛有加的皇上,忽然間竟迷戀上一個出身卑微的女子!而那女子……正是瑤妃結義金蘭的好姐妹!”
“那女子趁機迷惑皇上,頂替兩位娘娘的位置,最後還做了皇后?”寧菱忍不住說出心中猜測。
華貴妃搖了搖頭,“皇上對她萬般迷戀,爲博佳人一笑,甚至冷落整個後宮,包括瑤妃和綺妃。不過,皇上的一片深情並無得到回報,那女子根本無心榮華富貴,更無心於尊貴英俊的皇上!”
“那後來呢?”寧菱好奇心已被挑起。
“後來……後來……”華貴妃不再往下說,只是自顧呢喃。
寧菱真想繼續問下去,但轉念一想,還是忍住了。
“當年若非發生那件事,今天這種局面或許不會形成,皇上也不至於年事已高卻仍然不得安享晚年。”忽然,華貴妃又低聲嘆了一句。
寧菱愣然,爾後問道,“娘娘,請恕寧菱多嘴,當年的瑤妃娘娘和綺妃娘娘,是否分別是辰王爺和顯王爺的親生母親?”
華貴妃迅速擡眼,微愕地盯着寧菱,最後點了點頭。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瑤妃和綺妃是怎麼死的?還有瑤妃那個金蘭姐妹呢?最後又去了哪裡?通常被皇帝看中的女人,根本逃不掉。由於職業病,寧菱的好奇心徹底被勾起,只可惜這等事不宜追問,唯有等華貴妃以後自願說出。
一會,華貴妃提出告辭,寧菱恭送她出去後,繼續沉醉在方纔聽到的故事當中,直到宮女提醒用膳才清醒過來。
陽光明媚,綠草青青,鮮花萬紫千紅。悠揚婉轉、美妙動聽的琴聲傳遍花園各個角落,琴聲正好來自花園中央的八角亭。
諾大的亭內,竟然只設兩張大石桌和一張石凳,整個亭子顯得非常寬敞和廣闊。
其中一張石桌,擺滿各色點心和水果。另一張擱着一具檀木古琴,十根柔嫩修美的手指在琴絃上有節奏地撥動着,手指的主人是一名身着紅色衣裙的美貌女子。
石桌旁邊臨時安置一張木藤大臥椅,裡面躺着一名身着騰龍圖案錦服的年輕男子,此刻,他正半眯着眼,俊顏線條柔和,神色祥寧,似是陶醉在那優美的琴聲當中。
亭子外圍,侯着若干名奴僕。突然,另一個家丁匆忙走近,在石階那停下,“啓稟王爺,寧參謀寧大人求見!”
躺臥在大椅內的男子,一動也不動,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才冷冷地道出一句,“不見!”
“王爺,她她說是奉皇上之命來詢問柳妃娘娘一些事情。”家丁戰戰兢兢地把話說完。
男子又是沉默了一會纔回答,“帶她去正殿,同時,讓人叫柳妃去見她。”
“奴才遵命!”家丁拱手一拜,迅速跑開,很快來到王府大門,對等候多時的寧菱恭敬地道:“寧大人,請!”
寧菱淡淡一笑,跨過高高的門檻,跟隨他穿過一道道迴廊,經過某處時,不由被那悠悠琴聲吸引住。前方的八角亭內,彈琴之人是柳德芙,賞琴之人竟然是東方辰!
一直以來,東方辰給人的感覺就是狂妄自傲,不可一世,野心勃勃,花心風流,萬萬想不到,他會喜歡這種高雅淡然的玩意。
至於柳德芙,寧菱原本以爲她只是箇中看不中用的草包花瓶,料不到琴藝如此絕佳。不同於貝多芬曲的澎湃輕快,柳德芙的琴聲,非常的古典婉轉,悽美動人,特別是那股淡淡的哀傷,讓人聞聲傷感,又讓人回味無窮,陶醉其中。
驀地,寧菱耳邊迴響起華貴妃昨天跟她講到一半的故事,內心不禁猜測,東方辰之所以喜歡茗琴,是否和他母親有關?他借琴聲思念早逝的母親?
“寧大人,寧大人……”家丁的叫喊,把寧菱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呃,,”她再次遠望一眼東方辰的側面,然後收回視線,跟隨家丁繼續前進。
她並不知道,在她轉身的剎那,東方辰忽然睜開了眼,側目凝望着她纖細輕盈的背影,直到慢慢消失。
被家丁帶進正殿後,寧菱等了好一陣子,才見柳從蓉姍姍來遲。
“柳妃娘娘!”寧菱自椅子上起來,客客氣氣地對她行禮。
“寧大人!”柳從蓉也彎一彎腰,態度極冷,神情淡然。
寧菱對她注視了片刻後纔開始進入正題,“下官今日到來,還是與何旭東被殺一案有關……”
不待寧菱說完,柳從蓉突然打斷她道,“本妃與何公子多時不見,對此案本妃幫不上什麼忙,寧大人請回吧!”
寧菱瞬息目瞪口呆,怎麼……怎麼會這樣?她上次明明……事情變得太突然、太詭異了!“柳妃娘娘,是否辰王爺對您做過什麼?”寧菱忍不住脫口問出。
柳從蓉眸光一閃,但很快恢復平靜,“請恕本妃愚昧,不知大人所指何意!”
“下官記得很清楚,娘娘上次明明講過與何旭東青梅竹馬,還視他爲知己!”寧菱越覺事情古怪和蹊蹺,語氣不由急促起來,“莫非辰王爺威脅過您什麼?若是,不妨告訴下官,下官幫您請示皇上,讓皇上替您做主!”
“大人,你誤會了吧,本妃是王爺的妾妃,王爺怎會做出威脅呢。”
“可是你上次……”
“上次是本妃和王爺正鬧彆扭,故意那樣說,是爲了激怒王爺。讓大人見笑了!”
鬧彆扭?激怒?寧菱心中一陣苦笑。看來今天是白來了。
明知柳從蓉在撒謊,然而對柳從蓉的“改口供”,寧菱也無可奈何。因爲經調查,柳從蓉和何旭東的通姦只是猜測之說,並無真憑實據!
“寧大人,本妃還有事情要做,恕不奉陪,請便吧!”柳從蓉淡淡地說了一句,隨即朝門外走。
寧菱滿腹疑雲和沉鬱,目不轉睛地盯着她漸漸遠去的背影,在她擡腳即將跨過門檻的時候,大聲喊住她,“難道你忍心讓何旭東死不瞑目?難道你不想抓到兇手替何旭東報仇?”
發現她停住了腳步,寧菱一喜,繼續勸解,“據驗屍仵作彙報,何旭東身中數刀,死前曾經極力掙扎和反搏,可見他死得多悽慘多冤枉!他爲人正直寬厚,甚少與人結怨,到底因何被殺,你應心知肚明!”
該說的皆已說完,寧菱屏息凝神,等待柳從蓉的下一步舉動,可惜她始終沒有回頭!最後,寧菱不甘心地跺跺腳,無奈地走出正殿,經過那所八角亭時,忽然很想跑去質問東方辰,不過最終還是忍住衝動,悄然離開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