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天想盡一切辦法想要隱瞞的真相,卻被慕流雲自己想起來了一部分,她沒有完全記起的那部分,也在錄音裡知道了。
到現在,慕流雲還不知道給她寄這段錄音的人是誰,但是她卻因爲這段錄音得知了過去。
盛景天居然可以在做了喪盡天良的事情以後,又像一個天神一樣降臨在她身邊,想做一回好人。
這樣的盛景天,讓慕流雲覺得可笑,覺得諷刺,她爲什麼要給他這樣的機會?
“雲寶兒,當年害你的人,我已經找到了,我帶你去。”盛景天突然說道。
慕流雲含淚與他對視,他說找到了當年害他的人,可明明害她的人就是他啊。
“我不相信,你在騙我。”慕流雲眼裡有恨意,到這時候了,盛景天還想騙她。
“是真的,當年綁架你的人,我找到了。”盛景天拉着慕流雲出門,她掙扎着不肯去,可是她卻不給她拒絕,“如果你有怒氣,那就發泄出來。”
盛景天帶着慕流雲去了舊倉庫,當年綁架慕流雲的人都在,看樣子沒少吃苦,一臉的頹廢,眼神暗淡無光。
雖然過了五年,雖然他們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但是記憶中,他們兇狠地揪着她的頭上往牆上撞,不聽話的時候打她,她一眼就認出了他們的臉。
盛景天怕慕流雲受刺激,可是她壓抑在心裡,就更容易出事。
黑衣人遞上一條鞭子,慕流雲拿着鞭子的手都在顫抖,想到她受的那些委屈,想到他們打她,恐嚇她,滔滔恨意讓她失去了理智。
她揮起鞭子,就往被綁的人身上抽,連抽了好幾鞭子後,她冷冷地說:“說,到底是誰指使你們綁架我,是誰?”
“我們真的不知道,再問一萬遍我們還是不知道。”他們也着實委屈,都是聽命行事,唯一知情的就是老大,老大還被滅口了。
“你們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媽媽病危,我趕着去醫院,我連她老人家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你們打我,揪着我頭髮撞牆,讓我洗澡換衣服去夜店接客,這些我都記着呢,你們爲什麼不去,你們都該死,該死!”慕流雲失去理智,揮着鞭子,用力抽打。
“雲寶兒,雲寶兒,冷靜一點兒……”盛景天怕她動了胎氣,上前拉她,她順勢抽了他兩鞭子,“不要碰我,走開,走開。”
盛景天臉上和手臂上留下兩道血痕,他忍着痛,上前一把抱住了慕流雲,“雲寶兒,你別這樣。我一直在查,我也想知道害你的人到底是誰?可是我剛查到墨婉如身上,她就意外身亡了。”
慕流雲用力推開了他,她一邊走,一邊攤開雙手,她的手上因爲揮舞鞭子,勒出了水泡。
盛景天不會知道,她有多壓抑,有多憤怒;他也不會知道,剛纔的兩鞭子她是故意的,而且是使勁了全力抽他。
她鬥不過他,她也不能明目張膽跟他鬥,明知他是罪魁禍首,她卻什麼都做不了。
慕流雲覺得好無助,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除了忍,還是忍。
回到慕家大宅,劉伯見慕流雲眼睛紅紅的,盛景天一臉擔憂,知道慕流雲心情不好。
“小姐,你吃飯了嗎?”劉伯輕聲問。
“不想吃,我想休息一會兒。”慕流雲回到房間,撲到牀上,趴在枕上頭就哭了起來。
她趴着的時候,可能壓着腹中胎兒了,小傢伙用力蹬了幾腳,她掙扎着想翻身,盛景天趕緊伸手扶她。
慕流雲回過頭,看到他臉上的血痕,“你怎麼還不走?”
“雲寶兒,都過去了,我們忘了它,好不好?”盛景天輕聲問。
慕流雲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不再言語,也不再看他,她假裝沒有看見他臉上和手臂上的鞭痕。
“你累了,就睡一會兒吧,我在這兒陪着你。”盛景天輕輕地替她掖好被角,然後坐在牀邊靜靜地看着她。
“我沒事了,你在這裡坐着,我也沒辦法睡。”慕流雲說完轉過身去,背對着他。
盛景天無奈地看着她,輕輕嘆息一聲,“那我下午早點下班,回來陪你。”
慕流雲沒有迴應,背對着他,雙目緊閉,也不說話。
盛景天走出房間,帶上房門下了樓,劉伯趕緊迎上來,“姑爺,你的臉怎麼了?”
“不礙事,劉伯,她沒吃東西,一會兒給她送點兒吃的上去。”盛景天叮囑道。
“好。”劉伯連忙應聲。
盛景天離開以後,劉伯便端着吃的送上樓了,進房以後,見慕流雲在側身躺着。
“走了?”慕流雲問了一聲。
“是,姑爺臉上的傷,是你弄的吧?”劉伯看出來了,除了慕流雲,還有誰敢跟盛景天動手。
“劉伯,我恨他,他到現在還在騙我。帶我去見五年前綁架我的人,他以爲讓我打那幾個人出出氣,這事就過去了嗎?”慕流雲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能想起,那些人打她的樣子。
他們簡直不把她們當人看,用鞭子抽,用腳踢,還扇耳光。
遇到性子烈,不聽話的,往死裡打,夜裡,好幾個男人一起進地下室,輪流着上。
當着她們的面,幾個男人一起凌辱被抓來的女孩子,還恐嚇他們,不聽話,就跟那女孩一樣的下場。
在那個地下室過的每一天,都是心驚膽顫的,每天醒來,都有女孩子不見。
有的是被賣的,有的是被玩死了,最後她們幾個一起被送進夜店接客。
慕流雲不敢想象,那些女孩子最後都怎樣了,但是她自己,被帶去醫院,取卵代孕的慘痛經歷卻是歷歷在目。
“大小姐,我看得出姑爺是在乎你的,而且姑爺不像是那麼狠心的人。也許當年的事與他無關呢,你要不要跟他確認一下?”劉伯最近幾天一直在想,雖然跟盛景天確認當年的事,可能會打草驚蛇。
但萬一弄錯了呢,與盛家無關,或者與盛景天無關,都是有可能的。
“不用確認了,我被綁架的時候,他就在現場,因爲他就是幕後主使。”慕流雲認定了盛景天是當年的幕後真兇,而他現在所做所爲,都是因爲去年夏天,她救了他,他良心發現,想贖罪和彌補她罷了。
盛景天現在行徑,跟捅了別人一刀,再說一句對不起,然後給很多蜜糖,有什麼區別?
“大小姐,你要不要給他一次機會,那樣的話,你們一家四口……”劉伯已經知道盛之辰是慕流雲當年所生,如果慕流雲能退一步,接受盛景天,那就是一家四口團聚了。
“劉伯,你讓我給他機會,他給過我機會嗎?劉伯,我被綁架,我被抓去代孕,我被他們關了一年。他們打我,罵我,恐嚇我。我生孩子的時候大出血,他們不管我,只抱走了孩子,把需要搶救的我,扔在醫療環境簡陋的衛生院裡。我能活下來,是那位替我做手術的主任心善大膽,替我切除一部分子宮止血。我的身體情況,您還不知道嗎?我回來以後,是什麼樣子,我不記得,您都忘記了嗎?”慕流雲哭着問。
劉伯眼淚下來了,“大小姐,你別說了,你做什麼劉伯都支持你。”
“劉伯,我最近一直在想,要怎樣他纔會放過我?纔會不再找我?如果我跑了,以他的能力,遲早會找到我。先看看吧,等他媽媽出院,肯定會逼他跟我離婚的。”慕流雲想到這裡,心裡燃起一絲希望。
“那就再等等,如果還不行,我倒是有一計。”劉伯說道。
“說來聽聽。”劉伯伏到慕流雲耳邊,說了幾句後,慕流雲也覺得可行,“如果離婚不成,就這樣,桃子真的四月能熟嗎?”
“可以的,有一種四月鮮的品種,就是四月熟的,到時候,你就以吃桃子的理由,去果園那邊,然後……”
“好,先這麼定下來,如果能和平離婚,那是最好的。”慕流雲對離婚,還是抱着期望的。
“小姐,你可要想好了,如果離婚,孩子有可能給他了。”劉伯勸道。
慕流雲伸出手,輕撫腹中的孩子,她在盛家吵架的時候,說拿掉孩子,其實她很想生下來。
陳汐燕那麼勸她,她卻堅持要生,她不知道,錯過這個孩子,她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再生。
“他已經有辰辰了,這個孩子我不會給他的。”慕流雲目光堅定地說。
“我們先看看情況。”劉伯安慰道,勸着慕流雲把飯吃了。
吃飽喝足,慕流雲在窗前坐了一會兒,靠着軟榻,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着了。
她在夢裡,又回到了被綁架的時候,夢見自己被打,被恐嚇,各種恐怖的畫面襲來。
她想從夢裡醒過來,卻怎麼都睜不開眼睛,“救救我,救救我,救命,救命……啊……”
慕流雲猛地睜開眼,看見盛景天一臉關切地看着她,他輕撫她的臉,“別怕,沒事了,沒事了,只是一個夢而已。”
“盛景天,那不是夢,是真實在我身上發生的事,我最近經常會夢見。”慕流雲伏在他肩頭,張嘴就朝他肩膀咬了下去,嘴裡淡淡地鹹腥味兒傳來,她鬆開了嘴,“你爲什麼不躲。”
“我沒事,雲寶兒,你太緊張了,放鬆一點兒。”盛景天輕聲安慰道。
“你媽媽怎麼樣了?”慕流雲想起她那晚離開盛家的時候,盛老夫人氣暈過去。
“你是不是盼着她出院,將你掃地出門,逼我們離婚?我告訴你,我不會離婚的,我也不會讓你離開我。”盛景天直接掐滅了慕流雲的希望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