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許堇言對於自己的維護,清歡一直沒有再開口。
她站在許堇言的身側,看向對面的靳威嶼。
靳威嶼的臉色陰沉的看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沒有憤怒,當然也沒有愉悅。
他看起來是如此的平靜,只是那周身散發的沉鬱感讓人驚心。
清歡下意識地低頭,垂下了眼睫,又擡起來,對上靳威嶼的眸子。
靳威嶼深深地打量了一下清歡,他沒有看許堇言,只是對着清歡道:“清歡,三年裡,你落魄無依的時候,你的大哥在哪裡?”
清歡心裡一顫,望着靳威嶼。
靳威嶼只是注視着她。
清歡知道,靳威嶼的意思!
她沒有開口。
三年裡,她落魄無依無靠的時候,身邊只有司橙和莫東亭,母親,大哥,姐姐,爸爸,統統沒有!
當然,也沒有愛人!
靳威嶼也不在!
如果,一定要記掛着這些事的話,她回來,也不可能跟靳威嶼在一起!
她能從新跟靳威嶼在一起,是鼓足了太多的勇氣,跨越了太多的界限,讓自己的內心無限強大,無限寬廣,才做到這一點的!
而給她力量的源泉來自於赫赫,她的兒子!
那些兒子在死亡線上掙扎的日子,她沒有忘記!
一刻也忘記不了!
但是,人生,到底是清清楚楚的黑白分明,還是黑白灰相互轉換呢?
清歡只是垂下了眸子,沒有回答靳威嶼的話。
因爲她知道,這一刻,沉默更好!
許堇言聽到靳威嶼的話,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笑了一下。
他似乎早就料到了靳威嶼會這麼說。
靳威嶼見清歡不語,眼底隱藏着一絲的失望之意。
清歡一直垂着眸子,誰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許堇言輕呵了一聲。“靳威嶼,挑撥離間不是很管用!”
靳威嶼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清歡,這才把視線一轉,落在了許堇言的臉上。
他扯了扯脣,淡淡一笑,道:“許堇言,你這個時候來爲清歡出頭,我可以理解你是事後諸葛亮,下完雨了又來送傘,你覺得合適嗎?臉皮很厚啊?”
“呵呵,你挺能說的!”許堇言依然雲淡風輕地笑着。“下完雨送傘,總比往人身上潑水要好很多!”
靳威嶼聽得出許堇言是在笑自己當年任憑照片的事情發佈,一切始作俑者是自己。
但是,靳威嶼卻冷聲道:“你管的着嗎?”
“想管就管得着!”許堇言丟過去話。
清歡低垂着眉眼,也看不出她到底什麼心思。
這一刻,靳威嶼是擔心的。
她心裡回憶起往事會不會恨自己?
最近要拆自己臺的人太多了!
未來岳母。
未來的僞舅子!
靳威嶼只覺得這是個多事之秋。
“清歡,走吧!”許堇言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清歡。
清歡正低着頭,聽到聲音一擡頭,對上了許堇言的眸子。
她恍然回神。“呃?”
“跟我走!”許堇言沉聲道。
清歡下意識地去看靳威嶼。
發現他似乎在屏息,等待着自己的回答。
清歡凝神了一下,衝着許堇言點點頭。
這下,許堇言脣角勾勒起來。
靳威嶼的脣角垮了下去。
清歡垂眸,沒有理會靳威嶼,跟着許堇言走了!
靳威嶼站在風中,良久沒有動一下。
何紹鵬走過來,跟他一起看着清歡跟着許堇言一行人離開的背影,很是詫異。
“喂!怎麼回事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何紹鵬錯愕地問。“清歡怎麼跟人走了?剛纔表白怎麼回事?我的天,刷新了我的世界觀啊!”
靳威嶼沒有說話,只是閉了閉眼睛。
何紹鵬又問。“喂!說句話啊?剛纔那個是許堇言吧?”
靳威嶼依然沒有回答,他轉身,往藝術樓那邊走去。
清歡跟隨許堇言走到了藝術樓的拐角,她停下腳步。
許堇言側頭看她。
清歡也擡起頭。
一時間,四目相對。
兄妹兩個還是第一次以這樣的目光對視。
清歡沒有逃避,沒有躲閃,只是望着許堇言,終於開口。“爲什麼?”
許堇言眉梢一挑,自然明白清歡問這話的意思。
許堇言倒也不着急回答,只是低頭,看了一眼他手腕上的名錶,似乎在趕時間,許堇言道:“你覺得應該是爲什麼呢?”
清歡一頓,反倒是有點猜不透了。
她不會以爲大哥會真的關心自己,畢竟這麼多年,他都沒有對自己表現出一點兄妹情意,三年前發生的事情他也應該知道,但是他並沒有爲自己出頭,如今這麼出頭,有點不對味!
“我不知道,這要問大哥!”清歡直接反問,眼睛依然沒有躲避,對着許堇言的。
許堇言輕輕一笑,道:“清歡,你今天給我了我一個意外!不對,是過去的三年半,你給了我很多預料之外的感受!”
清歡明白他指的是自己剛纔對顧景琛表白的事情。但是,過去的三年半?
這點,清歡有點不懂了!
清歡秀眉微揚,笑了一下,“能驚動大哥,那是我的榮幸!”
“這半年,你把韓蕊欺負的挺厲害的!”許堇言忽然這麼開口。
清歡一下子明瞭,原來是這裡啊!
到底許堇言跟許韓蕊那是親兄妹一個肚皮裡出來的,自己跟他雖然一個父親,但是到底隔了肚皮,所以,許堇言偏袒許韓蕊,也是可以理解。
她輕輕地一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種,眼底有抹蒼涼。
到底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怎麼能渴望這種親情呢?
“怎麼,不敢承認?”許堇言注視着清歡的眼睛,似乎在看她眼底的真實情緒,像是篤定了她的反應一樣,早就預料到了一般。
清歡這次倒是真的笑了,她很坦白。“大哥,你錯了!我已經手下留情了!”
許堇言依然笑,那種笑容很是平靜。
清歡不知道他到底什麼意思,尤其是他如此帶着笑意。
“你的意思是,韓蕊太蠢了,碰到你是她活該,要是換了別人,你比這更不會手下留情!”
清歡搖頭。“我不知道!不過,我從來不是主動出擊的那個人!”
“我倒是想要看看你主動出擊什麼樣子!”許堇言忽然道。
清歡再度啞然,吃不准許堇言的意思。
她一直都看不透許堇言。
許堇言這個人吧,以往話不是很多,屬於那種比較高深莫測的一類人,如今他在華爾街被金錢和人精浸淫多年,只怕已經是人精中的祖師爺了!
所以,清歡看不出他的心思。
“我可不認爲大哥今天爲我出面是爲了我好!”清歡直接開口。
許堇言道:“當然不是爲你!”
清歡笑了,她喜歡這樣直接的對話方式。
“我就說,我怎麼入得了大哥的法眼!”
“也別妄自菲薄,以前你還真的沒有入過我的眼,現在嘛,我倒是對你很是期待了!”
清歡蹙眉,“什麼意思?”
“字面的意思!”許堇言道。
清歡不說話,她轉身欲走。
許堇言忽然道:“你利用了我,就想要離開,清歡,你還真的是大膽!”
清歡身子一僵,回頭,看向許堇言。
他居然看出來了。
許堇言看到了她眼底隱匿的光芒,笑了笑,道:“你今天愧對了靳威嶼,不想跟他現在走,所以你跟我來!如果換做別的時候,你鐵定是不會跟我走的!”
清歡訝然!
他真的猜到了,看到了!
清歡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怎麼?不敢說了?”許堇言走近了清歡。
他身上帶着與生俱來的壓迫氣息,直逼着清歡,很有壓迫感。
清歡不自覺地後退了一點,許堇言卻一個健步湊近了清歡。
他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我許堇言是別人隨便利用的嗎?”
“大哥,你想怎樣?”
“離開靳威嶼!”許堇言道。
清歡不解,對上許堇言的眸子。
許堇言的眼底深邃一片,那眸色,黝黑裡,波光瀲灩,鎖住她的眉眼。
“這不可能!”清歡搖頭。她的人生,自己做主。“你是我哥不錯,但是咱們感情不深厚,所以我的事情,大哥沒有資格置喙!”
許堇言聞言,只是笑,那笑意,讓清歡整個人都爲之心驚。
“我先走了!”清歡丟給他一句話,轉身就走了!
許堇言沒有在阻攔,只是對着她的背影低聲道:“的確是沒有這個資格!”
許堇言的視線是如此的深遠,讓人猜不透他的情緒。
清歡開車離開,第一時間先回了盛景a座,上了樓,洗了個澡,換了衣服。
她打電話給高邑霆。“高邑霆,怎樣?”
“我靠!別提了!顧景琛沒追到我,我爸的司機追上我了!歡哥,我爸在藝術節上,我剛纔表白,我爸發現了,他現在氣瘋了都!”高邑霆無奈抱怨的聲音傳來。“我這次真的慘了!我花多少錢,也彌補不了,我爸那有着梗和玻璃的心臟了!他已經認定了我喜歡男人!”
清歡錯愕了一下,心想,“他不會是努力說服自己要接受顧景琛這未來的兒媳婦吧?”
“我喜歡女人!”高邑霆吼道。
“我知道!”清歡道:“你別對我喊,我相信你!問題是你爸信不信?”
“我爸已經對我是玻璃深信不疑了!我洗不白了!”高邑霆繼續抱怨:“歡哥,你別笑,我真的很慘!”
“我沒笑啊!”清歡心裡也很憋屈啊。“我今天被靳威嶼抓到了,我還慘呢!”
“啊?”高邑霆一愣後,隨即在電話裡爆笑出聲:“哈哈,太棒了,我不是一個人倒黴,太爽了!”
“我打電話給林素色,叫她給我們精神損失!”清歡不理會高邑霆的幸災樂禍。
她掛了電話,撥打林素色的電話。
電話很快通了,只是電話裡的聲音帶着粗喘,讓人一聽就有點臉紅。
清歡還沒有說話,林素色的聲音已經傳來。“呃!清歡.恩.啊——”
清歡錯愕:“你在幹嘛?”
電話裡忽然沒有了聲音,接着,頓了三秒鐘,突然傳來一道微微喘着粗氣的男聲:“在辦事,一個小時後打來!”
在電話掛斷之前,那邊再度傳來林素色的聲音:“疼死我了!你溫柔點!”
清歡的臉騰地紅了,才明白,他們是在辦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