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是惜音生命的延續,而你現在能爲惜音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就是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她們,將他們養大,只有這樣你才能看到惜音其實一直沒有離開過。”
憂彌的話有多少的真,有多少的假,炎景煜已經沒有能力再去猜測,此刻他腦子裡迴盪的一句話就只是憂彌說的那句生命的延續。
是啊,生命的延續,這兩個小傢伙是凌惜音拼死想要保護下來的,自己怎麼能夠讓他們受到傷害呢!已經失去了媽媽的孩子有多可憐,怎麼能夠沒了父愛的關心呢!
“吃一點吧,爲了自己,也爲了孩子。”憂彌又將自己手裡的食品袋遞到炎景煜的手裡,炎景煜接過袋子,他還是難受,還是想吐,可是憂彌的話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這大概也是支撐着自己往前走去的最後動力了吧。
“謝謝你,憂彌,但是我還是想要一個人呆一會。”炎景煜笑了笑,只是笑起來讓人覺得特別的淒涼,憂彌沒有辦法,或許,炎景煜還能夠說出話來,也是他的本事了,若是自己
憂彌忽然又想起自己那段不可被回憶起來的過去,心裡難受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嘆了口氣站起來,往樓下走去。
拐角處,方格正站在那裡等她,見憂彌出來,就把手裡的衣服披在了憂彌的身上,外面又開始下雪了,這是今年的第二場大雪,今天的冬天似乎比以往都要冷上很多,方格搓熱自己的手心,然後握住憂彌的手塞進自己的口袋裡:“炎景煜怎麼樣了?”
憂彌看着身邊高過自己一個頭的男人,看着雪花落在他的頭上由冰晶化成水霧,搖搖頭:“很不好,如果不能挺過這一關,被廢的就會是炎景煜了。”
“憂彌,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未來?”方格有些害怕,倒不是怕憂彌有一天會像凌惜音那樣,一躺下就再也醒不過來,而是害怕自己的仇家太多,反而害了憂彌。
“有啊!我可是很認真的想過哦,我們會像惜音一樣有可愛的孩子,有悠然自在的生活,當孩子們長大之後,我們可以不去過問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過我們的小日子。一直到老。”說道凌惜音的名字,憂彌語氣有些低沉,但是一想到未來,憂彌的心情又好了一些。
她擡起頭,看着着漫天飛舞的雪花,忽然覺得這樣真好,走着走着就可以白了頭,他們久不需要經過漫長的歲月,就能夠並肩看到他們白了頭的樣子。
“憂彌。”方格有些不知道應該說什麼,那樣的生活,他一樣嚮往,可是他真的給得起嗎?不是自己不夠強大,是自己的仇家比自己還要強大,目前他們之所以能夠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完全是因爲他爺爺還健在的原因,可是爺爺還有多久呢等到那個時候,自己能夠跟他一樣強大嗎?
“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但是經過惜音的事情之後,我深刻的覺得我們能夠這樣牽手一起走真的不容易,所以我想要珍惜,我們會好好的,我們會有屬於我們的未來的。”
方格的擔憂,憂彌完全知道,她曾經也有過這樣的顧慮,可是當我們真的跨出了那一步之後,後面的事情忽然會變得理所當然起來。
憂彌很少說這樣的話,然而在這樣的氣氛下面,這樣的話說出來還真是意外的和諧,方格看着依偎在自己身邊的憂彌,心滿意足的笑了,是啊,曾經那樣痛苦的日子都過來了,又何懼未來的風雨呢!
另一邊炎景煜依舊拎着憂彌的食品袋子坐在那裡發呆,憂彌說話的聲音雖然不重,但是一句句話就像是錘子一樣敲擊在炎景煜的心上,憂彌深刻明白響鼓不用重錘敲的深意,所以他不會像陸宣那樣直接動粗,大概這個時候曉之以理是比較重要的。
許久之後,炎景煜終於站了起來,長久的蹲坐讓炎景煜在站起來的時候趕到一陣的頭暈目眩,靠着牆等了一會,炎景煜終於適應了,他擡起腳步一點點往史密斯的辦公室挪去。
炎景煜找到史密斯的時候,史密斯正在做病理總結:“史密斯,我想,再看音兒最後一眼。”說完,炎景煜痛苦的閉上了眼,天知道他是多麼艱難才說出這句話的!從今天起,凌惜音三個字大概會成爲他的禁忌,永遠的封存在回憶裡。
看着炎景煜認真的樣子,史密斯嘆了口氣,這一面恐怕真的是最後一面了,當凌惜音的死亡報告下來之後,世界上就真的不會再有凌惜音這個人了,史密斯嘆了口氣,最終還是同意了炎景煜的要求:“好吧,就讓護士帶你去吧。”
“炎少,這邊請。”這個護士是一直跟在史密斯身邊的,所以對凌惜音的事情知道的也比較清楚,雖然對於凌惜音的遭遇,她很遺憾,可是她也不過是個幫人打工,拿人工資的護士而已。
凌惜音的屍體已經在昨晚宣佈死亡的時候,就已經被人從手術室裡轉到了冰庫裡,所以要去見凌惜音久必須下到負一層去才能見到,炎景煜垂着腦袋,隨着護士,一步一步的,進到了停屍間裡。
“炎少,您……”那護士張了張嘴,本來想說些什麼的,炎景煜擡手卻示意她閉嘴。
那護士只得嘆了聲氣,出去了,還順帶上了門。
凌惜音近在咫尺,可是兩個人卻被相隔在兩個世界,又似乎是遠在天涯,炎景煜在那塊白色的布面前站了好久,他怕了,第一次怕了,曾經公司遭過多大的抨擊他都沒有如此擔心受怕過。
可如今,他不敢撩開這白布。他的愛人,就在這白布的另一邊啊。他害怕看到凌惜音蒼白無血色的臉,她害怕自己只這一看又沒了意志力,世間能夠牽掛的東西太多,而炎景煜牽掛的就只有凌惜音而已。想牽掛的也只有惜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