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局面有點僵持,許笛笙的態度讓人捉摸不透,明擺着討厭她,卻在離婚這件事上故意刁難,千伊沒有那麼傻,幻想許笛笙這是捨不得同她離婚,她認爲只有一種解釋,許笛笙這人的心理扭曲到一定程度,就見不得別人過的好。
“我原本打算這兩天再陪你找律師的,誰想到這麼倒黴,不過,過幾天我好一點,咱們再一塊跟他鬥。”小雨給千伊鼓勁。
千伊笑了笑,低頭看着手機,準備下單約車,不想身後有輛車按了一下喇叭,千伊以爲她們擋了人家的路,正想推着小雨讓開幾步,卻聽到有人朝着她喊了一聲:“千小姐,你的行李箱忘拿了,不如,帶你朋友上車吧!”
被千伊扶到車裡,小雨興奮莫名,幾乎忘了腳上有傷,雙手不老實地東摸摸、西摸摸,還向申海打聽:“申先生,你這車不便宜吧?”
“是啊,到車行定下這輛車,我緊張得都快失眠了,跟要娶老婆一樣,就怕一着不慎,請了個不好侍候的祖宗回來。”申海笑着回道:“不過開了幾天,發現這錢花得挺值,瞧這排量、瞧這啓動速度,你也覺得我這老婆不錯吧。”
小雨哈哈大笑:“我以前也有個老公,兩個輪子的,我愛死它了,不過後來被小賊偷走,現在也不知道在做誰的老公還是老婆呢!”
對於這二位把車當人的比喻,千伊被逗得掩嘴直樂。
不過笑完之後,千伊也沒忘了跟人道謝:“真不好意思,我剛纔一着急,把行李箱給忘了,今天肯定耽誤了申先生不少時間。”
“時間像海綿,擠一擠就好了。”申海又調侃一句:“能爲兩位漂亮的小姐效勞,也是我的榮幸。”
小雨本來就自來熟,申海也是個健談的,免不了一路,車上歡聲笑語,氣氛極好。
張媽正在公寓餐廳裡做飯,這時聽到門鈴聲響起,知道這是許笛笙回來了,忙擦乾淨手,過去開門。
“少爺,您回來了。”張媽接過了許笛笙的箱子。
許笛笙“嗯”了一聲,便往樓上走,進到主臥沒一會,許笛笙又從裡面出來,站在二樓問道:“她什麼時候走的?”
張媽站到客廳裡回答:“是少爺去英國那天,少夫人只拿了她嫁過來時帶的衣服,其他的都沒拿。”張媽在心裡嘆氣,少夫人這樣做,肯定是下定了離開的決心。
許笛笙沉默片刻,又轉身回了屋裡。
張媽迷惑地看着二樓,那天她陪少夫人去見律師,知道少爺並不肯離婚,少夫人請的律師大概受了驚嚇,不得不退了她案子,雖然不離婚是許奶奶喜聞樂見,可少爺這手段實在太不光明,並且明顯也是對少夫人不尊重。
張媽覺得,少爺既然是不想離,態度就該端正,假如少爺是自己的兒子,張媽一定會催着他趕緊把人找回來,該道歉的道歉,該說理的說理,然而這是許家少爺的事,連許奶奶都管不了,何況是她這傭人呢,嘆了口氣,繼續忙活去了。
許笛笙用過晚餐回到主臥,進房間衝過一把澡,便直接上牀休息。
他一下飛機就去了公司,到現在都沒有倒過來時差,許笛笙覺得自己累得夠嗆,現在什麼都不想管了,就準備好好睡一覺。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房間裡漆黑一片,許笛笙有些迷糊,只隱約記得自己回了家,下意識想要將身邊的女人摟緊,卻不想隨手一摸竟然是空的,這才醒過神來,想起那個死丫頭找了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律師給自己送來封律師函,然後拍拍屁股就跑了。
打開牀邊的檯燈,許笛笙從牀上坐了起來,再看看手錶,還不到晚上八點,他並沒有睡多長時間,不過,這麼突然醒來,又睡不着了。
小雨正坐在收銀臺後低頭算着賬,門鈴一響,似乎有兩個人走了進來。
“歡迎光臨!”小雨頭也不擡地招呼了一聲,隨後感覺有人走到自己跟前,再一看,原來是千伊,後面還跟着正拎着一張摺疊牀的申海。
小雨笑了起來:“我說您二位鬼鬼祟祟的,說什麼要出去吃飯,弄了半天,原來去買牀了。”
“你腿不方便,睡地鋪也不是辦法,所以我就去買了張牀,還是申先生幫我拿的主意。”千伊說着話,將手裡提着的一份晚餐遞到小雨面前。
小雨接過打開,眼睛一亮:“哇,骨頭湯哎!”
申海同千伊進到更衣室,幫着將小雨的牀支好後,隨口道:“千小姐什麼時候回家,我送送你。”
千伊愣了一下,隨後據實以告:“我最近準備同我先生離婚,暫時沒地方住,和小雨一塊在這兒擠擠。”
“離婚?”申海疑惑地看了看千伊,沒想到這個女孩竟然已經結婚,不過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唐突,申海趕緊半天玩笑地解釋:“不好意思,我還以爲千小姐現在未成年。”
原本還覺得有些尷尬的千伊,立馬被申海這話弄得哭笑不得。
小雨剛剛喝完骨頭湯,見千伊同申海從更衣室出來,一時興起,跳着腳便要去看自己的新牀,千伊被她鬧得沒辦法,乾脆扶了小雨進去,最後乾脆把牀給她鋪好,逼着小雨早早睡下了。
再出來時,千伊發現申海已經不在,正在覺得奇怪的時候,只見申海捧着一臺電腦又走了回來,還衝着千伊笑道:“能不能在你這兒蹭個網,我需要看一封郵件。”
平常客人坐的休閒區裡,此時申海正在聚精會神地忙碌着,另一邊,千伊則沒事找事地整理起貨架上的甜點,除了偶爾有客人進出,其餘的時候,西點店裡非常地安靜,甚至安靜到能聽到申海敲擊鍵盤的聲音。
申海手上正忙着一起跨國經濟糾紛案,案件的被告人印氏企業,說起來與申家還有一點交情,印家的兒子印天與申海更是同學,不過這一回申海做的是原告律師,美國一家公司指控印氏企業在與他們進行商務合作時,未能真實履行合同義務,存在欺詐嫌疑。
這次回a市,申海也是爲了取證,功夫不負有心人,他今天終於拿到了證據,此時申海已經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完整沉浸到了工作當中,甚至到最後,還下意識地摸了摸右手邊,那是他平常工作的時候習慣放咖啡的位置。
這時,一杯咖啡落到了申海手上,申海喝了一口,溫度適宜,只是味道明顯同平時喝的不太一樣,一擡頭,看到千伊正站在對面笑眯眯地看着他,申海猛地醒悟過來,原來自己並不在辦公室。
“這裡只有速溶咖啡,就請申先生湊合一下!”千伊被申海臉上剛反應過來的表情逗樂了。
申海又品了一口咖啡,點頭讚許了一句:“其實味道不錯,稱得上別具一格。”
其實這包咖啡是千伊剛纔整理收銀臺時找到的,看到咖啡,倒讓她立刻想起,申海似乎提過他工作的時候喜歡泡上一杯咖啡,所以這才靈機一動,煮水衝好,給申海送了過去。
“雖然我們這兒咖啡不怎樣,甜點卻是這附近有名的。”千伊又像變魔術一樣,將一碟慕斯蛋糕放到了申海電腦邊。
申海並不客氣,接過細細品嚐了一口,誇獎道:“細膩、香潤,就是太小了,如果能再來一塊就更好。”
千伊捂嘴樂起來,真的爲申海又拿了一份。
西點店櫥窗外,許笛笙正抱着雙臂,冷冷地瞧着裡頭正發生的這一幕。
許笛笙也不明白,怎麼自己睡過一覺,腦子就不清楚了,後來居然從牀上爬起來,鬼使神差地拿了鑰匙,自己開車跑到了這西點店,然後就跟個傻子似的,在外頭瞧了半天。
不過,今天倒真讓他開了眼界。
此刻,千伊巧笑倩兮,在對着一個背對着櫥窗的男人。賣弄風騷,沒想到她還會用這一招,倒是讓許笛笙刮目相看。
許笛笙頭一回見到這樣的千伊,在他的印象裡,這個女人甚至是不會笑的,在自己面前,總是裝出委屈可憐,就像人人都對不起她。
原來她全都是在惺惺作態,而且扮得讓人信以爲真,許笛笙都覺得佩服得五體投地。
不過,那個男人到底是誰?莫非是她下一個目標?
如果這是事實,許笛笙覺得也就能夠理解,爲什麼千伊急於要離婚,而且不惜淨身出戶,原來是改弦易張了,大概她終於弄明白了,在他許笛笙這裡根本佔不到便宜,所以趁着年輕還有姿色,乾脆換一個金主。
而這一回,她連策略都變了,不再走什麼奶奶或是爺爺的路線,反而直接奔向目標,雖然許笛笙的視線被擋住,看不到男人相貌還有反應,然而看這千伊神氣,差不多勢在必得了。
只是,千伊似乎忘了,在法律上,她現在還是有夫之婦,想要走,還得問問許笛笙答不答應。
要知道,在商場上以精明著稱的許笛笙可不是隨便被人算計的,這死丫頭惹誰不好,非要來招他不痛快,就以爲自己能輕易抽身?
許笛笙哼了一聲,轉身回了自己的車,隨後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