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朝鈞當然吃驚,他的震驚毫無誇張的成分。
在他們這些人圍攻過慈仁谷的時候,是被慈仁谷一一打敗,甚至險些取了他們的性命,而此刻眼前,佔上風的無疑是楊夜、烈日和南榮幻這三個,這樣的情況在夏侯朝鈞心裡,自然是劃了一個大大的驚歎號。
夏侯朝鈞,酋翎這樣的退隱修士,在域界已經算是實力上層了,但和慈仁谷相比起來,還是存在着讓人心寒的差距,但是,就是這樣懸殊的實力差距,竟然被烈日、楊夜和南榮幻三個小字輩全盤彌補,這已經足以讓夏侯朝鈞等人心頭激盪,震撼無比。
“老夏,你是說……”酋翎猶豫了一下,然後迅速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我看的見,烈日和柔雷同化以後,的確實力上升了很多,沒想到這樣的同化,會讓火族烈日的實力提升到這種境地啊!”
“不!”夏侯朝鈞搖了搖頭:“我們現在看清的一點是,烈日雖然是因爲同化實力提升了,但夜襲和赤匕的實力,也不在烈日之下,而我們剛纔圍攻慈仁谷的時候是一籌莫展,現在他們三個人聯手,卻是連戰連勝,讓慈仁谷無從反擊!”
“真的!難道他們的實力,已經超過我們了?”酋翎一看望向混戰着的那邊吃驚的說了一句。
“不是難道,是肯定。”夏侯朝鈞點了點頭:“他們三個小子的實力,已經遠遠超過我們這些老傢伙了。超過了很多。”
“很多?”酋翎愣了一下,接着,卻慢慢的笑了起來。
“是啊,超過很多,剛纔我們圍攻慈仁谷卻險些喪命的時候,你應該知道。慈仁谷根本沒有盡全力,就如同和我們做打鬥遊戲一樣,”夏侯朝鈞說着,感嘆的也望向不遠處的交戰之地,低沉着聲音說道:“可是現在,你看,慈仁谷已經氣急敗壞,已經使勁了全力,甚至在發揮極至時也變了形,但這三個傢伙對付這個域界的瘋子,卻一點不讓人膽戰心驚。這還不說明問題麼?”
說着話,夏侯朝鈞無聲地笑了起來,那種笑十分得意,發自內心:“呵呵,哈哈哈,赤匕、烈日、夜襲。他們每一個單獨的實力,都已經在我們之上了,而他們三個聯手的話,實力更是強大的驚人!可怕!”說着,夏侯朝鈞撇了一下嘴:“要不是這三個傢伙手下留情,慈仁谷現在未必還站得起來啊。”
邊說話,夏侯朝鈞邊笑着,緩緩左右扭頭看過去。
他身邊的穆陽正和寶寶瓏也都笑了起來。
這笑容都是發自內心,畢竟開始的時候,在楊夜、烈日和南榮幻齊齊衝過去的時候。這邊的人還擔心他們的生命安全,可是現在,形式逆轉的令人無法相信,怎麼會不笑呢?
“夜襲哥哥真厲害!”寶寶瓏美美地嘖着舌頭,雙眼放光的讚歎着。而就在剛剛。她還在爲南榮幻捱打受傷的場景,紅了眼圈,酸了鼻子。
“呵呵,夜襲是很厲害,而且他竟然能使出骨族至高能力的骨甲,甚至還會骨刀變形的招式。這真是太厲害了!”夏侯朝鈞笑着。與酋翎相視一笑,然後一起看向寶寶瓏。
寶寶瓏莫名其妙。瞪着眼睛回望着夏侯朝鈞和酋翎,不知道這兩個老傢伙這麼古怪的看着自己時什麼意思。
“據說,骨族的修士要想擁有骨甲的能力,必須要和異族的族類結合,否則實力再強也修不成。”夏侯朝鈞說着,與酋翎一起看着寶寶瓏笑:“寶寶,你是不是和夜襲已經……”
寶寶瓏聽得明白,馬上羞紅了臉,深深低頭不言語,剛纔活蹦亂跳的勁頭消失無蹤,半天擡起頭,看着夏侯朝鈞和求還在看她,猶豫了一下,嗔怪道:“老爸!媽媽!你們也算是域界的前輩了,幹嗎這麼欺負我呀!”
酋翎搖着頭笑着,慢慢看向夏侯朝鈞,輕聲說道:“老夏,第一次聽你說自己是累贅啊,怎麼?終於服老了麼?”
夏侯朝鈞笑了笑,搖搖頭,擡手一指:“你自己看。”
酋翎順着手指望了過去。那邊三對一的戰鬥,還在激戰正酣,只不過……明顯有了一邊倒的趨勢。
隨着慈仁谷實力和速度的大幅度減弱,楊夜他們基本已經無需竭盡全力了。而此時酋翎所看到的,正是這樣一番情形。
慈仁谷拼力的揮拳去打南榮幻,而南榮幻閃身隨意的躲開,同時烈日飛起一腳,把慈仁谷踢得連連後退着剛剛站定,楊夜又一個疾衝飛過來一拳,再次把慈仁谷打的後退了幾步。
呼呼喘氣地慈仁谷,在憤怒,兇狠的目光中,開始隱隱透出一股絕望來。
夏侯朝鈞沒等酋翎開口,已經輕聲說道:“就算我在鼎盛時期,以我的實力也未必能和慈仁谷抗衡啊,很明顯的,翎,這三個孩子的實力,的確已經在我們之上了。”
酋翎點了點頭,又微微一皺眉,輕聲說道:“但是,這三個傢伙,幹嗎對慈仁谷手下留情啊?爲什麼,爲什麼不殺了他?”
“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有問赤匕了。”夏侯朝鈞笑着,輕輕擡手摸了一下下巴。
正說着,夏侯朝鈞忽然感覺到身後有人拽了他一把,扭頭一看,竟是獸族狂獯。
“狂獯,你什麼事?”夏侯朝鈞一愣,接着低聲詢問,但對於他來講,狂獯依然是不可信任的因素,所以語氣也十分冷淡。
“夏祖!請你馬上叫夜襲他們一起離開!現在!”狂獯表情焦急,聲音低沉:“必須快一點,有危險!”
獸族狂獯,一直站在夏侯朝鈞和酋翎他們身後,默默的注視着一切。
以他的身份,無法去幫助或者偏袒哪一方,這一點上,讓狂獯倍感痛苦。
因爲他不希望任何一方有什麼死傷,畢竟對於此刻正在交戰的楊夜、烈日和慈仁谷兩方面來說。狂獯都是無法忍心做出任何舉動的。
對於楊夜他們來說,在狂獯看來,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是唯一能成爲自己朋友的人。
而對於慈仁谷來說,狂獯忘不了,就在到達這個空間的某一個晚上,那個恢復了真正慈仁谷原身的夜晚,慈仁谷對他講起了很多,徹夜的長嘆,讓他了解了慈仁谷心中的怨恨,惱怒和悔恨。
但是,當他看見楊夜、烈日和南榮幻後期與慈仁谷交戰的的時候。作爲也算久經沙場的老傢伙,狂獯自然看得出來,這三個小子處處都手下留情,並沒有想要取慈仁谷的性命。
狂獯更知道,這一切一定是楊夜的注意,因爲楊夜和他一樣。都瞭解慈仁谷的艱難和困惑,還有那常年無法治癒的心痛。
所以,看到楊夜雖然在打鬥,卻在時時刻刻注意着不去傷害慈仁谷時,狂獯心裡再一次徹底的震撼了,他站在夏侯朝鈞和酋翎身後,一遍又一遍在心裡默默地說:“赤匕這個朋友我必須交,我交定了!”
但是就在此時,狂獯感到了異樣,緊張的同時。他終於還是鼓起勇氣上前和夏侯朝鈞說了起來。
無奈的是,夏侯朝鈞並不是十分信任這個狂獯,畢竟他還是黑域主門下的修士。
“黑域主來了!”狂獯急急的衝着夏侯朝鈞喊道。
“……真的?現在?”一個眼神,一聲質疑。
夏侯朝鈞的表情是顯示出了不信任的,這一點讓狂獯很難受。
況且事不宜遲,於是沒有片刻猶豫,狂獯縱身而起,直奔混戰的地段去找楊夜。
此刻的慈仁谷已經是在機械式的還擊,內心的憤怒和前所未有過的羞辱感讓他瘋狂,但是更讓他痛苦的是。他自己也感覺到了力量在流失。這樣下去,要面對的只能是任人宰割。
沒有辦法的辦法。就是竭盡全力地拼殺,雖然速度和力量都已經越來越弱,但慈仁谷還是沒有一絲放棄的想法,他能做的,就是儘量防禦住進攻,然後一次次藉着一鼓作氣的揮拳,想致對面三個傢伙的其中一個於死地。
只是,越這樣想着,慈仁谷就越急躁,而他越急躁,進攻也就越沒有章法,雖然一拳一腳的,還是能傷到南榮幻和烈日等人,但是更多時候他還是處在被動挨打的境地。
楊夜此時已經收了藏刃赤煉,面對漸漸虛弱下去的慈仁谷,他的心裡開始涌現出了憐憫和猶豫。
正在此時,身後猛的被人一拉。
扭頭看去,是一臉焦急和緊張的狂獯!
“老獸,你怎麼……”楊夜奇怪着,腦子裡閃現第一個念頭,是以爲狂獯是來勸阻他們手下留情。
“赤匕,快走!黑域主來了!”狂獯焦急地低聲吼道。
“什麼?”楊夜意外地瞪了一下眼睛。
“真的!我的赤印已經感覺到了!黑域主正在向這邊趕來!”狂獯緊緊皺着眉頭,神情嚴肅:“那氣場和能力感應很強,我相信慈仁谷也感覺到了!赤匕,你們快離開!”
楊夜聽着,點了點頭,臉上輕輕笑了一下:“呵呵,來得正好!新仇舊恨,這一次都跟他算清楚!”
狂獯怔了一下,表情更加焦急:“不行!赤匕!黑域主很強大,而且他不是一個人來戰鬥,他不是一個人!”
“不是一個?”楊夜詫異了一下:“還有誰?”
狂獯急急的擡手摸了一下鼻翼,楊夜這才注意到,在狂獯鼻子兩側濃濃的汗毛鬍鬚下,隱隱有一些奇怪的印記,那是他的赤印?
放下手,狂獯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驚悚來:“赤匕,和黑域主一起來的,還有他門下的三大高手!太危險了!”
“三大高手?誰啊?”楊夜的笑容也收斂起來。看着狂獯的樣子,知道他沒有開玩笑,心裡也隱約緊張起來。
“金族的暴樑!煙族的飄湘!還有煞族的哀尤!”狂獯低吼道。
“沒聽說過。”楊夜搖了搖頭,微微一皺眉:“他們怎麼?”
“赤匕!這三個傢伙的實力都不在慈仁谷之下,況且黑域主也來了,他們與慈仁谷聯手的話你們絕對不是對手!”狂獯說着,低頭吟沉了一下,又猛擡頭說道:“赤匕!我拿你當朋友,我不想看你到受傷或者……你要相信我!”
楊夜與狂獯對視着,注視着那雙緊張又認真的眼睛。他當然相信狂獯,如果不是事態非常嚴重。相信狂獯也不會敢冒着大忌衝到這邊來告誡他。
目光又飛快的移向了站立在遠處,正向這邊張望的夏侯朝鈞、酋翎等人,楊夜猶豫了一下,他倒是想留下與黑域主算帳,也見識見識所謂的黑域主門下三大高手,但是此時並不是他自己在這裡。夏侯朝鈞、酋翎和穆陽正都是剛剛重傷初愈,根本不適合戰鬥,而寶寶瓏的實力,也不足以和黑域主門下那些修士抗衡。如果黑域主門下那三個傢伙,真的像狂獯所講的那麼強大的話,那除了烈日、南榮幻和他自己,在場的其他人都是凶多吉少。
當然不能冒這個險!
於是楊夜衝着狂獯點點頭。扭頭衝着還在圍着慈仁谷交手着的烈日和南榮幻喊了一嗓子:“走了!”
南榮幻聞聲稍一扭頭的時候,後腰被慈仁谷重重一拳擊中,疼得他一咧嘴,反手揮出了帶着短短骨刃的拳頭。慈仁谷卻是連這樣的反擊都閃避不及,身子後仰,卻還是被劃傷了臉頰。
烈日趁勢連續打出三顆火焰彈,顆顆都正中慈仁谷胸腹,然後縱身又補了一腳。踢在他前胸上,把慈仁谷踢得後仰着飛出老遠。
接着,南榮幻和烈日扭頭看去,發現楊夜已經帶着狂獯,縱身向着夏侯朝鈞和酋翎等人所處的方向奔去,不禁有些驚奇。
“怎麼回事兒這個楊夜?怎麼跑了?那個獸族狂獯和他說什麼了?”南榮幻奇怪的問道。
烈日看着。微微一笑:“赤匕一定有他的原因吧。喊了我們,就先跟過去看看吧!”說着甩手又擲出一串火焰去。徑直在慈仁谷摔落的地方形成一道火焰阻隔,然後也縱身飛奔,追向了楊夜和狂獯的背影。
南榮幻扭頭看了慈仁谷那邊一眼,出了一口氣,微微一搖頭,也縱身而起,趕上了烈日的腳步。
瞬間楊夜和狂獯都到了夏侯朝鈞等人面前,楊夜看着夏侯朝鈞點了點頭,低聲說道:“老夏,黑域主來了,我們走!”
“走?”夏侯朝鈞同樣不解地看着楊夜,一旁的酋翎也面露疑惑。
“是,黑域主帶着三大高手來了,交手的話會比較麻煩,先離開這裡再說!”楊夜又低聲說了一句。
“三大高手?誰?”夏侯朝鈞微微一皺眉,懷疑的問道。
楊夜扭頭看了狂獯一眼,狂獯沒看夏侯朝鈞,低聲說道:“金族的暴樑!煙族的飄湘!還有煞族的哀尤!”
夏侯朝鈞瞪了眼睛,一臉驚訝:“是他們?竟然是他們幾個?想不到黑域主把他們幾個也調來了!”
看着夏侯朝鈞的表情,楊夜馬上肯定了這所謂的三大高手實力絕對不弱,而此時南榮幻和烈日也接連趕了過來,激戰之後也都有些氣喘。
“其他的事情,等一下再詳細的說。”楊夜的目光轉了一圈,低聲說道:“爲了避免不必要的損傷,我們先離開這裡!”
夏侯朝鈞也點了點頭,他也知道若是黑域主帶着三大高手來了的話,形勢必然對他們不利。
“快走!等黑域主他們來了,你們就很難脫身了!”狂獯在一旁再次焦急的催促起來。
楊夜看了一眼狂獯,輕聲問道:“老獸,你怎麼決定?你要留下麼?”
狂獯一怔,接着慢慢低下頭去,的確,他還沒來得及考慮自己的事情,楊夜這一問,讓狂獯心裡也矛盾起來。
“你留下不說必死無疑,也是凶多吉少。”楊夜看着狂獯,步步緊逼着說道:“你沒辦法解釋我們怎麼會事先知道黑域主要來,而且你和我們的一舉一動,都被現在那個原身的慈仁谷看在眼裡,他可能不和黑域主說麼?”
狂獯聽着,眉頭越皺越緊,他心裡清楚自己已經是個叛徒了。
況且這麼長時間了,他自然是十分了解黑域主是怎麼樣的。現在這樣的事情,留下,一定會沒命,這一點勿庸置疑。
“但是,我畢竟還是黑域主門下的修士……”狂獯說着話,深深低着腦袋。這個身高兩米多的大傢伙,表情竟出現了孩子般的擔心和忸怩來。
楊夜笑了,擡手拍了拍狂獯,說道:“好了,那我現在宣佈,你這一刻起已經不是黑域主門下修士了,你是我們的朋友!”
……一句話,如同一顆炸雷,在狂獯耳邊響起,曾幾何時。誰又對他說過這樣的話語?
狂獯一愣,猛擡起頭,看到的是以楊夜爲首的周圍幾張面孔,都在衝他點頭微笑着,烈日還邊笑邊衝他擠了擠眼睛。
“獸族狂獯。剛剛我對你有所懷疑,現在我向你道歉。”夏侯朝鈞站了出來,擡手拍了一下狂獯的後背,笑着深深點了一下頭。
狂獯一愣,急忙擺了擺手:“夏祖別這麼說!我的身份畢竟是黑域主門下的修士,你懷疑我也是很正常……”
夏侯朝鈞一板臉。打斷了狂獯的話:“你現在不是了!”
忽然。寶寶瓏再人羣裡擡手向遠處一指:“哎!哎!慈仁谷又衝過來了!”
衆人扭頭一看,果然。慈仁谷衝破了烈日設下的火焰屏障,正在向這邊奔過來,只不過速度明顯減慢許多,目光卻依然是血腥仇恨的。
“你們先走,我拖住他一會兒就去追你們!”楊夜衝着大家擺了擺手,然後轉身面向了慈仁谷衝過來的方向。
“幹嗎用你呀。”寶寶瓏站了出來,笑眯眯的揮着手:“我們這兒有現成的人選!”
說着話,寶寶瓏把手放在嘴脣邊上,發出一聲銳響來,接着身後閃出一個身影,是鱗族龍曉的活屍。
楊夜笑了一下:“寶寶又立功了!”說着,衝周圍的所有人點點頭:“好了,馬上走,快!”
所有人紛紛縱身邁步,向着同一個方向飛奔而去。
楊夜站定着,扭頭看向還在奔過來的慈仁谷,擡手一指大聲說道:“慈仁谷!我一定會讓你知道你自己是誰!這個邪惡的原身是不真實的!這不是你!”
說吧,也縱身躍起,追趕向衆人的腳步而去。
楊夜臨離開這句話,讓飛奔着的慈仁谷眼神一怔,但也只是一瞬間的變化,轉瞬又兇狠起來。
剛剛廝殺戰鬥不斷的山頂曠野,此時竟是一片寂靜。
山風陣陣吹過,一望無際的草叢,如同波濤海浪一般翻涌,發出細細密密的呻吟來。
慈仁谷飛奔着,眼看着楊夜等衆人紛紛縱身離去,雙眼更加血紅。
但是面前,他卻被龍曉的活屍擋住了去路。
只不過,龍曉活着的時候在慈仁谷眼中也不過是螻蟻,更何況現在是一具活屍?
迎着慈仁谷,龍曉的活屍低低嘶吼着也衝了過去。
兩個人距離越來越近,最終瞬間交錯而過。
慈仁谷的一個手刀,徑直的把龍曉活屍的頭顱砍落了下來,落到地上,順着風勢骨碌碌滾到了慈仁谷站定的腳邊。
高擡狠落,慈仁谷一腳踩碎了龍曉的腦袋,而他身後,那個沒了頭顱的軀體,也是微微搖晃了一下,“撲通”一聲倒在草坪裡。
慈仁谷沉默了一下,猛仰起頭,衝着楊夜飛躍消失的方向。仰天長吼起來!
他感到惱火,感到不甘心,覺得今日這一戰,他受了奇恥大辱,被三個之前根本不知名的小輩修士打的頻頻後退,狼狽不堪。
身爲域界的瘋子慈仁谷,怎堪忍受這樣的失敗?
而短短一分鐘之後,慈仁谷所處的上空,出現了幾個身影,飄浮在空中,向下張望着。
慈仁谷慢慢低下頭來,呼呼喘着氣,根本不去理會頭上的人影。
那幾個人接連的下落,站到了慈仁谷面前。
“赤匕呢?他們那幾個呢?”黑域主落到地面,上前一步問着,忽然擡手推了一下臉上的黑色墨鏡,看着慈仁谷,疑惑道:“慈仁谷。你……你居然受傷了?”
慈仁谷低頭不語。
“赤匕找到神蹟了?他怎麼會這麼厲害?”黑域主驚訝着,猶豫了一下,又問道:“他們都有誰?難道紅域主的修婆夜來香也來了?”
慈仁谷搖搖頭:“沒有,他們人很多,除了赤匕那幾個小子外,還有夏族夏侯朝鈞,禽族酋翎和水族柔雷。”
“什麼?”黑域主更驚訝了:“怎麼會是他們?他們幾個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慈仁谷搖搖頭,沒再說話。
黑域主看着慈仁谷,忽然臉上輕鬆的笑了一下,衝着慈仁谷搖搖頭:“好了。沒事的,他們都逃不過我的手心,看樣子你也經歷了惡戰,辛苦了。”說着左右看了看,猛然看到了沒有了腦袋的龍曉屍體。愣了一下,想起什麼似地又追問道:“芙蓉呢?龍曉和狂獯呢?”
“一個跟着赤匕他們跑了,另外兩個死了。”慈仁谷說着,扭頭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一羣廢物!”
“喲!呵呵,好大的火氣。”煙族飄湘笑着走上前來,擡眼上下打量了慈仁谷一番:“敗兵之將。說別人是廢物?看樣子。慈仁谷你被打的很慘啊。嚯嚯。”
慈仁谷猛一擡頭,雙眼充血的狠狠瞪了煙族飄湘一眼:“我殺了你!”說着話就要上前。
煙族飄湘連忙擺手:“我甘拜下風。甘拜下風。”說着話後退了幾步,臉上掛着笑容,一抖身上長長的藍色袍子,輕聲說道:“慈仁谷,我們還是留着力氣對付那幾個小蝦米吧。”
金族暴樑走上來,一巴掌推開了飄湘,大聲說道:“什麼蝦米?能把慈仁谷傷成這樣,還算蝦米?整個域界有幾個有這種實力的?”說着話,左右看了看,目光盯在慈仁谷身上,又說道:“不是還有夏侯朝鈞、酋翎和柔雷這幾個老傢伙麼!也不弱啊!”
柔雷?慈仁谷心裡一動,猛想起已經和那個火族烈日同化了的柔雷,但稍一猶豫,動了動嘴脣,卻沒有說出話來。
不知道怎麼地,這個被殘暴原身佔據着的慈仁谷,此刻心裡竟然一番又一番涌上一些異樣來,楊夜臨走時的話,竟然在他耳邊迴響着,雖然模糊,卻有些印象。
“呵呵,有意思。”煞族的哀尤伸了一個大大的攔腰:“本來我不想來的,覺得沒有什麼挑戰性,一些小魚小蝦,至於我們幾個包括慈仁谷也來麼?但是……”煞族哀尤看了一眼慈仁谷:“看到慈仁谷都能傷成這樣,足以證明這次的事有意思啊,看來黑域主找我們來,也並不是殺雞要用宰牛刀啊。”
黑域主擡手把垂在耳邊的直直長髮撩到腦後,低聲說道:“我們面對的可不是雞,而是鳳凰!一旦讓他找到了神蹟,鳳凰涅磐的話,我們、包括大域主那邊可就都後患無窮了。”
“鳳凰涅磐?”楊夜驚訝地叫了一聲,看着狂獯瞪大眼睛:“你是說黑域主怕我找到神蹟,那個什麼神族的神徽之類的東西,是怕我鳳凰涅磐重生?”說着又笑了起來:“嘿嘿,鳳凰有公的麼?”
“真的,赤匕,我聽到了黑域主和大域主的談話,”狂獯沒笑,認真的回答着楊夜的問題:“他們怕你找到神蹟,就是怕你得到神族的力量。因爲……”說着,狂獯看了夏侯朝鈞一眼:“夏祖剛剛已經講了,你身上有神族的血統,可以接受神族的力量!”
此時,楊夜、夏侯朝鈞、狂獯等一干人,已經駐步在了一個距離楊家大宅十分接近的地方,這裡有一片純木屋池塘的小莊園,雖然也屬於楊氏家族的房產,但卻沒人看管。
楊夜在自屬空間的楊家時,曾經來過這裡一次。沒想到在這個十年前的時差空間內,這片莊園竟然也在。
所以楊夜帶着衆人來了這裡。在一間木屋的客廳內暫時休息。
夏侯朝鈞對狂獯的話表示贊同,點了點頭,看向楊夜問道:“赤匕,慈仁谷到底和你說了些什麼?”夏侯朝鈞急急的問道。
楊夜低吟了一下,一邊回憶着,一邊把自己和慈仁谷的談話內容,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楊夜說完,客廳內一片沉寂。
夏侯朝鈞順着這條線,木然的回憶起來。
隱約中,他猛然想起很久以前,他曾經和身爲他域主的鬼族藏刃談及過慈仁谷,當然,夏侯朝鈞對這個在域界惡貫滿盈的瘋子咬牙切齒。罵聲不斷。
但藏刃域主卻打斷了他,笑着擺擺手說道:“看什麼都不能只看表面,很多事情,表面和實質是正相反的,也許表面兇殘的慈仁谷就是這樣。”
是的!藏刃域主這麼說過!
夏侯朝鈞恍然了一下,當初他一直以爲。藏刃域主和慈仁谷或許有些什麼其它淵源。所以才認爲,慈仁谷面對鬼族遺孤赤匕時也許會說些什麼。但他從來也沒有想過,自己的藏刃域主竟然和瘋子慈仁谷是朋友!
看着楊夜,夏侯朝鈞腦子有些亂,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而楊夜面無表情,又輕聲拋出另一顆重磅炸彈來。
“慈仁谷說,先祖藏刃是領主殺死的,他親眼看見,所以……”說着,楊夜把慈仁谷因爲傷心和震怒,逼出了自己另一個邪惡原身的事也講了出來。
夏侯朝鈞和酋翎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輕嘆了一聲。
“這麼說來,我們的猜測是對的了。”酋翎的聲音依舊輕柔動聽:“就是說,鬼族之所以被滅族,並不是什麼與邪族的大戰,而是因爲藏刃和神族赤煉結合,壞了域界的規矩,領主纔對鬼族下了狠手的。”
“果然是這樣!”夏侯朝鈞低低地兇了一下語氣:“鬼族,竟然是因爲這樣的事情被滅族!”
“你在想什麼?”南榮幻看着身邊一直靜默不語的烈日,疑惑的問道。
“我在想神蹟的事情,”烈日睜大了一下眼睛,目光掃視了一圈:“我總覺得,黑域主親自來這個空間,這麼緊張這個神蹟,應該不單單是怕楊夜得到神能這麼簡單吧,也許在神蹟之內,還有其它一些,黑域主想竭力隱藏的秘密吧?”
這一席話,讓所有人一愣,接着都陷入了沉思。
楊夜湊近了烈日,盯着他的眼睛低聲問道:“烈日,我……記得你的笑容,就在剛剛我們和慈仁谷交手的時候,告訴我,你笑什麼?而且,慈仁谷莫名其妙地能力消失,和你有關係麼?”
烈日一怔,接着又笑了起來:“當然和我有關係啊,記得我向慈仁谷擲過去,那個如火焰水霧一樣的招式麼?”
楊夜點點頭:“就是把慈仁谷身上燒濺出無數焦黑的小痕跡的那招?”
“正是。”烈日笑着:“別小看那招,那是我和柔雷同化後,學着龍曉的伎倆打出的招數,那些被燒得焦黑的小點兒,每一處都在蒸發抽取着慈仁谷的力量和能力,而且焦黑擴散的面積越大,揮發能量的速度也就越快越多。”說着話,烈日搖搖頭:“慈仁谷就是太自負了,我這一招式,他連躲閃都沒有,完全認爲我們的招式不可能殺害他。”
“呵呵,那是殘暴原身下的慈仁谷麼。”楊夜笑着也搖了搖頭。
“赤匕,你有什麼想法?”夏侯朝鈞探頭認真的問道:“是不是我們現在要尋找神蹟?”
“當然要找,我覺得烈日說得有道理。”楊夜點點頭:“也許神蹟裡真的有秘密。”
“但是,對方現在是黑域主、慈仁谷和金族暴樑,煙族飄湘和煞族哀尤這三大高手。他們知道神蹟的位置,我們不知道。一個暗一個明,對我們不利啊。”酋翎輕聲說着,微微皺了皺眉。
楊夜看向狂獯:“老獸,你知道神蹟在哪麼?”
狂獯搖搖頭:“我真的不知道,不過我的赤印,還是可以感受到黑域主他們的行動的。”
楊夜笑了一下,又問道:“那個什麼三大高手,到底是什麼人?”
狂獯剛張嘴,一邊的夏侯朝鈞已經說了出來:“禽族暴樑,煙族飄湘和煞族哀尤,根本就是直接受控於大域主的修士,實力相當強大,但是一般很少出面參與域界的事情,屬於養尊處優的一批頂級修士,”說着話,夏侯朝鈞表情鬱悶了一下:“這次他們能跟着黑域主一起來。證明黑域主和大域主的確勾結過,認定了要在這個空間把我們這些人全部消滅……”
“想的美!”楊夜笑着搖搖頭。
“我想知道的是,是不是我們要一直躲着黑域主!”南榮幻撇着嘴,帶着怨氣說道:“我倒是真的想看看那三大高手到底是什麼實力呢!”
楊夜微微一眯眼睛,擡手拍了一下南榮幻的肩膀:“當然不是了。既然知道黑域主來了這個空間,其它就好辦了。畢竟黑域主手裡一直有足以威脅我的條件,所以要和黑域主面對面硬碰硬,必須先讓這些條件不存在啊。”
“什麼意思?”南榮幻一愣。
“我想赤匕是在說他被黑域主抓走的那幾個女人。”烈日在一旁笑着搭茬。
夏侯朝鈞一愣,接着表情變得期待和好奇起來:“女人,還有女人?赤匕。你有很多女人麼?”正問着。忽然感覺到身邊的酋翎如刀子一般的眼神,夏侯朝鈞咳嗽了一下。馬上正色道:“怎麼可以這樣?你還是修士呢!不象話,要像我對酋翎一樣,要像夜襲對寶寶瓏一樣!什麼叫專一?這就叫專一……”
正說着,南榮幻猶豫了一下,偷偷潛到夏侯朝鈞身邊,湊近他耳朵低聲說道:“夏祖,我在我的自屬空間,還有一個叫萋萋的女孩……”
“你在說什麼?”寶寶瓏一直在南榮幻身邊守着,看見南榮幻這麼神秘兮兮的,不禁好奇的問道。
南榮幻急忙擺了擺手:“沒什麼,一場遊戲一場夢!”
寶寶瓏遲疑了一下,卻沒有再往下懷疑。
“好了,暫時按兵不動吧,我準備下一步計劃,不知道能不能行,不過還是要試一下。”楊夜笑着,重重拍了兩下手,眼神一亮振奮起來。
“是什麼?”所有人都好奇的看了過去。
楊夜笑着,開口叫道:“小正!”
穆陽正本來正坐在一處角落,擺弄着那口墨綠色的長刀,聽到楊夜喊他,馬上站起身來走過幾步:“我在呢!”
楊夜點了一下頭:“小正,幫我個忙吧,不過可能有點危險。”
穆陽正一仰下巴:“大哥,要我做什麼儘管說吧!什麼危險不危險地!”
楊夜點點頭,把穆陽正拉到了一邊。
所有人都在看着故作神秘的楊夜和穆陽正時,寶寶瓏湊近了南榮幻,笑眯眯的低聲說道:“夜襲哥哥,你不知道吧,那個龍曉的活屍,我還安排了機關呢。”
“機關?”南榮幻一愣。
“是呀,而且,就算毀掉了腦袋,我一樣可以控制的住!”寶寶瓏神氣地一梗脖子。
“是什麼機關啊?”南榮幻好奇的問道。
“把屍體裡自帶的能力聚集到一起,然後無限膨脹,”寶寶瓏說着,雙手的中指和小拇指相抵,然後猛然鬆開:“好了,現在龍曉的屍體,會爆炸的!”
常青山山頂,空曠無邊,天空很低,好似要與山頂相接連一般。
一陣山風吹過,把地面的草坪刮出了一層層波浪來。
在這其中,佇立着幾個身影,相對無言。
許久,黑域主擡手抹掉了身上一塊血肉模糊的污穢,氣惱的喊道:“媽的!那個是誰的屍體啊?怎麼還帶自動爆炸的?”
旁邊的煙族飄湘、煞族哀尤等人都還沒有緩過神來,爆炸太突然了,正在幾個人圍着地上那具屍體觀看的時候。
稍微平靜了以後,幾個人都瞬間傻了眼,那金族暴樑,已經直挺挺的躺在草叢中,七孔流血,不過身體還是好好的,跟活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