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幻的骨刀交叉在身前,身體衝遊的速度帶動了巨大的水流,兩把刀鋒划動着水流,幾乎帶起了一道旋渦。
迎面,就是獸族王允子師。
此時的王允子師,已經被剛剛南榮幻揮着骨刀,瞬間斬殺近十名陰族修士的情景震撼到了。
毫無疑問的,面對十幾個陰族修士的話,獸族王允子師也可以不費太大力氣取勝,畢竟陰族修士的實力很弱,而且他是獸族高修,實力絕非一般,是唯一一個可以在大域主手下做事的獸族修士。
但是,他絕對沒有把握,可以像南榮幻那樣,眨眼時間,甚至一招之內,就可以把這些陰族修士幹掉。
所以,只有一點,那就是他剛剛偷襲得南榮幻,實力在他之上。
這種事實擺在眼前,讓王允子師十分失望和氣惱。
爲什麼?呵呵。
因爲在王允子師隱蔽埋伏在此處的計策當中,考慮的是十分周全的。
那就是,既然被大域主安排在這裡,作爲關鍵的一枚棋子去爲這次事件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那麼王允子師心裡想的,是怎麼保住性命的同時,突如其來,令人震撼的立下奇功,讓那些所謂的煙族飄湘,煞族哀尤之類的高手,對他另眼相看。
這樣做的話,就必須率先幹掉鬼族赤匕那邊的一個。但是,幹掉誰呢?
深藏在海底深處,王允子師一直觀察着這幾個在金石羣島下海的人。
只不過,本來他的如意算盤,一次次的被打亂。
毫無疑問的,那個可怕的傢伙,竟然是聖族浮生!
那是鬼族赤匕麼?那個眼神……聽說過他的實力了,鱗族龍曉和花族芙蓉聯手被他一隻手打了個半死!
夏族夏侯朝鈞?禽族酋翎?這些老傢伙怎麼都出來了?他們不是在域界消失很久了麼?看來大域主說的不假。這次的事情很嚴重啊!哼哼!看看禽族酋翎那個樣子!還有什麼可神氣的?禽族在域界還有地位麼?沒準這次之後,我們獸族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就把你們禽族收復了!
那個是火族烈日,嗯,他好像勝過我們族類的狂獯,還是小心爲妙,照目前的情況,沒必要去惹他。
那麼,還有誰?呵呵,骨族夜襲!也算是在域界有些時日了,但聽說被黑域主擺了一道。直接毀了記憶,貶到了普通空間。他竟然也在這裡。那起碼說明,他現在只不過是一個只有初級能力的修士罷了,呵呵,就拿他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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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獸族王允子師萬萬沒有想到,這個骨族夜襲竟然有這麼強的實力!殺掉十幾個陰族修士如同割草拔秧!
這樣的實力。我怎麼和他對陣交手?
聰明的,你告訴我,是不是這樣?當我們洗手時,時間從手指間流淌走,當我們發呆時,時間從我們眼前流淌走,當獸族王允子師明白自己並非骨族夜襲的對手時,他閃身而逃,時間便從拿南榮幻骨刀揮出地那一刻流走。
所以,一瞬間的閃念。就在南榮幻舞着兩把骨刀,衝到了獸族王允子師面前時,兩把骨刀分左右落下,竟全部砍了個空。
人在逃生的時候,爆發的潛能速度是驚人的。更何況,王允子師早看得出來,剛剛自己那一次偷襲,徹底把骨族夜襲得罪了。
南榮幻也沒想到這個獸族的王允子師竟然會是這樣,躲開雙骨刀之後,竟是一刻沒有怠慢。頗有點屁滾尿流的架勢。飛速向下劃游出去,然後上翻。眨眼間已經避開了南榮幻老遠,心裡慶幸着保住了性命安全。
想不到,這小小的骨族夜襲竟然有這麼大的能力!
王允子師氣憤着,悔恨自己當初選定了夜襲當主攻對象,完全是低估了對方的實力啊!
“奶奶的!早知道偷襲禽族酋翎了!”王允子師氣憤的潛游着,避開憤怒異常的南榮幻,自以爲已經安全。
“偷襲誰?我麼?”
一個聲音驟然從頭頂上方的水域傳來。
王允子師嚇得擡頭觀看,正是禽族酋翎!
“你是不是以爲我很好對付?”酋翎慢慢遊墜着,落到了王允子師的面前:“咱們禽族和獸族的仇恨,你今天難道不想好好算計一下?”
說着話,酋翎已經展開雙臂,微閉着眼睛,輕輕仰頭,口中唸唸有詞。
身旁的海水中,忽然閃出異樣的光亮,接着,在光亮之中出現了一羣又一羣的奇異魚類,開始十分親近,不知疲倦的向着她身邊靠攏。一時間,在酋翎身邊形成了一道由無數魚類組成的遮帳。
那些魚類形狀怪異,身長一米左右,身體兩側是展開的兩面鰭,邊緣鋒利如刀。
哦?鳥魚?這酋翎不簡單啊,這麼快就能找來域界的鳥魚!獸族王允子師一看,咧嘴笑了一下,心想與酋翎鬥,總比和那些傢伙交手,勝利的把握要大一些吧。於是也頗爲自信的慢慢舉起了一隻胳膊。
霎時間,無數奇形怪狀,甚至面目兇惡的魚類海怪,從海底深處莫明出現,開始向着王允子師的這邊遊戈、靠攏。
那是王允子師早已從獸族召來的各種海獸,此刻已經完全被他控制了心智,成了一隻只嗜血的怪物。
禽族、獸族,本來就是兩個可以控制生靈的族類。
這樣的交手,預示着一場海底生靈的廝殺。
王允子師輕蔑地笑着,心裡想着:殺了她!也算立功了!一定要殺了她!
酋翎看着王允子師,面無表情,眼神冷峻無比。
於是,在酋翎和王允子師同時揮手的情況下,兩種類的魚羣,密密麻麻,浩瀚無際,相對着衝撲過去,嘶咬撞擊在了一起。
一時間,怪異的鳴叫持續不斷,鮮血一片一片在海水中散暈開來。海獸的血盆大口撕碎着對手的肉身,而鳥魚寬大的魚鰭,不斷斬斷着對面海獸的身體。
而揮手之後,酋翎沒有片刻猶豫,也直直的衝向了王允子師。
這一點,她佔了優勢。因爲王允子師猶豫了,他怕死。
於是。一片魚羣受了指使的混亂嘶咬中,王允子師絲毫沒有注意到,迎面忽然閃出一個人影,雙手齊齊伸出,徑直的,結結實實的拍中了他的胸口!
王允子師慘叫了一聲。身子猛然向後仰了出去。
好快啊!後仰的王允子師心裡驚歎一聲,順着被打的這股力量,後退着劃出去老遠,躲開了酋翎第二波的攻勢,接着在水中猛一翻身,直直面對了酋翎,目露兇光。
酋翎打中王允子師後,緊跟上去想再來一擊,沒想到被他躲開,卻也沒有停頓。而是一直跟着後退劃出去的王允子師,雙手的十指頂端,開始閃出白光。
但是,後退的王允子師突然停下,猛一翻身,接着甩出了雙臂。
酋翎一驚,眼看着一排鋒利的獸牙在水中劃出幾道痕線,直奔了她的胸口!
飛快的!雙手擡起,十指指尖那光亮更加耀眼,雙手飛快交叉的舞動起來,手指尖劃出一道道的亮線。但那亮線竟然沒有轉瞬即逝。而是由酋翎的雙手控制着,連接交錯在了酋翎面前,形成了一張亮線編織的防護網!
那幾枚獸牙,在擊中光線之網後,在網上緩衝了一下,彷彿撞上了強大彈力的物體,竟是紛紛被彈射的掉轉了利尖,轉頭直直射向了王允子師的方向!
王允子師一驚,急忙側身躲閃,這還是他第一次被自己射出的獸牙攻擊,所以不免有些慌亂,在水中左躲右閃,總算有驚無險,暫時沒死。
但是,王允子師剛剛一擡眼睛,眼前霎時甩過一片亮線來!那亮線左右閃動,一條條甩揮向他的身體,縱橫交錯之中,幾乎完全封閉了王允子師的上下左右,就如同一張無邊無際的網,輕易就把他困在網中央,他越陷越深越迷惘,路越走越遠越漫長,如何我才能保證自己不受傷……
情況十分突然,王允子師閃避中揮舞起了拳頭,那雙拳和小臂上,頓時生出無數顆鋒利的獸牙來。向着身前身後那些網狀亮線揮打着,不想躲閃之中,稍一不慎,被一條亮線刮到了肩膀,頓時竟割下一塊皮肉來!
這些亮線竟然是周身利刃!王允子師心中一驚,暗自驚覺自己是太低估禽族酋翎的實力了!
但是,他這樣心中一亂,所控制的念力也亂了起來,那些被他念力控制的海獸也全部失去心裡,紛紛扭頭來看控制自己的主人,完全失去了開始的兇猛。
酋翎控制的鳥魚卻在這個時候大肆進攻起來,一堆堆鋒利的魚鰭直挺挺伸展着,劃斬在無數海獸之中,伴隨着刺耳的慘烈鳴叫,那一片海水已經完全成了血色。
本來王允子師的海獸數量,與酋翎的鳥魚數量旗鼓相當,而在酋翎和王允子師短暫交手的時候,兩羣魚獸也在被念力控制着廝殺不斷,雙方各有死傷。
但是這樣一個變故,讓那些海獸失去了搏殺的意識,生死便在這一念之間,鳥魚的鋒利魚鰭對着這些沒了對戰慾望的海獸毫不留情,黑壓壓一片的鳥魚瞬間包圍覆蓋了那些慌亂中的海獸,眨眼之間無數海獸的身體被斬斷劈裂,一隻只死亡或者徹底失去抵抗能力的海獸劃出長長的血線,墜向海底深處。
這邊對戰着酋翎的王允子師,根本無暇顧及那些海獸,他已經被自己面前鋒利亮線組成的網攻擊的有些吃不消了。
我是獸族第一高手,怎麼和這禽族酋翎,有着這麼大的差距麼?難不成,我今天要死在這裡?
想着,王允子師越來越害怕,巨大的恐懼感讓他開始瘋狂起來。
“這麼輕易就想收拾我?哈哈哈哈哈……”王允子師狂笑起來。隨着笑聲,一頭亂髮本是隨波輕舞,卻在王允子師瞪紅了雙眼準備拼命的時候,開始根根直立,顯得堅挺無比。
原地開始旋轉起來,速度越來越快,王允子師完全像一個陀螺一般高速旋轉着,伸展了雙臂,而那雙臂上的顆顆獸牙,也在飛速旋轉中脫離了身體!四散着,想着四面八方飛射了出去!
“獸牙狂風!”
王允子師的吼叫幾乎震動了周圍的海水,而酋翎施展出的那條條鋒利亮線,開始被王允子師手臂上無規則飛射出來獸牙一一斬斷!
酋翎身子後退了一下,有些吃驚王允子師竟可以破了自己的“刃網”。
而面前的王允子師。完全變了一個模樣似的,瞪着猩紅雙眼。呼呼喘着氣,剛剛被酋翎的“刃網”折磨的夠慘,但此刻王允子師開始發飆了,目的很簡單,不想死!更不想死在禽族的酋翎手中!
酋翎十指指尖亮光消失,卻飛快的展開雙臂。頓時,那在不遠處已經把海獸斬盡殺絕的鳥魚羣,如同得到命令一般,齊齊向着這邊遊戈過來,全部貼近了酋翎的身邊,一隻只展着鋒利的魚鰭,全部面向了王允子師。
一聲令下,酋翎手臂一伸,那無數之鳥魚展着利鰭,鳴叫着。全部衝向了王允子師!
那無數鋒利的魚鰭,幾乎飛快前進着割開了海水,黑壓壓一片的鳥魚在酋翎的指揮下,擺開進攻架勢前進着,那獸族王允子師,怕是要碎屍萬段,死無全屍。
時間回到剛纔,就是南榮幻揮着兩把骨刀劈砍王允子師,卻被這傢伙以逃命的姿態躲閃開的時候。
南榮幻心裡帶着巨大的憤怒,依然對剛剛偷襲的事件耿耿於懷,這一下劈空了。更加讓他心裡暴怒。猛然轉身,高舉着兩把骨刀去看王允子師的身影。
想不到。那獸族王允子師,已經藉着剛剛俯身翻滾的力量,順勢滑出去了老遠,頭都不回,勢將逃跑進行到底。
心裡重重的呸了一下,南榮幻橫起兩把骨刀,二話不說就要追趕過去,但是身形剛剛一動,一個人影已經站到了自己面前。
“好威風的骨甲啊,我來陪你玩玩?”面前那人擠眉弄眼,抖了一下一身的藍色長袍,帶着戲謔的笑看着南榮幻。
“你誰啊?”南榮幻橫着骨刀,厲聲問道。
“煙族飄湘,”飄湘十分自信的報出了自己的大號,然後微微揚着下巴撇着南榮幻:“怎麼樣,聽到我的名字,有沒有怕得要死的感覺?”
南榮幻愣了一下,接着用力搖搖頭:“沒聽說過,我不認識你!”
一句話,險些把煙族飄湘噎死,這域界還有不認識我的?這骨族夜襲在域界的時間也不短了,沒有被剝去記憶貶到普通空間之前,還很威風過一段時間,而現在他身上的骨甲,毫無疑問地證明了這小子已經恢復了記憶,他居然說不認識我?
飄湘瞬間瞪大了眼睛,氣的咬牙切齒:“你……”
南榮幻絲毫不理會飄湘的氣惱,微微皺眉,上下打量着他,忽然恍然大悟的一仰頭:“哦~~~!”
飄湘驚喜了一下,馬上換成蔑視的目光撇嘴問道:“想起來了?”
“還是不認識!”南榮幻回答的直接了當。
“你!”飄湘氣地早已經攥緊了拳頭,惡狠狠瞪着南榮幻吼道:“骨族夜襲!我今天就讓你真的變成一堆白骨!”
南榮幻撇嘴微微一笑:“呵呵,煙族飄湘,我也只是剛剛聽說你,不是什麼三大高手之一麼?那就讓我見識一下吧。”
說着話,南榮幻雙臂左右低垂,兩把骨刀刀尖朝下,一副坦然面對,毫無懼色的嘲諷模樣,笑着看向煙族飄湘。
“好,我不單讓你見識我,還讓你見識死亡!”煙族飄湘說着話,眼神一冷,雙手微微擡起,手臂周圍開始盈出一股淡淡的煙霧來,在水中。那煙霧質感奇特,彷彿把海水排擠在外一樣,絲毫不影響自身的輕盈。
“來吧!”南榮幻一笑,雙手擡起,兩把骨刀交叉着舉在胸前!
身影剛要衝出,忽然身旁一側猛然打過來一注強力,劈開海水直奔了南榮幻!
心中一驚,南榮幻一轉身的功夫,那股力量正打在了他的胸口,濺出無數氣泡。在水中發出一聲悶響!
南榮幻的身子也隨之向後滑出一段距離去,但很快停住身子。怒目而視,臉上看不出一絲痛楚來。
襲擊他的,是煞族哀尤!
但是哀尤有些驚訝,自己這一拳揮出的力量,竟然對這個骨族夜襲毫髮無傷!
“敗類!又來偷襲這一套!”南榮幻狠狠盯着煞族哀尤叫罵道:“你也是什麼高手之一吧,你也配叫高手?!”
哀尤氣惱起來,瞪了眼睛,扭頭對煙族飄湘喊道:“耽誤什麼時間!快點幹掉他!”說着話,已經縱身要奔南榮幻而去。
就在這剎那之間,哀尤忽然感到身後一陣滾燙,心裡一緊,下意識的向一側浮起,躲閃開來!同時扭頭去看的當口,兩團球形火焰擦着身體一側射飛過去!
那火焰,竟然絲毫不受海水的影響,在水下依然燃燒正旺。火熱猙獰!
而哀尤的目光再往前一擡,發出火球的對手,正抱着肩,微笑着看着他。
“煞族哀尤,你的對手是我。”烈日面帶微笑,眼神卻徑直灑向哀尤,閃着冰冷和挑釁。
哀尤與烈日直直對視着,依然還些心悸,在域界混了這麼久,戰鬥無數,他當然感覺得到剛剛那兩團火球的威力。想不到一個火族烈日也有這樣的實力!
“你是……火族烈日?”儘管心裡忐忑。哀尤還是語氣強硬,或者說。甭管對手實力如何出乎意料之外,但哀尤畢竟也是久經沙場,在域界赫赫有名的高手,對自己的實力,還是頗爲自信的。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煞族哀尤也認識我,真是榮幸啊!呵呵!”烈日挺着肥胖的身軀,擡起手來對着哀尤擺了擺。
“想不到一個小小的火族修士,竟然有勇氣向我挑戰!”哀尤微微歪着腦袋,眯着眼睛撇向烈日,接着搖頭笑了起來:“那,來吧。”
烈日也禮貌的點了點頭,一臉肥肉顫動着,目光有些蔚藍般的清澈,擡手向着旁邊不遠處的一片較寬闊海域一指:“請吧,哀尤。”
哀尤嗤了一下鼻子,身形一動,飛快向那邊漂游過去。不時還回頭去撇一眼跟在身後的烈日,心裡越來越感到了輕鬆,決定好好和這個火族烈日玩玩,因爲他忽然想到了,火族烈日的火能有多強大?呵呵,而且,這是在海底啊!火能在水中,又能發揮出多少威力來?
但是,哀尤不知道的是,水族柔雷已經和烈日同化了。
此時的烈日,輕輕跟在哀尤身後遊動着,奇特的是,他的雙眼,一隻燃燒般的映出火紅色,一隻卻蔚藍如海。
此時的烈日,已經感覺到柔雷又出來了,火能和水能在體內一點點相容。水族的柔雷也附在他體內,死死盯着前面的煞族哀尤。
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
黑域主明哲保身的心態,本來讓他不想參與這場戰鬥,但是,身邊的煙族飄湘、煞族哀尤,還有那個獸族王允子師都先後離開,迎戰各自的對手去了,而那個洪花鬥泰,竟然也人影皆無,不知所蹤。此時他的身邊,只剩下一個一直默默不語的慈仁谷。
夏侯朝鈞已經飛快地漂浮到了這邊,一臉冷笑,身體周圍的海水已經被他體內散發的氣場映成了淺綠色。
黑域主已經看到了直奔自己而來的夏侯朝鈞,扭頭對慈仁谷喊道:“幹掉他!”
慈仁谷猶豫了一下,竟然一動沒動。
夏侯朝鈞也聽到了黑域主衝着慈仁谷的喊話,但和呆愣住了的黑域主一樣,他也十分驚訝慈仁谷竟然抗拒了黑域主的命令。難道赤匕說的是真的?難道慈仁谷,真的有所改變?
“你……你怎麼……”黑域主扭頭瞪大眼睛,黑色墨鏡墜到鼻樑,難以置信地看着面無表情的慈仁谷。
此刻的黑域主。心裡已經焦急萬分,眼看身邊幾個高手都被對手一個個纏住,而那個鬼族赤匕,竟已經潛下去直奔了神蹟,這太可怕了!眼看一切就要前功盡棄,這次一旦失敗,恐怕自己烏紗不保了啊!
恨恨的看着慈仁谷是,夏侯朝鈞已經到了黑域主面前,巨大的憤怒讓他面色鐵青。衝向黑域主之前,夏侯朝鈞也心有忌憚。畢竟慈仁谷在他身邊。但如此近距離的解禁仇家,夏侯朝鈞已經無暇顧及一切!
“黑域主。好久不見了,”身體不再前進,漂浮在黑域主面前,夏侯朝鈞冷冷說道:“有些帳,也該算一算了!”
黑域主遲疑了一下,身子微一晃動。對面的夏侯朝鈞隨之移動,根本不給他逃脫這片海域的機會,這讓黑域主更加急躁,扭頭衝着慈仁谷大喊道:“慈仁谷!快去幹掉鬼族赤匕!他已經去了神蹟了,你快給我追過去!!”
慈仁谷依然一動不動,面色凝重,略有所思。
“你!你……領主怪罪下來!我們都得死!!”黑域主已經全然沒了身爲域主的風範,幾乎是狗急跳牆般的狂叫起來。
此時的慈仁谷,眼睛一亮,臉色也變了一下。稍一猶豫,雙腿一蹬,身體箭一般衝射下去,直奔海底深處的神蹟而去!
夏侯朝鈞一愣,急忙轉身奔向慈仁谷。他心裡清楚,絕對不能讓任何人阻擋赤匕前往神蹟,找到神徽,他們這些人留在這裡,對抗黑域主他們的目的,也就是如此!
但是,慈仁谷的速度太快。而且就在夏侯朝鈞轉身之時,眼前已經又黑影瞬間晃動過來——黑域主徑直擋在他面前,一臉陰笑。
“怎麼?想跑?”黑域主笑着,慢慢搖搖頭:“你不是要和我算帳麼?”
夏侯朝鈞知道此時一定躲不過黑域主的糾纏,更趕不上慈仁谷的腳步,索性穩了下來,雙眼狠狠瞪着黑域主,低聲吼道:“太久了,黑域主,你本來不該活這麼久!”
黑域主哈哈一笑:“哦?這話正是我想對你說的啊!”說着,單臂在身前猛地一揮:“早知道你現在會弄出這麼大的亂子,早知道你賊心不死想搞出事端,當初我就不應該放過你!應該把你和酋翎那些賤人斬盡殺絕!”
“好啊,那今天給你一個機會,來殺我。”夏侯朝鈞說着話,雙拳已經攥緊,一股綠氣在雙拳旁邊緩緩縈繞起來。
“那我就不客氣了。”黑域主笑着,說着話,身子已經猛然向前,身上巨大的黑袍掀起一股浪涌,一隻拳頭,也直奔了夏侯朝鈞的面門而去!
在神蹟所在的上方,這整片海域之中,左右各處,已經打成了一片。巨浪翻滾,血腥瀰漫。
那海底的各式魚類,早已經四散逃竄。整處海底,如同沒有生命的死亡之所一般,隨着各處的力量驅使,海水被從一處趕往另一處,從一邊翻涌向另一邊,連續不斷,兩邊海水相涌撞擊,形成一處處漩渦來。
只有一處是靜止的,四面八方的海浪涌到這處,卻都像被什麼無形中阻止了一般,撞擊後涌退回去。
在一片嘈雜混亂的海底,有兩個身影面對面的站着,任憑四周的狂瀾巨流翻滾,只是靜靜站着,紋絲不動。
兩個人都面帶笑容,平靜的注視着對方。
那笑容真摯,輕柔,默契,陽光,不摻雜一絲虛假和陰冷。
“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樣一個情況下遇見你。”聖族浮生輕聲說着,緩緩搖搖頭。
“我想到了。”洪花鬥泰笑着,雙眼像孩童一般的清澈無物:“從我站到領主身邊開始,我就想到了,總有一天會這樣面對你,在這樣的情況下,以這樣的身份。”
“身份?什麼身份?”聖族浮生開玩笑一般的明知故問道。
“敵我。”洪花鬥泰還是笑着,話卻說的毫不猶豫,擲地有聲。
“是啊……現在,我們兩個,都成了敵我關係了。”浮生說着話,輕輕嘆息着,彷彿在感慨,臉上卻笑容依舊。
“好了,浮生,這裡不是聊天敘舊的地方,來吧,比劃比劃。讓我看看你生鏽了沒!”洪花鬥泰的眼神中忽然閃了一下,一直背在身後的雙手也慢慢擺到了身前來。
浮生微微低着頭。忽然猛擡頭,直直看向洪花鬥泰,厲聲問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做什麼?”洪花鬥泰笑着,已經在活動起了手腕。
“爲什麼要幫神族司豪?因爲他坐上了領主的位置?”說着話,浮生已經有些氣憤了,這麼長時間的朋友。如今倒戈相向,洪花鬥泰幫的,還是他聖族的至仇,這個事實,讓浮生心中一陣陣的泛起痛楚。
“呵呵,我不是幫司豪領主,我是幫我自己啊。”洪花鬥泰依然笑着,聲音輕浮,眉頭不易察覺的皺了一下。
“鬥泰!我不相信你不知道那些事情!”浮生低吼着,雙目帶着憤怒直視洪花鬥泰的眼睛:“如果你真的不知道,我必須要告訴你……”
洪花鬥泰飛快地擺了擺手,打斷了浮生的話:“呵呵,算了算了,什麼也別說,我的路已經走到今天了,你想幹什麼?讓我回頭?讓我轉彎?還是讓我原地踏步?”
浮生呆愣了一下。不認識的看着面前的洪花鬥泰,肩膀都在微微顫抖着,這還是鬥泰麼?這還是那個嘻嘻哈哈,胸無大志,玩世不恭的洪花鬥泰麼?
“來吧,浮生。朋友一場。我不用你拉我,你推我一把。讓我繼續往前走吧。”洪花鬥泰看着呆愣的浮生,繼續微笑,眼神開始冷漠起來。
“看來我認錯人了。”浮生的表情從詫異,一點點地變得陰沉,看着洪花鬥泰,也慢慢架開了雙臂:“來吧,鬥泰,我現在終於認清楚了咱們兩個的關係,的確,是敵我了!”
“這就對了!”洪花鬥泰繼續開始扭轉起了手腕,臉上的表情興奮起來,動了幾下,忽然眼睛一愣看着浮生問道:“哎,是點到爲止?還是下手無情?”
“你死我活!”浮生冷冷的低吼了一聲,周身已經泛起了一層細密的金光來,周圍的海水竟都被逼得屏蔽般的後退。
“好,認真打一次吧!”洪花鬥泰好像一點沒有緊迫感,對浮生的全身發力絲毫感覺不到似的,還在笑呵呵地:“爲了我們朋友一場!”
浮生慢慢擡起雙臂,聲音冰冷刺骨:“不,爲了鬼族藏刃。”
話還沒說完,一個身影從不遠處急速劃過,直直潛向了水下。
浮生一愣,那不是慈仁谷麼?難道,他是去追趕阻擋赤匕去?
是慈仁谷。
直奔海底神蹟的慈仁谷,臉色陰沉,呼吸急促。
他當然不是因爲黑域主把領主搬出來嚇唬他,纔來追趕楊夜的,而是因爲一個巨大的疑惑,始終在他心頭來回撞擊着。讓他一點點的越發矛盾,痛苦起來。
在猶豫了許久後,慈仁谷終於決定避開這邊的爭鬥,奔往神蹟,要去找楊夜問清楚一個答案,另一個原身一直在蠢蠢欲動,儘管拼命壓抑,但一種莫名其妙的思想和心緒,還是在一點點的侵蝕,瀰漫進了慈仁谷此時那曾經充滿血腥暴力的內心。必須問清楚,要麼就殺了他,否則自己會崩潰,會瘋狂!
那是一個楊夜的話讓他心裡產生了問題的答案——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