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不是都躲在紅蓋頭下面嗎?再光彩照人,還能透視出去?”蘇一一白了他一眼,“難道就讓我對着鏡子自我欣賞麼?那也得在蓋頭裡的光線,要足夠明亮要不然,看什麼都是昏昏暗暗的一團,再美的女人也不過如此。”
姬流夜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我不是人麼?到了晚上,頭蓋不要被掀起來麼?”
“那都什麼時候了呀,燈下看人,就算不光彩,也被燭光照得亮麗了。所以,不用太頂真的啦,馬馬虎虎就行。”
“你怎麼就跟別人不同呢,誰不想着大婚的時候,把自己打扮出最美麗的一面?可你倒好,竟是巴不得相貌平凡無奇也許,是因爲你對我……”姬流夜恨恨道。
蘇一一嘻嘻而笑:“打住,再說下去就有點傷感情了啊我這是細水長流,免得你在婚禮上一見驚豔,卻發現婚禮結束後,便每況愈下,用火箭……呃,千里馬的速度,變成了黃臉婆?那我倒還不如讓你先看着黃臉婆的模樣,然後才漸漸變得美麗,免得你家裡看着不舒坦,直接找外援”
“你呀,怎麼還糾結着這個呢要我堵咒發誓,還是以血盟誓?”姬流夜嘆氣,“現在我再說得天花亂墜,恐怕你也不信,倒不如日後看着罷。”
“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蘇一一訕笑。自己也覺得小心眼得很,興許是因爲實在是對姬流夜缺乏足夠的信心,所以纔會惴惴不安吧?畢竟,人家的身份放在那兒,一夫一妻制在他的身上似乎不那麼現實。
姬流夜拍了拍她的手背,半晌才說話:“我知道,你擔心我x後坐了那個位置,免不了會有三宮六院。你也知道,我原不是那樣風流的人物,後宮人多了,是非也多,我還怕你疲於應付,一怒出走呢借我幾個膽子,也不敢塞人進去。”
“可是,到時候大臣們又會上書,說什麼獨寵專房有礙國體什麼的……”
“國體?你的想像力可真夠豐富的,納妃跟國體也能拉上關係”姬流夜嗤笑。
蘇一一翻了個白眼:“不是我去拉上關係,而是你不納妃,那些大臣們就當不成國舅爺,總要挖空心思找理由,把他們的女兒讓你給納了。你想想看啊,若是你真不納妃了,家裡有適齡女兒的,可不要急得跳腳?就算沒有適齡的,反正時間還長着呢,有的是機會慢慢兒地等着。”
姬流夜笑罵:“盡是瞎想,難怪在敦煌這麼個閒法,也不見你胖起來。我對你的承諾,是永遠有效的。我說不納側妃,就是不納。”
“那我還是指望着你當個太平王爺得了。”
“你放心。”姬流夜默然半晌,“我不會食言而肥。倒是你,瘦得都沒二兩肉了”
“我還覺得自己變得跟香香似的了呢”蘇一一立刻眉開眼笑,“原來我沒有胖麼?”
“你倒還是胖一些才見富態……”姬流夜笑。
“富態?也真虧你學會了這個形容詞,可這詞兒是形容那些上了年紀的貴婦人的我還是跟花朵兒一般的年齡呢,可不想裝富態,還是苗條纖秀的好。”蘇一一白了他一眼,用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還好,這裡沒雙出來,不然我可真要有危機感,趕着要減肥了。”
胖是胖了一點兒,幸好還在可以控制的範圍之內。
如果撇開每天就餐不提的話,新年這半個月在敦煌可算得上是很愜意的。一則什麼事都有沈細細負責,樑炳乾統籌把關,她成了閒人中的閒人。二則姬流夜難得不用再應付朝堂,眼裡心裡,便只有蘇一一,總算讓她嚐到了熱戀的滋味。
離開敦煌的時候,樑炳乾替她整理了不少敦煌的土特產。蘇一一有點汗顏,自己在敦煌這麼久的時間,可沒想到要置辦些什麼回去。
這年頭,出門旅遊也不是個好乾的活兒,親朋好友那裡都得捎帶些什麼。不過蘇一一出行太頻繁,所以這些事素來由尤七去打理,直接通過一一製藥的分店,把當地的東西給送過來。這次本來也可以一樣,不過反正姬流夜帶的人多,就暫時充作鏢師,也能省下一筆壓鏢的費用。
蘇一一的侍衛,除了劉氏兄弟是姬流夜送給她的,其他還有十來個,是尚子維硬性派給她的,就算她想要減員,也沒有辦法讓他們強制離開。姬流夜的衛隊比她還要壯觀,兩個人身後拖拉着跟了不少人,聲勢浩大,甚至驚動了四大家族。
“你也太拉風了點吧?”蘇一一撫了撫額角,眼睛的餘光掠過身後,“我現在知道,跟你同行可真不是個明智的主意,我怎麼覺得自己成了動物園裡的猴子呢?”
“什麼動物園?”
蘇一一拍了拍額頭,這年頭哪裡會有動物園啊。
“就是把動物關在園子裡,然後讓人蔘觀。我覺得自己現在就是扮演的這種角色,跟站戲臺上似的。”
“你反正蒙着面呢,怕什麼。”姬流夜撇嘴。
“我的臉皮沒你厚呢,被人看得不好意思。”
姬流夜似笑非笑:“是嗎?那你替沈細細操琴的時候,不也在大庭廣衆之下?怎麼就沒見你不好意思,甚至也沒想過自個兒的身份。”
“就知道你要拿這個說事兒”蘇一一惱道,“我還想上臺扮演個什麼角色呢,不過是覺得排練太辛苦,配合太麻煩,才放棄的。要不然,現在我也是個名角兒,名聲之大,興許勝過了沈細細呢。”
姬流夜哭笑不得:“你當個角兒很了不起麼?可真會異想天開。”
“其實,我覺得人與人之間,不用分出那麼森嚴的等級。在敦煌就跟大周不一樣,平民和貴族之間,沒有很大的分界線。只要你手裡有銀子,身上有本事,就能出頭。比如沈細細,如今被譽爲敦煌第一名伶,往來的也都是四大家族中有頭有臉的人物。”
“敦煌是敦煌,你別把這兒的一套搬到大周去。”姬流夜有點不痛快,“就知道不能讓你亂跑,都學到了什麼呀”
蘇一一腹誹,這些關於平等的觀念,可不是在敦煌學到的,而是在前世二十幾年的生命里根深蒂固了的。
因爲時間還算充分,姬流夜又體貼蘇一一在敦煌過慣了安逸的日子,因此讓樑炳乾僱了輛馬車。所以,蘇一一大白天就呆在馬車裡睡大覺,冬天到處都是光禿禿的樣子,實在沒有什麼好看。
有姬流夜同行的好處還是顯而易見的,一路之上,蘇一一甚至沒用操一點子心。不由舒服地嘆了口氣,難怪古時的貴族小姐們都要有騎士,原來是派這個用場的
姬流夜知道蘇一一的喜好,安排得無不妥妥帖帖。以至於蘇一一吃飯睡覺的時候都忍不住在想,往後自己再要出去的話,是不是拉着姬流夜一同走?
雖然時間充實,但他們並沒有在路上多作停留。畢竟,姬流夜離開這麼久,也怕京城會出什麼變故,以至於前功盡棄。蘇一一決定發揚古代淑女夫唱婦隨的優良傳統,不怕苦不怕累地日夜兼程——其實姬流夜安排得很合理,她反倒比來的時候還要覺得舒適。
在狄人部落只停留了一天的時間,走的時候看着七公主汪汪的淚眼,蘇一一很是難過了一把。
“到底是離鄉背井,賢妃又只能居住在周宮,母女倆竟不得盯見,可憐。”
“古來的和親公主都這樣,七妹若是當初嫁給了原來的那個,日子才真的難過。女人一輩子不就是求有個好夫婿嗎?狄汗對她千依百順,偶爾還能讓她耍耍小性子,不比嫁給京城裡的花花公子好些?”姬流夜不以爲然,倒不是他和七公主兄妹之情不深,而是公主和親,對他來說是天經地義的事。
“嗯,這倒也是,幸好我們插了一腳。”蘇一一釋然地點頭,“以後你登了位,想個法子,讓賢妃和七公主團聚吧。”
“你還真敢說。”姬流夜苦笑,“這話回了大周,可不能這麼……若是被有心人聽見,那可就會掀起軒然大波了。”
蘇一一翻了個白眼:“你當我傻子啊有些事情能做,有些話卻不能說,我不至於這麼白目吧?”
姬流夜苦笑:“就怕你一衝動,不管不顧地說出來,那我可真要傻眼了。”
“只是傻眼麼?”蘇一一竊竊地笑,“我還以爲會暴跳如雷呢。”
姬流夜眨了眨眼,“那不是正好落人口舌麼?最好的辦法,當然是當作什麼也沒有聽到,不用多久,謠言便會不攻自破。”
“哈。”蘇一一失笑。離開了大周京城,姬流夜的性格也變得活潑多了。兩人一路上說說笑笑,倒也不覺得寂寞。自到了狄人部落,蘇一一便主動棄車換馬。
“騎馬累麼?”姬流夜關切地問。
“不累,我來的時候也是騎着馬的。”蘇一一笑着搖頭。儘管這些話問得沒有什麼營養,但戀愛中的女人,大約都傻得可憐吧?只這樣淺淺的關心,便覺得心裡暖洋洋的,像是久陰的大冬天,終於看到了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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