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腳步下意識的頓了頓,回頭看他:“還有什麼事?”
顧北辰定定的看了我半響,忽然笑道:“坐在這陪我一會吧。”
我微微凝眉,正準備拒絕。
他忽然又開口,聲音竟顯得有幾分落寞:“既然你不肯告訴我,我以前那些感情的事,那麼我便也不再強求了,以後他們說什麼便是什麼吧,說我以前最深愛的是莫思蓉,我也便不再懷疑了,那場訂婚宴就要到了,我到時候如大家所願,跟莫思蓉訂婚也就算了。”
不知爲何,在他的這段話中,我隱隱聽到了一股自暴自棄的感覺。
我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只能沉默不語。
顧北辰盯着我,繼續道:“所以……今晚是我最後一次對你吐露心聲,等我跟莫思蓉訂婚後,你我大概就真的沒有任何關係了。”
這話怎麼聽都覺得有些傷感,我的鼻頭竟也跟着莫名的有些酸澀。
其實嚴格說起來,我跟他在四年前就沒有任何關係了,可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我心裡體會到的卻又是另一種感覺。
酸酸的,瑟瑟的,還帶有點點悲涼意味。
我沉默了半響,低聲道:“你能這麼想,其實也挺好,不用多想,至少自己也不會太過煩惱。”
“所以今晚就在這裡陪陪我吧,最後一次,陪我坐一會。”
他的語氣又低沉,又自嘲,還透着濃濃的失落和悲涼,讓人聽着,不忍心拒絕。
良久,我嘆了口氣,低聲道:“好吧。”
說着,我又轉身坐回了椅子上。
顧北辰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泡茶喝茶,我也沒說話,花房裡一陣靜謐,空氣中雖依舊縈繞着淡淡的花香,此刻卻莫名的多了一股憂傷的氣息。
良久,我抿了抿脣,忍不住又朝顧北辰看了一眼。
而他卻沒有再看我,我整個人此刻宛如一個透明人,所以我並不明白他爲什麼非要我此刻在這裡陪着他。
我和他靜默良久,就在我百無聊賴,準備躺在椅子上睡一下的時候,他忽然站起了身。
我一怔:“怎麼了?”
我衝我淡淡的笑道:“回房吧,在這裡睡又怎麼能睡得說服。”
“你……你不是要我在這裡陪……”
“不用了。”顧北辰又莫名其妙的道了一句,淡淡的輕笑,“其實我剛剛也想通了,就算今晚要你在這裡陪着我又有什麼用,天亮之後,我們還不是毫無關係的兩人,這樣也沒有任何意義。”
我抿了抿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感覺今晚的顧北辰,由最初的焦躁不安、卑鄙難纏,變爲了現在這般失落傷感,讓人有些反應不過來。
顧北辰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沒再說什麼,只是轉身往花房外面走。
我輕輕的呼了口氣,小步跟了上去。
他走到花房門口時,忽然又轉身看向我,淡淡的道:“你以後不必再爲我的事情而感到煩惱了,我以後也不會再問你這些你不願意回答的問題。”
“我……”我剛下意識的想解釋什麼,一抹刀光忽然從顧北辰的背後晃了出來,嚇得我忍不住驚叫了一聲。
我還以爲那抹刀光是朝着顧北辰而去的,卻不想就在我準備推開顧北辰的時候,一把白晃晃的刀子忽然朝着我刺來。
我驚得瞬間瞪大了眼眸,想躲開卻已是來不及,只是驚懼的盯着那抹刀子漸漸朝我的胸口逼近。
然而預料中的疼痛卻是遲遲沒有傳來,
我怔怔的盯着那一隻緊握刀身的手,一顆心顫抖個不停。
怎麼會這樣?
顧北辰爲什麼要替我握住那把刀子,他的手難道不疼麼?
有血不停的從他緊握的手掌中溢出來,一滴滴的落在地上,觸目驚心。
“啊!”
而就在這時,一聲崩潰的嘶吼忽然響起,是莫思蓉的聲音。
而剛剛拿着刀子要刺傷我的人也是莫思蓉。
此刻,她看見顧北辰徒手握住刀身,似乎有些接受不了,瞬間鬆開了那把刀子,捂着自己的頭,悲憤的瞪着我和顧北辰。
而我已經無暇顧及她,慌忙握住顧北辰的手腕,着急的道:“快鬆開……快鬆開刀子啊。”
顧北辰緊皺着眉,大手一點一點的鬆開。
刀子落地的瞬間,連帶着許多血也都落在了地上,看着很是駭人。
我翻過顧北辰的大手,死死的盯着他血肉模糊的手掌,着急的道:“怎麼樣,很痛對不對?走,快進屋,我給你包紮。”
顧北辰似乎是真的很痛,兩道劍眉狠狠的皺着,而且還不時的悶哼兩聲。
而就在我扶着他的手腕,跟他一起往外走的時候。
被我們忽略的莫思蓉忽然又衝了上來。
他攔在我跟顧北辰的面前,衝顧北辰悲慼的嘶吼:“爲什麼,我們都要訂婚了,爲什麼你還是要跟這個女人幽會?”
“我們沒有幽會。”顧北辰看着她,說得很平靜。
莫思蓉卻諷刺的笑了起來:“沒有幽會?那你們大晚上的在這小小的花房裡幹什麼,別說你們只是喝喝茶,聊聊瑣事?”
看着她臉上諷刺的笑容,顧北辰也沒再多解釋,只是淡淡的道:“我說我們沒有幽會,信不信由你。”
他說完,便準備躍過她,往大門那邊走。
然而莫思蓉卻固執的攔住他:“顧北辰,你不說清楚別想走。”
我狠狠的蹙了蹙眉,衝她沉聲道:“莫小姐,有什麼話我們待會再說,給他包紮要緊。”
“你個賤人給我閉嘴!”
莫思蓉此刻好似已經徹底的失去了理智,連顧北辰的安危都不顧了。
我忽然有些懷疑,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愛顧北辰。
心中正想着,顧北辰忽然輕輕推開我。
他直了直身子,正面對着莫思蓉,語氣淡漠的道:“好,說清楚,你要說什麼,說吧。”
顧北辰此刻那淡漠的嗓音聽着讓人心裡發寒,我聽着都感覺到了冷意,更別說此刻幾近瘋狂的莫思蓉了。
果然,只見莫思蓉微微的往後退了兩步,一臉幽怨的盯着他。
半響她都沒有做聲,顧北辰忽然扯脣淡漠的笑了一下:“既然你沒什麼好說的,那麼便不說吧。”
顧北辰說完又準備走,莫思蓉這會卻慌忙急切的拉住他的手臂:“阿辰,不要走。”
顧北辰側眸看她:“還有什麼事。”
莫思蓉憂傷的盯着他看了半響,忽然抱着他的手臂,哭着道:“阿辰,你不要對我這麼冷淡好不好?你這樣,我真的很難過。”
“那你想要我怎樣對你?你突然拿着一個刀子衝出來,把我的手傷成了這樣,你還想要我怎樣對你?”顧北辰語氣平靜的問,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感和起伏。
“不是的……”莫思蓉急促的搖頭,“我不是要傷害你,我怎麼可能會刺傷你,我要刺的是那個賤女人。”
她說着,頓時冷冷的朝我指來,那近乎扭曲的臉上滿是恨意和厭惡。
我沉默的盯着她,沒做聲。
顧北辰卻是狠狠的蹙了蹙眉,他看着莫思蓉,語氣微冷的道:“她跟你無冤無仇,你爲什麼要用刀子刺她?你不知道這樣會鬧出人命嗎?”
“她跟我無冤無仇?”莫思蓉悲慼的盯着他,委屈又怨恨的哭道,“她自住進莫家以來,就一直在勾.引你,本來你跟我好好的,卻都是因爲她的出現,你就開始對我冷淡,甚至連我們的訂婚宴都不重視。”
“其實就算沒有她的出現,我也是這樣對你。”
顧北辰淡淡的說完,莫思蓉卻是不相信的搖頭。
她情緒激動的低吼:“不可能,我們以前那樣相愛,如果沒有她,你不可能會這樣對我,都是因爲她,都是因爲那個賤女人搶走了你。”
顧北辰卻搖了搖頭,平靜的語氣裡盡是淡漠:“你也說我們是以前相愛,可我現在什麼都不記得,自然也不記得我們以前是不是真的愛過?如果不是你我兩家所有人都說我們曾經真心相愛,否則我也不可能跟你糾纏到現在。”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莫思蓉緊緊的盯着他,急切的道,“你懷疑我們所有人都在騙你?是不是這個賤女人,是不是她在你面前胡亂的說了什麼?”
“夠了!”顧北辰忽然低喝了一聲,冷冷的打斷她的話,“她有名字,不是什麼賤女人,還有,如果我們以前真的真心相愛過,那麼我現在即便失憶了,也不可能對你沒有半點感覺;如果我們以前真的情比金堅,那麼此刻也根本就不會有什麼人能拆散我們。”
“夠了,我不要聽……”莫思蓉忽然捂住自己的耳朵,情緒激動的嘶吼了起來,“我知道,你是爲了維護那個女人,所以才故意這麼說的,阿辰,爲什麼,我那麼愛你,愛你到甚至能爲你付出生命,可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們都快要訂婚了,你爲什麼還是要一心維護着那個女人,爲什麼?”
莫思蓉的聲音裡滿是哀怨和控訴,看她這模樣,怕是不肯輕易的放顧北辰走了。
心中想着,我下意識的看向顧北辰的手,發現顧北辰手掌上的血越流越多,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可看莫思蓉這模樣,若是不跟她說清楚,她怕是怎麼也不會善罷甘休。
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