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着他突然跳到我們面前,長髮飄飄零亂的散到臉上,眼睛向上翻着露出的全是白眼仁,身體有節奏的扭晃着,轉過身雙手上舉對着篝火外圍繞着的村民們叫喊着:“白楊氏族布爾罕的後人回來啦!他們帶來了無盡的寶藏!”村民們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此起彼伏。
他放下雙手,村民停止了歡呼,他轉過身對着我們,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我們三個一番後大叫着:“你們!”我們三個默默相視。他又轉過身衝向村民們叫喊着:“他們!他們就是白楊氏布爾罕的後人,他們回來了!他們就站在你們面前!”村民們又一陣歡呼雀躍。
他的雙手向上,仰面朝天喃喃着咒語,傾刻間雙腳離地整個身體騰空而起,似欲隨風飄走,雖然他的整個身體騰空只是一瞬間的事,卻足以讓我們三個驚愕。
在他飄起欲飛時衝上來兩個跟他穿着相似的人抓住了他,一個抱住他,另一個拿一根長長的鋼針從他的腮上穿插進去,鋼針紮在臉上肉凹進去,從另一側刺出時鼓出的包都看得清清楚楚,鋼針透出腮被薅了出來,奇怪的是竟沒有出一滴血。
一把薄利的鋼刀闢砍着比手臂還粗的木頭,木頭便被削成一段一節的了,雪地上狂舞的人接過那把削木頭的鋼刀,在自己的手臂上一刀一刀拉着,那手臂只出現一道一道的白印卻絲毫沒有損傷。所有這一切就像魔術一樣在我們三個面前表演着,我看得是目瞪口呆、心驚肉跳。
木梓清嚥了口唾液打着顫問:“他會魔法吧?”
突然他手上的鋼刀在雪地上滑出去好遠,在村民們的歡呼聲中直挺挺的倒在我們面前的雪地上,牙關緊咬、雙眼上翻。我們三個全傻了眼,片刻後才緩過神來,我們急忙跑過去木紫軒蹲下身子把手放在他的鼻孔下。
“三位主人不用怕,洪才薩滿剛纔請了神靈來,現在神靈從他的身體裡走了。他所說的話都是代神靈說的,三位是不容置疑的布爾罕後人。”洪光老人似幽靈般出現在我們面前,手放胸前躬腰俯首恭敬的說。
“哇!你從哪冒出來的?”木梓軒站起來。
躺在地上的人突然從地上坐起來,把我和木梓清反倒嚇坐到了地上。“能不這麼一驚一乍的嗎?嚇死人也要償命的!”木梓清拍着胸口抹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默展洪才。
默展洪纔起來跪在木梓清面前,“小的該死!冒犯主人,請主人責罰。”
木梓清坐在地上眨眼巴着眼睛哭笑不得說:“這都是哪百年的陳詞濫調啊?你快起來吧!我又不是舊社會的地主婆。”木梓清站起身來向木屋走,我們三個出來的匆忙都未穿外衣,此刻感到非常的寒冷。
“洪才知罪,冒犯主人只好以死謝罪!”洪才跪在雪地上向木梓清磕頭,然後從靴子裡抽出一把明晃晃閃着寒光的靴刀,雙手握住刀柄,刀尖衝向了自己的胸部。
“喂!你幹什麼?”我嚇得趕緊衝向前一步抓住他的手,木紫軒也過來幫忙從他手中把刀奪走。就這一下嚇得我渾身冷汗,幸好沒鬧出人命來,我抹了一把臉上冰冷的汗水。
木梓清傻傻的站在那忘了寒冷,只一句話眼前跪着的這個人就差點魂歸黃泉,不只她覺得不可思議,我和木紫軒也覺得不可思議。“你快起來吧!我不責罰你了。”木梓清嚇不知如何是好。
“謝主人免了小的死罪,但是冒犯之罪不能不罰。”洪才叩着頭。
“洪光,你快說句話呀?”木梓清急得只好求援。
“主人!只要主人一聲令下,這裡的村民每一位都會像洪才這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洪光指着圍在篝火處的村民們說,不管還在叩頭的洪才。
“我相信你們默展家的忠誠,請你快讓洪纔起來吧。”讓一個可以做自己爺爺的人給自己磕頭,總之是一件很彆扭的事吧。
“這個洪光也無能爲力,您是他的主人,只要您拿出主人的氣勢來他不會不聽。”
木梓清看看洪光,想了想回過頭來對着還在磕頭的洪才道:“你是冒犯了我!但看在你家祖上幾代在此等候,主人後人歸來的份上就原諒你了,快起來吧!”木梓清的氣勢真的很像個主子。
洪才果然謝了恩,站起身來退到一邊去了。洪才一退下去,木梓清趕緊往木屋裡跑,溥衣在外面的春寒料峭中站了這麼長時間不感冒纔怪!
“老人家!”木紫軒恭敬的叫道。
“不敢!小的不敢當。主人您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洪光在木紫軒面前彎腰低頭。
木紫軒笑道:“老人家爲白楊家所做的,紫軒不及萬一,紫軒豈有不恭敬老人家之理。倘若紫軒把您當奴僕一樣使喚,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更何況我們的良心更過意不去。”
“這……”洪光顯得很爲難。木紫軒拉着洪光向木屋內走,“稱呼您老人家您當之無愧。”
我跟了進去。洪光沉思片刻,面露笑容,“多謝主人擡愛老奴姑且受用吧。”木紫軒緊緊的抓着洪光的手用力的晃了晃,洪光點點頭。
木紫軒從衣兜裡掏出煙來,遞給洪光、他擺了擺手。“您知道爲什麼神靈讓薩滿巫師傳遞說我們會帶來無盡的寶藏嗎?”
洪光停下來愣愣的看着木紫軒片刻,“也許,神靈在說三位主人回到這片土地上,就是給留守在這片土地的默展家族的無盡寶藏。”
“是嗎?”木紫軒從煙盒裡抽出一隻煙來,用手搌了搌又在煙盒上磕了磕,放到嘴裡用打火機點燃,輕輕的吸了一口有一搭無一搭的問:“沒有其他嗎?”
“其他?”洪光驚異的瞪大眼睛,“主人認爲還有其他嗎?”洪光的眼睛裡似乎充滿了驚異,可是我卻從他眼中看到了驚恐,他在用驚異遮掩着驚恐。
木紫軒坐下來,請洪光也坐下來,他吸口煙嘆着氣說:“正因爲我不知道,才問你老人家的。老人家祖上雖然是我白楊家的家僕卻一直在這裡等候白楊家的後人,白楊家與默展家的關係口耳相傳了七代,雖不精全卻也知道個大概。可我們就不行了,我們來這之前並不知道我們的祖先是誰,曾經有過什麼功績,曾經在哪一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主人也莫難過!如果主人想知道些什麼,選個黃道吉日請薩滿在請一次神問明白不就行了。”木紫軒點頭。木紫軒也信這些嗎?我有些困惑的看着他。洪光在畫像前上了香離開了。
我坐在廳堂裡仔細的打量起這棟房子來,廳堂、東西門各進臥室,好熟悉的結構呀!“木紫軒!”我叫着。
木紫軒窩在羊皮椅子裡閉着眼睛苦思冥想的皺着眉頭,“木紫軒!”我以爲他睡着了,又喊了一聲。
“怎麼啦?有話說。”木紫軒不耐煩的說。
“這房子的結構和老家的老宅的結構一模一樣!”
“啊!這麼巧?”我點着頭。老宅的樣子又在我腦海裡浮現出來,就像一位老人蒼老的面容,那位老人大限到了、入土爲安了,老宅也像慢鏡頭那樣在我面前倒蹋變成一片廢墟。“啊!”我晃了一下頭把老宅坍塌的影子從腦海裡甩走。
有人送飯來,我剛要坐下吃飯手臂上的傷疤卻疼得厲害,無奈的我只好挨着餓受着傷疤的指引出了門。“你去哪呀?連飯都不吃!”木梓清喊着走出門的我,我回頭對她笑了笑。
錯落有致的木屋上覆蓋着未化的白雪,遠處蔚藍色的天空下羣山起伏雪白中裸露着塊塊褐色的山體,就像天上的白雲兒跑到羣山中去玩耍,我出了村沿着一條山路沒有方向、沒有目的的走着。
當我爬到一處高坡,背後的村莊盡收眼底,村莊如此安逸,就像人們夢中的世外桃源。房屋上升起的炊煙流動着幸福讓我倍感溫暖,如果可以就在這平靜的了此一生,我也是願意的。
望着下面的村莊我的臉上肯定洋溢着幸福。烈焰會喜歡這裡嗎?他願意和我就這樣平靜的了此一生嗎?爲什麼是他?下面的村莊在晃,腳下一滑差點滾下坡去,我搖晃了幾下站穩了腳跟。我怎麼又想起他了?不是要結束這一切了嗎?我的心痛苦的掙扎,我默默的轉身不再看山坳裡的村莊。
眼前裸白的石頭形成的小島處在湛藍的湖水裡,島上的樹木上纏滿了各色的布條,我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景物還在,這不是薩滿崖嗎?
我們開車幾個小時找到的村莊與薩滿崖如此之近!難道我們在原地打轉嗎?傷疤爲什麼指引我來這裡?
我在身上找了一根紅紅的絲帶繫到大樹上,虔誠的跪在了那些纏滿各色布條的大樹前,如果真的有神靈在就請您保佑在監獄裡的烈焰平安、幸福吧。怎麼還是烈焰!難道我心裡就只有他了嗎?我雖然這樣問自己,卻還在爲他祈禱。
“你在爲誰祈禱?”我驚恐的回頭,凌厲峰站在我身後,我急忙轉回頭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水。“你怎麼了?”他轉到我面前捧着我的臉問,“誰欺負你了嗎?”
我急忙打開他的手站起來,“下面整個村莊的人都是我的僕人,誰會欺負我呢?你的問題太幼稚了。”
他像是在對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你爲什麼哭呢?眼神那麼憂傷!讓人看了好心疼。”凌厲峰好像很悲痛似的。
“你……”對於他的話我莫明其妙。
“嗨!知道嗎?下面的村莊處在貝加爾湖的奧裡島上。”他打斷我換了話題,也換上了陽光般的微笑。
“你是說我們在島上?”我環顧四周想看看是不是四周都是湖水。
見我收起憂傷凌厲峰笑得更加燦爛:“是呀!這個島叫奧裡島。”他指着湖水中的那座裸白石頭的小島說:“它叫布爾罕角也叫薩滿懸崖,是薩滿教亞洲九大聖地之一。在布里亞特人的神話中,懸崖的洞穴裡住着布爾罕神———貝加爾湖的統治者。那些纏滿布條的大樹,是用來祭拜布爾罕神的。”
“布里亞特人!下面村莊裡的那些人是布里亞特人?”難道我們的祖先是布里亞特人?可是體型外貌的差距也太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