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格因爲心事得以解決,身子又服用了聶採青送過來的藥後好了許多,早幾日那陰鬱的心情一掃而空,此刻是看什麼都分外開心。
“惜時,我從不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竟是如此美妙的感覺。沒遇到他之前本以爲嫁給誰都是過一輩子,那何不嫁個對月氏有幫助的人呢。可現在我卻自私地只想和他在一起呢。什麼父王,什麼草原,我可管不了那麼多了。”琪琪格眉梢全是掩飾不住的幸福和喜悅,夏傲雪也真心爲她感到開心,沒想到琪琪格話鋒忽然一轉,問道,“那你呢?你年紀也不小了,有喜歡的人嗎?”
夏傲雪一愣,隨即馬上搖頭。
“可你總是要嫁人的啊。”
夏傲雪一言不發。
琪琪格笑道:“你是丞相府的千金,身份高貴,可你府裡那母親還有那太子妃,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肯定不會對你好好籌劃的。”說道這裡,琪琪格十分認真的握着夏傲雪的手說道,“雖然我瞧着十一殿下喜怒不定,暴戾乖張,可他對你卻是極好的,瞧他對你的緊張樣,只怕也是個癡情種。”
夏傲雪卻是淡淡說道:“我暫無嫁人之心,你放心,我也不會任由她們擺佈的。”
兩人又一起聊了些開心的事,這時聶採青看見她們笑着走了過來。說實話,夏傲雪還是有些埋怨聶採青的,可回頭想想,畢竟自己對她也存了利用之心,最多也算是互相欺瞞罷了。更何況她肯定是和宣承希更加親近,又怎麼會爲了認識幾個月的女子而出賣自己的青梅竹馬呢?
想通了這些,夏傲雪對聶採青的態度也不再是迴避和厭惡,此刻也笑着說道:“今兒個郡主來晚了。”
聶採青跺了跺腳,將鞋底的積雪剁掉,雙手哈着氣道:“臨近年關,順天府事情也多,大都治安反倒不如之前安穩,加上最近那些謠言,哪裡有說書,聚會,都要去瞧瞧。”
聶採青說的謠言自然就是關於太子是孤星滅世,夏傲雪也曾聽說過,對於這些她自是不信的,卻不知道這是十一殿下的手筆,還是那一直躲在暗處看別人明爭暗鬥的宣承希。
三人又隨意聊了些,這時阿蘭提醒道:“公主,差不多去入宴了。”
琪琪格點點頭,三人並肩而行,彼此說笑着,雖是冬天但路邊梅花綻放,松柏生機勃勃,亭臺樓閣,倒也不失爲美景。
可再走過一座橋的時候,琪琪格卻忽然停住了,目光一直盯着前方。
夏傲雪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卻看見向芷晴今日脫去了女官服,一襲鵝黃色精緻的繡着白色雛菊上衣,下罩月牙色的垂蘇軟裙,萬縷青絲用別緻的七色琉璃步瑤綰之,整個人都有着分外的動人魅力,正嬌羞含笑着和一名男子說哦話,
“那不是十一殿下嗎?”琪琪格有些忐忑地說着,卻看見夏傲雪神色平靜,笑容淡淡。
此刻的向芷晴,沒有女官時的嚴肅沉悶,雙眼好似會說
話的一汪清水,滿目都是對宣承瑋的愛戀,對方如此美麗出衆,對自己又是一番情意,只怕沒一個男子會不動心吧。
“採青見過十一殿下。”聶採青卻是開口喚了一聲,打斷了向芷晴和宣承瑋的交談。
向芷晴一愣,尋聲望去看見橋上正站了三名女子,中間那女子身着一襲淡粉宮裝,雅緻的玉顏上畫着清淡的梅花妝,若是原似嫡仙般風姿卓越傾國傾城,現卻似誤落凡塵沾染了絲絲塵緣的仙子般,明明是不得寵的庶女,卻偏偏比公主還高傲。
好你個北惜時!偏在這時候又壞我好事!向芷晴雙眼似要迸發出怒火將夏傲雪燒個乾淨,她跟隨惠帝回宮後馬不停蹄地梳妝打扮來這裡,好不容易將宣承瑋帶到這偏僻的角落聊得愉快,也正好利用謠言之事再爲他出謀劃策,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宣承瑋看到夏傲雪,嘴角馬上挑了起來,快步朝橋那邊走去,恍若身無旁人說道:“惜時,你今兒個可真漂亮!”
聶採青掩嘴而笑,剛剛她是故意喚出聲打斷向芷晴的,既然七哥不能和惜時在一起,那爲何不替惜時找個可靠的靠山,不受人欺負呢?
“你們這是要去正廳嗎?”宣承瑋這纔看向琪琪格。
琪琪格撇嘴道:“殿下您眼神也太好了吧,這纔看到我們兩個大活人。”
宣承瑋今日似乎心情特別好,平日裡很少說笑的他,今天也難得和琪琪格開起了玩笑:“小生有罪,小生有罪啊。”
而這時候向芷晴也跟了過來,對着琪琪格和聶採青盈盈行禮道:“芷晴見過公主和郡主。”說完她就直直地盯着夏傲雪,彷彿無聲地在說,我都向公主和郡主行禮了,你還不趕緊向我行禮?
聶採青臉上的笑容很淡,“向女官今日難得有空不需陪在皇上身邊,又不是朝堂之上何需行禮。今日前來之人身份都很高貴,若是一一行禮,豈不是要累暈過去了?”
向芷晴笑意款款,眉目濯濯,別有一番動人心處,她微笑說道:“皇上也是見芷晴平日裡都是和奏摺啊政事打交道,都不知道現在女孩間時興些什麼,這才格外開恩讓芷晴來見見世面。不過皇上還特意吩咐芷晴,切莫因小孩子脾氣而失了禮數呢。”
好一張利嘴!不僅駁回剛剛聶採青說無需行禮的話,還搬出了皇上,力壓聶採青一道。
宣承瑋也微微蹙眉,還未說什麼,就聽向芷晴繼續說道:“惜時姑娘臉上若沒有墨刑印記,只怕風采要遠超太子妃了。”這話含了兩層意思,一是強調夏傲雪是受過墨刑的,二是這話肯定會傳出去引起北安容的妒忌,給她徒增麻煩。
夏傲雪的笑容若有似無道:“皇上對向女官這番叮囑,倒是讓惜時想起小時候,惜時若是不聽話在外面闖禍了,我娘就會板着臉說,你這娃可真不懂事,讓娘操碎了心。但凡你懂事些,何須我再三這樣叮囑你?”說到這裡,夏傲雪忽然打住了話,臉
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向芷晴。話點到即可,拐着彎說向芷晴正是因爲任性不懂事,才總是需要皇上特意叮囑的。
“至於我臉上這墨刑,”夏傲雪雙眼微眯,輕輕笑道,“惜時若是早些認得向女官便好了,如何還能讓那些愛嚼舌根愛污衊人的小人逍遙法外?況且這一墨刑皇上都不開恩不計較,賜惜時秀儀小姐的封號,我想沒人會和皇上對着幹吧?”
向芷晴微微一愣,隨即神色馬上恢復如常,笑着說道:“惜時姑娘可真會說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誰有那個膽子敢和當今皇上對着幹啊。”
“向女官說沒有那自然是沒有的。若惜時以後發現有這膽大妄爲之人了,可得趕緊啓奏給聖上了。”
琪琪格和聶採青在一旁默默聽着,早已雙肩都忍不住微微顫抖着,沒想到平日裡清冷沉默的人反擊起來,句句帶刺,字字見血。
宣承瑋看到這伶牙俐齒的夏傲雪,忍不住笑意濃濃,這張牙舞爪的模樣,可不就是當初在自己面前表現的樣子?自己不也是被她這與衆不同的性格所吸引的?
“惜時姑娘可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向芷晴神情一凜,“但想要嫁給血統尊貴之人,怕還是有段距離。”
夏傲雪看似十分溫和說道:“惜時明白,作爲女子是時刻謹記自己的本分,若是走錯一步則可能就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越是急切就越會出錯,向女官你說是嗎?”這話暗指向芷晴爲了能和宣承瑋在一起,太過着急了。
琪琪格也說道:“惜時說的對,一切早已註定好的,是你的就該是你的,不是你的妄想也沒用。”
向芷晴臉色有些蒼白,她沒想到聶採青和琪琪格會如此明顯的幫着夏傲雪,而宣承瑋看着自己被欺負竟然一言不發。
後面有人陸陸續續經過這,他們就此結束對話紛紛往正廳上走去,很多賓客都已經入座。向芷晴忍着怒氣找到了自己的席位。由於琪琪格此時還沒有嫁給太子,還是作爲和親公主的身份,坐在貴賓席位上,聶採青也尋這自己位置去了。
夏傲雪環視了一圈,發現今日到的賓客還真不少,比上次魏皇后生辰到的多了許多。夏傲雪找到了丞相府的席位,卻發現自己的位置被挪到了後面一排不起眼的位置,北秋姍挑釁似得看了她一眼。
雕蟲小技,以爲換個席位就能引自己動怒,還真當自己是三歲小孩?
絲竹樂聲緩緩響起,因是臘八節,上午去天沐寺幾天祈福,晚上這宴會上的歌舞,也一般都是祭天歌舞。
越過偏偏起舞的歌女,夏傲雪看到惠帝左側坐的是魏皇后,下側依次是太子,五殿下宣承雲,七殿下宣承希,九殿下宣承江。而宣承瑋,竟是坐到了惠帝的右下側。再看看太子那陰沉的臉,只怕此刻想殺宣承瑋的心都有了。
夏傲雪正兀自出神,一道青澀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惜時姐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