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丞相的速度夠快的,不過是一個時辰的功夫,就已經着人將夏傲雪後院的東西全部都搬到了北秋珊原先居住的海棠苑,又加派了不少奴婢和嬤嬤過去,並且下令將馮氏的院子封鎖起來,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準進去。
第二日起來竟是下了一夜的雨,深冬的雨總是細而綿長,凝聚在梅花花瓣上的雨絲漸漸匯聚成雨滴,在承受最後一跟雨絲的時候,終於順着苞頭,滴落下來,卻還沒滴落到地上的時候,就被寒風吹散了。
“就是一滴雨,也不能順着自己的意思,滴落在自己想去的地方。”夏傲雪坐在亭子裡,怔怔的看着梅花花瓣上的雨滴,露出難得的悵然之色。
下人們也多是見風使舵的人,看着老爺對夏傲雪的態度一日好過一日,也都跟着討好起她來了。
夏傲雪的日子竟是一日好過一日,雖然祁氏和北安容有諸多不滿,但礙於北丞相的威嚴,偏又發作不得。
這雨一下就是三日,就在第三日晚上的時候,綠波從外面推門而入說道:“小姐,二太太歿了。”
夏傲雪雖知馮氏難逃一死,可沒想到竟會這麼快,看來北丞相還真是急不可待的要剷除阻礙自己仕途的人,哪怕是莫須有。
“北秋珊知道這消息了?”
“沒有,老爺將這消息壓了下來,只說最近事情太多,過完年大小姐又要嫁給太子,萬不可因爲這樣的小事而衝了喜氣。”
小事?對了,在北丞相眼裡,只有自己的名利和榮華富貴纔是大事,他現在之所以對自己態度大變,還不是因爲無暘道長的那番話?他不過是多下個賭注而已。
“難道不發喪嗎?”
“暫時還沒這消息。”綠波將熱乎乎的燕窩遞了過去,“小姐,趁熱吃吧,補身子的。”
一夜好覺,第二日醒來的時候竟是個大晴天。
這日,夏傲雪在亭子裡喝着茶看着書。
“小姐,七殿下和採青郡主來了。
”綠波在身後輕聲說道。
夏傲雪輕聲喚了聲七殿下,眼睛對上宣承希那雙包含深情的眼睛,沒來由的臉頰一紅,低着頭請他們入座。
宣承希的眼睛此刻早已不見深邃,只有一汪化不開的柔水,天地間也彷彿只有眼前這一人而已。那嬌羞的模樣,看的宣承希心頭一熱,上前握住夏傲雪的手,輕聲問道:“看你現在,可不是好多了?”
夏傲雪想掙脫開,無奈宣承希握的太緊,用眼神看向聶採青,言外之意還有別人在,卻不想宣承希更是直接忽略。
看着夏傲雪那樣,聶採青實在忍不住,笑道:“看我七哥對你那樣,真是讓人羨慕。”
看到夏傲雪實在難爲情的模樣,宣承希才鬆開了手說道:“那一日你我定下的計劃,果然十分奏效。”宣承希所言正是一手策劃鬧鬼,然後請道士做法一事,借無暘的身份,說出夏傲雪是極貴之命,讓北丞相就此禮待夏傲雪。可宣承希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夏傲雪真的是極貴之命。猶記得自己和無暘道謝的時候,無暘的那番話還記憶深刻。
“無需道謝,我不過是實話實說,她確實是極貴的命,而且是鳳命,卻不是在大扈。”
無論宣承希如何問,無暘隻字不肯再透露,他也清楚今日讓無暘幫這個忙已是很不易,想知道再多那是絕無可能了。
“惜時,今日是七哥生辰,我們來啊就是帶你出去玩的。”聶採青說着就要拉着夏傲雪往外走。
剛走兩步,卻又停住,對着綠波吩咐道:“小丫頭,去給你家小姐找套男子裝束來,一會在在馬車上換了,如今你家小姐可不同往日,萬不能隨意了。”
綠波應聲而去。
聶採青今日心情似乎格外的好,笑着說道:“惜時還不知道吧,外面已經傳開了,說無暘道長給丞相府三小姐卜了一卦,可是鳳命呢。誰娶了三小姐,誰就能當皇上呢。”
“郡主,這話可不能亂說。”
“街頭巷尾的百姓們都在說這事,就連那說書的都將你吹捧到天上去了。”
“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
三人說笑走着,卻和北丞相和北湛風遇上了。
北丞相看着眼前的宣承希,竟覺得平日都小看了他,只當他是殘疾的坐在輪椅上,並未過分關注他,沒想到他現在腿腳好了站在自己面前,那份氣質和舉手投足之間的氣勢,絕不輸給任何一位殿下。在那一刻,北丞相忽然覺得,或許自己從一開始就看錯了他。
“還沒恭喜七殿下,終於能感受到走路的滋味了。”北湛風說的陰陽怪氣。
“多謝。”
“敢問殿下,您這是……”北丞相對宣承希還算是比較客氣的。
“自然是與惜時一起出去賞梅。”聶採青說的輕快,“難不成如今丞相大人還要和以前一般,囚禁着惜時在後院嗎?”
北丞相臉色有些尷尬,卻又對聶採青發作不得,只得訕訕而笑,“郡主說的哪裡話,以前那都是誤會,誤會。”聶採青意有所指,北丞相如何不知。
“聶捕頭倒是有空,這大都多日來動亂不已,竟還有心情賞梅?”北湛風語氣咄咄逼人,“魑魅魍魎之事這麼多,殺人放火之事也不少,何來的心思?”
“邊境未平,戰事連起,硝煙瀰漫,身爲兵部侍郎,怎的不趕赴前線爲國效命?堂堂男子漢,不想着精忠報國,一心只想着如何欺負自己的妹妹,這算哪門子的大丈夫?”聶採青亦是毫不退讓,“如今你又來挑我的刺,我聶採青行的直坐的正,就算你告到皇上那兒,說我玩忽職守我亦不畏懼!”
北湛風沒料到聶採青今日態度如此強硬,更是無端被搶白一番,也不想多說什麼,側過身子先走一步。
“殿下郡主慢走,惜時,你可要早去早回。”
“是。”
“什麼東西,還真當我是好欺負的。”聶採青回頭挽着夏傲雪的胳膊揚着頭走出了丞相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