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殿下宣承江看着面前的女子,一襲粉藍色的宮裝,外罩一件貂皮坎肩,看起來素雅,卻顯得華貴,頭髮用一根普通的並蒂玉蘭玉簪插住,黑白分明的眸子正盯着自己,,纖細的小腰上掛着一個玉佩,很是顯眼。
宣承江看着腰上的那個玉佩,笑道:“司言把這麒麟符就這樣掛在腰間,未免太招搖了吧。”
“既然大夥都知道我有麒麟符,那我掛哪兒不都一樣?”
“看來父皇很看重你,都讓你搬出麒麟符了?”麒麟符是惠帝的貼身之物,簡直是比聖旨還要有效。
“如果不搬出來,想必會有更多的人爲難我吧。”從第一次在丞相府看到夏傲雪,宣承江就知道她必不是池中之物。
“可是。”宣承江微微皺眉,“你在朝堂之上,父皇還未開口前便這樣說,不是幫父皇拿主意了嗎?”高高在上的人,最是忌憚有人威脅到他的權利。
“如果沒有皇上的允許,九殿下認爲惜時會振振有辭的說出那番話嗎?”夏傲雪滿臉無辜的嘆道,“不過是我搶着出頭了。只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可是你看太子多積極,之前朝堂沒人支持,若是不成功,你自然有相應的懲罰,太子馬上站了出來。真沒想到,惜時一下子吸引了兩位殿下,而且都還這麼優秀。”九殿下的話裡帶着調侃。
“九殿下是來找我的?”夏傲雪言歸正傳。
“她……不肯見我。”宣承江話裡難掩失落,“我只是有些擔心她,畢竟昨晚上……”
“你放心,她遠比你想象的要堅強,你和她還是少見面爲好。畢竟你們的身和以前不一樣了。”夏傲雪想了想還是開口勸道,“今日朝堂上你就不該阻止禮部尚書的話,一來會惹得皇上不高興,二來會引起懷疑。”
“我都知道,惜時,這些後宮我全部都知道,可我根本就阻止不了我的心。”
“就是一滴雨,也不能順着自己的意思,滴落在自己想去的地方。”
宣承江就那樣默默地站在那裡,反覆咀嚼着夏傲雪的話,那落寞的眼神和略帶絕望的神情,看得夏傲雪也有些不忍。
因爲新實施的鐵血政策,讓大宣頓時熱鬧起來,整個朝堂可謂是風起雲涌。惠帝身邊的司言女官提出的賦稅改革,在第二日就全國張榜,告知天下,一石激起千層浪。由於新的賦稅改革削弱了很多地主階級還有貴族的利益,每天上朝彈劾夏傲雪的摺子都快將麒麟殿淹沒了。
太子宣稱恩也不再足不出戶,開始負責大都周圍方圓百里的土地丈量,雖說面上相安無事,但當天回皇宮的路上,太子的馬匹無緣無故的發飆,驚的太子直接從馬上摔落,所幸只是傷了腳踝,其他並無大礙。
惠帝龍顏大怒,要求嚴查嚴辦,以儆效尤。
惠帝命七殿下協同太子殿下負責地方賦稅改革,一切事宜都以太子殿下意見爲主。孟老將軍聽聞十分不滿,帶病上朝,和惠帝據以力爭。
孟老將軍怒氣難抑,惠帝卻直
道聖旨已下,毫無收回之由。孟老將軍毫無忌諱,直道,一身忠心託付錯了主。
堂堂一國之君,許下的承諾一再反悔,天亡大宣。說完這有悖君臣之道的話,孟老將軍便在麒麟殿上昏了過去,到現在還只憑老參吊着一口氣。
三天過後,老成國公卻是在朝堂上直言太子丈量土地,拿他開刀,要讓一代功臣老無所依,引起滿朝譁然。
成國公是先皇所封,且一直可以世襲爵位,不僅有先皇的免死金牌,還有成國公府門口的盤龍柱,象徵着成國公的地位,大都誰不給他些面子?可今日在朝堂上,老成國公竟然如此撕破臉面指責太子,着實讓人大吃一驚。
太子聞言不動神色,淡淡說道:“大都誰人不知,成國公府所擁有的土地,堪比整個皇宮。”
惠帝眼睛微微一收:“成國公,朕想太子也不會空穴來風。依據丈量結果,你的土地也確實多了點。”
一向對惠帝言聽計從的成國公,今日不知何故,頻頻情緒失控,此時勃然怒道:“這些土地可都是皇上當年暗中賞給老臣的。”
“成國公莫不是昏了頭了?”夏傲雪冷笑道,“歷代皇上賞賜於大臣的賞賜,不論是黃金,珠寶還是土地,史官都會記錄在案。敢問成國公,你說擁有的土地,史官可有記錄一分一毫?”
“這……”成國公偷看了惠帝一眼,惠帝並無任何表情,絲毫沒有要位自己解圍開脫的意思,忽的一股寒意從背部升起,太子的意思又何嘗不是惠帝的意思,看來爲了當年的事,他還是要想辦法把自己處死。
想到這,成國公似乎下定決心豁出去,大聲質問:“皇上,老臣這些土地到底是怎麼來的,您可是最清楚的。若不是我暗中動了手腳,這位置又怎麼會是你……”
話還沒說完,朝堂上的人只覺得一陣急風颳過臉上,等緩過神來,成國公已是口吐鮮血,直接昏了過去。
徐公公收回手掌,弓腰道:“成國公怒火攻心,情緒失控,已是瘋瘋癲癲,口不擇言。奴才爲了皇上的安危,情急之下,只能如此。”
滿朝震驚。
前段時間惠帝還因爲成小侯爺的婚事,讓禮部尚書親自去成國公府商議婚事細節,沒想到今日成國公卻是大鬧朝堂,這中間是發生了什麼不知道的事嗎?
惠帝揮一揮手,已有兩名太監過來扶着成國公下去了,惠帝又吩咐讓太醫過來診治一番。
“不論是誰。”夏傲雪上前說道,“如若對新政陽奉陰違,或是推三阻四,即使用血來祭奠這新政,也不是不可以。”
太子原本只是想從成國公開始,昭示新政不論親疏,不論品級,不論是否世襲,一律同視,可他也沒想到一向對惠帝有尊敬有加的成國公,會因爲丈量土地之事這般蠻橫無理。
惠帝臉色不太好,去年因爲宣承瑋進獻的一個藥方讓他身子逐漸硬朗起來,可不知爲何,自去年臘月開始,身子抵抗力遠遠下降,一個小小的風寒竟讓他可以一個月還沒好,此
刻因爲成國公這麼一鬧,頭更加疼了。
“衆卿家還有其他事要啓奏嗎?”惠帝有些懶洋洋的靠在龍椅下,下面百官卻無一人應對。不少老臣心裡暗歎一聲,惠帝近來的言行頗爲奇怪,有時候話語有些顛三倒四,喜怒更是無常,動則大發脾氣。就連三朝元老孟老將軍也不給絲毫的面子,而如今對成國公又如此薄情寡義,倒是讓不少忠義大臣寒了心。
堂下無人迴應,惠帝便散朝獨自去了魏皇后的雍蘭殿,卻沒想到太子一直跪在惠帝去雍蘭殿必經的亭子。
“你這是何意?”惠帝繃着臉。
“父皇,兒臣懇請父皇將惜時賜婚給兒臣!”太子一臉的堅定,他一定父皇給他賜婚,每次站在朝堂上看到那抹倩影,他都無法控制自己的心和自己的眼睛,從自己十三歲那年第一次見到明珠公主,他就此沉淪的愛上她了。即使後來因爲北安容的挑撥和名利的誘惑,他傷害了明珠,可依然不能否認他的心裡仍舊深愛着夏傲雪。
“胡鬧!”惠帝厲聲喝道,可因爲身子的緣故,這話說起來沒那麼有力道,“你剛娶的太子妃,大喜之日又和月氏公主幽會,現在你又來朕這請婚,你告訴朕,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父皇。”太子梗着脖子辯解道,“兒臣和月氏公主當真什麼事都沒有,是有人要陷害她,兒臣不過是伸手幫了她一把。”
“不管是幫還是本意,她本就是月氏送來給你的妃子,這太子妃也是你當初讓朕給你賜婚的,況且天沐寺你和朕怎麼說來着?青梅竹馬,愛慕不已,這纔多少時間?你又來求朕把司言賜婚給你?”
提到北安容,太子只覺得更加憤怒,自成親一來,北安容一直跟着自己,哪怕自己出恭,竟然也要下人跟着,而自己晚上睡在書房,更是有三四個奴婢守在牀邊,美名其曰是侍候,可哪有侍候的奴婢,一夜不睡,就瞪着雙眼盯着自己?想象一下,自己半夜醒來,一睜開眼,對上六雙瞪大魚蛋大的眼睛,這如何能忍受?
惠帝並不理睬太子,只是冷着臉道:“若是你想早點把琪琪格迎進門,朕現在就下旨讓她進門,至於司言,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爲什麼司言就是不行?”太子偏是不肯就此罷手,“她是丞相府的三小姐,就連父皇也贊她才學出衆,自她擔任司言以來,給父皇省兩人多少力?”
“可她只是庶出的,而且還受過墨刑!”惠帝苦口婆心,可太子就是聽不進去。
“父皇,您攔着不肯將司言賜婚給兒臣,難道是想留給自己做妃子嗎?”太子豁出去了,不管不顧繼續說道,“父皇每次看司言的眼神,帶着直白的佔有慾,難道當大家都瞎了看不出來嗎?”
惠帝站起來狠狠甩了太子一個巴掌,哆嗦着指着太子,怒其不爭道:“你這不孝子!這話是你該說的?朕作爲堂堂一國之君,難道連娶哪個女子爲妃,都要經過你來同意嗎?你給朕想清楚了,你不過是太子,是儲君,還沒坐上龍位!朕想讓你下來,你就得下來!”
(本章完)